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看着那些鹅黄色小鸡,很是喜欢!这鸡多养些倒不怕,因为那蚯蚓长的可好了,到时多配制些鸡饲料,不怕鸡没得吃。
“菊花,煮多少像子?”青木将两袋橡子果放到厨房,转身问菊花如何处理。
菊花走进厨房,对青木道:“先煮一锅,好去壳。去了壳,再将果仁砸碎用水漂。”
青木皱眉道:“这么麻烦?麻烦倒是小事,又费柴火又费工夫的,咋行哩?”
菊花笑着安慰他道:“我先试试。要是猪肯吃的话,就换个省事的法子。”
青木没办法,便帮助烧火,很快将一锅橡子煮开了。菊花赶忙将它们捞出来,装在一只大篮子里,斜靠在锅边沥水。
青木问道:“煮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行了?”
菊花答道:“还不行哩。这么用开水焯一遍就捞出来,去壳就容易了。去了壳砸碎了再用水泡。”
青木将一大篮子橡子提到院子里,倒在地上,又拿了个小锤子和一块木板过来;菊花端来两根小板凳,还拿了剪刀,防止有那难剥的,就要用剪刀剪开。
两人坐下剥橡子。杨氏和汪氏见了也过来帮忙。
青木将橡子放在木板上用锤子轻轻地磕开口,就扔到一边;菊花、杨氏和外婆负责动手剥。几人配合,剥起来倒也快。
杨氏和汪氏一边干活,一边闲话。
“这三头猪要是喂的好,明年再抓几头。”杨氏对未来很有希望。
汪氏笑道:“可不是,喂猪也能赚不少钱哩!我们村的刘富贵,他闺女就很能干。去年年底抓了三头猪,现在都是一百多斤了。到腊月的时候,怕不得小两百斤。现在的猪肉价差不多要摊二十文一斤,一头猪恐怕得卖三四两银子哩!”
杨氏咂舌道:“这么多?那他家拿啥东西来喂猪?”
汪氏赞叹道:“要不咋说他闺女能干哩!那女娃子是起早摸黑地忙,放下锄头拿起针头。打猪草、开荒种红薯、种黄豆,那红薯藤和黄豆杆都让她用铡刀细细地给铡碎了,再掺上米糠来喂猪。刘富贵两口子三棒子闷不出个屁来,家里全靠这闺女当家!”
杨氏心里一动,问道:“娘,他家闺女多大了?”
汪氏看了一眼埋头忙活的青木,明白杨氏的意思,细细地跟她说道:“今年十五了。长得也俊,为人最是温柔小意了,见人从来是笑模样。又孝顺,干活总是抢着干,生怕累着爹娘。那真是嘴一张,手一双!村里哪个不夸,上门提亲的人都要排队哩。可刘富贵硬是不松口,说是舍不得,要多留几年。也是,要是这女娃一出嫁,他家就要倒一半。他那个儿子叫他媳妇给惯坏了,赶不上他姐姐一半能耐,不是个能撑门户的。你说这一个娘胎出来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哩?”
杨氏听了分外动心,可是想想自家的境况也不好,不知别人嫌弃不嫌弃。于是,便又问道:“那他家可有啥要求没有?比如家境方面,彩礼方面。”
汪氏答道:“那刘富贵虽然老实巴交的,但也是真心的疼闺女,倒也没想拿闺女去换钱。说只要男娃好,让他闺女相看上了就行。”其实汪氏今天本就是为这事来的,想将这个好闺女说给自家外孙,因此,便在言语里提点自家女儿。
杨氏听了果然很高兴,暗下决心要托媒人上门去说合。她很有信心,要说比人材,谁比得上自己儿子?可是她看了低头的菊花一眼,心下不忍,对她娘使了个眼色。
汪氏忙住了口,暗怪自己不小心,说这些娶亲长相啥的应该避着外孙女才对——这不是往她心上戳刀子嘛!
菊花却无知无觉,听的津津有味,再看自家哥哥,耳朵根都红了,忍不住低头抿嘴笑。也不知这刘富贵的闺女是否真的像外婆说的那样好。
青木则偷偷地扫一眼菊花,暗自在心里下定决心:甭管是谁家的闺女,只要她嫌弃妹妹,那就是再能干再俊俏,自己也不要。
汪氏为了怕菊花心里不痛快,将话题转到自己的儿子和媳妇身上。她对杨氏说道:“你大哥准备送来福去学木匠,拜老王庄的王金华为师傅,过几日就要磕头送拜师礼。他自己也想和来喜到下塘集上开个杂货铺子,主要卖些竹篾编制的用具,和一些土窑烧制的东西,像那稻箩、竹筐、簸箕、筛子、筲箕啥的,凡是竹篾编的都卖,都联系好了篾匠供货哩。”
杨氏忙道:“那开张的时候可要好好地热闹热闹。可定了日子?”
汪氏叹气道:“哪能那么快!要找铺面,找好了铺子还要备货,总要一段时间忙活。银钱也有些紧,本来说好跟你二哥借银子的,可是你二嫂不知咋的又死活不同意,说是要送来财去学堂念书,所以那钱不能动!”
杨氏咕哝道:“她就是不想借!到学堂去念书也不是一次把钱交清,还不是上一年学,交一年的束脩!”随即又惭愧地说道:“我家日子这样寒酸,要不然也能帮大哥一把。”
汪氏道:“看你,想那么多做啥?哪个还能穷一辈子?青木和菊花都大了,又都听话,你们只要勤快干两年,日子总会过好的。”
她又说道:“其实你二嫂就是心眼小。她也不想想,你大哥家要是铺子生意好,还能不帮兄弟一把?念书当然好,识几个字总是好的,可是她也不看看来财是那块料么?要我说,咱家的这些小辈,除了青木和菊花,其他的人都不是读书的料。”
青木和菊花听见外婆夸,不禁对视一眼,笑了。
杨氏更是愧疚不已,她有些黯然地说道:“还不是我和他爹没用,没钱让娃儿上学堂。”
菊花心里一动,插话道:“娘,明年卖了这猪就让哥哥去念书。虽说晚了些,但是又不要哥哥去考状元,只是为了识字多些见识,况且哥哥年纪又不大。”
青木识字了,自己也就能识字了,可以找些书来看,就不用装傻妞了。她到现在连这是个什么地方还没弄明白呢!中国古代?异时空?乡里的人连皇帝是谁也不知道,她也不敢乱问。
青木惊异地看着妹妹,自己都这么大了,还不大?念啥书?再说家里哪能走得开哩!
第八章怂恿哥哥上学
更新时间20124117:02:47字数:3074
杨氏听了菊花的话很是动心,汪氏也赞同,两人都觉得让青木识字是个大事。
菊花不等青木反对,就对他说道:“哥哥也不用急着说不去,等明年看收成吧。要是咱家收成好,你就去念。不是还有人好几十岁了还在考秀才和举人么,你这么点大去念书有啥?你多学些东西,咱家以后不是能过的更好?”
青木怪异地看着妹妹,啥时候她懂这么多了?
杨氏却当场拍板,决定明年一定要送儿子去念书。闺女都有这么长远的眼光,那自己这个做娘的还能比闺女没见识?菊花说的对,多学些本事才是正经,要不然天天在家干活还不是受穷?自己和他爹不是干了半辈子么,家里还是这个样。
汪氏看着菊花赞叹道:“要我说,咱家还是菊花最聪明!”可怜的娃,要不是这脸……
菊花抿嘴一笑,知道大家关心她,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青木见娘真的要自己去念书,迟疑地问道:“我去念书,家里咋能忙得过来哩?”
杨氏不悦地说道:“不是还有我和你爹么?我们这把老骨头还没散架哩!又不是让你去玩,你妹妹都想让你去,比你有见识多了。”
菊花对青木说道:“哥哥,我也想念书哩!”
青木张口结舌地看着菊花,不知如何回答。
菊花轻声说道:“你也觉得我上学不像,是吧?要是你去念书,回来教我认字不好么?你一个人去上学,学的可是我们两个人的。”说完两眼不眨地看着青木。
青木立即重重地点头道:“好,哥哥去念书,多学些东西回来教妹妹。”
菊花这下愿望达成,心里舒畅极了,看着青木笑眯眯的。她想,供你上学还是能供得起的,这猪和鸡我肯定能养好。
杨氏和汪氏也是高兴的不行,好像只要青木一上学,就能学个满腹经纶似的。
剥完了橡子,剩下的事交给两兄妹,外婆和杨氏又转到厨房去了。青木则按照菊花的要求再将果仁给拍碎,然后用水泡在一只木桶里;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次水,换了四五次,泡了两天才拿去喂猪,猪自然是肯吃的。
厨房里,杨氏一边在汪氏的帮助下做饭,一边抹着眼泪对她娘说道:“娘,你看咱菊花可咋办啊?我每次瞧着这闺女这么可人疼,我这心里就不落忍。”
汪氏叹口气道:“所以你才要努力地干啊!送青木去念书也是对的。只要你们过得好了,菊花就是真的嫁不出去,也不怕。”
杨氏点头,又问汪氏:“娘,那刘富贵家的闺女人品咋样?别的都不怕,就怕她嫌弃咱菊花。”
汪氏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哩,你操啥心?要我说,甭管娶谁家的闺女,娶回来了你们也要分开单过,她就是嫌弃小姑子也嫌弃不着——又不在一个锅里吃饭。菊花又不比那刘富贵的闺女差,到时候你们夫妻带着闺女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谁的脸色也不用瞧!”
杨氏连连点头,觉得这话实在说到心坎上了,靠谁也不如靠自己。就是青木对菊花好,但将来娶了媳妇也不能让他两头为难不是。
娘俩又说了一回请媒婆去刘富贵家的事,仔细斟酌一番,挑了清北村的王媒婆走这一趟——也不是王媒婆有多好,不过是图个离得近,有什么消息马上能知道罢了。
中午,郑长河回到家,见岳母来了,也很是高兴,憨憨地笑了。他一手还提着一串用树枝条穿起来的小鱼,献宝似的在菊花眼前晃了一晃,道:“闺女,这个给你熬汤喝。这鱼不发的。”
菊花知他说的是自己吃虾脸上过敏的事,心下温暖,看了她老爹一眼,伸手接那串鱼细声道:“我去收拾,一会就能做好。正好外婆来了,也没啥菜。”
中午的饭桌上,杨氏又将自己和菊花都支持儿子去念书的事跟丈夫说了。
郑长河当然也是赞同的。他子女不多,对一双儿女都宝贝得很,加上两娃子又都是省心听话的,所以但凡涉及娃子们的事情,他就没反对过。
“我恍惚前儿听谁说的,咱村收留了一个老秀才,村长准备请他教村里的娃哩——那些娃娃们想去读书就不用跑到下塘集去了。要真有这回事,那可方便得很!”
青木听了脸上一僵——难道他要和那些拖着鼻涕的小娃子们坐在一起读书?
菊花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哥哥,不容他反悔。
青木想起自己的重任,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下午去村长家问一声儿,要真有这回事,就早点去学。”
菊花这才满意地抿嘴笑了,杨氏和郑长河也都连连点头。
汪氏笑眯眯地说道:“青木要是上学了,以后定是有出息的。外婆可等着享你的福哩!”
郑长河笑道:“娘,看你说的,青木和菊花以后都会孝顺你的。”
汪氏却是没有享福的命,在菊花家吃了一顿午饭后,不顾杨氏的挽留,立即匆匆赶回去了——她家里也忙得很哩!
青木和外婆一起走的,他因要到村长家打听学堂的事儿,顺便送外婆——杨氏给她娘装了一袋花生,有十几斤哩!
“青木,这是要上哪哩?”刚出清南村,身后赶来一辆牛车,驾车的村汉扬声问青木。
“老成叔啊,我送外婆哩!叔这是上哪?”青木看到老成叔赶着牛车急忙问道。要是以往,他定不会答的这么细,只是今天想问这老成叔是否顺路,看能不能捎上外婆一程。
老成叔爽快地咧嘴笑道:“我要到下塘集去拉些东西。让你外婆上来,我捎她一程。”
青木高兴极了,急忙扶着外婆上车。
汪氏乐呵呵地说道:“真是难为大侄子!那我就借光了。”
老成叔笑道:“看你老说的,不过是顺便的事儿。坐稳了,驾!”
汪氏坐好后,对青木挥手道:“青木,去忙吧!等闲了来看外婆啊!”
青木嘴里答应着,看着牛车颠颠地走远了,方才转回身往村长家里走去。
还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人,看到青木惊喜地叫道:“青木啊,干啥来了?”
青木一看,正是张槐,挽着袖子和裤腿,好像从田里刚回来。他冷哼一声,一梗脖子不理他,直接往前走。
张槐急忙拦住他道:“青木,那啥,你咋还在生气哩?别气了好不好?要不你再揍我一顿?”
青木见他拦着自己,不悦地说道:“谁跟你生气了?我懒得理你!”说完不屑地看他一眼,绕过他大步走了。
张槐急忙跟上去,连连赔笑说着软话,请他原谅自己。这村里也就这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好朋友,这么些天都不理他,简直让人憋屈得发疯!
青木气恼地回身瞪他一眼,紧绷着脸怒道:“你再跟着我?滚远些!”说完转身又走了。
张槐看着青木决然而去的背影,心下愧疚,又是难过又是气恼!难过的是这青木真的不理自己了;气恼的自然是那多嘴多舌的花婆子了;愧疚自己说话不经大脑,害得菊花被人说闲话。
娘说的对,要是菊花的脸没有被毒物咬了,只怕自己求也求不到这门亲事哩!再一想平日里菊花的种种温柔和贤惠,竟是除了脸上有问题,找不到一点其他的不好,因此,心下越发后悔!
正思绪万千不得主意,那边扭腰甩胯的走过来一个身形瘦削的妇人,可不就是花婆子么!
“嗳哟!槐子,在干啥哩?傻不拉几的站在这?”花婆子龇着嘴巴笑,两眼骨碌转着,探究地扫视张槐——是不是碰上谁家的闺女了,在这思春哩?她是不会放过一丁点家长里短的新鲜事的。
张槐大怒,恶狠狠地瞪着这花婆子,想骂她几句,自己又是晚辈,回头叫她掰扯出更不好听的来就麻烦了。
于是,他一边转头就走,一边嘴里嘀咕道:“背后扯人闲话,死后是要拔舌下地狱的!”
花婆子正殷切地期盼着套问这青春少年刚在想啥,不料张槐说出这话来,她立刻不依了:“哎呀,槐子,你这是说的啥话?我咋就扯人闲话了?哦,是不是说菊花那事儿啊?那天难道你没说过不娶菊花,是我瞎传的?你都说出来了,还怪我传?”
张槐那个气啊,恨不得吃了这花婆子!嗯,没法吃——瘦不拉几的,还喜欢涂脂抹粉,难闻死了——还是狠揍一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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