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玄霄殿。
气氛沉闷的吓人,百官战战兢兢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头,垂的很低,连大气都不敢出。
金龙宝座之上,皇帝面色阴郁至极,一双如同恶狼般的眼睛,泛着点点猩红刺目的幽光,似怒焰滔天,似恨意狂烈,死死的盯着下面噤若寒蝉的百官。
“全都哑巴了?”皇帝一掌拍在身前的黄金御案之上,沉闷的响声交织着皇帝的怒吼声,恍若一道闷雷,炸在金銮殿上,让百官愈发的战战兢兢。
“回……回皇上,这漠北狼骑,来势汹汹,善者不来,臣以为……臣以为……”百官面面相觑了一会之后,一人微微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支支吾吾的回道。
“以为如何?”见他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皇帝一阵怒火中烧,阴寒的视线,如刀一般射去,阴冷着嗓音,喝问。
“臣臣臣以为借借兵……”被皇帝阴冷的视线鄙视着,那官员顿觉一阵阴风拂面,身子,抖得愈发厉害了,一句话,也是说的断断续续。
“借兵?”闻言,皇帝的脸上,骤然划过一抹阴沉之色,双眼之中,寒光陡胜,死死的盯着那个献计的官员,逼问道,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样,直看的那官员一阵胆战心惊。
“臣臣臣失言……求皇上息怒啊……”那官员砰地一声跪倒在地,忙不迭的磕头求饶,心中早已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怎么就要做那出头鸟?还要说出这么句混账话来?这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爱卿们以为,向何人借兵比较稳妥?”谁知,皇帝并未理会那已经快要吓都半死的官员,而是,微微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说道。
金銮殿中,有一瞬间的寂静,百官,似乎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缓过神来,愣愣的抬头,看向黄金宝座之上的皇帝,一时无言。
“都哑巴了?”皇帝见状,阴沉的脸上顿时划过一抹怒火,喝道。
“回皇上,臣以为,如今之际,向西方赤焰王朝借兵最为稳妥。”皇帝话音落地,顿时,一位官员上前,恭恭敬敬的回道。
“臣复议!”一时之间,殿中附和之声不绝于耳。
“哦?那你们不妨说说,是何理由?”皇帝的眼中,幽光明灭,阴冷森然,似在思索着什么。
“臣以为,西方赤焰王朝,与我朝,国力相当,更是我方秦晋之好的盟友,如今,漠北不将道义,趁火打劫,向赤焰王朝借兵,再合适不过!”况且,若是轩辕王朝被漠北狼骑所灭,那,对赤焰王朝也没有好处,所谓,唇亡齿寒,便是这个道理,只不过,后面这些话,那个官员可不敢说出来,以皇帝刚愎自用,嗜杀成性的性子,定会将自己碎尸万段的!
“赤焰王朝的兵力虽然不及漠北蛮夷,但,再加上我朝的兵力,想要一举击退漠北大军,也是易如反掌之事!”一人开口之后,顿时,百官也纷纷附和,神情激越,说的好像,他们已经击退了漠北大军似的。
“臣以为,借兵一事,还需从长计议!眼下,乱军不是已经却步不前了吗?退兵应该也不远了!待乱军退兵之后,以轩辕王朝上下兵力,驱逐一个蛮夷之邦,必是不在话下!”一人,察言观色,细心留意着皇帝脸上神情的变幻,把握住时机,上前一步,建议道。
自古,没有哪朝愿意轻易向他国借兵的先例,况且,借兵一事,本就牵扯复杂,有一句古训,倒是说的挤兑,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赤焰王朝与轩辕王朝虽已结为秦晋之好,但,两国邦交,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盟友!
相信,以皇帝老奸巨猾的性子,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的。
“哦?爱卿所言,的确是有些道理,我泱泱大国,天之上朝,难道,还驱逐不了一个小小的蛮夷之邦?”闻言,皇帝的眼底,骤然划过一抹幽暗难明的亮光,状似随意的看了那宽阔的官员一眼,沉声说道。
“皇上英明!我朝威武!必能驱逐蛮夷之邦!”皇帝一语落地,下面,微微静默的几秒之后,百官,瞬间齐声高呼,声震四方。
“朕只待乱军一旦退兵,便御驾亲征,将这趁火打劫的蛮夷之邦驱逐出境!让他们永不敢再犯我天朝边境!”许是,百官的呼声太过响亮,没来由的激发的皇帝的豪情,但见他,一拍黄金御案,从宝座之上站起,满脸豪情冲天的开口,一副,不可一世的帝王之姿。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百官见状,亦是齐声高呼,一副,气势昂扬的姿态。
“报……”恰此时,一道高亢的呼声自殿外传来,那嘹亮而极具穿透力的嗓音,竟连殿中那气势昂扬的呼声,都被其盖过了。
“快说!”皇帝的眼中,骤然划过一抹难以抑制的喜色,看着殿外极速奔来的士兵,沉声命令。
百官也是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殿外的传信使,目光之中满是期待。
这次送来的边关战报,定是乱军退兵的消息无疑了。
“回皇上,乱军全线进攻,秋水宫乱党加上叛变的夜王军队,共兵分十二路,自四面八方合围我朝,现,乱军势如破竹,气势更甚,仅用一天的时间,便连克我朝十座城池!”那传信使,毫不含糊,动作干脆的进殿,砰地一声跪下,朗声禀报。
静!死一般的沉静!玄霄殿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皇帝的脸色,无法用任何一种色草来形容,因为,一眼看去,那根本就是色彩斑斓,赤橙黄绿青蓝紫,精彩至极!
而他的神情,已经无法看清楚,只因,那脸色实在是太过惊悚,让人,不敢直视。
百官,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雕塑,
这个消息,无异于是平地之上响起的一道惊雷,将皇帝与百官都炸的头昏脑涨,之前的豪气冲天,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三日后,传出消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轩辕王朝,终于,开口向赤焰王朝借兵!
但,另一个消息也随之传入天下人的耳中。
赤焰王朝同意借兵,但,条件是,废太子,立辰王!
此话一出,天下哗然。
☆、094 贱人,我打死你!
云苍大陆,风云翻涌,九州大地,狼烟尽燃,天地之间,一片金戈铁马的乱世杀伐之气。
而风雨飘摇的轩辕王朝,更是处于多事之秋,到处,皆是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萧索肃杀之气。
借兵赤焰王朝,却被胁迫,逼废太子!
天下,谁人不知,这辰王虽为皇族第二子,但是,其生母乃是赤焰王朝的和亲公主,赤焰王朝此番做法,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时之间,天下诸国,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轩辕王朝,密切关注着皇室的一举一动,心中,忍不住新奇猜测,这爱子如命的皇帝,会答应这个不合理的要求吗?
皇帝宠爱太子的程度,天下人皆知,废太子,本就是强人所难!
况且,立辰王为太子,根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不知道,这个内忧外患的皇帝,会如何抉择?
皇宫,御花园,观景阁。
良辰美景,风清日朗。满园的花,开的正艳,阵阵幽香弥漫在空气之中。
只是,院中的气氛,却有些凝重压抑,倒是辜负这一番良辰美景。
皇帝的脸色,一变再变,眼底,更是幽暗阴森,垂于身侧的手,早已是青筋爆出。但,他却并未开口反比萧焕。
只因,他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如今,轩辕王朝,风雨飘摇,内忧外患,早已是一片水深火热,况且,无论是乱军,还是漠北的入侵者,这二者,都是虎狼之师,且来势凶猛,根本就不是哪一个国家可以独自承受的起的!
只是,真的要废了逸儿的太子之位吗?
他固然想要剿灭乱军,将南宫云希和轩辕澈那两个叛逆碎尸万段,一泄心头之恨!但,这些,是要以牺牲逸儿为代价吗?
不!
“辰王,你很想做这个太子?”皇帝未看萧焕,却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二皇子轩辕辰,目光阴冷的开口,声音之中,似乎隐着几分隐晦的威胁之意。
夏日的风,带着无尽的暖意,吹过姹紫嫣红的御花园,吹起轩辕辰那一身锦衣玉华的衣摆,在风中,飘飘洒洒出一道沉稳内敛的弧影。
阵阵花香弥漫在观景阁中,却驱不散那满园阴冷压抑的气息,皇帝目光阴冷的看向旁边一直未曾开口的轩辕辰,表情隐忍,似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如今,形势已经很明显,赤焰王朝答应借兵的唯一条件便是,废太子,立辰王!
他们,态度坚决,根本无法改变,那,唯一的契机,便是轩辕辰本人!若是,他开口,不做这个太子之位,那赤焰王朝,也当无话可说。
只是,这个轩辕辰,向来心思深沉,城府极深,有时,竟连他,都看不透他心脏,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一直以来,他所表现的,都是沉稳内敛,恪守己道,尊进兄长,孝敬长辈,不争不抢,但,这又何尝不是他隐藏自己锋芒的一副假象呢?
只是,他却希望,他可以一直披着这幅假象的外衣,生活下去,永远,都不要奢望他不该奢望的,永远,都不要觑视逸儿的位置。
“父皇此言差矣!儿臣对太子之位并无留恋之意!”轩辕辰缓缓抬手,拂去衣袖之上飘落的几片落花,深沉的眉眼,淡淡飘向皇帝,他的声音如他的表情一样清淡,深沉,让人,一时之间,竟看不出他内心中的真实想法。
闻言,皇帝阴冷的眼中,划过一抹不动声色的暗喜,面上,却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帝王威严,淡淡的看了轩辕辰一眼,对于他的表现,还算是满意,心底,却微微松了一口气。
“既然皇儿无意于太子之位,那,废立太子一说,也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三皇子……”皇帝转头看向一旁的萧焕,沉声开口,只是,还未等他将话说完,便被一道低缓深沉的嗓音打断。
“但,轩辕王朝,如今内忧外患,黎民受苦,百姓朝不保夕,且,父皇年事已高,实在不应再为国事操劳,太子皇兄,病魔缠身,不见好转,如何当起大任,率领我朝将士,平定内乱,驱逐外敌?如今的轩辕王朝,早已陷入生死存亡之际,儿臣身为皇子,更应为父皇分忧,为百姓所想,所以,纵然儿臣无意于太子之位,但,为匡扶社稷,度过国难,儿臣定当,义不容辞!”铿锵有力的话语,静静的飘散在午后轻暖的微风中,一字一顿,字字清晰的落入皇帝的耳中,恍若平地之上响起的一道闷雷,掀起了千尺狂澜。
皇帝猛然抬头看向轩辕辰,阴沉变幻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眉眼淡淡,表情深沉的男子,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他会说出那样一番明明大逆不道,野心暗藏,却又冠冕堂皇到无懈可击的话来!
震惊?震怒?
皇帝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骨骼都在咯咯作响,手背之上,青筋爆出,就连那根根血脉,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轩,辕,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字一顿,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把,带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森寒与幽冷。
皇帝此刻看着轩辕辰的表情,一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狠决之色。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向来最知进退的儿子,竟然是野心暗藏!并且,在最精准的时机,给他致命的一击!
他在选在这个时候,摊牌,是已经有恃无恐了么?
也对!如此的轩辕王朝,根本就像是一个行将朽木的老者,早已是摇摇欲坠,千疮百孔!他在这个时候,觑视太子之位,他,的确是无力阻止!
皇帝的脸色,变幻不定。仿佛,内心正陷入激烈的挣扎之中,眼神,晦暗难明,幽冷阴暗。
“呵呵……看来,皇帝陛下果然是年事已高啊!只是不知,这是耳朵不好使呢?还是,脑子不灵光了?”轩辕辰,似乎,不想再重复第二遍,淡淡的看了一眼皇帝阴暗森冷的脸,若无其事的别开目光,看向满园繁花似锦,倒是一旁的萧焕,满脸堆笑的看着皇帝,语气半真半假的开口,似讥诮,似嘲讽。
“萧焕!你不要得寸进尺!”闻言,皇帝的脸色骤然铁青一片,一双如同恶狼般的眼睛里,几乎可以喷出火来,死死的盯着萧焕那张阴柔的脸,怒喝出声。
“哎呀!看来皇帝陛下的耳朵是没有问题的!那,你应该是听得很清楚才对?既然都听到了,又何须在多此一举反复发问?”萧焕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只是,那笑容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阴鸷,看似嬉笑的话语,却隐着无尽的凌厉与威胁。
“你!你!”闻言,皇帝险些气的背过气去,手指颤抖的指着萧焕,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不仅是胸口在剧烈的起伏着,就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着。
简直太可恶了!自十八年前,反了希国,自立为王之后,他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向来,他都是杀伐决断,令百官畏惧!令百姓胆寒,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会沦落到被人明目张胆的威胁,有恃无恐的嘲笑!
“父皇何须如此激动?儿臣也是为了大计着想,如今的轩辕王朝,早已是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如此形势,难道父皇竟是看不出来么?”相较于皇帝与萧焕之间的剑拔弩张,轩辕辰,实在是显得太过淡静了,但见他若无其事的端起一杯茶,姿态悠闲的细细品尝,深沉的眉眼,淡淡的飘向皇帝,缓缓开口,漫不经心之中,隐着几分逼人的强硬。
“你!轩辕辰,你是在嗤笑朕看不清天下大势吗?”闻言,皇帝的怒火再次飙升到一个层次,一双恶狼般的眼睛,燃烧着滔天的怒焰,直逼轩辕辰,一副,恨不得杀人的表情。
“儿臣不敢。”对于皇帝的怒火,轩辕辰,始终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仿佛,根本就不曾把一朝天子的雷霆之怒放在眼中。
“你,你,你!”轩辕辰愈是这般漫不经心,皇帝,就越是怒不可遏,只觉得满腔的怒火,无处可发,这种憋闷的感觉,简直让人抓狂。
“皇帝陛下,有道是,国之将亡,匹夫有责,这太子啊,据本王所知,根本就是毫无建树,废材一块,亏得您,还把他当个宝,贵国正是因为有了这样废物的太子,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萧焕,眼角轻挑,饶有兴致的看着皇帝因怒火而青红交加的脸,一张阴柔的脸上,笑意难明,口中,更是毫无遮拦的开口,一副,不把皇帝气死,就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嘭——”一声巨响,皇帝身前的红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