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一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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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一乘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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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他掀开我,一跃起身,手一抬,已套上了外衣。
可怜我的头皮都快被他扯落,每根发丝都火辣辣地痛,眼角溢出了眼泪。
“都出来。”他轻轻击掌道。
黑糊糊的阴影中多了几条身影。
“她是你们的了。”

第二十九章

说着,便要出门。
“等等,”我撑起身体,小声问,“他们玩过之后,是否就能把解药还我?”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扑来,扇得我的脸偏向了一侧,耳朵嗡嗡作响,两眼冒金星,嘴里多了一股腥味。
我被他凌空甩了一巴掌。
他保持着挥掌的姿势,声音冰寒入骨:“好大胆子,竟以为本尊会做那偷鸡摸狗的事。”
我愣住了:“阁主的意思,您没有偷我的药?”
他扬了扬下巴,傲然应道:“哼。”
我苦笑起来:“原来,阁主白白玩了我一夜。”
他停了半响,冷笑:“玩你,又如何?!”
玩我又如何?
堂堂凌月宫阁主,仗着势大业大,欺负我,践踏我,欺骗我?
天夜,你这个混蛋!
“去死!”
脑袋一热,身体裹着锦被一跃而起,手中铜簪以石破天惊之势直取他的侧颈。
破剑式,惊天破石,同归于尽的招数。
反正没有解药生不如死。
和你拼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黑暗中的那几条阴影迅速反应,纷纷舞着银色剑花,闪电般朝我袭来。但我已几乎发疯,根本不想躲闪,只想将锋利的发簪尖刺进他那优雅的脖颈。
“别杀她!”他低声吼道,袖一挥。
想留下我的命继续折磨?
没门!
我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可就在发簪尖碰到他皮肤的一霎那,前面突然多了一层滑溜溜的气墙,挡得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错开了方向,扑了个空。可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电光火石之间,脚猛地蹬开棉被借力,一跃向前,搂住了他的腰。再张开大口,狠狠地朝他的肩膀咬了下去。
血腥味喷涌而出,又香又甜,美得我有点迷糊。
成功了?
我咬到天夜了?!
但随即,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重重的砸在床头,又落在床上。一股腥味涌上喉咙,和先前的腥味和在一起,浓郁而酸涩。
“你想杀我?!”听得出他正努力压制着怒火。
没伤他尚且如此狠辣,如今伤了他,他怕是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我努力撑起身体,胳膊却不停地颤抖
原来,刚才往前冲的时候,我的手臂被他的侍卫划了一刀。鲜血横七竖八地嚯嚯滚下,将我的头发黏成了一缕一缕的,紧紧地贴在白皙的身体上。鲜艳的颜色,在精致的胸部蔓延开,妖异神秘。
本来,未穿一缕的身体暴露在众多男人眼中,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不过死到临头,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所以,我竟然还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几分诱惑。
“出去,滚出去。” 天夜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
阴影中的人得令退下。
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我坐起身,静观其变。
屋内闷热无比,洁白的床单上血迹斑斑。
“碧霄,拿药来。”冷不丁的,他走过来坐在床边,伸出手,捏住了我的胳膊。
拿药,他这是玩哪出?
我不解地望着他。
可惜他戴着面具,只能看见一双灰色眸子,如冰般清澈。
“诺。”碧衣女子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上装着一瓶药,还有一张毛巾,一捆绷带。
天夜拿过毛巾,瞥了我一眼,低头帮我擦起了血。
他要帮我治伤?
想必是这个场景太过诡异,再加上碧衣女子打量我身体的眼神过于阴冷,毛巾碰到手臂的一刹那,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别动!”天夜不耐地喝道。
我不敢再动。
擦净血,天夜拿过药瓶,打开瓶塞,细细地将白色药粉倒在我的伤口上。
这药的药性很烈,烧得伤口火辣辣地疼,我忍不住呻吟出声。
“别闹!”他又是一声厉喝。
我也不想闹,可是,痛感越演越烈。不光痛,还有一种涨的感觉。就好像有几只虫子在拼命地往我的肉里钻似的。定睛一看,果然有几条虫子状的皮肤突起,在伤口周围起起伏伏,诡异而恐怖。
头皮一麻,汗毛倒竖,牙齿打颤。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
天夜沉默片刻,放开我的胳膊,退下了床,语调波澜不惊:“牵机虫。”
“牵机虫,什么牵机虫?”我惊慌失措。
“牵机虫就是牵机虫喽,”碧衣女子捂嘴一乐,“主人好兴致,竟对你用牵机虫……”
接下来的话我没听清,因为手臂里那几条牵机虫沿着血管,疯狂地冲进了我的身体,势如破竹,沿途掠起道道火灼般的剧痛。
我痛呼出声,慌忙用手去拍,可拍到的是自己的皮肉。
痛,越来越痛。
我拼命地惨叫着,从床上滚到地上,期望用体重将体内横冲直撞的虫子压死,可根本不管用。
比蛊还痛!
痛之余还晕,经脉被蚕食时那种令人呕吐的晕。
晕着晕着,四肢开始不收控制地激烈抽搐,每一次抽搐,都卷起更多痛苦。
“杀了我!”我朝那两道模糊的身影哭求道,“杀了我!”
死了就不会痛了,不会痛了。
快杀了我。
“铛”,一把匕首落在我眼前。
“自己了断。”碧衣女笑道。
有救了。
我赶紧伸直僵硬的手指去够。
可没等指尖碰到匕首柄,匕首刷的一下被天夜踢到了一边。
连死也不行吗?
又急又疼,我揪着他的脚腕放声大哭:“饶了我吧,杀了我吧,求求你。”
碧衣女子也帮腔道:“是啊阁主,我看她也受够折磨了。”
天夜踢开我的手,声音冰冷:“住口!”
剧痛让我忘了所有恐惧,廉耻,只渴望解脱。在本能的驱使下,我像赖皮狗一样,往前爬了一步,再次抓住了他的脚腕:“求求你,求求你,我受不了了,我认输了,求求你。”
他又往后退了几步,轻声道:“你也闭嘴。”
我还想爬过去,可身体抽得越来越厉害,连胳膊都动不了了。一团一团的白沫,不停从我的喉咙中,鼻子中涌出,封住了我呼吸。
明明将死,无法形容的痛苦却不断地刺激着我。
我没有去过地狱。
可我身在地狱。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这时,大门轰然倒塌,一道红色身影朝我扑了过来。
“一一,一一。”
是霜奴,我仅存的意识告诉我,他是霜奴。
霜奴将我搂在怀里,查看了一下我的伤势,声音更急了:“牵机虫?他们给你下牵机虫,该死!”说着狠狠地一扬手,红色衣袖在我面前云浪般翻滚而过。
“啪”的一声,碧衣女子已捂着脸颓然瘫坐在地。
天夜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们,一动没动。
打完碧衣女,霜奴撩开衣袖,指尖在手腕上一划,鲜血涌出。然后,他将伤口贴在了我的伤口上:“一一,别怕,一会儿就没事了。”
我已提不起半点力气去想他要干什么。
两人的血刚一交融,体内的牵机虫顿了顿,然后像闻到什么更好吃的东西似的,飞快地朝伤口处窜去,又带起了几缕更加剧烈的恶痛。
我的身体抽得像一条快渴死的鱼。
霜奴死死地按住我,安慰道:“再忍一下,一下就好。天阁主,”他望向天夜,“她不过是个中蛊的凡人,在阁主眼里,她什么都不是。你既看不上她,何必如此折磨她,还给她用牵机虫?”
“哼,”天夜冷哼一声,“是她自己找来的。”
这时,牵机虫已经冲到了我的伤口边缘。只见伤口边的肉一蠕,恍惚有几块橘红色的东西从我的手臂中蠕出,又以极快的速度径直钻进了霜奴的手臂。
骇人的疼痛终于停止了,可我仍然无力活动,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没事了,没事了。” 霜奴喃喃地安慰着我,伸手用力扯过红色纱帐,将我裹好打横抱起,朝门面走去。
临出门时,他停住脚步,转身正言道:“天阁主大可放宽心,经此一夜,她就算笨如猪狗,也不会再来找阁主了。”
说完腾空而起。
我晕晕沉沉地靠在他的胸口,什么都做不了,也看不清身后天夜的表情。
耳边风声萧萧。
不知过了多久,霜奴突然急速降下。
感觉到不对劲,我费力地睁开了眼。
我们还没出树林,霜奴背靠大树,脸色苍白,额头上挂着几颗大汗珠。两眼紧闭,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嘴唇。
“霜……奴……”我模糊地喊。
他睁开眼睛,低头微微一笑:“没事。”说着将我往上托了托,迈步走了起来。
可没走两步,他的身体忽然一沉,连带着我一起摔倒在地。
眼前一黑
……
再次睁开眼,我躺在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上。坐起身,身上并没有什么不适。
不远处的桌子上,菜香扑鼻,摆着几道精致的小菜。
一身蓝衣的霜奴手上带着手套,正小心翼翼地将一蛊汤放在桌子中央。
见我醒来,他抬头给了我一个灿烂的微笑。
他没化妆,秀气的脸庞干净阳光。却换了发型,长长的头发剪短了许多,还未及肩,发丝有层次地披在脸颊两侧。皮肤也比平时要细腻许多。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活波和稚气。
“一一,起来吃饭,我刚熬的三黄童子鸡。”他一边说着,一边取在了挂在墙上的外套,走过来想帮我穿好。
不知为何,我没动。
“还有你最喜欢的火爆腰花。”他拉起了我的手。
就在这时,我一抬手,将一把匕首深深地送进了他的小腹。未等鲜血涌出,我已闪电般地将手收了回来。
霜奴敛住笑,低头看了看自己鲜血直冒的肚子,又抬头望着我,努力挤出了一丝笑:“这点伤没事……”
话音未落,我又将匕首刺了过去,银色的匕首没入了他的左心房。
他的表情再次僵住,却依然保持着颤抖的笑:“一一,”他抖抖地说道,“我,我,我喜欢,你,汤,趁热喝。”说完,砰然倒地。
我翻身下床,跨过他抽搐的身体,走到桌子旁,拿起一个瓷碗,盛了一碗汤,慢慢地喝了起来。
汤熬得非常好,是金黄色的,浓香不腻,又滑又嫩。
喝着喝着,我扭头看了不远处一眼。
霜奴背对着我躺在地上,已没了动静,身下的地板上聚满了一汪暗红色的血。
“哗——”
白瓷碗在大理石地板上碎成了好多块,金黄的鸡汤溅得到处都是。
眼泪潸然滑落。
霜奴死了,被我杀了。

第三十章

不,我不想杀他。
霜奴,霜奴……
哭泣着睁开眼,对上的是一片摇曳的树枝。
用力撑起身,身下的落叶吱吱冒水泡,湿淋淋的纱帐勒得我皮肤发痛。
想必是在我昏迷期间下了一场雨。
霜奴趴在我身边,半边身体已被湿润的枯叶掩盖。
想起刚才的梦,我急急地将他翻过身,拂去了贴在他脸上的泥浆和落叶。
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牙关紧闭,脸上毫无血色,身上也没有半点温度,除了微弱的呼吸,简直找不到生命的迹象。
就快天黑了,刚下过雨的树林阴冷潮湿,能把人冻死,我们不能呆在这。
我抱住他的腰,挣扎着爬起,拖着他走了起来。
可别看他柔柔弱弱的,竟是惊人的重。再加上我两天没吃饭,有伤病在身,身上裹的纱帐又非常长,在脚下磕磕绊绊。走不了两步,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胆汁翻滚,两人一起扑倒在地。
这样不行。
我俯下身,在他耳边道:“等我,我去找人。”
说完,在他身上摸了一番,找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站起身,向感觉中的方向走去。
必须在天黑前找到人。
饿了两天,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前心贴后背。我的步子直发虚,冷汗也嚯嚯往外冒,全身没有一处不在疼。
不过运气不错,不一会儿就发现了一条山间马车道。车道相当荒凉,道上的草长得没过了脚背,像是已经许久没有车经过。不过只要沿着车道往前走,一定会走出这片林子。
我打起精神,朝树木稍疏的那边走去。
走了没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了咯吱咯吱的车轮声。转身一看,一架朴素的车马正缓缓朝我驶来。
顿时精神一震,鼻子一酸,快步迎上去,挡在了车道中间。
“停车,停车啊。”
赶车的是一个少年,见到我,他瞪圆了眼睛,表情一滞,随即红透了脸。
看清他的模样,我也愣住了,激动的赞美之词卡在喉咙口,上不上,下不下。
这不是灰眼人贩子的书童吗?
“茗雨,何事?”马车里传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清脆冷冽。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书童回身道:“少爷,是拦路讨生意的J女,没穿衣服的。”
语调中虽带着鄙视之味,但一双眼睛却贪婪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车厢里的人道:“哦,没穿衣服,想必长相平平生意冷清,不要。”
现在情况特殊,不能和这对惹人厌的主仆吵架,谈正经事要紧
我一边在心中暗骂,一边掏出了一锭银子:“生意人,我不是J女,我的同伴受伤了,我们能不能搭你的车……”
刚说到这,书童眨眨眼:“咦,是那个强盗婆娘,少爷,是那个抢我们刀的强盗婆娘。”
你的眼神终于好使了?
我恨了书童一眼,抢在车内人说话前继续道:“十两银子,买这辆车绰绰有余,让我们搭车。”
车内的人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茗雨,把银子拿过来,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书童点点头,几步跳到我面前。这种时候,我只能提心吊胆地让他将银两拿了过去,从窗口递进了车厢。
查看一番后,人贩子似乎很满意:“嗯,是足量银,你的同伴呢?”
一听有戏,我急忙道:“在树林里,他受伤了,你能不能帮我把他扶过来?”
“受伤,不会死吧?弄脏我的车可不行。”
你死霜奴也死不了,我压住因劳累蹭蹭上窜的火气,婉言道:“他只是受伤了,你们载我们到镇上就行。”
“好,去带他来吧。”
“你们能不能帮我扶扶他,他伤得有点重?”
“不帮,茗雨没力气,我的衣服很贵重,弄脏你赔不起,快去快回。”
不愧是人贩子,没道德没同情心。我白了车厢中的他一眼,转身去找霜奴。
大概是心情愉悦,回去的路陡然短了许多。
霜奴依然躺在原地,一动没动。
我架起他,咬紧牙关,朝前面挪去。
才走了没一会儿,山道那边又传来了车轱辘的声音。
咯吱,咯吱……
糟了,我放开霜奴,迈步就跑。
山道上,马车正飞快地朝前开,但由于道破草深,车上开得摇摇晃晃。
可恶,竟敢骗我的钱。
我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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