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身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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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身密码-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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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打断他洋洋洒洒的讲述:“他们拼命挑拨精绝与大汉的关系,试图在两者相争中渔获私立;他们策划政变杀害精绝女王,翻云覆雨制造血统之争,使这个强国从此由盛转衰;他们在精绝王陵暗下诅咒,并修建通往地狱之门的密道,意欲将其引向不归之路;他们戗害斯东努尔和达尼努尔,并导演‘鸠占鹊巢’的闹剧,在精绝灭亡后继续制造努尔氏的丑闻;他们在匈奴北退后伺机吞并西域小国,妄想借伊顿至骷髅岛的通道杀入中原;他们煽风点火,让杜、方、张、刘四家在光武皇帝的猜忌下自相残杀;他们散布谣言,让假传国玉玺在民间流传,妄图中原大地永陷水火征伐不休;可惜,他们这个梦想已经破灭,如今华夏一统国定民安,不管任何人再有任何图谋,都将是蚍蜉撼树自取灭亡。”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拉巫被震住了,“谁告诉你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术不正者,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子君淡然一笑,从容而自信地与他对视:“说完了你的家族,现在说说你自己吧。”



下卷(地狱之门)第一百章(玉石同焚)——大结局(上)

“我差点忘了,你是做警察的。”拉巫轻轻敲着自己的脑壳,半维半汉的面孔在火光中泾渭分明:“你很聪明,把事情分析得很严谨也很透彻,而事实也基本如此。但这无法挽救你们的性命,因为你只会推断过去,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否则,现在就不会落入我的掌控之中。想必你已猜出来了,我是楼兰人,再具体点就是尉屠耆的后裔。你所说的刺杀精绝女王、制造血统之争、挑拨汉匈矛盾、导演‘鸠占鹊巢’的正是我的先祖切瓦与赫田。你说得很对,谁都无法改变过去的历史,但未尝不能扭转未来的方向,至少,我们能够阻止某些事情的发生。”

子君拆穿对方的阴谋:“你想毁灭证据、掩盖真相。”拉巫停止踱步,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对,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万世留存,也没有任何真相可以永不泄露,就像金字塔和秦始皇陵,建造之初,所有人都认为它们固若金汤,而现在却一个个暴露于天下,那些可怜的主人们所要千方百计隐藏的秘密,如今已是尽人皆知。世界上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但这些谜团总有一天会被揭开,所需的只是时间问题。因此,要想一件事永远不为人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毁灭。只有被毁灭的过去才没有未来,只有被毁灭的证据才没有真相。”子君顺着他的意思讲下去:“所以,你要在有生之年找到地狱之门,然后毁掉这里的一切。”

“你这是痴心妄想!”陈伯拼命挣扎:“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绝不会叫你得逞!”拉巫扫了他一眼未予理睬,显然在他眼里,子君才是真正够分量的对手:“我很佩服你的爸爸,他才学满腹通古博今,没有他的帮助,我们根本无法进入精绝王陵,更令我羡慕的是,他又生了你这样聪明睿智的女儿,而你帮我打开了地狱之门。”“不必恭维。”子君冷笑一声,“我且问你,方孝武是被你杀死的吧?”拉巫摇头:“不,杀死他的是扎巴奴。”子君又问:“你是怎么骗取我爸爸信任的?”拉巫诡谲一笑:“我和你爸爸是在于田文物局认识的,我跟他讲了很多有关西域古国的历史,他视我为知音从此交往日益密切。”

“你爸爸发现精绝王陵之后,第一个找到我,因为墓门前设有重重阻碍,他需要多一个人替他出主意,我们正在研究如何开启墓门,这时又来了张国平和方孝武,他们向你爸爸表明身份,称愿尽所能协助开掘陵墓,玉玺得手后立刻上缴国家,绝不私自贪图,还说这么做,一能使传国玉玺回归东土,二可告慰祖上,使三家消除仇恨世代交好。你爸爸答应了,于是各方联手终将墓门开启。进入地宫后,我们很快找到传国玉玺,同时也出发了墓内的机关,逃跑途中,我们落入扎巴奴手里。他将你爸爸关起来,然后吩咐骨力将军把我们其余三人处死。”说到骨力,拉巫瞧了一眼廖辉,“幸好骨力将军是我安插在扎巴奴身边的眼线,他按我的意思杀死了方孝武,然后也给我用了相同的毒药,把他的尸体和我一起运到清门村附近。”

“那张国平呢?”子君追问,“你故意放了他,还是他自己逃跑了。”“是我安排放的。”拉巫的目光在子君和廖辉之间来回循环,“然后,我让骨力将军去回扎巴奴,说我和张国平跑了。扎巴奴非常生气,就让骨力设法追捕我们,并杀死进入王陵的杜、张、方三家后人,借这个命令,我和骨力以及他的助手里应外合,连续制造一系列死亡事件。这样一来,既可引起警察注意,使其通过侦查把目光转向两千年前,又可激化黑暗兵团两派间的矛盾,使其互相残杀彼此消耗,还能利用传国玉玺,将所有欲求不满的人诱到此地,最终和隐藏在这里的秘密一起归为尘土。”

“果然是机关算尽。”子君慨叹不已,既为众多受害者的悲惨无辜,也为背后阴谋家的自私疯狂,“从认识我爸爸到开赴螺母坡,从横尸清门村到连环杀人案,从发现楼兰宝藏到进入鄯善王陵,从围困龙山大营到陈兵地狱之门,一切都是你预先安排好的。”“你们这些贪生怕死、奴颜卑膝的叛徒,要是还有一点血性的话,就给我宰了这个奸贼!”陈伯怒斥身旁的黑斗篷,“如能立功赎罪,也免得玷污了你们先祖的圣灵!”那些黑斗篷闻之有愧,但始终无所动静。拉巫笑道:“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收了我的佣金,当然会归入我的旗下。若非阿尔金山的宝藏遭到毁坏,我将拥有翻天覆地的力量,而你们,根本没机会在这儿跟我逞口舌之强。”言毕,他转向子君,“你还想知道什么?”子君举起左手中那只连着导管的液袋:“能否讲讲这毒液的来历?”

“当然可以。”拉巫瞄了眼壁虎人和死亡警员的尸体,“那是一种世所罕见的奇毒,是精绝人从貙虎的胆汁中提取出来的,一滴可使血脉僵止,两滴可使呼吸衰竭,三滴可使瞬间丧命,四滴可使通体如寒冰,五滴可使千年不腐。这种毒起于东周,兴于两汉,多在西域诸国流通,中原人甚少知之,后来由于貙虎的灭绝而几近失传,如今只在一些巫师的手中有微量保留。”子君问:“可有解药?”拉巫得意洋洋:“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药自然会有解药,这就是我‘死而复生’的秘诀。”亚楠忽然插口,并一语道破天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遭受荼毒的那些生命,有很多人流淌着你们家族的血液。尉屠耆在这八扇石门上自鸣得意,说他给汉宣帝刘询戴了顶绿帽子,殊不知精绝王刘信、刘匡亦是他的后代,却被他的另一帮子孙给灭了,而你今日想要掩盖的最大真相,其实不为别的,正是这个千古笑柄。”

拉巫用大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笑罢再度开口的时候,威胁已经变成了诱劝:“你们说得都很对,人的性命是珍贵的,我们不一定非用这种高昂的代价为历史买单,只要你交出传国玉玺,然后忘记这里的一切,我们完全可以互不为难。”子君也笑了:“只怕由不得你。”言毕,她把视线转向西、南两侧的山崖,拉巫随之望去,发现不知何时又涌入一群黑斗篷,双方正进行混乱的厮杀。扎巴奴站在西侧的崖边高声叫道:“拉巫,你这阴险狡诈的狗贼,快看看这是谁?”拉巫定睛一瞧,见对方马刀下架了一个人,那人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脸面脏污、目光恐惧,轮廓看上去有几分熟悉却又一时难以判定是谁,正疑惑间,那人带着哭腔冲他喊了一声:“阿爸。”

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拉巫不禁握拳嗟叹。子君乘势反击,力图掌握主动挽回失地:“各位,摆在我们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和,无论对谁来说生命都只有一次,每个人都有父母儿女兄弟姐妹,与其毫无意义地自相残杀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只要你们放下武器认罪伏法,我会请求政府给予最大限度的宽恕,而法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合情合理的结果。”扎巴奴首先表态:“待我取了那狗贼的头,再与你论战议和!”阿依萨跪地苦求:“阿爸,放手吧!你就是不想想自己,不想想我,也该想想龙山的子民和跟随你多年的弟兄啊,别再斗下去了。”

拉巫瞟了一眼离自己仅有尺把远的阿依萨,乘其不备发动偷袭,意欲获取平衡当前局势的砝码,可惜此举被亚楠看破,行迹暴露后两人拳脚相向。扎巴奴圆瞪双目,不顾唐克的大喊大叫,提起他从崖边丢进冥谭,似乎仍不解恨,又奋力掷下一把马刀,黑液中的挣扎立刻停止,水面冒出一连串泛着血光的泡泡。拉巫高喊着“克儿”扑向潭边,却被亚楠阻拦根本无法脱身。陈伯趁廖辉心有旁骛,推开其胳膊撞向正跟亚楠打斗的拉巫,后者不防失足落入冥谭,亚楠跟着跳进去继续发动攻击。等廖辉反应过来时,陈伯已杀死两个黑斗篷抢过刘雯,如同夺回一件失而复得的至宝,将他紧紧揽在怀里:“别害怕,有爸爸在,不会有人再伤害你。”刘雯抓着父亲苍老但依然坚实的肩膀,含泪叫了声:“爸爸。”阿依萨站起身关切地迎上去,但遭遇陈伯炽热的敌意。

“你们别过来,把枪放下全部退后!”廖辉挥刀抵住方一鸣的咽喉,胁迫步步逼近的子君和老黄:“我数三个数,若不照办我就杀了这个瘸腿儿。”老黄放下枪,同时展开明知无用但还是要试一试的奉劝:“廖辉,你是个聪明人,这帮匪徒已经穷途末路,你真打算为他们陪葬吗?”廖辉的喊叫证明了他的冥顽不化:“一!”小雷迟疑着放下枪,其余警员都看着子君。“二!”廖辉喊得歇斯底里,子君的枪也慢慢放下了。廖辉冲钟教授喊:“把玉玺给我!”钟教授往后退了一步,恨不得把玉玺塞进肚里。廖辉抖了抖嘴唇:“三!”话音落定的同时枪声响了,廖辉身子一震,鲜血从嘴角溢出,循着子弹射出的方向望去,他看到张昕双手举枪,脸上还挂着是否射准的担忧。


第一百零一章(水漫火起)——大结局(中)

小雷一个箭步上去把廖辉制服,方一鸣怔在原地,待三魂归位后才冲张昕送出迟滞的笑意,而后者未能收到,他握枪的姿势保持了许久,其余警员也是从这个动作中蓦然发觉,原来是一个被忽略的人从一个被忽略的角落,发出了虽不致命但足以改变形势的一击。方一鸣灿烂的笑容逐渐僵住,刚刚舒缓下来的面部肌肉再度紧绷,终于,他爆发出一声嘶喊,强大的气流贯穿喉管震颤胸腔,同时带动了丹田的共鸣:“亚楠小心!”或许这声嘶喊未能做出有效提醒,他只得倾尽全身之力,不惜撕破骄傲的声带再次发出呼喊,这次,他成功向对方传达了危险信号:“蛇!蛇!”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那道从嘹亮到嘶哑最后突然断裂的声波一起转移,他们看到亚楠背后几米远的位置正掀起小山般的怒涛,中央昂有一颗硕大而丑陋的脑袋。

在方一鸣的提醒下,亚楠停止与拉巫的搏斗转过头,见那庞然之物一时吃惊不小。巨蛇张开血盆大口,霸气十足地扭动着深蓝色的肢体,满身肉瘤随之一鼓一鼓,嘴边不时淌下乌黑的黏液,它似乎并不屑于用渺小纤弱的亚楠来果腹,只用獠牙勾起她的衣服,将其高高悬起耍
杂技般摇来晃去,遭遇子君等人的枪击后,才重重抛落到另一片水域。拉巫则趁机溜走,找到唐克的尸体连背带扛游往石道边。

巨蛇用尾巴卷住在冥潭中挣扎的亚楠慢慢拖近,垂下脑袋准备再度下口,忽然有个人影从祭坛边腾起,伏上它的脊背死命挠抓那些粗糙而坚硬的鳞片。光线虽然昏暗,但子君看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个瘸子,他离巨蛇的位置并非最近,袭击的角度并非最佳,体格的强度并非最好,可他却义无反顾,坚持用并不流畅的动作实现了完美一跳。巨蛇受惊丢开亚楠,一口咬住那个近乎疯狂的瘸子,两排尖利的獠牙轻而易举地戳透他单薄的身躯,瘸子不知哪来的力量,浑身鲜血居然还能抡胳膊蹬腿地反抗,几近失声的喉咙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怒吼,尽管那些音节支离破碎、含混不清,子君还是听明白了,不是咒骂也不是哀嚎,而是一个濒临死亡者在做最后交托:“亚楠快逃……”

枪弹如雨,在冥潭上映出一片火光,巨蛇甩弃仍在挣扎的瘸子沉入水下。“方一鸣!”亚楠喊了那瘸子的名字,拨开乌流浊浪拼力朝他游去,不远处陡然挺出数十颗蛇头,上百双双眼睛虎视眈眈,她全然不顾,上前抓住方一鸣时沉时浮的身体托在怀中。子君噗通一声跳入水里,小雷也跟着跳进去,老黄咬牙忍住右手的枪伤,把微冲抵在胸膛和其他警员一起冲蛇群扫射,众人齐心协力,终将精疲力尽的亚楠和奄奄一息的方一鸣救出冥潭。就在群蛇作乱警察们无暇旁顾的时候,扎巴奴也没有闲着,他悄悄搭起弓箭瞄准拉巫后心,趁对方抱子痛哭之际发射出去,尽管因肩伤只使出七分力且差半寸没中要害,拉巫还是哼都没哼便扑倒在地。看着冤家对头暴死在自己手下,扎巴奴既感到痛快又有些怅然,大笑几声后,折断弓箭丢下山崖。

在众人惋惜而敬服的目光中,方一鸣静静地闭着双眼,他肚上的血窟窿令子君和老黄伤透了脑筋,根本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如何止住那些不断冒出的红色液体。相比前几日的忽明忽暗,张昕此刻已看不到任何光影,只能靠灵敏的知觉慢慢摸索过去,他碰触到好几具湿漉漉黏糊糊的肢体,最后才摸到方一鸣熟悉的面部轮廓。有一滴滚烫的液体落下来,顺着张昕的手淌到方一鸣唇边,那是亚楠的眼泪,却像一针强心剂唤醒了昏迷者麻木的神经。方一鸣缓缓睁开眼睛,面色苍白如纸,却带出一种轻松的笑意。巫楠不忍卒视,把额头贴在他冰凉的脸颊
上,低语中带着无法抑制的呜咽:“真傻,真不值得……”方一鸣抬不动手,就用嘴唇亲吻亚楠的秀发,然后在她耳边喃喃出几个字,声音极小,飘渺如烟丝丝缕缕,但亚楠还是听明白了,否则她的眼泪不会突然间滂沱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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