“难得黎兄悲天悯人、心怀百姓,我却胸无大志,难脱情障!”说着给南平黎斟酒,自己举杯略一致意,仰头饮下。
“英雄年少,儿女情长,谁能堪破?”南平黎说着,募然想到自家心事,也觉怅然!两人默默相对。
却见上游一舟顺流而下,一女子手拨琵琶,嗓音清亮,唱些小曲。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
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最后一句反复吟唱,似喜似怨。
苏夕心中一动,凝目去瞧,女子眉目清淡不甚出色,却把这一股嗔怨做到十足。苏夕不禁呆了。他猛站起来,口中只念:“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道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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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却有晴?”
他回眸对南平黎一笑,如万花初绽,南平黎倒从没见他如此笑过,不禁也是一呆。
“黎兄,我还有些事,今日叨扰多时,在此谢过了!能否靠岸?”他躬身一揖,神态轻松。
南平黎忙回礼也是一揖。
不待小舟靠岸,苏夕长身拔起,点水而去。
岂不闻,爱之深,责之切,情才怯!知人、解人唯东陵舍矣!
“少主,城里出事了,朱铎被杀,那程浩民又理事了。”一个年纪略长的书生模样的人低声向南平黎回禀。
“这朱铎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想借此事杀了程浩民,没想到倒便宜了京里头的那位。这程浩民,父亲一再压制,却让他翻了身!”南平黎心中暗叹,父亲当年没有斩草除根,留下岫云莲这个大敌,自己几次与他交手,皆没有胜出。
“少主,那岫云莲也不会长留此地,我们要杀他还不简单?”
“你当那岫云莲是什么人,能给咱这个机会?那程浩民身边定是有人护卫了,且放一放他吧。派人跟着青颜,随时给我消息,定能找到那两个!”南平黎远望着苏夕衣袂飘飘,心中慨叹。
夙夜只愿早离了此地,越是悔恨越是赌气伤神。水木华不放心,定要两人一骑,二人纵马快骑一段路,慢走一段。夙夜长发飘飞,发梢直向水木华脸上拂来。水木华看着长发披肩的夙夜,心里很不是滋味。
上路前,夙夜无论如何不愿挽发,没办法,一时又没有合适的头饰,水木华只得在她鬓边束两条小辫,结于脑后,才利整些,看她素面披发,倒也别具一股清雅的气质。
他给她理了理乱飘的发丝,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就哄他两句,他也不是那想不开的人。”
“哥哥怎么能想得开?”夙夜嘻笑道。
水木华恶狠狠道:“我也想想不开,可又不能象他那样把你扔下不管!”
“谁叫你是哥哥呢?”夙夜得意道。
“要是在你心里,我也是这样的位置,这哥哥倒当得!”水木华本不想再惹她心烦,却又顺嘴说了出来。
“哥哥什么时候变成一棵酸木啦?”夙夜头向后一倚,眉眼儿一斜,调侃道。
水木华也自嘲的一笑,真是,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小儿女情态了?
“我们为什么去冥教?”夙夜问道。
“这冥教原是东泽西南白族信仰的一种宗教,在当地很有影响,后来教中出了几位才华横溢的教主,使教派势力大增,几乎比朝廷派去的官吏权力还大,在权欲的熏染下,教义越发走了邪路,出了几任淫邪残暴的教主,才在江湖上被称为“魔教”。上任教主虽没有什么大作为,但据说还是比较正派,现任教主才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没听说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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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问题,可能是有什么隐情。这冥教虽是个江湖门派,但其控制着这西南三州,这里西临谷浑国,东去就是南郡,如果控制这里就等于在南郡王眼皮底下按上一颗钉子,随时都可东进,而向南又是南夷国,可以说位置非常重要,我想朝中几派都想插手此地,不过,当地民众极虔信冥教,只要控制住冥教就可以了,他派中恐怕有朝中势力盘踞。”
“那哥哥也想插手?”夙夜问道。
“我只想它不要助纣为虐就可以了,商高与我性情相投,为了朋友,我也要走一趟。
我听说冥教有一名医,我还有点隐疾想去求医!”水木华大大方方地先点了夙夜一下。
几日后他们到了元黄城,在九江客栈等候商高。水木华只对苏夕说要去冥教却没具体说到哪儿,苏夕虽一路跟来,却没有及时找到他们。
很快商高带着几个人来到,几人寒暄后,商高与水木华细商了办法。
原来那冥教小教主叫海龙,自小有病,教中有人挑唆说是那冥教圣地“昴宿海”中有疗伤的圣药,就由教中的神医愒喃带着,四年前由唯一会开阵的一个长老打开“昴宿海”进入圣地,可几日后,小教主出来了,那神医却不见人影,说是丧命于昴宿海中。而那唯一会开阵的长老又暴毙。那海龙虽模样同以前一样,性情变化却越来越大,而对教中的烈库祭祀特别信任,由着他在教中颐指气使,胡作非为,他排除异己,形成了自己的势力。商高自海龙六岁时就被拜为义父,总揽教中事务,但海龙从“昴宿海”中出来后,就越来越疏远他,商高很早就怀疑他是假冒的,但苦于没有证据,就想去昴宿海中查探一下。
海龙在那妖邪的烈库的影响下,小小年纪耽于淫乐,终日厮混于寑殿和后园中,那里储有些少男、少女,要去那“昴宿海”须从那寑殿和后园进入。商高外出寻觅美女,就是想借机进入。为了完成计划,他已先后送过几次,以消除烈库的疑心。
水木华年长夙夜十岁,已是二十有八,但他人才出众,清俊出尘,身上自有股非苏夕和东陵舍可比的风雅气质。两人在一起,夙夜娇美、他清逸,俱是世间罕有的人物,商高自是高兴。那烈库吃准了世上再没有人会开“繁星如海”阵,所以并不担心有人会入“昴宿海”,他两个越过重重守卫很轻松地进了后殿。
夙夜一路走,望着建于丰都山前的这一大片宫殿,小声对水木华说:“这冥教宫殿竟建得如此金碧辉煌,可见还真不是一般的江湖门派,俨然一方诸侯王!”
“不错,就冥教在此地的势力来说,也不差于一方诸侯,不过,你没见过我们东泽的皇宫,那才真是是规模宏大,美轮美奂!”
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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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羡慕道:“那有时间,真要去看看!”
水木华没言声。
在进入教主寑殿前,有人给他们喂药,商高提前给他们配了解药,所以两人并不畏惧。进入寑殿后,便不时看到些薄纱单衣的少年、少女穿梭其间,有的还在互相调笑,甚至还有相互呷昵的。
来到教主日常起居的侧殿,远远的就听丝竹叮咚,颇有一股异族的风情。进入侧殿,一色青玉石板,大殿宽阔明亮,殿中正摆着小宴席,一群少男少女于坐中嬉笑饮酒,殿上歌舞正酣。居中一个瘦削脸、杏仁眼的少年,看那脸色一团酡红,正搂着一个少女亲热。
夙夜和水木华被人带着到前面,夙夜蒙面,头发披散,头上是水木华已着人做好的紫宝石镶缀的头饰拢住头发,身着白袍,清贵逼人。
两人居中一站,并不施礼,自有一种清冷的气势四溢。那少年显然注意到两人,便挥手,少女退去,周围寂静。他打量两人,眼中萎靡的神情越来越淡去,眼神凝聚。
“你摘下面纱,让我瞧瞧义父夸得象仙女似的美人是个什么样子?”少年邪魅一笑。
夙夜脆脆地道:“这里人多,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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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昴宿海 。。。
少年也不恼怒,站起来,看他形销骨立,有些酒意的摇晃而来,绕着两人转了一圈,上下打量,迤逦向后殿而去,口中念叨:“还真是个美人,跟我来吧!”四个褐衣人紧跟其后。
夙夜没听清,水木华拉拉她,走过一段长廊,来到后殿,几层纱帐挽起,深处一张大床。少年半身倚靠在床上,随意道:“这地方可清静?”
形势显见对已方有利,夙夜看了水木华一眼,慢慢摘下面纱,水木华趁少年一愣神的功夫,一把石子撒出,制住他几处穴道,迅捷转身袭击那四个褐衣人,四人武功不弱,却无法与水木华相抗衡。外面歌舞喧天,没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干净利落地收拾了四个人后,水木华提起少年,按照商高的嘱咐,来到后园打开暗道。
三人于暗道中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陡崖,这陡崖突出于石壁上,周围都是高大的峭壁,围成一个深谷。俯身向下看,谷中竟是数万根或六边形或五边形的大小均匀的石柱,它们或孤立凸出,或堆挤在一起,看上去气势磅礴、蔚为壮观。光线透过山的缝隙照在石柱上,反射着黑黢黢的光,又让人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这就是昴宿海吗?”夙夜惊问。
那少年似乎缓过劲来,喘息几声问道:“你们要入昴宿海?我不去!”
夙夜看水木华正沉思,就叱道:“闭嘴,我们到哪儿,你跟着!”
他闭目把“繁星如海”阵的二百零七种变化诵记一遍,昴宿海的四十八种变化,商高只识得二十四种,另外二十四种并不知道,需要他从这二百多种中快速辨认才能开阵。
顿饭功夫,他缓缓睁目,看了看日光,午时光景。举起崖边一根半人高石柱扔向谷中。石柱由高处正落在谷中央一根缩在低处的石柱,只听隆隆作响,仿佛凝固了千万年的数万根石柱都在晃动,整个石阵缓缓转动起来,不时多个方位上有石柱升起或落下。
水木华回头对夙夜一笑,她紧张地勉强咧了咧嘴。
他跳入阵中,躲闪着突然升起的石柱,踩中刚才击打的阵眼,石阵开始有规律地转动。他凝目四看,需仔细辨认每一种变化,及时找出阵眼踩中才可,稍有行差踏错,就有被挤碾和顶中的危险。只见石阵越转越快,他全神贯注、高度紧张。
夙夜远远望着,他那孤单的身影在巨大的快速升落的石阵中,显得那么渺小和单薄。看着他全凭一已之力与这神秘莫测的石阵以命相博,夙夜的心一阵阵揪地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石阵中央呈螺旋型打开,露出一个石洞,连着一溜台阶延伸到山崖上。
水木华伸指运力在石壁上写下了四十八种变化的记号,留待夙芷赶来时开阵用,便带着他两个下到阵中。
石洞似是
46、昴宿海 。。。
天然形成,坑洼不平,前方隐有光线透入,直行半个时辰后,只听咔咔声响,洞中光线变暗,估计是石阵重新合上了,但仍能看清前路,又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方出洞,却来到一处桃源胜境,四周林木葱茏,溪流潺潺,奇花异果亦多,却是一个巨大的深坑,上方口小,下方宽大,要攀援而上几不可能。
草木虽繁却不碍行,但少年体虚力衰,水木华只得拉着他走,而夙夜跟在后面。
没走多远,旁边树丛中窜出一个少年来,他个不高,半身□,只在腰间系一块兽皮,健康的肌肤呈古铜色,眼大而有神,颇英气。细看才觉得与带来的少年相似,不过,一个瘦弱猥琐,一个健康明净。他极为惊讶地打量几个人,口中道:“我不是作梦吧?”
待看到水木华拉着的少年时,高兴地跳过来,拉住他道:“飞龙是你,太好了,你来救我和愒喃吗?”
飞龙尴尬地一笑:“海龙,你还好吧?”
海龙甩甩手上提着的两只凫脯哈哈一笑道:“还好!只是没人说话,快闷死了!”
用眼去看夙夜,悄声问道:“她是个女的吗?”
飞龙苦笑:“确凿无疑、凶悍无比!”
海龙羞涩一笑,不敢再看她。
夙夜狠瞪了飞龙一眼,水木华呵呵一笑:“海龙,愒喃前辈在吗?”
海龙点头,拉着飞龙走在前面,不多时,来到一片空地,靠山壁一个小瀑布,下有一个水潭,旁边建有三间草屋,风景美丽。
海龙早跑去找愒喃了,出来一个五十多岁,身材高大,阔脸粗眉黑须的老者,与夙夜想象的道骨仙风的神医相去甚远。
他眼一翻,警惕地拽住要跑过来的海龙:“你们是什么人?咦,那小子怎么长得和海龙一模一样?”
“他叫飞龙,小时候和我一起玩过!”海龙张牙舞爪地,笑得嘴都没合上过。
“我怎么不知道?”愒喃一捋那几缕黑须,眼一瞪问道。
“是烈库带他来的,不让我告诉你和义父!”
“傻小子,笨死了…‥,被人卖了还不知道!”老头一脚踹过去,海龙灵巧地一蹦,跳得远远的,哈哈大笑。
水木华恭敬施礼,递过商高的书信和信物。老头这才笑嘻嘻招呼他们进屋。
草屋简陋,几个人坐在一张木桌前,海龙给几个人倒水并拿来一些鲜果。水木华与愒喃细谈商高的计划。
海龙和飞龙说话,海龙抓着飞龙的手,闭目沉思一会儿道:“尺部无力、沉取不应,竟是房劳不节,纵欲过度,怎么会?…”他诧异地望着飞龙。
飞龙甩开他的手,灰黄的脸上泛上一丝羞涩,更多的却是恼火:“还不是拜你所赐,你没回来,烈库就逼我冒充你,整日担心吊胆,只好沉迷酒色,装痴卖傻!”
夙夜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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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厚颜无耻啊!”
飞龙毫不示弱道:“你还真以为我稀罕做什么教主,那有我拾柴打猎来得自在!”说完头上冒汗,又喘了几口。
夙夜看他神情不象作假,也就不再和他拌嘴了。
水木华与愒喃一见如故,终日在一起讨论医术,上山采药、制药,每日清晨饭前,他和飞龙一人一碗药。
夙夜则和海龙、飞龙一起打猎、采果,准备一日三餐。飞龙的身体调养的很快,每日乐呵呵地与海龙穿梭林间,性格也开朗了许多。两人一齐叫夙夜“姐姐”,夙夜很开心。不过与飞龙不同的是,海龙看夙夜的眼神有些异样。
水木华看他终日围着夙夜转,身上那件小小的兽皮几乎遮不住□,就脱下一件里衫让夙夜给他改改穿。夙夜这日清晨坐在床沿缝衣,海龙一头雾水地闯进来,也坐在床边,问道:“姐姐,在做什么?”说着向夙夜颈间深深一嗅,他的鼻尖有意无意的擦过夙夜的脸颊,一阵麻痒,夙夜一闪,戏他道:“你成了小狗了,走到那儿都闻闻味?”
他嘿嘿一笑,又凑过来,看她的手。
一股清草的味道扑面而来,那双明亮的眼睛清澈的象一弯泉。在这个浑身闪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