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说你想走？”久涧似乎听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抓住她肩，面容盛怒道：“贱人！今时今日，你想去何处？今生今世，你还能去何处？”
第一百章 真相残酷的身世
清释被他这么一反问，竟语塞了！是啊，能去何处呢？
又听久涧厌恶道：“贱人！为何你是我皇族之人？为何要以这样的方式回来？那畜生是疯子，你竟成了疯子手里的棋子！如今你活着，便是我皇族的屈辱……你为何要活着？”
清释被他狠狠摇晃，晃得头脑不清！好不容易，才窒息道：“殿下定是误会了！清释根本不是什么皇族之人，请殿下让馥洛族带我回去……”
久涧笑得很讽刺，很疯狂——他一把扯过清释，拉住她头发：“回馥洛族？我煜嬃王朝的嫡长公主，沦落山野……如今还心心念念着回去？是否还要去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是否还想与那畜生私会！啊？！”
久涧一把操起地上的香炉，便欲朝清释身上砸去——在看到清释吓得惨白的容颜时，他终是手臂气得发抖，却喘息着没下手！
‘哐’的一声，香炉被他按砸在地上，直砸得粉碎——但听他似悲恸似不甘道：“父皇薨了，母后吐血不止，这一切都是那畜生害的——不！还有你，这一切都是你这祸水害的！害得父皇颜面无存，克父害母……都是你！”
清释的头皮，被他揪得疼痛发麻！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心里直发冷！扭曲了小脸道：“你为何总说我是……你有何证据？”
“还不明白？”久涧牢牢抓住她的双肩，猛力摇晃道：“你还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做了多可笑，多天地不容的事？你和那个畜生**啊！”
清释心神俱震，俏脸无一丝血色，几近青白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是你妹妹，我怎么可能是他妹妹……”
“怎么可能？好！”久涧冷笑道：“我带你去见母后！看她如何认你背上的胎记，如何认你这个女儿！不！她怕也认不了你了，母后——也快被你们活活气死了！”
清释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后背冷汗涔涔！胎记，原来是这样……
她摇了摇头，颤抖道：“光凭一个胎记，怎能断定我是……是煜嬃王朝的皇族之女？殿下太草率了吧？清释——攀不上你们皇家，殿下也不必如此误认！”
久涧这次竟出奇平静的听她说话，在清释说完时他也没吭声，可是唇角却慢慢扬起笑！只见他伸出左手，清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富贵修长的五指，拇指上点缀着一颗名贵的龙形指环，除此之外并没什么特别！
“看到了么？”久涧阴冷道。
清释惊疑的抬眸，不知他在问什么——
久涧幽幽道：“这是父皇驾崩后，母后当着那畜生的面——给本王戴上的！这也是当年，父皇为你打造的信物！难道你不知，你背上胎记的花蕊——便是这龙纹所烙下的封印么？”
清释脑海轰隆一响！她没见过自己背上的胎记，可她知道自己背上胎记如曼陀罗花，更知晓有形似蛇鳞或龙鳞的花蕊！
霎时，她犹如被旱天雷劈到一般，颤声道：“你是说，我背上的金色……印记，是这指环龙纹烙上的？”
“本王的好妹妹，你可算醒悟了！”
久涧白皙的面容绽开一丝冷笑，看向拇指指环，啧啧两声：“你竟会是那馥洛族的君上……父皇想不到，母后想不到，可那畜生竟早已知晓！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你说你还能如何？不如，就乖乖待在本王身边吧！”
清释惊怔不已，她内心满是冲击和抽窒——“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
“那我的父皇，便是你的亲生父亲！皇后，是我姨母——更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便是我煜嬃王朝尊贵无极的嫡长公主——我的妹妹，表妹！”
久涧狠狠呼吸，俯头道：“本该是你认祖归宗的喜庆日子！可如今呢？父皇因此而驾崩，母后也在弥留之际！好妹妹，你说你的命运是否很可笑，很可悲？”
见清释如木桩般的呆坐于地，久涧抬起她的脸，咬牙切齿道：“这一切，都因为你不祥！你就是个祸水，你和那畜生是一类的！你们都是祸害！”
看到清释回神，久涧哈哈大笑——**着她的小脸，直让她美丽的面颊变得红肿才罢休！
“好妹妹，你可别瞪我！你不是擅筮术么？你可知晓，在你出生那一日，也有人为你算过了？国师算准你亦妖亦圣！父皇和母后原以为，为你打造龙珏指环，烙上封印……能化去你的妖戾之气，为我煜嬃王朝带来祥和！可你呢？”
久涧一把推开她，面露憎恨道：“你是否很享受那畜生给你带来的欢愉？是否还很迷恋他？你可知晓——你就是他报复的棋子？！”
‘报复的棋子？原来东陵久渊，是因知晓我的身世……才这么做的？’清释不敢置信：就因是他妹妹……他才要对自己做出那种事吗？
思及此，她眼眶氤氲：“为什么……他有何理由？”
“为什么？”久涧的声音极缓极缓，近乎于阴沉道：“因为他在报复，他想让父皇万劫不复！因为他得不到储君之位，因为他母亲娌己之死——你可知，娌己是怎么死的？”
清释未应声，只听久涧阴沉自语道：“只怪父皇太仁慈！他们母子都是妖孽投胎——娌己是死了！可这畜生，孽种，却活着！都怪父皇没有斩草除根，才会招来今日祸端！”
清释觉得额际有冷汗，眼眶有些晕眩——脑海中，似曾相识的一幕在银河陵出现！只是那个不甘仇恨的人，是东陵久渊！
她早有所觉：娌己夫人的死，定然和陛下有关，否则他为何那般恨？
可清释真的无法把自己，和这阴沉诡异的王庭扯上关系！这就像一个笼罩在诅咒中的皇族，没有人正常，没有人能轻松自在……
可是，她竟不受控制的相信这身世：因为如果是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东陵久渊那么喜怒无常的对自己，他那么仇恨的对自己！原来，他恨得人真是东陵陛下——自己所谓的亲生父亲？
清释心中有很多疑问，可她又不想知道太多！她怕知道的太多，便被卷入的越深！
忽听，久涧猛地朝外道：“谁？”
“奴才禀世子殿下，皇后娘娘醒了——四处让人找寻清姑娘，宫人已经来到永靖宫外了！”
第一百章
清释在年幼时，也曾幻想过母亲的模样，却很少想过父亲……许是她足不出户，面对的长辈也多只有桃卜筮一人！
她此刻不禁想，难道是因幻想过母亲，上天便让见到母亲吗？自听说皇后是母亲，她脑海中对皇后的容貌反而模糊了起来……
越接近凤宁殿内庭，她的心越不知滋味！原以为皇后的寝宫，也会如一路来的宫廊那般，跪了满地宫人！
可入了凤宁殿才发现，没有人——不止没有宫人，连御医都不见踪影！
行步而过，唯有那一樽樽丝面屏风，柔顺而精致，都绣着美丽的花鸟，针法细腻，花纹绝美——
偌大的寝宫，偶有夜风拂过，真正是柔丝送风，自是别有一番味道！只是她现在满心不安，并不能因这些寂寂无声的绣品而安静下来！
“咳咳……”这是何等无力的咳嗽声？清释朝那凤榻看去，只见凤帐内隐约躺着一个女子身影——
“娘娘，她来了。”中年女子的声音，极其轻柔……
清释这才发现，屏风后有个人！这人的衣色与那屏风极像，以至于清释一开始根本没察觉！恍然想起，皇后身边有个贴身婢女采莲！
“嗯……”皇后羸弱的声音，几不可闻——却让清释无来由的，温热了眼眶！
清释的双脚，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了！恰见采莲侧身看来，朝她颔首轻道：“娘娘让你走近些。”
清释有些僵硬的走上前，尚未走近，便见凤帐探出一只纤瘦的手——
采莲忙对皇后关切道：“娘娘，且慢慢来——”
“咳咳……”皇后尚未语，又先咳嗽起来——
“好，好，好……您莫急。”采莲一边连连劝慰，一边在皇后背后垫了枕头——
采莲只是一侧首，清释便见到了她眸中的亮光！
清释几乎是被她按趴在床榻边的——她的手劲不同寻常，而她看皇后的眼神却是带着无比的忧心！
清释抬眸，看向榻上的人——她怎么消瘦成这样了？
皇后苍白的脸，在烛光下定定地看着清释——良久，她失去血色的唇才动了一下，声音传来，却是颤抖着：“清儿……受伤了？”
听到她开口，清释蓦地一颤：受伤了——难道她那日不止受惊，还受伤了？是啊！她定是受伤了吧？否则，她怎会消瘦成这样？
见清释发呆，皇后有些颓暗的眼神，慢慢漾动神采——她勉力抬手，冰凉的手拂在清释的左脸颊，展出一抹虚无的怜惜：“怎么……肿成这般？”
清释这才醒悟，原来她是在说自己脸上的红肿——这是刚才，她被东陵久涧虐打的后遗症！
感受着她的轻柔抚摸，清释心中溢起暖意——可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娘娘……”
皇后的眼神，有着无法掩饰的无奈和哀伤——她抬起的手，也无力跌回床榻！而不断咳嗽的声音，却越加厉害！
清释内心的情感无比翻涌，面上却莫名平静着——这眸中虽落泪，看似却冷情的模样，一直被采莲看在眼里！
但见采莲双目一紧：“你快将衣衫解开，让娘娘看看你背上的胎记！”
清释没看采莲，只是凝泪怔了一下：东陵久涧自知，不好让自己衣衫不整的来凤宁殿，便找来一套完整的女装！如今未过多久，只是刚换了一个地方，却又要为背上的胎记解除罗裳吗？！
看到皇后那期翼的眼神，清释苦涩一笑——
旁人无法体会清释的苦——可她因为与生俱来的胎记，算是被禁锢了十几年！所以这背上的胎记，实是清释内心最深的芥蒂，甚至是一切无奈的根源！
虽然眼前的人，是一国之后，是她的生母——可清释仍有所筹措！采莲见状，伸手抓向她后背衣襟！
清释没有挣扎，她知晓采莲身怀武艺——早在清虚庵时，便见她走路无声，步履轻盈！传说煜嬃王朝子嗣不丰，却个个勤于武学——皇室的贴身宫人会武艺，也不奇怪！
相比之下，清释的功夫只是三脚猫的了！不过清释不反抗，并不是因武功不及采莲，而是她真的不知如何拒绝！
“采莲……”皇后虚无的声音，阻止了采莲的动作。
“娘娘？”采莲忙关切回应。
皇后摇了摇头，勉力道：“别这样……”
“可是——”
“退下去。”皇后中气不足，可眼神很是坚定——采莲脸上的不放心，昭然若揭！可最终，仍是点头往后退去几步！
窗棂处漏进来的风，拂着烛光飘忽，映照在清释身上，光影半明半暗！而皇后却似睡着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睁开双目，精神似好了有些！但听她轻声道：“别怕，清儿……如果你不愿意，那就不看，不看了。”
此刻偌大的寝宫，就只有她们二人，清释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禁轻喃道：“娘娘？”
皇后对她展出一抹柔柔的笑：“扶我起来，好么？”
清释点了点头，又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让她半靠着——却见皇后手按榻沿，轻道：“地上凉，你坐上来……”
或许是皇后的虚弱，让她心生怜悯；也或许真是有种亲情的力量，让她自然听话！清释觉得，自己不该拒绝她的要求——下意识道：“娘娘，你想看我的背……是吗？”
皇后一愣，笑了！她的声音无比温柔：“清儿，人之一生，有很多无可奈何……也有许多冥冥中的注定！”
清释凝看着她，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
皇后微微一笑：“其实，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便好喜欢你；那时你还在昏睡，我便想要照顾你……想来，这就是母女连心了！清儿，你今年虚岁有十七了……”
清释指尖一抖，皇后越加温柔握着她——她明明虚弱，却握得很紧：“你不愿意，娘就不看了……清儿，我的孩子。”
一行无力而情深的泪，自皇后苍白秀美的脸庞滑下，她将清释的手捧到唇边摩挲——喃喃自语道：“佛祖保佑，上天终究待我不薄……”
第一百章
忽然，皇后又似惊醒般的抬眸，她深陷的眼眶满是泪水，唇微微哆嗦：“不，不……为何要这样？一切的罪孽……为何不报应在我身上？为何，偏偏你是我女儿？”
看着皇后忽然的情绪变化，清释不解的看她：“娘娘？”
“是的！我是皇后娘娘，不该是你娘……不该是！”皇后的眼神如此惊慌哀伤，甚至有丝绝望的恐惧：“你爱久渊，你和他定下终身了……”
“我……”清释心一阵抽搐，身子也颤了一下——
“清儿？”皇后的眼神如此痛苦：“告诉我，久渊说的是不是真的？久涧说的……又是否真实？你和他……你爱上了久渊？”
皇后言语仓惶紧张——却让清释的脑海似被轰炸一般，忙挣脱了她的手，摇头喊道：“不！是他夺了我的清白……可我不爱他，不爱！我不爱……”
清释忽然泪如泉涌，她从未这般激动过！她此刻在哭泣，全身心的哭泣……
皇后用力撑起身子，无比疼惜的搂住她：“孩子，不是你的错……是娘的错，一切都是娘造成的！”
娘？清释浑身一震，慢慢推开皇后，凝泪道：“皇后娘娘，你一定很想看我背上的胎记吧？我让你看——”
清释凝看皇后，心中似有思量：“不过，也请您答应我——告诉我，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
皇后身子一晃：“根源？”
“是的，根源——你们的恩怨为何？东陵久渊……为何要这么做？为何你们不要自己的孩子？”
皇后没想到她会如此镇定，如此冷静的问这些话——眼前的清释，完全不像十六七岁的人，完全没有见到生母该有的热情！她再度想起久渊在大鸿殿的一幕，也想起清释的出身……
皇后心中又痛又怜：她无父无母，被馥洛族禁锢了十六年，那该是怎样的生活？成为馥洛族的君上，又该承受多少的艰辛……
只见清释已经背转身，轻解罗裳，衣衫滑落肩头——
一切都是预料中的，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可当皇后看到她的背脊时，终是无措的抚住了自己的唇！
随即，皇后又似是扑上去一般，凝泪抽噎的摩挲她背上的印记：“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
清释往前一倾，很快拉回了衣衫！她拭过面上的泪痕，背对皇后道：“东陵久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