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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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口-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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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砸什么东西,又想把车开到大路上横冲直撞一阵儿……稳了稳神,我用手掐了掐自己的仁中穴,车换了档,缓缓地驰到辅道上,然后找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此时,已经是十点多,过了上班的高峰期,路上的行人要么是行色匆匆,要么是悠悠哉哉的,没有一个人注意我和一光。太阳光的直射下,我没有感到温度,而是一阵阵的发冷。不知道是因为昨晚自尊心受伤引发的憋屈感,或者小齐的遭遇产生的怜悯,我的泪涮的一下子涌了出来。

下车后,我掏出烟,点燃后拼命地吸了几口。平时吸着非常香的红塔山,这时也觉得苦得不行。我随手丢在脚下,不解恨,上去用脚踩个稀巴烂。一光见我神情如此的反常,在一旁讨好地说:“张也,别生那么大的气。小齐吸毒不是故意的。你想一想,他怎么努力,毕竟是结婚生子的大男人了,身材一天天的胖起来了,怎么看也不像女人了。他听说吸毒能减肥,开始只吸一点点。谁知道那东西一沾上就去不掉了,所以现在是越陷越深……”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9 五毒俱全
我闭上眼睛,又想起了二年前在快捷酒店502房间见到小齐的狼狈相,内心的那种凄凉、沧然,远非一声喟然长叹所能排解的。我想起了我,想起了一光,想起了小齐,这一代大学生到社会上怎么会混成了这样子。我们是这个社会转型的牲牺品,在文化转型期没有信仰,没有自持力,在物欲横流的消费时代迷失了自己的精神家园,或是我们个人的能力,或是努力不够……

一光见我没有说话,也不吱声了,两个大男人就那样站了好长时间,我意识到自己渴了,也意识到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到路边的小卖铺买了两瓶绿茶,扔给一光一瓶。自己一口气喝得憋得喘不过来,把剩下的茶倒在手上,抹了一把脸,定了定神。

“一光,咱们现在干什么去?”我已经从刚才那个恍忽中彻底地清醒过来了,很冷静地问一光。

“去看一看小齐?”一光看着我,谨慎地说。

“我不想去,真的不想去。我觉得也没有见的必要。‘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我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一光看我那神情,不好意思再强迫我什么,相反很委婉地安慰我说:“张也,我知道你上次为小齐要那十万元时,顶了多大的风险,很够兄弟了。同时,我和小齐都是把你当作大哥看待的。”我用手示意一下,没有再让他说下去。我知道自己的缺点,也不想听这话。我了解小齐的生存状态,也了解小齐的生活环境和他所处的那个阶层。那是一个天堂地狱没有界限的阶层,那是一个人鬼不分的环境,别说是他小齐,一个扮演人妖的娱乐界最底层的小角色,就是许多香港的大名星,拥有上亿身价的天皇天后,有几个不是别人手中的玩物呢!

一光见我的神情是如此的黯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再执拗,转而换话题说:“我光听嫂子说你弄了一个车,没有想到你开的还是奥迪。牛逼,从自行车一下子迈到四轮时代。”我苦笑了一下,没有接他的话茬,更没有道出这个车的来龙去脉,一按车钥匙,让车响了一下,上车了。

“不去小齐那儿了,这会儿去哪?”一光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我说。

“我有点累,但又不想回去,随便找个地方歇一歇吧!”

“那找个茶楼?”一光很刻意地说。我对一光的话非常的意外,这家伙买房,装修房子,都没有邀请我去。

“你不打算让我到你的新家看一看。”我直截了当,话意中明显地带有一种挑刺的火药味。

“这,这……”

我看到一光那嗫嚅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一光遇到了什么事,并且一直对我守口如瓶。

“有什么,你就直说吧!我不是不想去看小齐,问题是我去看了也无济于事,徒增我的伤感。你和小齐商量一下,看他愿意不愿意去戒毒所,否则他会害死自己一家的。”我怕一光误会,就把不想去见小齐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我离婚了,房子给梅香了。家里的锁梅香也换了,我现在也进不去。”一光好像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来。

“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离婚了。”这个消息比小齐吸毒都让我感到意外。

“两个月前,我和梅香有两个星期没有吵架,趁那个空结婚了。可是,当结婚证领到手的那一刻起,我就后悔了。”

“梅香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她是真心真意想和你过日子的那种人,同意给你离吗?”我感觉到这其中的蹊跷不会小了,本能的反应,一下子就想得到真实的答案。

“唉,怎么说呢!梅香不想离,但是事情到了那个地步。她不离,也由不得她了。”一光说完,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你找的那个大咪咪网友,和梅香挺上了。梅香绝望了,和你离了。”我突然想起以前一光给我说的在郊区认识的那个大咪咪网友,那垂涎的相。

“那个大咪咪网友是真正的网友,我们在一起不谈感情,只谈感受。”一光说着,有点不自然,但又想强词夺理。

“可见你是另有主户,而且这个女人比梅香还厉害?”我是真心关心一光,就把问题像剥笋一样,毫不留情地摊开了。

一光看着我那不依不饶的神情,很茫然地看了看远处,不停地用踢下面的地。空气一下子显得有些沉闷,足足有三五分钟,一光才空荡地说:“有一次,我在画展上认识一个女孩阿朵,身材超级的棒,上前给她搭讪,问她愿不愿意做我的模特。开始她还不同意,可是我请她吃两次饭后,她同意了。她做我的模特,一小时一百块钱。”“你又把她给睡了,给她山盟海誓,和梅香很绝情地离婚,并且很仗义地把房子给了梅香,觉得这样就对得起梅香了。后来发现,这个女的这么轻易地裸在你的面前,这么轻意地和你上床了,你又开始怀疑这个女孩的来历?”我之所以说这话,是因为太了解一光了。他不愿和我说离婚的事,是怕我责怪他。他知道我对梅香的态度。没有想到,阿朵比她更糟糕。越是这样,越是不好意思给我开口,直到不可收拾。其实,我说这话时的心情,比知道小齐吸毒还要难过。我内心里清楚,无论后来一光变得多么的堕落,多么的玩世不恭,他内心一直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直是一个感情思维大于理性思维的人,一直是一个不知道何去何去,容易被别人,被生活挟裹着往前走的人。

一光听后,不说话了。此时,我的疲惫被一光那一句离婚惊得一点都没有了。

“没有想到,阿朵比梅香还可怕?”一光说后,突然孩子般地呜咽起来。看到一光那可怜相,我想到昨晚的李小禾,瞪了他一眼说:“瞅瞅你那点出息。要不,你吐口吐沫跳进去把自己淹死算了。”我说罢,一加油门,一溜烟地朝黄河滩的方向去了。

“阿朵开始给我说,她是一个在电大学习美术的学生。我见到她的学生证了,你也知道电大那种学校是混张文凭的地方,一直认为她是一个学生,再复杂的学生也是学生,单纯,好骗。随着对她了解越来越深,我发现她的经历,比我想像得复杂得多。阿朵的父母离婚非常的早,她跟父亲。可他父亲是一个赌棍,什么都不管她。她上高中时,就休学一年在舞厅里唱歌挣钱,之后才到这儿。有两件事,让我非常的震惊,一次是为了让我和梅香离婚,她能通过关系调出梅香近一年的手机通话纪录,证明梅香确实和一个男人保持着一周四次以上的通话纪录。这也是我下决心,和梅香离婚的主要因素之一。另一个,开始我们只是偶尔地住在一起,等我离婚后,真正要和她搬在一起住的时候,阿朵又不愿意了。

我见她有时下午四点出去,第二天凌晨二三点才回来,就跟踪她,竟然发现她在一个温州会馆打工。你也知道,温州会馆是干什么的?我问她在那做什么,她说主要是为小姐服务的。我让她辞了,她死活不辞,说:‘我辞了,你给我找一个一月能挣二三千块钱的工作去呀!’你说气人不气人。我要和她分手,她闹得比梅香还历害。我气懵了,一方面我为了她家也不要,刚和梅香结婚两个月不到就离了,另一方面她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我一怒之下,煽了她一耳光。该我倒霉,没有想到一耳光把她煽成了耳穿孔。现在分手也分不成了,只能给她看病……”

一光站在黄河边,看着缓缓东去的黄河水,边给我说着,边流着泪!
10  韬光养晦
每一个人开始都把这个社会想得很美好,每一个人开始都相信自己会成为白马王子或者骄傲的公主。可有一天发现这个社会是那么的无情,那么的残酷,那么肮脏时,一部分人妥协了,把受到的伤害悄悄地隐藏起来,沿着社会规则小心翼翼地活着,熬着。另一部分人却把这种伤害转变成恨,寻找还给这个社会的机会……

这件事的不幸在于,一光把自己的伤害变成了一种感情游戏,可怜的是自己又缺乏握控的能力。于是,就成了阿朵把自己的恨数倍偿还给社会的靶子。

我知道这件事远远没有一光说得那么的清白。一光在和阿朵交往的过程中一定是又有什么把柄,让阿朵彻底的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他们的结局也远远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平静。此时,我站在黄河岸边,感觉到身后的这座城市,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混浊,那么的让我伤痕累累。同时,我感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凄凉……

我把自己藏起来一段时间。

我把手机设置成无法接通状态,每天按时到单位上班。不和李小禾联系,不和一光联系,不和焦曼联系,更不和杨铁铜联系。把以前没时间看的书,像《哈扎尔词典》《尤利西斯》,甚至《圣经》,又仔细地看一遍。我把白总转过来的钱一部分还了房贷,剩下一部分炒股。无聊时就开着车装着有闲的样子,陪着儿子媳妇,要么到南古玩城逛一圈,和别人指指点点评鉴半天后,掏三五百买幅字画,要么就是到北茶城和老板狂侃几个小时,最后装着很大方的样子花二百块买老板二两茶,让老板赞美我几句。

由于是记者,不怎么坐班。我也不怎么去单位,也不想去,尤其是这两年,感觉自己有资历后,我没有采访任务时,几乎不去。我心里清楚,单位是一个利益共同体,要想远离是非,就远离同事。所以,我真的没有认真地审视着单位里的人和事。我一直认为单位就是我的一个谋生的手段,一个让外人认识自己的名片,一个在这个孤独的城市打发无聊的时间的机器,所以调侃,戏谑,无所顾忌是因为自己内心里没有把它当作事业。我清楚自己内心里有一个文学梦,一个想成为无拘无束的社会闲人的渴望,一个想成为这个城市的文化标鉴的理想。

子非鱼在春风文艺社出版了一部随笔集——《悲悯的行走》。他不但送给了领导,单位的老人几乎都送了,之后是他在品牌广告部拉了四五十万的广告单子。好多人都以为这家伙这一次从记者部到品牌是有预谋的,目的是想当官,大家也以为这一次记者部主任非他莫属。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几个月后单位的转制试验草草收场,业绩只是子   非鱼一半的赵保和升为记者部主任,其他人也各有调整,子非鱼转回记者部当记者。

那天,我刚到单位,见到大家都神秘兮兮地,好几个人故意绕个弯子从子非鱼的座位上过一下。我好奇,也绕过去看一下,见到子非鱼电脑的屏幕上有一部对联“苟全性命如卵石,不求闻达与猪狗。”横批是:“三十而立”。我忽的一下,忍不住笑了。这家伙一直没有认清自己,这么的锋芒毕露,这样的才气与张扬,经常肆无忌惮的对这个组织的抨击已经注定他的命运规迹,要么彻底地溶入这个团队,夹住尾巴做人,要么像我一样彻底地什么也不要在乎,站在对岸,做一个看客。

不知道是同病相怜,或者气味相投的原因。那天下班前,我给子非鱼发一个短信,晚上请他喝酒。子非鱼先是推脱了一下,我内心里清楚,他此时恨不得找只蚂蚁来倾诉一下自己心中的愤懑,这种虚情假义的推脱让人好笑。我见他推脱,故意不理他。一会儿,让发短信说请我,在萧记烩面馆。

那天晚上,受子非鱼情绪的感染,我喝醉了。子非鱼更是醉得一糊涂,聊了那么长时间,我只记得子非鱼的那句话:“在这个鸟单位,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蹲着。有蛋,你得捂着,否则,就给你咬掉。”我笑着说:“子非鱼,有思想的人容易遭人误解,有个性的人同样也容易遭人误解。别说是你。余秋雨牛不牛。但是,他出名后,不也是被人咬得遍体鳞伤,不仅*不知深浅地攻击他,金文明专门写书挑他的刺,就连上海作家协会,这个文化组织一选举,连作协委员就把他排在门外。所以说,我们五千年的历史中有一个非常好的传统就是专治牛逼。撅着屁股干活,夹着尾巴做人。你想牛逼,还想得到这个组织的认可,那是不可能的。”“你给我表演一下撅着屁股的时候,尾巴能否加住。”子非鱼醉醺醺地说。“所以,才有飞鸟,良弓藏的千古感慨。”“修养都是忍出来的。在一个保守的传统环境下,表现得善良,谦虚和尊重这个环境的管理秩序与意识等级,这些最基本的做人准则并不能有助于个人才华的展示与事业发展,但他能起到保护作用,使其免受在这个保守环境下多数人们的苛刻指责。”子非鱼听着喝着,我也说着喝着,直到喝得双眼一片模糊,饭店关门,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那一夜与子非鱼的醉酒对话,我认为自己真的闭关成功了,所以才能说出那种有水平的话,第二周就按部就班地到单位上班了。

手机打开了。先是收到李小禾的短信:“若要两情相悦,何必在乎朝朝暮暮。”“为了这份真爱,我三年没交异性朋友。”“爱是彼此的相互挂念,而非仅仅为了占有。”我开始看这些短信,有些鄙夷,删掉,不不舍得。从厕所回来,我又忍不住看了两遍。李小禾那火辣辣的短信又燃起我内心的欲望,一种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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