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秘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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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秘玺-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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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这么容易的。”
我想了想,“你说像这种患老年痴呆症的容易招鬼吗?”
“什么鬼?”
“凌晨,大约是凌晨吧,你有没有听到院子里有什么动静?”
“没有啊,你听到了?”
“就一个诵经的,叽叽咕咕,跟庙里和尚似的。穿着古时候的衣服,看不清脸,在你爷爷床上坐着,后来,他又出去了。”
“噢,看到了。”
“真的?”我一下子爬起来,原来昨晚不是做噩梦。
“不光是这些,嘴还伸出两颗獠牙,眼珠子斜吊着,脸跟刷了白漆一样,走路一跳一跳的,黑子都被他咬了。”
“扯淡!”我又重重地躺下了。
“以后骗女孩子,也来点新鲜的,我从小就爱看恐怖片,什么鬼没见过,你那点破玩意儿还能吓得住我?”
“那我给你讲一个?”
“听着呢。”
“说是一商人赶路,夜里宿在山村客栈里,就跟咱们住的这种房子差不多,床靠着窗户。半夜醒了,听到外面有动静,月亮很亮,他坐起来看,就见院子里一个头上插着簪子的老妇在喷水,老妇脸很胖,腿有点不灵便,走路慢悠悠的,每个窗户都喷一下。商人想哪儿有半夜浇花的啊,再说窗台上也没花,心里就害怕了,没等老妇喷他这边,就早早从床上跳下来,躲到墙角去了。”
“然后呢?”
“天亮后其他房间的人都死了,死状惨不忍睹,脸像块豆腐,五官都没了,床上一大摊又腥又臭的水,于是这商人就把昨晚的所见告诉了店主。”
“有点意思。”
“店主不信邪啊,商人指了下夜里老妇隐没的地方,店主就叫了一帮子人来挖,很快挖出了具尸体,就是昨夜出现的胖老妇,头发花白,插着簪子,尸体像灌满了水,肿得又粗又大,店主让人点火烧了,整个山都是臭气。”
“哦。”吴小冉翻了个身,“睡吧。”
不知过了多大会儿,我睡得正香,突然一声炸雷,把我震得一个激灵坐起来。一摸身边是本书,肯定是吴小冉故意砸过来的,她老搞这一套。
“你有病啊?”我火了。
“周寻。”她顿了顿,不大好意思,“你能上床来睡吗,咱们换换地方,我这儿靠着窗,有点害怕……”
第二天老头儿让我帮他搬东西,西屋的水泥干得差不多了,他想把一些用不着的杂物全部挪到里面去。
我觉得他发神经,想起一出是一出,他住的地方本来就空,除了墙角一些废弃的家具外,找不到什么杂物。院子里也是,都是一些废砖,酒瓶子,他从哪儿捡的一些旧衣服、被雨浸得发霉的纸板,白送都不一定有人要。
“去吧,要不他生气。”吴小冉说。
“你今天干吗?”
“找林姐,昨天约好的,我要教她瑜伽。”
“她不练都这么好看,再练得好看成啥样啊?史队长更五迷三道了。”
“人家是同事关系。”
“纯洁的同事关系。”我故意把“纯洁”二字念得很重。
“龌龊!”
“给多少钱?”
“你怎么那么俗呢?”
“她真打算留这儿了?”
“听口气,反正这段时间不会走吧。”
“行,你去吧,注意提防那个钩子脸。”
“他?”
“我估摸着他看上你了。”
“滚蛋!”
老头儿房里闲置的那张桌子很有年岁了,被虫子蛀得斑驳不堪,上面盖着层厚灰,有的渗到木头缝里,变成黑色。四个拴着铜环的抽屉,底下还有柜子,非常笨重。我和老头儿累得满头大汗,也没挪动几步。我建议把里面的杂物先腾出来,抽屉拆下,分开一样样地搬。老头儿想了想,同意了。
“没贵重东西吧?”
“没有,你先卸吧,我歇会儿。”老头儿气喘得很重,毕竟岁数大了,说完他就坐床上喝茶了。
我猜这桌子里一定得有什么古物,要是个头小的,我可以顺手放到兜里,神不知鬼不觉,因此收拾时也格外仔细。
前三个抽屉里都是些废铜烂铁,凿子、卷尺、生锈的斧头,老头儿以前像是干过木匠,不知道多久没动过了,上面有层干掉的老鼠屎。
第四个抽屉比较怪,里面是旧砚台、毛笔,还有一束用绳子扎起来的发黄的旧报纸,边角缺了一大块,应该是被老鼠咬的。我瞅了一眼老头儿,他头一点一点地在打盹。
报纸一拿起就扬起一股灰尘,呛鼻子,绳子已经朽掉,用手一扯就断了,纸也变得松脆。屋角光线太暗,我仅仅看清了一个画了红线的标题:
我县某镇清溪村发生血案
后面的床上有响动,我飞快地把那几张旧报纸塞进裤袋里。
“好了没有?”
“还有个柜子。”
一打开柜门,一股酸臭气扑过来,我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还没看清里面的东西,有几个灰乎乎的小东西跑出来,是老鼠,足足有十几只,还好吴小冉不在,她要看到了非得崩溃。
“这是用不着的被子、衣服。”老头儿走过来,“别往外弄了,很轻的。”
我们抬着桌子一点点往门口走,门太窄了,横着进不去,我们把桌子竖起来,柜门没关好,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子全掉出来了。
除了满是窟窿和老鼠屎的被子、衣服外,还有个看起来很精致的巴掌大的木盒子。
老头儿并没注意这些,他的目光盯住几只随之一起掉下的红彤彤的小老鼠身上。它们应该是刚生出不久,可以看到小老鼠蠕动的内脏,它们眼睛还没睁开,被一层紫青色的膜包裹着。
“好东西。”老头儿舔了舔嘴唇。
他捞起来一只,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飞快地塞进嘴里,嚼了几嚼就咽下去了,看得我魂飞魄散。
“来一只?”老头儿嘴角还残留着一小截肠子,“蘸醋更好吃。”
我扶着门,防止自己晕过去。
老头儿把剩下的几只捧在手里,又招呼狗过来,狗一口吞掉一只,意犹未尽,摇着尾巴还想要,他一脚把狗踢跑了。
“我都不舍得。”他吧嗒吧嗒地跑到厨房里,把老鼠放到盘子里,又端到自己床上,用毯子盖起来,“好了,咱们继续搬吧。”
“吴爷爷,我有点头晕。”
“现在年轻人体力这么差!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岁数,挑两百斤粮食,一口气走到城里,几十里山路,中间停都不用停。”
“昨晚没睡好。”
“那你先补一觉吧,我自己来。”老头儿低下头,怔住了,脚似乎无意地动了一下,把被子踢开了,正好盖在那个木盒上。
我给黑狗的头挠痒痒,装着没看见。
回到房里,躺着休息了一会儿,我的胃才平静下来。
我想起来塞到裤袋里的旧报纸,重新掏出来,一共是两张,展开一看,不由得有些失望,年代太久了,受潮加上鼠啃虫咬,早已千疮百孔,好多字都看不见了。
第一张边角上的日期还在,1983年7月25日,距今已二十多年,那个用红笔画的大标题下就剩下了几个字:
清溪村……妇女……营养品……知情……重赏……
剩下的字要么是剥落,要么是灰黑一团,辨认不清。我猜是个妇女被杀了,或者是被强奸了。
第二张包在里面,除边角污损外,相比第一张,其他地方好多了,至少字都能认清楚,也有一则画着红线的消息:
两年前清溪村重大刑事案件告破,村民吴雄山有重大作案嫌疑
接下来又说案子怎么告破的云云,但嫌疑人没抓住。案发后一年,吴雄山突然神秘失踪,自此杳无音信,走前没有任何征兆。吴雄山单身,居所偏僻,只与一老父为伴,平时又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交往,无人知其下落。
老头儿搜集这些东西干吗?
我隐约觉得这件陈年旧案,或许和吴小冉的身世有关,等她回来,再给她看。
“好了没有?”老头儿在外面砸门。
“好了。”我把旧报纸塞到床铺下。
院子里的零碎东西已被老头儿一个人挪进西屋了,我们忙活了一阵子,把其他剩下的陆陆续续也搬了进去。
西屋本来就不大,这下子更显得拥挤了。
老头儿端着茶杯,环顾四周,对劳动成果挺得意。一群虫子不乐意地爬出来,老头儿左一脚右一脚全踩死了,地上一片灰褐色狼藉的尸体。
“这东西怎么杀不干净?”我虽然不怕,可瞅见那扁扁地蠕动着的虫子就恶心,有时候它们甚至爬到床上来。住的那几天,每次临睡前我都要打死一堆,墙角里也洒了几次农药,可还是源源不断地有虫子冒出来。
“烧死人的地方,阴气重。”
“哦。”
“不咬人。”
“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现在是夏天,山上到处都有,天一冷就不见了。”老头儿岔开话题,“你看清爽多了吧?”
“你全堆这里做什么用?”
“空着也是空着。”
“要是着火了,可麻烦了。”
“烧了不可惜,都是没用的东西。”
“吴爷爷,打听个人,”我憋不住了,“你认识吴雄山吗?”
啪的一声,老头儿手里的茶杯掉地上了,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谁告诉你的?”
“前几天挖墓碰到一个老村民,他顺口说的。”
“都二十多年了。”
“你知道这案子?现在人抓着没有?”
“他是我儿子!”
我傻眼了。
一直到下午一点多,吴小冉都没回来。
我煮好饭,又炒了个青椒土豆,进屋喊老头儿,他在床上平躺着,眼睛直直盯着房顶。墙角少了桌子,陡然荒凉了许多。
“吃饭了。”
“你先吃吧。”老头儿的声音非常疲惫。
我有点后悔自己大嘴巴,把老头儿的伤心事给勾出来了。
一个人没滋没味地吃过后,我决定下山去找吴小冉。
那条黑狗闲得无聊,也跟在我后面。
山下的院子里两人还在练习,猴三和小曹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吴小冉没穿鞋,她俯卧在一块旧纸板上,两臂放在体侧,下巴紧靠着纸板,一旁的林姐也照着她的样子做。
我看到吴小冉的双手扶着地慢慢伸直,头和躯干抬了起来,紧接着是两条腿也逐渐离地,缓缓向前倾,头部向后一点点仰着,很快脚尖触到了头顶,整个身体弯得像张弓,就靠两只手支持。
林姐想学她的样子,可学不来,于是坐下困惑地看着。
“好!”小曹率先鼓掌。
“这是瑜伽中的鸽王式。”吴小冉收功站起来,一边说一边耐心地纠正着林姐的姿势。她声音非常温柔,完全是一副循循善诱的老师的样子,听得我直想笑,平时她跟我说话都急吼吼的,有时还难听,呛得人直想翻跟头。
“别急,慢慢练习,身体潜能的开发需要循序渐进。”吴小冉擦了擦汗,一回头看见我来了,“周寻,你收拾完了?吃饭了吧?”
“吃过了,有点事找你。”
“等会儿再说,我把这个姿势讲解完。”
“男人离远点,看得我紧张。”林姐像撵鸭子一样撵我们。
“外面转转。”猴三提议。
“我不去了。”小曹头也不转地盯着吴小冉,这小子八成对吴小冉有想法了。
“那咱们走。”猴三求之不得。
到了外面,猴三点着一根烟,悄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哪能这么快?”
“大侠有什么异样举动?刚才小妞说收拾什么?”
“没啥,就搬东西。”
“往哪儿搬?”
“西屋。”
“那个房子是有点古怪。”猴三猛抽了一口烟,“我头几天从门口过,看到大侠一铁锹一铁锹地往里面运水泥。”
“以前是个火葬的地方,”这个告诉他也无妨,“后来不用了,原先放尸体的台子加厚了,今年裂了道缝,味道很不好。”
“这你也信?”猴三冷笑了下,“哪个以前?多少年前?”
“五六十年吧。”老头儿好像说过。
“那时候哪有火葬,中国人都土葬,火葬是从六十年代后才开始大范围推行。”
“那屋子里有鬼?”
“肯定有,你刚才说水泥台子裂了?”
“对,手指头那么粗。”
“深吗?里面有什么?”
“看不清。”
“那水泥台子原先是干吗的?”
“老头儿说是放尸体。”
“哪天趁大侠和小妞不在,你告诉我一声,咱们把那里砸了,一定有东西,还有其他不大正常的地方吗?你仔细想想。”
这么一提醒我也感觉到异样了,吴飞曾很着急地要过西屋钥匙,后来又把门撞开偷走一把夜壶,整修的时候,老头儿还特意住水泥台子上下加了许多块砖。
如果仅仅是个水泥台,他们犯不着这么关心啊。
但这些我不想全部告诉猴三,这个人一脸奸邪相,品质我信不过。
“小子,”猴三似乎看出我的想法,“你别藏着掖着,跟我说比跟那个老妖精说强。哥哥虽出身不光荣,但做人还行,盗亦有道,不会亏待你。”
20
吴小冉看了旧报纸,迷惑不解。
“这就是一桩刑事案嘛。”
“我听你爷爷说,”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吴雄山是他儿子。”
吴小冉惊愕地看着我,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颤抖着说:“周寻,你确定没听错?”
“你妈连你父亲的名字都没说过?”
“没有,我这就去找爷爷。”
“你可别冲动。”我跟了过去。
老头儿正坐在树墩上喝酒,黑狗趴在他身边。每天黄昏这个时候,他都要悠闲地自斟自饮,唱几句“收拾起大地山河一担装”,末了还恭敬地往地上倒一杯酒,像是在凭吊曲中那位落难帝王。
“我爸爸是不是叫吴雄山?”吴小冉直接问。
“谁告诉你的?”老头儿雅兴没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吴小冉晃了晃手里的报纸,我一看坏事了,要倒霉了,刚才竟然忘了跟她要过来。
老头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是!”
“那吴雄山是谁?他现在哪里?我爸又是谁?你为什么从不告诉我?”
“你是我捡来的。”老头儿耷拉下脑袋。
“我不信。”
“随便你信不信,吴雄山跟你没关系。”
“我爸爸是谁?”
“我怎么知道?”老头儿非常不耐烦。
“你当初为什么捡我?”
“就是只小猫小狗扔在外面,我看到可怜也会捡回来养,黑子就是我捡的。”
吴小冉没再问什么,她捂着脸,哭着进了房间。外面就剩下我和老头儿,我准备硬着头皮挨一顿臭骂,但老头儿并没这意思,他似乎沉浸在往事中,那张皱纹丛生的脸越发显得悲苦。
“吴爷爷,我……”
“别说了,唉。”
“小冉来这里,想弄清这事。”
“我知道。”他拿起酒瓶,杯子都不用了,直接对着瓶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摇了摇头,像是要把回忆全甩开。从树墩上下来,他又接着刚才的开始唱了,“受不尽苦雨凄风带怨长,受不尽苦雨凄风带怨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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