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没到地点呢,程蔓远远的就已瞧见寝室那几只女狼正翘首朝她的方向望来。大巴停下时,她跟在秦准身后下了车,眼角余光瞅见室友们正以极为八卦猥琐的眼神瞟着她。
好似在说,丫挺的小妞你手段厉害啊,又和帅哥勾搭在一起了。
不意外的被那三只逮着拉到一旁挤眉弄眼地盘问。
那人就和另外几个男生走在前头,走路还是那般悠闲自在,手插在裤袋里,身影挺拔磊落,他本来正与同伴们嘻嘻哈哈不知在说什么,可走了几步,突然像是记起什么来似的,顿了脚步,回头对她说,“我们在另一边,先走了啊。”
阳光太好了。那人侧过身体来这么对她说,语带笑意的,眼眸里波光流转,侧脸英俊得不可思议,程蔓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竟恍惚出神了好几秒。。
那天的野炊,其实并不算多有趣。几年后程蔓回忆起往事来,只记得那天郊外的天气非常好,天空旷蓝高远,阳光像是撒娇般轻巧的跳跃,远方是略显萧瑟但依旧动人的青山黛峦。他们野炊的地方有一条清澈干净的小溪,浅浅的溪水蜿蜒幽静的潺潺流动,青草泛着黄,她和杜晓培,阿毛还有老刘一起就站在那处风景照相,四个人勾着脖子东歪西倒的,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那是她最美好最无悔的一段青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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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上旬,全国普通话等级考试还有二十来天就要开始了。程蔓普通话说得不错,但带了点地方口音,说起卷舌音来总是糯糯的像嘴巴里含了东西。而除了她以外,寝室其他三人都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普通话说得那是字正腔圆半点不差——在这样的反差另加室友不厚道的多番嘲笑之下,对于能否通过考试,程蔓心里也有点拿不准。
本来她这个专业也并不一定是要考普通话的,只是程教授一直希望自家闺女以后毕业后能留在B市工作,若能拿到那小本本定是有所帮助。
程蔓思忖了很久,决定打电话给程观越。
作者有话要说:为神马凹凸曼要打电话给程观越呢?明明她的室友普通话就很好呀,这是为神马呀为神马v
、女追男,隔层纱
程蔓不知别的女孩儿如果喜欢上一个人是怎样的。她以前从未谈过恋爱,在感情史上一片空白,可她心里似恍惚的明白,喜欢一个人,便是见不到时想念,见着了却又心生惶恐。明明很想靠近并为此费尽心机,但又在接近时惴惴难安不知所措。
假若你真的曾经在青春年少时暗恋过一个人,那么你便会知道,不论你有多么优秀多么自信,只要一遇上他,这些所有都会成为透明而无谓的存在——会觉得自己多么的不起眼,自卑得只想小心翼翼的掩饰着自己的心意,害怕他人知道。因为他在你心目中太过美好,以至于让你的心低微到了尘埃里去。
程观越的电话打来时,程蔓正拿着普通话测试的参考书站在镜子前认真的练发音。
“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四十不是十四,十四不是四十……”自个儿听着还挺抑扬顿挫的,便若无其事无视杜晓培等人鄙夷的表情,翻了一页,继续往下念,“秦始皇是秦时的王,秦时的王不是只有秦始皇……”
手机设了震动放在桌上,才嗡嗡响了两下就让她给听到了,看了眼来电显示后连忙拿起摁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悦耳清冷的男声,“程蔓,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
挂了电话程蔓便没了看书的心思,随便收拾了两本相关的书换上鞋子,与室友打了招呼便匆匆的跑下楼去。程观越果然正站在宿舍楼外那个大槐树下等她,长身玉立,面容俊朗,于明媚的阳光底下仿佛周身笼罩着朦胧的光晕。
风吹起他白色的衬衫衣摆,有细小的尘埃在朦朦阳光之下缓慢的浮沉,携带了风的气息,微凉但舒适,程蔓看着看着,恍然就有了种,心随着轻风飞扬起来的错觉。
但来的却不止他一人。
秦准此刻正斜倚着大槐树慢悠悠的看着她,姿态随意,树影横斜落下的斑驳光影落在他微微挑起的眼角处,见到她时似笑非笑的撩了撩嘴角,眸中波光流动,倒是很赏心悦目。
可就是太漂亮了。用程妈妈评价苏妲己的话来说,就是:长了张不安分的脸,就别奇怪人家到时做什么不安分的事儿。
她脚步犹豫了下,但没过几秒还是走了过去。
“程观越。”
又恭恭敬敬的唤了声,“秦师兄好。”
这一叫唤,秦准微微拧了眉头,总听着不太顺耳,便笑道,“对自个儿哥都直呼姓名,怎的对我倒是客气了?——别是把我当外人了吧。”
程蔓默默看了他一眼。
你本来就是外人啊……
想想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便冲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转而对程观越道,“程观越,你是来救我于水火的吗?很神速啊。”
程观越顿了下,沉吟道,“我这些日子大概没有时间帮你……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见不到面了。”
程蔓听言静了一静,片刻,她问:“那我的普通话……”
“我拜托了你秦师兄代替我,他的普通话不错,你可以随意请教他。”他说着,嘴角有淡淡的笑,并无多大抱歉的意思,看来是早准备好了说辞,目光极为淡定。
他分明是在笑着的,却叫人不禁想起了一个句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程蔓愣了愣,条件反射似的看了眼他话里拜托的那人。
秦准仍靠在大槐树的树干上,正在接电话,也不知是他的第几任女友,电话里娇滴滴的女声正在撒娇嗔怪,透着手机隐隐传了过来。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捏着手机,靠在树干上仰头望着天,眉头皱着,似有些不耐烦,却仍耐着性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哄着女友。
侧面可以看见他精致优美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天空。
大朵大朵的云厚重的叠在一起,在天空中缓慢而飞快的流动,太阳好似被罩了层纱,并不耀眼只是温温的照射下来,厚重的灰白云层渐渐逼近,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太阳被云层一点点吞噬掉,仿佛一场还未结束的演出,被突兀降下的幕布生生隔断了凝结的视线。
她微微笑了起来,心里有那么点无以名状的难过。以前她就知道程观越是头脑是极聪明的,像她这样的心思,不管怎么掩饰——他大概不知看过多少次了吧。
嗳,不就是给你打了几次电话,约你吃了几回饭,企图找机会和你多多相处而已——程观越,你在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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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是下午4点多开始下的,因是周末的选修课,寝室几人都选了不同的课,所以并未凑到一块儿。程蔓自昨天开始心情就不大好,加上本质上就是个闷声闷气的人,心情不好了也不愿向人倾诉,所以就一直怎么憋着闷着,课上得浑浑噩噩,连下课铃什么时候响的都不知道。
这场雨下得极大,雨点打在地上噼里啪啦响,跟下冰雹似的。听因没伞一同被困在教学楼走不了的同学说,这场雨过了后,北方的冬天就算是真真正正到来了。其实今年的冬天还是来得晚的,以往早就气候骤降棉衣裹上身了。
程蔓呆呆站在教学楼下面,仰面望天,雨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她发愁着没带伞,本来正想给室友打电话的,没想到杜晓培先打了过来,“老四,你在寝室吧,快给我们送伞过来,姐几个二教楼下等你哈。”
程蔓道,“杜十娘,我正在一教。”
“……然后?”
她老实的,“我也没带伞。”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接下来传来嗷嗷几声凄厉哀号。
没有前来救美的白马,也没有好心送伞的路人甲,程蔓最后是冒雨跑回宿舍的。晚上学生会还有个会要开,而且她还没有吃饭。
跑到宿舍楼下的时候,竟非常意外的看到了某人。
她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疑惑,“秦师兄,你找谁?”微喘着气,手往脸上抹了把水,她往楼里指了指,那里挂了个白底红字的牌子——女生宿舍,男士止步,“要不要我帮你叫。”
秦准眼睛半眯了起来,不着痕迹地飞快的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孩儿。
氤氲苍茫的天空之下,她看上去极为的娇小。
雨下得很大,看来她是跑回来的,裤脚一直到膝盖处全部湿透了——不光是裤子,她整个人像从水里泡了一遭回来,刘海湿哒哒的贴在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雨珠沿着发梢蜿蜒着顺流而下,真是狼狈得不行。
可看样子她倒不大在意,反倒傻愣愣地凑过来说要帮他叫人。
……另外,她今日穿的白色T恤衫并不厚,让雨这么一淋基本上已经变成透明的了,浅色的内衣肩带隐约露了出来……
他连忙移开了视线,清咳了声,上前两步将手中的伞移至她的头顶,微微笑了下道,“谢谢小师妹啊,不过我是刚送人过来的。”下巴微抬,朝女生宿舍示意了下。
哦……
程蔓明白了,点头表示了解,看来这位桃花师兄的新任女友是她们这栋宿舍的。便又道,“那没什么事我上去了。”言罢咧嘴冲他笑,摆了摆手告别。
护好了怀中的课本,她深吸一口气正欲再度冲入雨帘中,悦耳清磁的男声响了起来,“等等,程蔓。”
她回头望去。
他仔细盯了眼她怀中抱的书,状似研究,“西方经济学的书,你刚才……是从一教回来的?
”
程蔓点头应道,“嗯。”然后?
他也嗯了声,若有所思,“怪不得,我也是从一教过来的,刚才在一楼大厅看到个很像你的背影,但没上前去确认,早知就顺便也送你一起回来了。”
程蔓:“……”
桃花兄,你现在说这个,是马后炮呢还是刺激我呐?
秦准举着雨伞在女生宿舍楼下站了好一会儿,目送了那瘦小的身影蹬蹬踏踏跑了进去。脚下的积水被雨点溅起了花儿来,半晌,他忽而微笑起,这样的举动确是很不君子。自嘲地摇了摇头,他慢条斯理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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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没过两分钟,程蔓正在找替换的衣物,宿舍其他几人也回来了。这仨儿运气就是比她好,没被困多久就遇到几个不知是好心还是不怀好意的同级不同系的男生,杜晓培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外加楚楚动人的表情就足以秒杀一个足球队,自然很顺利的就骗了几把伞到手。
阿毛一进宿舍瞥见程蔓就立马嚎起来,“嗷嗷,原来老四今天穿的是粉红色bra,真是纯洁动人美不胜收!”
老刘也定睛一看,皱眉,“老四,你该不会是就这么淋着雨回来的吧?”
程蔓一听怔了怔,连忙垂眼一看,可不是嘛,白色T完全是成透明的了……她适才跑得极,一回来怕感冒就急忙找衣服,哪有空注意到这个……
脑子一个激灵,她兀的想起不久前那位秦师兄叫住她,还在她胸前扫视了一圈说什么“也在一教”之类的——
“老四,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是发烧了?”杜晓培走过来皱眉关切道。
“没,是给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冷文咩,大家多给点力呀》_《
、拉链没拉
这天晚上,程蔓做了个诡异的噩梦。梦境里是一片蒙蒙的白雾,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白茫茫的大雾中走着,无论如何也辨不出方向。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她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好像是程观越。她便想也没想拔腿就追,边追边喊“程观越你等等我啊”,那身影始终没回过头来,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的在缩小,眼看她的手马上要拍上那人的肩膀时,那人突然回过头来!竟是秦师兄,他冲她一笑,然后眼睛倏地一眯,猛然张开骇人的血盆大口朝她扑来——
由于前一日淋了雨,又天寒地冻的,第二天程蔓便感冒了。
早上醒来时脑袋昏沉沉的,眼睛压根儿没办法完全睁开,只觉得喉咙干得要命,额际突突的跳得厉害。意识朦胧之际只恍惚知道老刘把她叫了起来吃药,阿毛把买来的早餐搁在她桌上嘱咐她一定要吃完,并说放心休息她们几个会给她请假——后来药劲上来了,她就又迷迷糊糊的爬回床上睡了。
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寝室的人上课还未归。大概是药效起了作用,头不疼喉咙不干,只仍感到有些昏沉。阿毛买回来的早餐一摸早就冷透了,程蔓便拿了饭卡下楼直接去餐厅。
饿了一个上午有些吃不消,程蔓到了餐厅便直奔荤食区。荤食区人异常的多,程蔓一直觉得奇怪,明明还没到下课时间,为何每次这个时候餐厅都会挤满人。
学校餐厅的菜没啥特色,也就红烧肉特别好吃,肥瘦相宜香嫩可口,229宿舍的四人都爱到不行,每回都是你抢我的我抢你的。
程蔓越过几个人头,踮着脚伸长脖子,紧紧盯着那油光发亮香气扑鼻却所剩无几的红烧肉,“阿姨,给我打一份红烧肉。”
这时前面的男生回过头来,哎哎了两声说,“不好意思啊同学这红烧肉我要了。”
就这样,程蔓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勺红烧肉盛进了别人的餐盘,心里不是没有失望的,无限哀怨的看了那男生一眼,口里就说,“没关系——”接着手指一转,纠结万分的冲那打菜的阿姨道,“那阿姨,给我来一份红烧猪头肉!”
两字之别,却因着她情绪莫名的愤懑语气,意外的差之千里。
她这话一出,周围听到的学生都忍俊不禁笑了。那打菜的阿姨大抵也是觉得这小姑娘还挺有趣的,也笑眯眯的多打了些菜给她。
那男生本来已经转身走了的,听了她那么一句也不由回头郁闷地多看了她几眼。
心想这女生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
可这一看不打紧——
“哎?你——你不就是火车上的那个,那个——”他指着她叫了起来。
程蔓打了菜从长长的队伍中退了下来,疑惑的看着那男生戏剧味儿十足的举动,倒也是越看越眼熟,好似真的在哪儿见过一般。
只见那男生上下打量着她,边打量边啧啧道,“看着是挺乖挺内向的女孩子啊——”顿了下,又道,“哎,同学你还记得我不?火车上我坐你旁边的。”
程蔓经他这么一提醒也想了起来,哦了声,道,“就是说我很娇气的那个……叫罗什么的。”记忆深处仿佛有什么在慢慢涌动,她想起好似当时有个非常清越动听的声音叫了他一句。但后来说了什么,她倒是一丁点印象也没有了。
那男生:“……你的记性真好_”真的很小心眼啊……
就这么一来二往,两人也算初步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