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我想爸爸
下午下班,Phyllis匆匆忙忙向公交站口走着,她必须尽快赶到幼儿园接孩子。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正值下午5点20分。
凛冽的寒风中,刚下班的男女与购物者熙来攘往,行色匆匆,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满足兼带些微疲惫的表情。
一对年轻男女走在他前面,顶多才十八岁,男子身上穿的西装大概是阿玛尼的,刚才她亲眼看到他们从停在路边的宝马下车。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开高级进口车,她暗忖着,她并不讨厌这种情况,只要他们不危害社会就行。这些人生下来命运就和别人不一样,拥有别人一生才能追求到或者是穷极一生都追求不到的东西。
现在的她应该是幸福的吧,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时绷紧神经,每天围着时间跑,照顾孩子、打工、学习。
在那位满脸丘壑的数学教授的推荐下,到他的学生成立的EIM公司,当上那里的职员后,她发现自己极为适合这一行。这份工作完全不像其他行业那般精彩,只是一味地重复着孤独而单调的工作,调查业务流程、工作流程,找出不足,抓住问题关键点,找到答案。当看到自己的方案在各个公司发布、执行,于一年到两年内取得经营效果时,那种历经千辛万苦换来的结果,那种喜悦与成就感,是从别的地方体会不到的。或许可以在这里也能找到那种亢奋——虽然是被动的接受的这个case,但是她还是怀着这样的期待——她这次也会成功的。她心里已经在想着要开香槟酒祝贺了,她有不错的预感。
可是那个何若风……,她掠了掠发梢,她会让他知道她是谁。不会再让他纠缠她,下午那种让她全身血液加速的事情,她不会让它再出现了。
公交站口离何氏的办公楼只有10分钟的步行距离。现在打车也不容易,这个地方比较偏,很多人都是骑电动车或者自行车上班,很少有坐车的。车亭里只有2、3个人等车就是很好的佐证。她站在那里不停地向公交车来的方向翘首,今天的车都照往常晚了10分钟了,可是公交还是没有出现,也没有见到出租车。
她不停地看着时间,加错会着急了吧,一想到那张贴在窗户玻璃上望眼欲穿,盼她去接得可怜兮兮的小脸,心里暗暗急得要命。昨天和小区的王姨谈的时候,应该让她今天就开始接孩子才对。
旁边那两个等车的人,已经结伴走11路了,可能他们的家离这里比较近吧。
“准备去哪儿?”一辆银白色的凯迪拉克听到了她的身边,车窗摇了下来,她微微弯下腰,歪着头,眯起了眼睛,想看清驾驶座里的人。自从在牛津读了博士之后,她的眼睛变得近视了,但只是需要看着电脑屏幕的时候,才把眼镜戴上,平时都不会戴眼镜。
何若风取下茶色的太阳镜,放到手里把玩着,迎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我可以载你去。”他笑着说道。她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安的柔和气氛,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会忘却内心的烦恼,而和她见过面后,也会认为绝大多数烦恼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看清了他是谁,她立即站直了身体,向后退了几步,将头扭向了公车来的方向。用力的抿紧嘴唇,想着中午的事情,让她的心里愤愤然,血不禁往头上涌。
“不回答别人的话,很不礼貌哦。”他凝视着她嘴唇的完美的双曲线,他已经注视她很久了,见她着急的样子,禁不住想要帮她。
她并不答话,此刻的每一秒,又多了一重煎熬,盼着公交车或者出租车尽快来到。暗恨自己为什么不去学开车,或者像以前一样,让phyllip开车来载她回去,她真是不应该拒绝phyllip的好意。
正在她绝望的时候,那辆大块头的公交车终于进了站,她径自朝公交跑去,完全不在意何若风的神色。车上的人纷纷在议论刚才发生的一起车祸造成的交通拥堵。
机动车虽然快捷,可是现在的交通拥堵和车祸却屡有发生,好在现在严禁酒后驾车,交通事故的发生率与去年持平,不然,现在的每年新增加的车辆,导致两斧子半的马路杀手越来越多,交通事故的发生率应该比去年翻倍才对。
如她所料,诺大的幼儿园空空荡荡,往日要排队才能玩儿到的各种游戏设施,现在孤零零的在那里戳着。只有小阿姨和加错两个人,小阿姨的脸色有些紧绷,明显在克制着不满。这她也作了充分的准备,带着笑意和小阿姨寒暄着,拉过了孩子的小手。小阿姨最后还是没有憋住,在锁大门时提出来“今后还是要准时接孩子。”的话。她满面堆笑地答应,并连声道谢说着客气话。
在朝公交站亭走的方向有一个三叉路口,小阿姨要走另外一个方向,在和她们分开时,终忍不住喋喋不休的告状,说,“今天加错把前排女孩子新买的花衣服剪了个洞,把衣服里面的丝棉给扯了出来,女孩子哭得很厉害,女孩儿的妈妈在下午来接孩子时非常的不满。”
她赶紧表示要赔偿女孩的衣服,然后蹲下身子看着加错,严厉地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想要她棉衣里面的丝棉,白白的,滑滑的,摸着很舒服。”加错小声地答道,虽然妈妈从来没有打过他,可是只要妈妈的脸色一沉下来,他就会觉得异常的紧张不安,心虚得要命。
“这笔钱,今后你要靠打扫卫生还给我,因为是你做的错事。而且,明天要和小朋友say sorry。”
“I will not apologize; I miss daddy。 That girl laughed at me;said I h*e not ;I h*e a ; daddy go back London;he can’t find us; I will not see him。 I h*e to go back to London。 I will not apologize to her;never。” tonny开始哭着,用小手揉着眼睛,向前面跑去。(我不道歉,我想爸爸,那个小朋友嘲笑我,说我没有爸爸。可是你说过的,我有爸爸。如果我们一直留在这里,爸爸回去找不到我们怎么办?这样我就看不到他了,我要回伦敦,我绝不会和她道歉。)
phyllis站起了身子,愕愣地看着孩子跑离的身影,难道自己的处置是错误的吗?难道自己的臂膀不足以给孩子提供支撑吗?他真的那么需要一个父亲吗?这样想着,眼里涌出了雾气,似湖面蒙起的一层薄雾,如何都吹散不开。
一辆汽车从一个胡同里开出,直冲冲地向tonny冲了过去,四周响起了惊呼声,车里的人也手忙脚乱控制着方向盘,可是车却更加快速地冲了过来,显然,司机情急之下,是把油门当成刹车来踩了。
phyllis惊恐地捂住了嘴巴,心提到了嗓子眼,脸顿时失血,脑袋里一片空白,眼前一片白茫茫,汗水霎时从腋下流了下来,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似乎心脏都已经停止了跳动。
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和周围快速聚拢的人群的七嘴八舌的嘈杂声,phyllis才惊醒过来,急忙一边分开人群,一边带着绝望地哭腔叫着,“tonny,加错。”下意识地向车轱辘所在的地下看着。
27。 成了救命恩人
“mom;I’m here;I’m ok。”tonny小小地声音传了过来。(妈妈,我在这儿,我没事。)
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看到孩子坐在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似乎并未受伤。phyllis一下子腿发软,全面崩溃的样子,再也没有了向前走的力气,慢慢地蹲了下来,眼泪却如决堤般流了下来。伸开双臂将走过来的孩子抱到了怀里,如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般,痛哭失声。这么多年,她都是靠着孩子在努力生活,表面上看是孩子在依赖她,实际上是她也在依赖孩子的依赖。她不能想象,如果tonny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她该如何生存下去。
“你快别哭了,看看救孩子的那个人,好像受伤了。”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妈,用手捅着她的胳膊。
“哎,好像是腿受伤了,叫救护车了没有?”另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道。
“司机叫了。”一个白头发的大爷回应着,“这现代化的工具好是好,可是发起威来,真是比老虎还要凶,每天都要吃掉几条人命。”
她赶紧擦干了眼泪,双手还抱着孩子,朝四周寻找着,只见地上一个穿着深灰色修身西服的人趴在地上,似乎是腿部受了伤,裤腿的局部被鲜血染红湿透,不能起来。
她拉着孩子向他走了过去,声音还带着哽咽,俯下身子,“我说,这位先生,很感激您。您伤到哪里了?”
趴在地上的人头抬了起来,朝她咧嘴笑了一下,他的脸部已经有了灰尘,反倒衬得他的牙齿异常的洁白。
“是你?”她诧异地叫了出来,“何总,你怎么在这里?”
“就如你看到的一样。”他动了一下,瞬时痛得倒吸了口冷气。
“你受伤了吗?”
“我想是的。”
“是哪里?”她眼泪止不住地又流了下来,举着手,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
司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手里拿着电话,眼睛里全部都是红血丝,五短的身材来回走着,嘴里不停地发着牢骚,“真是倒霉,大过年的,出这么档子事,你们应该把孩子看好啊。”
“我说小伙子,岔路口,你不把车子减速,现在交警还没有过来,你在这里埋怨有什么用?”上了年纪的大妈指责着。
交警先赶了过来,拍照询问,处理到半路时,救护车一路“完了完了”的嚎叫着,停到了边上。
何若风被抬到了救护车上,看着他呲牙咧嘴似乎很痛的样子,phyllis赶忙嘱咐医护人员小心一点,她带着tonny一起上了救护车。
过了很久,医生从急诊室走出,告诉等在外面的phyllis,“患者是左小腿骨折,需要住院治疗。”
“会不会落下残疾?” phyllis看着医生,从椅子上站起来,担心地问。
医生望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恢复好的话不会,当然住院期间要得到好的治疗和照顾。”
“哦。”phyllis长出了口气,眼睛不由自主看到墙上挂的钟表,已经晚上9点10分了。
Tonny手里拿着半个汉堡和大半瓶可乐,耷拉着头,似乎睡着了。她小心地将他手里的食物取出来放好,将孩子平放到长条凳上。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她问向医生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护人员将何若风推了出来,推车上挂着的药瓶,在滴滴答答的向下滴着白色的水珠。
“你感觉还好吧?”她急忙上前,俯低着头问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他让医护人员把车停下。
“还好。”他看了看自己打满石膏的左腿,“好像一下子长胖了好多。”
“都这样了还不忘贫嘴。”她低低的说了一句,嘴角微微抿了一下,双眼又带着泪光,像是湖面上升腾起的雾气。
“孩子呢?”
她用下巴示意着,“在那边睡着了。”
他心痛地说,“怎么让他在这儿睡?受凉了怎么办?把他抱上来。”然后又看向医生,“可以吧?”
“可以。我们已经预备好了VIP病房,现在就送你们过去。”
phyllis将孩子平放到车子上,他说得有道理,她也确实在担心孩子会受凉。
“再送些吃的,要2人份。”他嘱咐道。
她帮着医护人员将车子推到了病房。病房很宽敞,还有一张陪护床,她将孩子抱下,放到陪护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又帮着何若风整理着病床。
不一会儿,已经有人将饭菜送了过来,
“好饿。”他打开饭菜,夸张地叫着,看到她坐着不动,“你不吃吗?”
“我不饿。”这么说着,眼泪又冒了出来。
“傻瓜,医生说过上2、3个月就会好了。你今天都掉了那么多的眼泪,至少应该补充点水份吧?”他拿了一瓶水递给她。
她喝了一口,眼泪还是止不住,趴到床边,她的肩膀便开始微微颤抖,不久,颤抖加剧,她全身都在晃动,发出呜咽声。
他将面巾纸递给她,并不劝阻她,直到她自己再度抬起头来。他一度想用手触摸她,但是到最后还是用意念控制住了自己。
“要不要告诉你家里?”她似乎恢复了理智,转过头用面巾纸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痕,低声地问着他。
“不用。”他立即否定,看了看tonny,将嗓音放低,“不能让他们担心,应该告诉他们我去国外出长差了。”
“哦。那公司呢?”公司总不能不告诉吧,日常的事务怎么处理?至少得授权吧。
“公司那边,还是让于副总处理就好,很多文件性的东西,我可以在这里处理。”他边吃边说,头也不抬,好像真的很饿。
“噢,那我会多留意一下,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告诉你。”
她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大黑了。起身走到孩子床边,准备抱起孩子。
“你要干什么?”他放下手里的饭盒,紧张地问道。
“太晚了,我要带孩子回家。”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先就在这里睡吧,今天也没有找到护工,病房理就我一个人。”他四下里看着,满脸的孤单样。
她什么都没有说,好像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哦,好吧。”
然后,她就立即开始给他准备热毛巾擦洗,检查着他的输液瓶,看不再往下滴了,便把针头给他拔了出来,让他按住酒精棉球。
“这你都敢弄?”他按着扎针的地方,小声地问着她。
“嗯,加错有时生病会输液,把药买回来,我自己给他扎。”她轻声地回复,将医疗垃圾扔到垃圾桶里,又走到盥洗室,洗脸漱口。
“你真的不饿?”看她走出来,他又问道。
“我没胃口,以前也经常不吃晚饭。”她直接将大衣脱掉,躺到加错旁边。“我关灯了?”
“哦。”
她伸手将大灯关掉,只留了床边的小灯,昏黄的灯光,和着窗外弯弯的明月,夹杂着寒风吹过的呜呜声。她睁着眼侧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一切,像做梦一样。
沉默了一会儿,何若风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要告诉别人我住院了,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会影响公司的经营。”
“那你未婚妻那里呢?”
“她也不要告诉。”
“那平时怎么办?”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她想着就觉得太凄惶。
“你会帮我吧?”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白天还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