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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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戏-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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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政王此去游历,皇上虽有不舍,却也未曾挽留……”
“皇上明鉴。”少年温和的回道。
“以你眼看世,倒也比传闻真实许多。这世间百态,并非人言可据,终究是要自己探究个明白。”老翁抹了抹脸,叹口气,撩了衣摆盘腿坐下。
少年徐徐走到老翁身边,看着老翁欲言又止,顺从地问道:“八王爷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嘱托?”
老翁眼神一亮,抬眸看着他:“既然亲政王有心,我也就不推脱了。”
“王爷请讲。”少年含笑,也不指出老翁的小阴谋,略显谦卑的侧耳恭听。
“皇上虽然正当盛年,可有两件事依旧放不下心。”
“哦?”
“一是大央商道略为凶莽,恐伤国之大体,也不宜与他国交好,因此皇上希望亲政王爷游历四海之时,能与各国商业互通……”
“将离对商仅略知一二,倘若皇上吩咐,将离便潜心研习一番。”
“好、好,大央邻国比龄虽是瘴气环绕的小国,却靠着显赫的商业支撑了这么些年,况且皇上与比龄……亲政王,你可要想出个法子,既能让比龄商道不再败落,又能让两国重新交好啊!”
少年稍稍一顿,缓缓开口:“将离定当尽力。”
“其实,我也比较在意这第二件事。”老翁扶着竹篙站起来,捏了捏长须,神色有些紧张:“皇室中五名皇子五名皇女,亲政王是知晓的吧!”
“将离知道。”
“加上两年前甫出生的十皇子,皇上最在意的便是年少的九皇女和幼小的十皇子。”
“大皇子皈依佛门,于祖宗家法罔顾,以致储君之位悬空。不过,大央皇室注重亲情,皇位之争倒也难以料断。”少年一辑,“将离逾越了。”
“皇室倘若没有外贼,真真不用担心了……”老翁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又靠近了些:“亲政王,席海国与东单势力逐渐蔓延,大央往后三十年,必有最后一场征战,不过从此,大央便只靠商业繁荣,这无论沙场、商场,可都要看亲政王了……”
少年俊眸微垂,淡淡回道:“如此重担将离愧不敢当,倘若大央需要,将离必当死而后已。”
“那就好,皇上的九皇女与比龄是有些渊源的,十皇子母妃又是将相之后,亲政王若要下手……咳咳,亲政王若要些风声,这也算是条明路。”
“皇上远虑。”少年直起身子,又勾起唇角,眸中带着异样的神采。
“咳咳,亲政王,你看这九皇女、九皇女这边……”老翁目光迟疑了会儿,还是转到了小船的乌篷里头。
“既然九皇女与比龄有所渊源,大央又主攻商道,不如,顺其自然。”少年微笑,“今日正逢皇上围猎,难得的机会,更何况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将离与王爷还有……自是同道中人。”有些话含在口中模糊不清,不过少年明白老翁也是懂的。
“你这小子……”老翁努力按捺住欣赏,又瞥了眼乌篷里正在偷偷翻滚的小身影,“今后,可要多仰仗亲政王了,这是块心头肉啊……”喃喃自语了几声,他终究舍了留恋,目光炯炯的看向少年:“十皇子年幼,往后虽有护国之心,却不得不重视商道,小皇子的路,也就要随着亲政王走了。”
“王爷言重了。”少年眉目温润,轻轻理了理衣袍,杏色的衣袍随风浮动,在这青山远黛之中,竟有了遗世独立的羽化之感。
老翁看着少年,怔忡了一会,然后低声叹道:“你若不是与那人千丝万缕……如今也无需出游四国……”
“王爷说笑,今日之事将离铭记在心,还望王爷珍重!”少年又是一辑,“这一叶扁舟之上,将离是不走了。将离逾越,他日皇上问起,还冒昧请王爷替将离向皇上叩首。”少年话音刚落,小舟轻轻的撞在了岸上。
少年侧开身子,眉目风清,含笑道:“恭送王爷……和九皇女。”





第3章 第一章 捡来的男人(1)
“大央雅儒,年方十八接手白起庄,主记商史。其貌开涤,清隽儒雅,云游四海之际,曾遇高人,叹曰:红尘之上万佛朝宗,红尘之下阿鼻地狱,红尘之中白氏将离,三界之内,少有纵横之貌,唯大央雅儒,其才冠绝,郎艳独绝,谓之‘无二’。”——《风云纪世·将相》


 比龄的气候有些怪异,一年多半在阴雨当中。
不过,这种天气也有好处,生在高山上的茶叶,多亏有着云雾缭绕的环境,恰逢采茶期又是阳光温和的日子,每年必是大丰收。
崔白临踩在湿润的草地上,摸了摸娇嫩欲滴的茶叶,朝不远处躲在马车上不肯下来的婢女微笑:“暮禾,你若不愿下马车,那么就让车夫大哥过来吧,你把马匹赶入坡下,如何?”
“小姐,我脸长,怕马儿嫉妒!”暮禾立刻拎着裙摆,一路小跑过来。
谁不知道比龄国的人审美独到,以黑为美,又觉得不美的事物难以入眼。她和小姐肤色偏白,就被车夫暗中嫌弃,因为他看不下去,才跑的远远的。
呸,她才不想见那个车夫了!
 “你舌也长,怎么不怕被勾了去?”崔白临颇有兴趣的瞥了她一眼,往前迈去,踩住脚下欲挣扎的蚂蚱,不动声色看着她:“暮禾,这种生活你还是要早早适应。”
暮禾瞪着她脚下的蚂蚱,目光缓缓转到崔白临的脸上:“小姐,在东陵府的日子何其自在,为何您非得自讨苦吃?”
“你道我来崔白府是为了什么?”她很不留情的蚂蚱踢到一旁,继续向前走去。
暮禾心惊胆战的看着那只负伤的蚂蚱瘸着腿一蹦一跳的消失在草丛里,才快步跟上:“小姐自是为了钱。”
“……暮禾,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爱钱么?”
“小姐,暮禾错了!”
她们顺着山路往下走,一刻钟后,走到了草汁肥沃的山崖下。
这块草地本是荒在这儿,算作处理废茶的地方。半年前崔白临亲自来看过,便吩咐府里头的马厮,隔一日就把马匹带出来喂食。
如此丰沛的草,用来喂崔白府交易的马匹绰绰有余,不出两个月,那些马越发的精壮,价格都上提了一倍。
“小姐,您来这里做什么?”暮禾看着两人都被露水打湿的裙摆,不由得担心起来:“小姐身子骨弱,着凉了可不好。”
“不碍事,来这是想看看,除了喂马,是否还能够养些喜阴的东西。”崔白临四处张望,伸手摸了摸潮湿的山壁。
“小姐,您到底收了崔白府主子多少银子,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他?”
“如今我唤崔白临,便不是温临晚,银子固然重要,但大哥总是唠叨……咳咳,总是教导,各为其主,便要尽心尽力,不得敷衍了事,我看,这也未必不是好事。”
“您可是九皇女,要是传出去……”暮禾避开蠕动的长虫,连忙跟紧她。
“东陵府除了二哥,谁还会这么没正经!不过二哥虽令人生厌,却也不是多嘴的人。崔白府有求于我,又何必泄露这些事情?”崔白临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
暮禾走上前,又准备劝说,刚开口,语调不由的狰狞起来:“小姐……尸体!”
“暮禾,你说此处是哪儿。”崔白临淡淡问道。
“山、山、山崖下。”
“山崖下本来就是抛尸的好去处,你又何必大惊小怪。”崔白临看着埋在草中的人,细细打量起来。
这身躯挺拔、骨节精瘦,看起来像是个男人,披散的青丝看上去极为细腻,应该非富即贵。这一身杏色的衣袍,杏色的……
她面色一正,立刻蹲下身吃力地把那人翻了过来。
“小姐!”暮禾惊了一跳,连忙蹲下身子帮忙。
“白将离?”崔白临看清眼前的人,不由得蹙眉,“堂堂亲政王,怎么会……”她凝眉,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在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时,不禁大松一口气,对着暮禾低声道:“快,去上面喊几个男人下来,把他带回府中救治。”
“是。”暮禾匆匆朝上面跑去,在拐角处回头,却看到崔白临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个男人。她微怔,然后加快了步伐。
崔白府。
“白将离怎么会来比龄?”顾平楚皱起眉头,关上门后撩袍坐下,看向正在悠闲喝茶的崔白临,沉声问道。
“大哥,你眉头扭这么紧,我会以为你和他有私情的。”
“……”顾平楚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饱含意味,崔白临险些把茶水喷了出来。轻咳两声,放下手中的茶杯,她起身走到卧躺在床上的人身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大央有了亲政王,父皇的确轻松了许多,我离开父皇这么些年,也放心不少。”
“你若在,皇上也未必会轻松。”顾平楚冷声道。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像皇叔一样坦白。”她抱怨起来,“至少父皇不会为我担心。”
那你又何必逃出宫去!
顾平楚按捺住深呼吸的冲动,忽略她的话,冷静的指出:“白将离虽为亲政王爷,但这些年势力逐渐庞大,原本帝王忌讳功高震主,不过皇上仁慈,从未想过狼子野心。临儿,倘若你要求个一劳永逸,最好趁此机会,把他……永绝后患。”
“这朵大杏花曾为大央做过多少好事?这几年大央国力稳定,日后就算没有白将离,也不会造成什么大损失,对不对。”崔白临伸手触碰到床上虚弱的男人,眸中含着某种情绪,“到头来,皇室也只是利用他。”
“皇室利用他,也只为国家。”
“那为何要杀他?”崔白临转身,美眸微显火光,“大哥,若不是为了巩固地位,何必惧怕功高震主,何必惧怕狼子野心!”
“临儿,皇上是你的父皇,为一人,为天下,其实,你心中最明白不是?”顾平楚淡淡说道,“你明明向着你父皇,却对自己面对白将离的狠心难以启齿,这种心思,是否很痛苦?”
崔白临柔唇微启,却终究没有说话,她垂眸,缓缓坐下,低喃:“大哥,让我好好想想……”
夜里起了风,院子外的竹林随风摇曳,月光流泻进来,把竹影都投入了房中。
月黑风高杀人夜。
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崔白临合上书,在摇曳的烛光下看着明灭的影子。
“一醉解千愁,一死解什么……”她喃喃自语,下意识抬眸看了眼还躺在床上沉睡的男人。
男人依旧是那张清隽出众的脸,不过比起往日,苍白了许多。连眼下,都有了淡淡的阴影。
这个男人,当初的美色迷倒了多少大家闺秀!
她走近他,仔仔细细的观察着。
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描绘起他的五官。
她身在东陵府,也听说过很多关于白将离的事,他十六岁接替亲政王,十八岁接手白起庄。中间两年游历各国,因性子平和恭谦,深受学士高官敬仰,甚至被父皇誉为大央雅儒。
只是,百闻不如一见,虽然这个男人如今毫无反应的躺在床上。
要杀了他,真是狠不下心……
她心中微痛,别开目光,正要抽手离开,忽然被冰冷的手握住手,她诧异的回眸,便看到那个男人眸色清明,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薄唇吐出她意想不到的话:
“我是谁?”
他是谁?他是谁!
他是大央雅儒,是亲政王爷,是白起庄的主子,还是、还是……崔白临的未婚夫婿。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崔白临坐在凉亭当中,望着坐在她对面细细品茗的白将离。
他一身杏色儒袍,整个人仿佛罩着一层圣洁的光芒,连喝茶的样子的格外的优雅……
不对,这不是关键!
“咳咳,其实,我们的关系不是那个样子的!”崔白临捧着茶盏加重语气。
他听闻,只是缓缓放下茶杯,俊眸含笑,朝她温和颔首:“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崔白临瞪着他。
“我们之间……关系不正常。”他好整以暇的端坐。
“……”崔白临天生含笑的唇角微抽,忍了忍,又问道:“你叫什么?”
“唔,白无将?”他眉微挑,虚心询问。
“对,你是随着白叔流落到崔白府,自小生长在此,与我青梅竹马,情同兄妹。不料前些日子来了几个人,看似白叔的仇家,二话不说引起一场恶战,你和白叔当时正在茶园,那些人寻了过去,争执中,你被打下山崖,醒后,就失了记忆。”她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角,叹口气,“白叔后来以命相抵,跟着他们回了故乡,去处理当年的旧事,崔白府百般阻止,却没有留下白叔。”她抽空瞄了眼男人。
男人只是含笑听着,并未有任何波动。
“咳咳……你不记得也就罢了,当时我也只是为了保全你和白叔,才对那些人宣称你是我未婚夫婿,连大哥也不清楚内情,所以大哥才这么对你说。”她继续叹息。
男人依旧不言语,看见她颊边垂落的青丝,抬手温柔的为她勾到耳后。
“那个……”崔白临眼珠转了转,吞吞吐吐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你若要悔婚,我也是听你的。”他眼神纵容的看着她。
混蛋!要不要这么深情!
她险些要揪着他的衣襟咆哮,可是肚腹的疼痛让她顿时刷白了脸。
“怎么了?”男人敏锐的发现她的不对劲,立刻伸手探了探她的面颊。
她猛吸一口气,缓缓吐纳,腹中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噬咬,从肚腹一直蔓延到胸口。
不行不行,她不能生气!
崔白临努力扯开唇角,咬着牙朝着男人说道:“我不碍事,既然你一往情深,那么就先静心休养,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明白。”
男人感觉到她冰冷的额头层层细汗冒出,眸色微恼,以袖为她擦拭薄汗:“若有病痛无需强忍,我为你唤大夫来。”
“不、不用,这哪是什么病痛,不过情绪起伏而已。”她轻轻避开他的手,扶着石桌,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徐徐起身:“我先去处理些府内事务,白……无将你若觉得日子无趣,可以找管家安排你出去走走,或者,在府上做些事。”
男人望着她,沉默了半晌,才略带叹息的开口:“如果是我对你造成了困扰,那么不如让我随父亲同归故里,也好有个照应。”
“呃……”崔白临僵住了。
归故里,你哪来的故里归!
她立刻转身,深情的望着他:“无将,你多想了,最近府里忙,我也抽不出时间陪你,以往你在府中也算半个主子,倘若需要我忙帮,便来找我好了!”
“不麻烦?”他无辜的挑眉。
“绝对不麻烦……”她咬牙切齿的笑弯了眸。
和白将离虚与委蛇之后,她朝着主厅走去,走到拐角立刻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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