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
她不禁叹了口气,裹紧衣裳系紧腰带,然后端坐在椅子上等他。她曾想过要逃跑,可是这里人多眼杂,光是站在后院前无时无刻不在守着她的两个御林军,就已经够让她头疼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宫女太监,她想逃,简直天方夜谭。
推开门,他目光暖暖、笑容灿烂的走进来。从今日起,她就是他的莹妃了,只要万事小心,她就可以一直光明正大的存在于他的府邸里,做他的夫人。
来到她身旁坐下,他打趣的问她:“今晚我们睡床上还是睡榻上?”
她果然吃惊的侧过身,假装遥望天际,不理会他。
他“哈哈”一声笑了出来,整个房间里飘荡着他爽朗又沉稳的声音。
她有些气急,脸上泛起一阵又一阵的红晕,却依然淡定的坐着。如今她已经成为他的妃子,整个皇宫除了皇上皇后就是他最大,他若要用强的她根本无力反抗,不淡定又能怎么样。也许这样对他不理不睬,过些天他觉得没趣了,就会走了。
可是,他早已洞悉她的心思。比起在深似海的皇宫里长大的皇子,她这个藏在山中不谙世事的女子,太过单纯透明了,仅仅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都能猜透她在想什么。
他笑,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向宽大舒适的双人床。她慌了,再也把持不住淡然,急急的推他:“放我下来。”他应她的要求,把她放下来,却是在床上。她着急的抓过被子,躲到一边,警惕的看着他,他却带着深深的笑意,满脸不在乎的躺倒在她身边。
“睡吧,”他闭目养神:“我忙里忙外,忙了一天,累了,倦了,只是想在你这里好好休息。本来想让你帮我松松指头,活动一下筋骨,不过想想,似乎不太可能。你不愿意的话,可以不用服侍我,但你必须每天躺在我身边,让我知道你还在,这样我就能安心入睡了。”
发表完长篇大论,他终于气息均匀的睡了过去。他似乎真的累了,眼角处竟流露出深深的倦意,沉沉的呼吸听起来也十分疲惫。她防着他的心,不禁也放松下来。其实她并不讨厌他,甚至深深的感激他。可是,他毕竟是她仇人的儿子,她忌讳。而他的身份,也让她因对他感激而变得自责起来。
微微叹口气,她松开被子,轻轻的从他身上爬过,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他。他睁开眼,嘴角上扬,一把抱住她,然后一个翻身,把她定在身侧。她惊恐的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溪水波光粼粼。他嘴角扬着笑,眼里的笑意更深,看着她纯净的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又添了一丝趣味。
他牵过她的手,再一次睡倒在她身边,紧紧的将她的手放置在他胸口上。她挣扎着想抽回手,他却闭目笑着警告:“不要乱动,很危险。”
她微皱着眉,不想被他威胁,却没有再继续反抗的勇气。如果他要的只是这些,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她的父母……
狠狠心,她翻身伏上他的胸口,然后张开嘴,用力的往他紧握着她的手咬下去。他痛醒了,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她却淡淡的说:“我不要和你同床共枕。”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便明白了她的顾虑。想劝她,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她还需要时间,而他有的是时间,来日方长,不着急。
他笑着松开她的手,然后神色淡然的说:“好吧,我睡塌上。”接着翩翩然下卧于塌上。她有些愧疚又轻松的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晚上,当他踏进她的房间时,一眼就发现,屋里的卧榻被撤走了。虽然知道她这是在下逐客令,可他还是依旧笑盈盈的走向她。
“莹儿想通了,决定与我同床共枕了?”他带着深深的笑意问。
她淡淡的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天上的星星。她的父母曾经在她的十五年里陪她看过最美的星星,如今,他们一定化成了星星,在天上一闪一闪的看着她,她不能让他们失望难过。
“你走吧,”她头也不回的说:“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交集,不愿和皇帝有任何的牵扯。”
他静静的看着她孤寂的背影,从她淡淡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决绝。她还是放不下心里那块石头,还是决定以淡漠的神情来面对他。这样做,算是对他的惩罚吗?
“明天我就出宫办事了,也许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顿了顿,他继续说:“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可以给你带回来。”
她默默的没有声音,他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身离开。
他走了,大半个月里,整个东宫都空空的,没有他一点笑声。颜颜无聊的趴在木栏上看她与世长绝的身影,不禁叹气:“娘娘,太子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不理他呢?”
她淡淡的,没有回答。他对她的恩情,她没齿难忘,可是他父皇的仇,却不共戴天,她要如何来面对他、如何才能坦然接受他给的关心与爱护?
“太子无论身在何处,一定牵挂着娘娘。可是娘娘,太子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想过他呢?”颜颜认真的问她。
他停下急匆匆赶回来的脚步,想听一听她的回答。
然而,她却依旧是淡淡的说:“没有。”
他满腔的热情,无尽的思念,难以细数的牵挂,全都无声的破碎了。这大半个月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忧思念着她,总担心她会出事,总急着回来见她,总在幻想她是不是也像他思念她一样的想他。可是,所有的一切,换来的,只是一句淡淡的“没有”。
手中的糖葫芦不觉握紧了,他的手在抖,他的心,也在抖。他竟有一些害怕,害怕最后她还是一样冷漠的选择离开他。
摇摇头,他扬起那一抹阳光好看的笑,大步走近她。
“见过太子。”颜颜见他回来,开心的一俯身,然后识趣的悄悄离开了。
她依旧淡淡的站着,不动声色。
“莹儿,我给你带了糖葫芦。”他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她面前。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发现他握着葫芦的手有点擦伤,心里有些不忍,却仍然假装云淡风轻的说:“带走吧,我不需要。”说完转身离开。
他一个快步,上前从身后抱住她,带着深深的眷恋,不愿放她离开。
“莹儿。”他轻声唤她,她却紧抿着唇,决心拒他于千里之外。
慢慢的、慢慢的,他松开了她,将糖葫芦放在桌上,低沉着声音说:“别浪费了。”然后默默的在她身后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而她,一整天都在盯着那串糖葫芦看,似乎不想辜负他的好意,又似乎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颜颜拿着新的蜡烛进来帮她点上,见她一直在看那串糖葫芦,就笑着劝她:“娘娘,吃了吧,太子的一片心意,别辜负了。”
她黯然的转头,说:“你吃了吧。”
颜颜立刻摇头:“这怎么可以。”虽然她也想吃,也知道民间的糖葫芦很甜很好吃,可是,这是太子给娘娘带的,她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碰一下。
她默默的,不再说话。颜颜拿着糖葫芦来到她面前,笑着递给她,她犹豫着,接过,却往外丢去。颜颜一声惊呼,可惜的看着地上的糖葫芦,想去捡,怕太子来时会看见,却见一个人缓缓的俯身,将糖葫芦捡起。
“太子。”颜颜惊讶又担忧的唤了声,还来不及退出去,他就已经黯然神伤的转身离开。她转过身,一动不动的看着天上的星星,若无其事。
他依旧每天来看她,也还想像以前一样和她聊天下棋。可是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回到以前。
接她到宫里已经四个多月了,他一个妃子都没有临幸过。催促行房的公公一脸无奈的将事情上报于皇后,不敢有所隐瞒。他可担当不起耽误皇室诞生皇子的罪名。
皇后得知后,语重心长的告诫他:“不想让她因为太过得宠而成为众矢之的的话,就把你的爱,分一半给其他人。”她的娘亲琴妃,当初不也是这样吗?
他无奈,但为了保护她,不得不开始临幸其他妃子。然而,每当公公提醒他该行房时,他眼前总会闪过她的影子,然后每一次都心不在焉的走进太子妃的宫殿,死死的睡倒在一旁。起初,太子妃以为他真是倦了,就没敢打扰他,可是后来,几近一个月了,他都没有要碰她的意思,唯一临幸她的一次,还是在她气急的画个大红脸、大眼睛、大嘴巴之后。更过分的是,每晚睡到深夜,他必定会起床和衣,然后不动声色的回到东宫。她是堂堂的太子妃,竟然要靠扮得像别人来取得他的宠幸,她不甘,越想越气,最后竟然无端的恨起她来。
而她,在得知他开始临幸其他妃子之后,没有任何难过,反而还觉得松了一口气。也许,即使她很恨很恨皇帝,却一点都不牵恨于他,反而还感激他,甚至会因为辜负他而感到愧疚。如果不是遇上他,她不会知道,原来世间还有一种爱,不同于她爹娘和颜颜给的,能让人不顾一切。如今,他临幸了其他妃子,她反倒觉得不必再愧对于他,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又到了行房的时候,他端坐于几案前,眼前不自觉又闪过那个圣洁的身影。立她为妃已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要宠幸她,可是,他知道,一旦他的想法被她看穿,他将再难以靠近她,他们之间会连现在最基本的静坐陪伴都不复存在。
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去太子妃的宫殿。虽然太子妃也会像其他妃子一样渴望他的宠幸,希望能早日为他诞下皇子。可是她毕竟是太子妃,她拥有其他妃子不曾有的识大体顾大局,看见他心力憔悴,也不会耍手段非要他临幸她,自然也就不会将这一切上报于皇后。
寒冬腊月,皇上出巡视察雪灾,他陪伴而去,宫里的禁忌少了,她可以四处走走看看。临出东宫前,颜颜还是谨遵他的吩咐,小心的给她画上粗眉大嘴,然后才缓缓的跟着她走出东宫。其实太子妃对她很是照顾,什么吃穿住用,缺的不缺的,她想到的没想到的,都一一给她添满了。太子妃还善解人意的不许太子府邸其他妃子对外泄露她的事。
她是有感动的,也曾想过帮她劝劝太子多临幸于她,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感情的事,自己懂的不多,还是少开口比较好,免得说多错多。
“娘娘,太子妃娘娘在花园设了群妃宴,共赏梅花盛开,请娘娘前往一同品茶,话家常。”太子妃的一个侍女俯身说道。
她微微颔首,嘴角轻扬,抬脚前往。她被“囚禁”得太久,从小到现在。如今难得没有顾虑,而且还有一个事事关照她的太子妃在,她此次不去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娘娘。”颜颜想阻止,却碍于太子妃的侍女还在,不敢出言阻拦。后宫里最多尔虞我诈,事事关照并不代表就一定是真心相顾。娘娘太单纯,参不透其中的奸诈,可是她跟在太子身边多年,这些虚情假意,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太子交代过她要好好照顾娘娘,若在太子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娘娘发生了什么不测,她该怎么向太子交代。
她以为颜颜想要和她一起参加,于是笑着轻挽颜颜的手,说:“一起走吧。”太子妃的侍女笑盈盈的引她们前往花园。
终于见到太子妃了,她贤惠端庄的坐在首席,脸上挂着温婉祥和的笑,很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见到她“极丑”的容颜时,她微微皱眉,却没说话,仍是像对待太子其他妃嫔一样的待她。颜颜轻
轻松了口气,想来是自己太谨慎了。
她随便找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大家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了起来。她虽然话不多,但是颜颜能从她含着笑意的眸子里看出,她喜欢这样和别人接触。也许是她太孤单寂寞了,所以才会喜欢这样的热闹。
人群中,不知是哪个妃子说了句:“都说早死的人都是罪有应得,你们说是吗?”
大家悄悄望了她一眼,又悄悄的望了太子妃一眼。只见太子妃不动声色的端茶喝水,试图掩饰自己嘴角那一抹微笑。她没有说话,双手紧紧握着杯子,却不喝水,只是静静的坐着。
其他人见太子妃无意阻拦,于是便像炸开了锅,开始用言语抨击起她这个独占鳌头的妃子来。幸亏她们只知道她是孤儿,若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说出来的话,恐怕还更加不堪。
她不知道刚刚还聊得好好的人,为什么会突然间一下子变脸。她不知道她们是无意中聊到这个话题,还是有人故意挑起她的痛处,只是一味茫然的坐着,以为她们会改变话题。直到颜颜上前拉她:“娘娘,我们该回去了。”
“啪”,一个巴掌清脆的甩到颜颜的脸上,一个妃子冷冷的说:“主人说话,哪轮得到奴才插嘴。”
另一个妃子握住她的手,笑盈盈的说:“妹妹,听说你爹娘也是早死呢?是吗?是不是不得好死呀?”
“呵呵~”一群人笑开了。
颜颜看见,平时一向温婉宁静的人,也有了怒容。她哭着,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推了下去,盘子落到地上发出巨大响声,把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太子妃愤怒的扬起手,狠狠的朝她的脸上打下去:“还反了天了!”
其他人见状也全都撕下伪善的面具,可怕的朝她扑过去,像当年皇上的妃子折磨她娘亲那般,毫不手软的折磨她。颜颜慌张的冲过去,死死的将她护在怀里,替她挡去了大部分的伤痛。可是,她心上的痛,颜颜却没有办法替她承受。
回到东宫,颜颜哭着跪在她身前替她上药,而她则面如死灰,没有任何反应,即使痛了,也是强忍着一声不吭。末了,她淡淡的说道:“退下吧,我累了。”
颜颜哭着想陪她,但见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只好默默的退了出去。
她再没有出过东宫,太子妃也再没有给她送过任何东西,一切,仿佛又回到她刚进宫还没成为妃子之前。但是,一切又和以前有了不同。她的话更少了,也更封闭自己,更不愿与人接触,似乎除了颜颜,她再没有开口和别人说过话。
他终于回来了。颜颜跪在他身前向他说明了一切,请求他责罚自己,而他却担忧的说:“下去吧,以后要更加小心的照顾娘娘。”
他知道,这一次,她是被宫中险恶的人心伤害了,但愿这样的伤害,不会给她单纯的心灵留下阴影。
“莹儿。”他缓缓走近她,疼爱的双眸迅速的横扫她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生怕会遗漏她受过的伤。
她抬头,清澈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