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狸,今生,我欠了你了。”
“那用你的余生来还如何?”胡狸淡淡的道。
余生吗?若是可以还得起,我愿意,可是不可能了。若是一直存在的东西还可弥补,消失了,如何找得回来。
我不接他的话,反问道:“胡狸,你知道我女儿叫什么名字吗?”
“女儿?”胡狸抚在我身上的手停顿了下,故笑道:“是啊,你都有孩子了。叫什么名字?”
我深吸了口气,道:“卿儿。”
“卿儿?”胡狸失声的念了出来,声音有些空洞,“卿儿吗?好名字。”
胡狸渐渐收紧的手臂让我呼吸有些停滞。
“什么时候带她来见见我吧。”胡狸的声音在此刻是那么的飘忽不定。
“好!”潜意识里,我也希望胡狸能见见卿儿。
自从那一天的谈话之后,我和胡狸就再未提及过。近顿日子,胡狸貌似很忙,基本上都早出晚归,而我也基本上窝在自己的院子里,我和他见面的次数极少。
今天天气极好,在夷国这个多雨的地方,是很少能见到像今日这样好的阳光的。无形中连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上了几分。
整日的窝在院子里,感觉身子骨都僵硬了。
算算时间,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我就可以回去了,就快要能见到离儿和卿儿了。等回到纳清山庄,夷国这个地方估计一辈子也不会来了,回去之前还是给离儿卿儿带点什么,也好留个纪念。
跟随侍的丫鬟说了声,我便踏出了胡狸的府院。
夷国的街市与轩国比起来还是有好些不同的,不论卖的货品,就连商铺的建设风格上也有好些差别。
我四处闲逛着,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我悄悄的跟了上去。那个身影在前面的一个酒楼处拐进了巷子里,等我跟过去的时候巷子里却没有了他的踪影。我寻思了下,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就折了回来,我一直走到了巷口,拐了弯。我在拐角处站了一会儿后,走出了巷口。
看着预期的人没有出现,心中竟有些微的失落。一直以为是想要帮胡狸弄清楚阡君的身份而接近他,却不知,或许是从上一次的见面之后,我的潜意识里就期盼着和他再见一次,所以刚刚在见到相似的身影之后,才会不假思索的就跟过来,说不定刚刚的人并不是他呢?想想自己竟然为此感到失落,还真是好笑。
罢了,若是有缘,自会相见,即便没有,相信胡狸也会制造机会的。
转过身想要离开,却没想到在迈步的瞬间撞上了一堵人墙,猛的抬起头,头却又碰上了什么,手下意识的就抚上了疼痛的地方。手还没来得及移动,却又在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僵了下来。
眼前的人不是阡君,又是何人?
看着面具后的那一双黑眸,我竟有些怔然。
我们两两相对,相望无言。正当我想要说些什么打破僵局的时候,他向我伸出了手。我看了看面前的人,又看了看置于身前的手,顿了片刻后,我把自己的手置于他的手之上,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他离得我好近,近的我只需小小的迈上一小步就可以靠近他的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传入肺腑的气息,我开心的笑了。
“阿陌!”我轻轻的唤了声,这样的气息和仲陌身上的气息太过相似。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明明不同的人,只是相似的气息而已,我竟可以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人有类似,何况是气息。
果然,紧靠的身体再没有当初的僵立,一丝也无。
他没有接我的话,只是低着头看我,我很怀疑他可能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姑娘就不怕胡兄生气吗?你可是他的女人,和其他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似乎不太适合。”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不待我回答,他又接着道:“我刚在前街的情楼附近看到胡兄,我看你还是快去找他吧。”
“我……”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又听到了他的督促声:“一直走,别回头。”
他的样的举动令我有些疑惑,只是他既然这样说想必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让我知道的,看着他眼神中隐隐的急色,我决定还是听他的话,离开为好。只是我刚走没几步,就被他扯住了手腕,“还是跟着我吧!”
他拉着我的手腕,专挑人多的地方走,这时我注意到周围有好些人在跟踪着我们,确切的说应该是仲陌。
“他们找你的?”我觉得我有必要了解些情况,也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算是吧!”他还是拉着我一起走,看也不看的答道。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善类!”我细细的打量着他们。
“一些旧友罢了,想是许久没聚,想念我了吧。”
“啧,我还不想死。”他拉着我竟然往郊外走去,我可不想无缘无故的介入他们地战争中。
“放心,我还舍不得离开这个人世,有些事情,总得要有个了结的。本想着让你离开会安全些,只是当时我们的接触定是被他们看到了,只怕你一个人回去,也是不安全的,还不如跟我一起更有保障些。”
又是那样淡淡的口吻,漠不关心语气的让人有些生气,“那你可得保护好我,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我愤愤地道。
“呵呵……废话还真多。”
阡君拉着我甚是悠闲的走着,一点也看不出慌乱,再观跟着我们的人,也甚是“自得”,离了人群密集的地方,到了郊外,这些人竟直接大摇大摆地跟在了我们身后,真是,有这么跟人的吗?
毒辣女人
阡君对于他们的作为什么也没表示,一个劲的拉着我走,走过一片草地,绕过一条小溪,竟又往小树林里钻了。
“哎,我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也不停下,只是示意了下周围的人,“呶,你看他们这么热情的请我们,我们若是不去,岂不是让他们难堪。”
这是一个山脚,山下面坡度很缓,走起来也不费什么力气,只是就这么走着两三个时辰,说不累,是假的。只是看着阡君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我也没好再问。走着走着,我感觉周围的树木好似在动,回过头,他们又好好地停在原地,这儿肯定有古怪。
看着面前垂直矗立的石壁,我无奈的看了阡君一眼,“没路了。”
我看到他面具下的嘴角扬了扬,“错,是到了家门口了。”
果然,我回头一看,刚刚还跟在我们身后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刚刚只顾着想着这路途中的变化,却是大意了。
“接我们的人来了!”阡君扯了下我的衣袖,示意我向上看,果见一吊篮从上空徐徐落下,吊篮上站着一位美人,只是这个美人和阡君一样,都是遮着面。
我忍不住打趣道,“哟,这位美人竟和阡君一样,也羞于见人呢!”
他倒也不恼,“是不是美人,得接了面纱才知道,只是我倒不知,姑娘倒是个浮于表面的人呢,真真令人失望。”
“那面具下的阡君是否也不若外表给人的这般俊美呢!”
我刚刚的话存在试探之意,阡君虽顾左右而言它,却也更加让我想要知道他是谁。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像是要说什么,只是顿了顿又停住了。
那位“美人”到了我们的面前,一袭白衣,只是衣料的厚度确实让人不敢恭维,山上的温度要比山下的低好多,何况是要长期呆在上面的人,我不得不说,面前的人穿的很清凉。
“阡,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面用手搓着,一面看向阡君,真想问他,这样的,还不是美人?杀伤力也腻大了些,同时我也不得不承认,阡君的定力非常人能及呀!
我还沉浸在刚刚美人给我带来的震撼中没有出来,却不料身子被谁这么一拽,再回神,刚刚还在吊篮中的美人竟到了我的面前,这是怎么回事?
再往右边看一下,咦,没人,再看看左边,咦,也没人,骤然间,我恍然大悟,阡君这个人,忒缺德了,竟拉我当了挡箭牌。
美人由于没抱到阡君,只好把一身怨气发于我身上,想起她转身时的那一个眼神,身体不禁冷飕飕的。人们说,宁得罪小人,也不得罪女人,尤其是毒辣的女人。
看着面前的吊篮,我迟迟不肯跨入,只觉得,一旦跨了进去,我的小命就危险了。
“现在就怕了,未免有些太早。”说着,阡君就把我的身体推进了吊篮,他他的协助下,我成功的登了上去。
果然和我想的没差,这一路上来,那温度变得,真让人难忘。我们三人分别站在篮子的三个角落,好在篮子较大,我不用太受美人的压迫。篮子一直往上伸着,真不知是谁那么有耐力,竟把地点选在这么个高山上。
我不自觉的往阡君的方向蹭了蹭,虽然美人警惕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只是小命要紧,也顾不得其他了。阡君像是没注意我的动作,只是站着。
脸上不同的凉意吸引了我的注意,伸手拂了拂,依然如是,再细看,天空竟然静静地飘起了雪,待到了山顶,雪越下越大,入眼处,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美人率先飞出了吊篮,那动作优美的,真真羡煞了旁人,想当初,我飞舞起来的样子,应也是顶美的吧。思虑回转间,阡君竟也出了篮子,现在就我一人了。看着眼前高于我胸前的篮沿,心里那个凄凉啊。平时就算是没有武功,徒手攀爬也是可以的,只是现在冷的不行,怕是动都动不了。
“阡,直接把我抱出去就可以了那么费事的找云梯。”我的声音打着颤,估计脸上的笑都是僵硬的。
尚在前面走的两人在听到我的话后,齐齐的回头看我,只是神情却是迥异,美人毫无掩饰的嘲讽,阡君千年不变的淡漠。
结果,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阡君从篮子里给提了出来。
美人带着我们一路走着,我发现这儿有好多的冰柱子,有人的身体那么粗,细一看,竟是好多柱子上都写了字,像是人的名字。
跟着美人一路走,不知不觉间竟也觉得身体不似刚刚那么冷了,这儿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明明外面下着大雪,里面却温暖如春。
看着眼前香味四溢的饭菜,我才想起,竟是大半天没有进食了,肚子还真有些饿了。我挑了几样菜试了下,口味还不错,最主要的是没有另外添加成分。
美人坐在主座上,身体斜靠在椅背上,手中端着一杯酒,向着阡君的方向举了举,笑地诡异。
莫不是阡君的酒中有问题?他可不能倒下,他若是倒下了,这地方,我人生地不熟的,想要全身而退怕是难了。
我一把夺过阡君的酒杯,还没送到口中,就被阡君夺了过去,喝进了肚子里。阡君对着美人的方向,杯身一转,杯口朝下,道:“最后一次。”
美人轻笑,“是最后一次没错,只是这次你带着个陌生女子来我龚雪峰,这笔帐总得要算算不是?”
“何必吞吞吐吐,直说便是。”
美人显然是在无理取闹,明明是她的手下把我给逼来的,如今却又这般姿态,真真令人讨厌。除此之外,阡君的态度也很让人费解,凭借他的能力,若是他想反抗,我不相信美人的计划还能如此的顺利。如今他们这样,想必之间必是有着特殊的联系。
“十杯,外加一个时辰,到时要走要留,我自是不会勉强,各走各路。”美人摇晃着酒杯,一脸的陶醉。
“好!”阡君答得干脆。
“芙儿,快去给阡君大人斟酒,好好伺候着。”得到指令,美人口中的芙儿便一晃一晃的摇了过来。
彩凤之翼
阡君喝完一杯,那个芙儿就给他斟上一杯,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阡君,直到十杯都喝完了之后,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我把过他的脉搏,也没发现有中毒的迹象,只是那美人既是这么做了,必不会这么简单。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阡君笑了笑,摇了摇头。
屋子里的灯突然间都灭了,我下意识的伸手抓住身边的阡君。音乐扬起,黑暗中,闪起了点点亮光。随着音乐的转变,亮光逐渐变大,它在空中跳跃着,像是一只彩凤。
我知道,那是一个人,应该就是刚刚的美人。
这曲舞持续了一个时辰,寻常人跳上半个时辰已是不易,而她,却是跳了整整一个时辰。
舞罢灯亮。
美人正站在我们的面前,额角的汗水缓缓滑下,有的顺着脸颊滑到了衣服上,而有的则顺着眉骨滑进了眼睛里,美人皱着眉头看着我们的方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原来我和阡君的手不知何时已牵在了一起,这时我才注意到,阡君的面颊上也挂满了汗珠,刚刚在黑暗中,我只是想着若是牵着他的手,他有什么不适我也好提早发现,只是没料到他竟然能掩饰的这般好。
“没想到、你、的功力、已这般高了”可能是刚刚的表演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就连说话也有些吃力。
“说话算话,你可以选择离开或是留下,呵呵,只是以你的性格,自是不肯留下的。我想你一定感觉到了吧,这次的毒和以往的不太一样,以往的药你可以凭功力扛着,这次,解药只有一个,女人。你若是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保证你会安然无恙。”美人的话语显而易见,她要的是阡君这个人。
我笑看着美人,“真是笑话,这龚雪峰又不只你一个女人,就算阡君要留下来,也不一定就要你。”
美人狠厉的看了眼周围的手下,最终眼神落在芙儿身上,“谁想变冰柱就试试,我倒是乐意成全。”
看到芙儿一脸恐慌的神情,我突然想到之前进来时看到的一个个冰柱子,上面还刻了字的,难不成,那都是一个个的人?
阡君说的没错,是不是美人,真得揭了面纱才知道。想到这,我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恶心,看向美人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些嘲讽,“你莫不是忘了,我也是个女人!”
其实从看见她跳那一支舞开始,我就知道她是彩凤,美丽的东西自是让人赏心悦目,却也会让人记忆深刻。
我的医术是胡狸教的,以前曾听他讲过,他的师傅有两个徒弟,一个是他,而另一个即是他的师姐彩凤。她不仅善毒,一曲彩凤舞更是美德不可方言。
我曾问他,他有没有被迷过,他说,那个东西,不是人沾的,那根本不是舞,而是一种催化剂,催毒用的。
这世上有很多的毒,只要功力深厚都是可以运功逼出的,而彩凤之舞的出现就是为了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多年以前,他的师傅被奸人所害,命悬一线,就是他的师娘跳的一曲彩凤之舞,与他的师傅合力杀了敌人,后来,他的师傅就带着他的师娘隐居在了龚雪峰上,自此再未下过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