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脸上忽然起了玩味的笑意,凑到皇太极跟前,语气戏谑:“你怎比多铎还紧张?”
皇太极睁开眼,不悦地皱起眉头:“你居然拿我跟多铎比?”
“不能比吗?”
“他很紧张?”
“没有,他很开心。”
“他懂什么?”皇太极念叨了一句,再度合上眼,沉默了半晌后道,“这次出征,事关重大。如果打得好,固然能给明朝痛击,如果打得不好,可能会动摇大金根本。”
“你害怕了?”
皇太极笑了笑:“是我决定要打这场仗的,你拿话来激我,是用反了吧?”
“你就是害怕了,瞻前顾后了。”
皇太极望着多尔衮,眼神深邃:“这话我也就和你说。那么多人的身家性命掌握在我手里,我要是做错了决定,该有多少人送命。”
“难道你不是应该觉得很过瘾才对吗,这种手掌乾坤的感觉?”
皇太极失笑:“对,你说得对,的确过瘾。”
被多尔衮这么一说笑,皇太极的心情好了许多,脸色也不那么阴沉了。
“其实不仅是多铎,我看大家都挺开心的。”多尔衮继续道,“阿济格哥哥就不用说他了,只要有仗他,他就高兴,我看济尔哈朗和岳托他们,不也是干得很投入吗?”
“那你呢?”
“我?我都嘱咐过我手下那些人了,要是这次他们不好好表现,丢我的脸,我就剁了他们喂狗。”
皇太极看着多尔衮的眼神忽然变得狂热,像一下子点燃了两团火苗,越烧越旺,他坐起身,伸手抚上多尔衮的脸颊:“你总能把话说进我心坎里,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
气氛得变化太过突然,多尔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掌心贴在肌肤上,也像火一般炽热。脑中莫名其妙地只有一个念头,他的手总是那么热,不论春夏秋冬,酷暑严寒。
“你说,我们要是能永远这样该有多好。”趁多尔衮还发着呆,皇太极已缩回了手,重新躺倒在地上。
看着多尔衮还没回神的样子,皇太极的脸上,笑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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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战事再起立新法 。。。
第十四章战事再起立新法——这一幕;恐怕皇太极早就料到了吧?
次日就要出征了;多尔衮仍然有许多事放不下心;在家中接见了一个人;硕托。
自从硕托与代善发生矛盾之后,就跟在了努尔哈赤身边;如今多尔衮兄弟继承了努尔哈赤的两旗,硕托也就随了多尔衮。硕托也有些死脑子;只要认准了跟着谁,就会效忠到底。
“十四叔找我有事?”硕托恭敬道。
“是啊。”多尔衮放下手中茶盏,笑容可掬;面对比他大许多岁的硕托,俨然是一个长辈,“硕托,明天大家都要出征了,让你留在沈阳,你不会不高兴吧?”
硕托拱手道:“都是为了大金效力,不敢有任何情绪。”
“那就好。”多尔衮斟酌了下道,“这次你除了留守都城,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让你替我做。”
硕托会意,上前一步,低声道:“是不是二贝勒?”
金国动用了举国的兵力,几乎所有的大小贝勒都将随军出征,只有阿敏和硕托被留下来看家。当没有人能看着阿敏,制约阿敏时,机会就来了。
“不错,就是二贝勒。”多尔衮脸色骤然变冷。
“十四叔想要我怎么做?”
“二贝勒此人生性狂妄,只要大汗和其他大贝勒不在,他就有胡作非为的胆子。你所要做的就是……”多尔衮起身,缓缓道来。
不怕阿敏不敢做,只怕阿敏想不到,不过阿敏想得到想不到没有关系,多尔衮可以派人替他想。只要他敢任性妄为,就不怕皇太极没有借口处罚他。
送走硕托后,多尔衮睡意全无,他翘首站在月下,还想着出征和阿敏的事,心中忽悠感念:不知皇太极现在睡了没,在做什么?
此时此刻皇太极的书房里也还灯火通明。
“这次出征,意义重大,我让阿敏留在沈阳,你来领镶蓝旗,你可得好好表现。”皇太极不紧不慢说道。
对面的人摇头晃脑道:“我还以为你只顾着建立多尔衮在军中的威信,都快把我给忘了呢。”
皇太极板起脸:“说什么呢,我何时忘记过你了,只要有出战的机会,我不是都让你领兵吗?”
济尔哈朗见皇太极似乎有些不高兴,尴尬地说道:“大汗,我跟你说笑的呢,你怎当真了?”
皇太极回忆他刚才的话,的确是开玩笑的语气,不由郝然。以前他也会说出带有嫉妒意味的话,自己都一笑置之,怎今天就没听出来,难道是自己心虚了?
济尔哈朗见皇太极脸色变了几变,猜不到他心思,仍当自己说错了话,他还在气恼,连忙又道:“大汗不断给我立功的机会,我都铭记在心不敢忘怀,刚才是我言语疏忽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皇太极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大概是我想着明天出征的事,所以心不在焉,你别在意。”
“大汗是不是有心事?”
皇太极想了想道:“心事倒也谈不上,今天叫你来,也是有些事想告诉你。”
“大汗请说。”
“这次征明,我没有把我真正的目标告诉大家,其实我是想着,如果能突破喜峰口,可以尝试一路南下,说不定可以……”
“你想打北京?”济尔哈朗紧着他的话道。
“不错,你认为可行吗?”
济尔哈朗思索片刻,原本就对此次出征充满期待的他,眼中更是流露出兴奋的神情:“大汗你还真是敢想,实在是太可行了。”
皇太极一笑:“那就好。”
“你倒是把这个想法藏得那么深。”济尔哈朗几乎差点就想问出:多尔衮事先知道吗?但幸好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冒冒失失问出口。“可是,你事先都没有说,到时候其他几位大贝勒他们会同意吗?”
“所以我需要你做一件事……”皇太极正色道。
十月初二,大军出发。
他们从沈阳出发,进入蒙古科尔沁,一路上不断有各部落酋长带兵来汇合,队伍也越来越壮大。一直到了十五日,前来合师的蒙古贝勒达到了二十三位之多,可谓是空前的壮举。
军中隐隐有了攻打北京城的说法,代善和莽古尔泰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一看这架势心里就犯嘀咕,队伍越走越意识到皇太极图的可能不止一两座明朝的城池,到了青城,两人按捺不住,商量之后来找了皇太极。
“老八,你这究竟是想打哪啊?”莽古尔泰一进门就道。
他们把所有的贝勒大臣都拦在帐外,与皇太极密谈。没有了外人,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在皇太极面前仍以兄长自居。
皇太极意识到他们觉察出了不对,终究是要面对这一次对话,让两人坐下,道出了自己的真正意图。
“北京城?”代善和莽古尔泰具是一惊,当即表示不同意。
“老八,你怎么想的,打北京城,你这是吃了豹子胆了?”莽古尔泰说道。
“有何不可,如果我们能从喜峰口入关,攻克遵化,北京不是就在眼前?”
“孤军深入那身打仗的机会,我们去打北京了,万一袁崇焕来偷沈阳怎么办?你想过没有?到时候,北京城打不下来,沈阳又丢了,我们回哪去?难道就住在这蒙古草原上?你问问那些蒙古贝勒同意不同意?”莽古尔泰说话直得一点转弯都没有。
代善语气虽和善,但态度也是坚决反对:“北京城不是这么好打的,我们本来就不擅长攻城,千里迢迢跋涉到北京,人和马都快累死了,如何还能攻城?”
“我也不指望这次能攻下城池,就算真能攻下城池,我们也不可能守住,但可以对明朝形成压力,让坐在紫禁城里的崇祯帝知道,我们大金的实力。”皇太极解释道。
“明知道打不下还打什么?不是白白送人陪葬吗?”莽古尔泰抢道,“老八,打仗我们哥几个可比你有经验,来跟你谈也是尊重你,行了,我们班师回去吧。”
“贸然进攻不是明智之举,你再考虑考虑把。”代善说得婉转,但也是摆明了班师的态度。
他们倨傲的态度,轻慢的话语,令皇太极怒火中烧,但表面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怒气,也只是流露出一丝不悦。不是不能反驳他们,他大可以说出一堆理由来压住他们,但是他选择了退让。因为他不想让代善和莽古尔泰感觉他的强势,不能让他们留下,老八是个不能商量的人,这个印象。
适时的示弱,只是为了麻痹他们神经。
代善和莽古尔泰见皇太极不言语,以为已说服了他。“能说的我们都说了,你再想想,总之我们是不同意继续前进的。”
“那好吧,出征毕竟是大事,我们再召集八旗众人议会,如果大家都同意回去,那就回去吧。”皇太极妥协道。
看来这真指挥不动这几个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皇太极默默道。
代善和莽古尔泰一进皇太极的帐篷,事情就传开了。一干小贝勒们聚集在大帐之前,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看到他们两人得意洋洋地出来,他们就迫不及待涌了进去,一时间,皇太极的御幄中挤满了人。
皇太极扫了一眼,人倒还挺齐,济尔哈朗、阿巴泰、德格类、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岳托、杜度、萨哈廉、豪格全部都在,他们见皇太极气愤的模样,一个个也都紧张地不知所措。
皇太极与济尔哈朗对视一眼,后者在示意下,刚想说话,没想到岳托先忍不住了。
“大汗,两位大贝勒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忽然就下令停止行军呢?将领们都等在外头呢,等大汗示下。”
皇太极的脸上满是失望,挥手道:“让他们先回去吧,计划有变,在没有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小贝勒们都已知道了要去攻打北京城,期待远胜过担忧,年轻人总比年长者要来得大胆,富有冒险精神,年长者不敢尝试的,他们敢尝试,年长者拒绝的,他们接受。更何况这群人平日里就以皇太极马首是瞻,极度信赖他。
“为什么?我们不是去打北京吗?兵贵神速,我们应该加快行军才对,趁明军还没有来得及防御,打他个措手不及,我们停在这里,只会延误战机。”岳托说道。
皇太极说:“大贝勒和三贝勒认为北京难攻,不同意出兵。”
“还没打就怕了,哪里是我们八旗军的作风?”阿济格嚷道,虽然他在这班人里属于资历浅的,可嗜战的他最受不了一仗不打就窝囊地回家了。
其余人纷纷附议,都吵着说,不能就这么回去,应当继续前行。
议论声此起彼伏,大帐之中,热闹非凡。
多尔衮看着愤愤不平的众人,又看了看皇太极,不由的好笑。这一幕,恐怕皇太极早就料到了吧?他就等着这些人出头呢。
皇太极注意到了多尔衮的目光,也向他看来,眼里似乎在说:你不发表点意见吗?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哪里需要自己多嘴。多尔衮保持了沉默。
这时,济尔哈朗开口道:“大汗,大贝勒和三贝勒太过保守,不如我们再去与他们说说。”
皇太极点头道:“也好,那你们就集合八旗固山额真,再与他二人商量一下。”
众人当即退出皇太极御幄,赶去找两位大贝勒。
多尔衮落在最后,待众人都离去后,他迟疑了一下,突然回头,迎着皇太极的目光,走到他身边,笑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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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战事再起立新法 。。。
看到多尔衮向他走来;皇太极笑盈盈道:“不跟着一起去?”
“你编得戏码还真精彩。”多尔衮在他面前站定。
“总这么说我;就是对我有偏见了。”
“你明知大贝勒和三贝勒会反对;还故意隐瞒;然后让我们这群小辈去说。”
“那你愿不愿意去说服他们?”皇太极笑问。
“好像也不差我这一个。”
“你可是代表镶白旗。”
多尔衮若有所思,笑容在他脸上减淡;应付地点了点头。
“多尔衮。”皇太极见他神色有变,叫住了打算离去的他;“在想什么?”
多尔衮也不回避,直言道:“我在想,既然你总是在算计;那你有没有暗地里在算计我。”
“这个想法是不是一直在你脑子里?就算我不管对你怎样,你都会有这个戒心的是吗?”皇太极的脸色也冷了几分,“那你有没有阳奉阴违,偷偷算计我?”
多尔衮站在原地,淡淡地看着他,没有答话。
皇太极起身缓步走到他跟前,注视着他:“有戒心是好事,希望你始终能存有戒心,保护好自己。”
四目相对,皇太极微笑如常,可心中却堵得慌,他总能在自己以为与他亲近时,说出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话。
多尔衮望着他,也是心有所想,的确,强敌环伺,只有永存戒心才能自保,话虽不错,可为什么他的温情总是带有残酷意味。
“他们都走远了,你还不快跟上?”皇太极向外指了指。
多尔衮又望了皇太极一眼,朝他拜了拜,快步跟上了济尔哈朗等人。
这群人以济尔哈朗和岳托为首,又集合了八旗固山额真,一起找到了代善和莽古尔泰重新商议征明一事。
代善和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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