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之前朝她挥鞭子的人,是慕倾颜,而不是慕承风!
也不知道,这位性情古怪的教主要打多久,慕倾颜的那张脸,可都已经面目全非了呀!
慕云希,在心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竟然有些同情慕倾颜了!要是她的话,估计,也就是一剑杀了她吧!果然,还是教主道行深!
终于,那让人手脚发软的鞭声,总算是停止了!
宫离魅随手一扔,将那条黑色的软鞭丢到了慕倾颜的脸上,遮住了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然后,在慕云希‘专注’的视线下,但见那人,若无其事的从袖子掏出一方黑色的锦帕,动作漫不经心的擦了擦手,然后,她便看着那方黑色锦帕,在空气中,转了一个圈,直直的落在了慕倾颜的脸上,呃……这位教主是嫌软鞭没有完全挡住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在她认真思考之时,宫离魅的身影,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此刻,正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庞大的黑影,笼罩在娇小的她,这种落差,还真不是一点半点。
有些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不就是比她高一点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是,她怎么感觉自己变矮了呢?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好像,之前,慕倾颜也是比她高出了许多!难道,是慕倾颜去了幽冥鬼教之后,长高了?还是,她来了这里之后,变矮了?
“神柱,是嵌入地下的。”看着她脸上,惊疑不定,变幻莫测的神情,宫离魅,微微皱了皱眉,冷冷的瞥了一眼她的脚下,淡漠开口,音色飘渺空寂。
啊?什么?
闻言,慕云希的眼中,划过一抹明显的错愣之色,他,竟然知道她在想什么?难道,这个邪魔教主,会读心术?
对上她眼中的疑惑,他只是微微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冷魅空寂的视线,缓缓扫过她那一身刺目惊心的鞭伤,一丝异样的情绪,划过心底。
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竟然可以隐忍到如斯地步!
明明是有孕在身,本该被人呵护在手心中,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可是,她却与鬼王一场恶战,纵然,是逼不得已,也实在是,太过冒险!
身受内伤,他未见她表现出丝毫的痛苦与柔弱。
深陷冥宫,饱受折磨,此刻,满身伤痕,他也未曾见她哭喊,哀求,脆弱,崩溃。她的坚强,她的执着,她的高贵清华与处变不惊,都让他,深深的困惑。
一个女子,竟可做到如斯地步?是因为,她本就是不同寻常的女子?亦或是,她的心底,有一份执念,只为,守护着心底,最重要的人?
一瞬间,他的心底,闪过太多的思绪,却被他,一一深埋在心底。
苍白而修长的指,在她身上,轻轻一点,被封住的穴道,瞬间解开。
衣袖轻扬,一阵清风过,慕云希身上的绳索,在风中,化作烟尘。
失了所有的束缚,她,恍若云端折翼的蝶,身子,软软的下滑,倒向地面。
却落入,一个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怀抱。
宫离魅,怀中抱着苍白如月的女子,一扬手,将身上的宽大的黑袍取下,盖在了女子的身上。
冥宫之中,处处充满了阴森鬼魅之气,阴气极重,甚是寒凉,她有身孕在身,又受了伤,若是,在感染了风寒,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竟也会,想得这般细致入微。
慕云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这一次,却是出奇的没有挣扎,任他抱着自己,朝门外走去。
许是,她实在没有半分的力气挣扎,许是,他方才,又救了她一次,所以,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笃信,他不会伤害她。
只是,那人抱着她,走了几步,却忽然停下来。
煞气魔魅的血色瞳眸,冷冷的看向她,眼底,似划过一分疑问。
见状,慕云希微微挑眉,目光坦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在疑惑什么。
“你怎么不骂本座是登徒子?”良久之后,那人,终是压抑不住心底的困惑,开口问道。
嗓音,空寂飘渺,带着一丝悠远的气息,却,颇为认真。
“……”乍然听到他一本正经的话语,慕云希绝美的容颜之上,明显的划过一抹错愣,有些无语,有些郁闷。
这,这是什么问题!难道,他很想让自己骂他是登徒子?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对自己之前骂他那次,耿耿于怀?
没有理会慕云希的无语凝噎,那人,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那般认真的神情,就仿佛,一个固执的孩纸。
“幼稚!”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慕云希,很是不客气的开口,清冷空灵的嗓音之中,似乎,还隐着几分明显的鄙夷。
闻言,宫离魅微微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抹沉吟之色,似在,认真思考。
“这个词,不适合本座!”淡漠的嗓音,响在耳际,丝丝认真。
他想了半天,都觉得,自己与幼稚,实在是沾不上边。
索性,也不再想,而是抱着她朝门外走去,心中,只希望可以快点到达圣殿,因为,他只要一抱着她,他便会觉得身体僵硬,神经紧绷,心跳紊乱,脸颊燥热。
“教、教、教主……”走到门口之时,那些个骷髅魔兵早就跪了一地,此刻,看到宫离魅出来,都是颤抖着声音,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本座说过,不许任何人动她,你们,都没听懂?”宫离魅的脚步,微微顿住,血色妖瞳,不带一丝温度的俯视着那些瑟瑟发抖的骷髅魔兵,冷魅开口,煞气漫天。
“回……啊啊啊——”开口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便化作一声声凄厉无比的鬼哭狼嚎之声。
慕云希,甚至没有看到宫离魅是如何出手的,那些,骷髅魔兵们,便已在浓郁的黑雾之中,化作了森森白骨,然后,再碎作烟灰。
有些错愣的眨了眨眼睛,感情,这位性情古怪的教主,很喜欢把人化作粉末?
这是,什么癖好?
鬼殿之中,慕倾颜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殿外那一道远去的黑色身影,妖媚的双眼之中,是刻骨的恨意与怨毒。
☆、113 安胎药?
恶鬼殿中,一道黑色的光影,恍若一阵阴风吹过,直直的落在殿中,慕倾颜的身边。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干涩黯哑的嗓音,随即响起,语气之中,似隐着无尽的蔑视,鬼王,半眯着一双幽暗阴冷的双眼,斜斜的看了一眼地上,已经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慕倾颜,宛若妖鬼魔障的脸上,是一片目无下尘的轻蔑。
“救……我……魔君……”费力的开口,原本娇媚入骨的嗓音,此刻,沙哑难听,无尽虚弱,慕倾颜满眼祈求之色的看着鬼王,殷切的开口。
“枉费本君赐予你不死之躯,你竟然沦落成这副惨不忍睹的尊容,真是让本君失望!”看着那两条不知所去的手臂,看着那张早已辨不出本来面目的脸,鬼王的眼中,似划过一抹晦暗难明的幽光。
在这幽冥圣宫之中,何人能伤她至此?除了自己之外,便只有宫离魅!
只是,那小子,为何要这样对她?难不成,是她又行勾引?所以,才会激怒了那小子,落得如此下场?
“魔君……宫离魅,似乎,与慕云希那个小贱人,关系匪浅,他,他把她,救,救走了……”正在观望暗自思考之时,耳边,便传来慕倾颜甚是吃力的话语。
“哦?”闻言,鬼王的脸上,似乎划过一抹微微的诧异,宫离魅与那个臭丫头?好像,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
“救我……”她现在的感觉,很痛苦,全身,都仿佛被肢解了一般,一种,无法言喻的痛楚,彻底的将她包围,让人,无处可逃。她不明白,既然,自己已是不死之躯,为何,宫离魅还能如此轻易的伤了她?为何,她还能够感觉到如此惨烈的痛楚?这是什么不死之躯?难道,是魔君骗她?
“不死之躯,拥有永生,永远,不死不灭,但,却不是,不会受伤!受伤时,你还是会感觉到痛苦,一切与常人无异!”仿佛,是看穿了慕倾颜心底的猜疑般,鬼王,不屑的挑了挑眉。开口道。
所谓的不死之躯,唯一的妙处便在于,无论那人受了多重的伤,都可以再生!绝不,威胁性命!至于切骨之痛,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请魔君指教!”听到可以再生。慕倾颜的眼中,终于划过一抹殷切的亮光,满目期待的看着鬼王,哀声请求。
只要可以再生,那她,便可以恢复已经化作粉末的手臂?可以恢复,已经被毁的脸?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以后,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这世间,能伤她的人,料想也不多,以后,凡事小心点就是!
至于那个宫离魅,哼!这一次,利用慕云希之事,她一定会从中推波助澜,让他,死的很惨!
心思落定之后,慕倾颜看向鬼王的目光,愈发充满了期待与殷勤。
“但是,你切记,这世间,能够彻底摧毁你不死之躯的,只有一样东西,那便是,上古神剑——弑天!你若遇到,尽量避开,若避不开,那也只能是你的造化!”看着慕倾颜眼底那一抹有恃无恐的窃喜,鬼王的脸上,缓缓浮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形同枯枝落叶般的嗓音,缓缓响起,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将慕倾颜心底的得意彻底熄灭。
“什么?上古神剑?它,它真的可以摧毁不死之躯?这……”闻言,慕倾颜的眼中,瞬间溢满了惊诧,带着一丝惶恐和急切,看向鬼王,急声问道。
原以为,已经可以高枕无忧,坐享不死之躯,再也不用担心生死,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见鬼的神剑?她还是会死?还是会受到威胁?
“好了!神剑又岂是你想遇见便能遇见的?况且,那神剑早已消失千年,如今,沉在六界的哪个角落里,还不知道呢!”不知,是想起了没事久远的往事,鬼王的脸上,一瞬间漫过许多情绪,愤怒的,不甘的,残忍的,得意的,太过复杂,交织成那一段荏苒了千年的上古记忆。
“那这神剑是……”慕倾颜,还想开口再问些什么,却忽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强大的黑色气流,紧紧地包围着她,而她的身体,也正在缓慢的变化着。
源源不断的黑色气流,从鬼王的手中发出,落在慕倾颜的身上,那两条消失的手臂,正在缓慢的重生。
圣殿,幽冥教主的寝殿。
侍立在两旁的幽暗魔兵们,看着迎面走来的黑衣男子,没有焦距的眼中,似乎划过一抹微微的诧异。
“参见教主!”平仄,如一潭死水的嗓音,无所谓恭敬与谦卑。
对于跪在两侧的骷髅魔兵,宫离魅,甚至连看都未看一眼,穿过他们,直接进入寝殿,目不斜视,步履清绝。
“吱呀——”殿门被关起,隔绝了众鬼兵,窥探的视线。
宫离魅,轻轻的拂了拂衣袖,满殿的烛火,瞬间被点亮,幽幽的烛火之下,大殿,静谧而悠远,充满了一种,魔魅鬼煞的气息。
淡漠无波的视线,在殿中缓缓扫过,宫离魅,直接抱着慕云希朝殿中唯一的一张软榻走去,魔魅煞气的血色瞳眸之中,无一丝波澜起伏。
“我不要睡。”看了一眼前方的软榻,清冷空灵的视线,缓缓落在一张黑色的藤椅之上,慕云希轻声开口,语气,却很坚定。
此刻的她,头脑昏沉,神思一阵阵恍惚,她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若是躺在软榻之上,她必然会很快昏睡过去,而身在幽冥鬼教之中,处处充满了杀机,她决不允许,自己昏迷或者睡着。
听到她的话,宫离魅只是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不语,但,脚步却是微微一转,朝藤椅的方向走去。
将她放在藤椅上之后,他便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看着紧闭的殿门,慕云希绝美的容颜之上,划过一丝微微的错愣,却也没有在意,转过头,打量起四周。
这里的摆设,极其简单,但,空气之中,却充满了魔魅悠远的气息,即便,那些烛火散发着一丝轻微的热量,可是,她依然觉得很冷,很冷。
整个冥宫,就仿佛九幽之境的幽冥鬼界一般,处处,充满了阴暗幽冷的气息,而这座宫殿,虽然不适之前那座大殿,阴森,恐怖,但是,也很阴冷!
不自觉的抱紧了双臂,却牵扯了满身的伤痕,慕云希,微微倒抽一口凉气,若远山般的峨眉,微微蹙起。
那个慕倾颜,下手还真狠!真不明白,她对她,为何有那般深切的恨意?从小便如此,她真怀疑,是不是自己,前世与她有仇?不然的话,为何从她有记忆以来,慕倾颜,便处处与她为敌?
正想着,殿门,便被人推开,轻细到几乎没有声音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慕云希甚至没有回头,便知道,是那位性情诡异的教主回来了。
“这是医治鞭伤的药。”一个黑色的瓷瓶,被放在她旁边的石桌上,紧接着,便传来那人冷漠无波的嗓音。
明明,他就站在她的身边,可是,他的声音,却像是从遥远的天外传来一般,带着几分悠远空蒙,依稀之间,有种,不近真切的感觉。
慕云希,微微转了转眼睛,看了一眼那个黑乎乎的瓷瓶,并没有伸手去拿。
她身上的鞭伤,虽然不轻,虽然,很痛,可是,那药……
仿佛,潜意识深处,她便觉得,这般阴暗邪恶的幽冥鬼教之中,定然,不会有什么好药!所以,还是少碰为妙,反正,她也忍得住!这等鞭伤,在五岁之前,身处尚书府的那段时光,根本就是家常便饭,她早已,司空见惯。
“我若想杀你,何须如此麻烦?”仿佛,是看穿了她心底的猜疑,宫离魅,缓缓转身,魔魅冰冷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淡淡的声音,随即传来,若秋水无波,却似乎,隐着几分异样的情绪。
她是在怀疑他么?怀疑那药,有问题?
不知为何,想到这种可能,他的心底,竟涌起一抹淡淡的别样情绪,说不好,那是什么,只觉得,有些沉闷,有些落寞,有些苦涩,陌生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不喜欢。
他眼底,那一抹来不及隐去的黯然,让她的心,微微轻颤了一下,或许,她不该怀疑他……迄今为止,除了摄魂山初见那一次,他害她身受内伤之外,之后的他,好像,也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你在这里,我也没法上药。”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敛去心底那一抹淡淡的波澜,慕云希目光坦然而沉静的看着他,扬眉道。
闻言,那双幽寂魔魅的双眼之中,划过一抹微微的错愣,随即,却归于沉静无波,只是,他纤长的身姿,却有着一瞬间的僵硬。
没有理会她,也没有看她一眼,他直接抬步,朝门口走去。
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