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兴,在人生的某个重要时刻,你在身边。这话没敢跟他说。一是怕他笑话我,跟个旧时代的小媳妇一般,他会不会以为简单强大到可以独当一面。二怕他听不懂,我未来的人生,都要由你相陪。
我忙活着翻着手机,考虑着该去哪家餐馆吃饭。米桀却把车停在了超级市场前面,俨然一副今晚我是大厨的模样。我多了个心眼,溜超市的时候顺手牵羊了几张碟子。可能,我们可以在10点多的时候靠在一起看电影,是相互靠着,我不是特别喜欢躺他怀里这个姿势,他要是想依在我怀里休息那倒没什么问题。午夜时,还能多些缠绵,毕竟交往三个多月了,无性,挺不正常的。
不按常规出牌,男主角今天也偷师了一把。我还在厨房腻着,甜蜜着,门铃响了,门口的苏贝她们,猝不及防了我。
“别不乐意,米桀请我们来的。就差没邀请函了。”黄婧媛率先发话,抢在我前头说了第一句台词。
米桀从厨房出来,大手往下作势按了两下,意思是晚餐马上就好了。她们非常不见外,不换拖鞋就自觉地参观米府了。我难掩失落,趴在餐桌上吐气。两人晚餐、爱情电影,瞬间去西天取经了。
什么嘛,女主人只能生闷气地吃晚饭,他们却聊得眉飞色舞。一个不注意,吃饭间敲得碗儿叮咚响,他们则贼兮兮地歪头笑我。
聪明人黄婧媛假哈了口气,装作困倦的样子,“我想回了,省的消磨人美好时光。”施布弥再呡了口甜汤,“我也是!”嘴里还没利落嚼好。
苏贝不知是没听到她俩的话还是另有所想,身子呆矗在餐桌边的红布椅子上,眼睛眯成长椭圆,仿佛若有所想。
“苏贝……”快有四重音了,施布弥轻轻唤她。
“干什么啦?”果然她什么都没听到。
“走啦,别在人家家里赖太久!”施布弥斥她。
“啊?!你们先走吧,我再待会儿。”
什么?梦碎,她呆这儿想干嘛?这樽大佛我简单一人是应付不过来的。
“哎呀!”一旁的米桀总算说话了,他过来楼紧我的腰,使我们并排站着面对分散的她们,“你们一定好久没有聊聊了,简单今晚回学校住,你们可以好好地聊聊天,恩,聊心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地说了。
“什么心事!?”黄婧媛不屑,米桀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推到了门口。即便看着我迷惘的脸,他还是用脸颊贴着我的脸颊,小心地在我耳边道,“她们需要你!”
这样很莫名,黄婧媛姑嫂嫂似地前面领路,她的裙子在初夏季节里特别的浪漫,布弥在玩手机,苏贝心事重重,一脸的落寞。我则捶胸脑地地后悔,这群女人,破坏了我的完美约会。面上是这样,心里头却不停地犯嘀咕,米桀急切地希望我回来,用意何在?
“简单,对不起!”苏贝黏黏地开口。
前面两人走路的节奏明显改变,大家默默地走,默默地听。
“怎么了,宝贝?”像往常一样关切她。
“没怎么,就想说对不起。”她拨了拨刘海,“我不该怀疑你,指责你,对你发脾气。我不想那样的,在你面前,我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我要像简单一样乖巧。可是,可是,”哽咽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这点得感谢于自身的身高优势。
看来这丫头越来越成熟了,真替苏妈妈高兴。“嘿,我从没想过责备你,也从没生过你的气。”
苏贝环抱着手臂搓了搓,“就因为这样,我更觉得愧疚。”在一个小十字路口,我们俩选择了人员走动很少的小叉,似乎这样能让交流顺畅些。
“我害怕,害怕黄婧媛把你抢走了,很可笑吧,小孩子办家家酒一样。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和她作好朋友,我就不理你了。”她尖叫着嗓子学小朋友的音色,“我无法承受,像曾经失去屈是辛那样失去你。”
“友情和爱情不同,它没有绝对唯一的专属权,”我响道,因为我从来都愿意把我情感中属于朋友的那部分拿来共享。
“知道!我没想专属,只是怕她替代我了,她被写上去,我就只有被擦去的命运了。哼,幼稚吧!”原来,她自己知道幼稚。
终于清楚,她是那么孤独,没有朋友,缺少家人。要是我绝了她,就像是从她身体里抽出一根大骨。还能存活,却没有动力。
“想多了,我们,还和原来一样。”温暖地笑着。
“嗯,还有对不起。”
“怎么又来了。”这妮子有完没完,险些打散我的耐性。
“今天是庆祝你没事,完身归来。假设,只是假设哦,你没那么幸运,那么,米桀厌我,施布弥她们仇视我,还有那谁,许宁、陈皂一,你的父母亲,大概都不会放过我,我该怎么向他们交代,毕竟你冒那么大风险只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我。为了一个无药可救的失足少女,牺牲了简单繁花似锦的美妙前程,傻子都看的出不值得。”
灯火渐渐通明了起来,人群也多起来,上晚课的,谈恋爱的,运动、社团活动的什么都有。我们朝着女生宿舍楼走去。我不肯定她能否全听清我的话,“别让自己有负罪感,否则就是我的过错了。有些事情,并不只是我在帮你,与此同时,我还在完成命运交给我的任务,这一个个步骤都是注定的,不完成,就不叫命运,和你,关系不大。”
这样挺不好的,但还是不可避免,四个女生玩了一夜,还琢磨着给宿舍添加点电器。电视、烤箱什么的,再想着,就得组个家庭影院了,纯属瞎想。好消息还是有一个的,我们的餐厅终于转亏为平了,不用再干巴巴地只往里头投钱了。
我欣喜地感激上天是这样厚待我,没有人会比我更幸福了。纵然,悲难是多么多么强大,可我有比它更强大的力量,就是在我20岁年华里闪烁着的这些最重要的人们。
枕着心间的丝丝香甜在清晨就着睡意小酣了会儿。醒来已经九十点了,晨睡弄的我非常不舒服,初夏的光景潮湿了我最接近脖颈的头发。施布弥早上也没课,空腹着睡衣玩着电脑。
我从柜子里拿了两盒朱古力味牛奶,咔咔咔地倒在了我们常做沙拉的玻璃皿里,打开桌子上的华夫饼干,恩,不错,也是巧克力口味的,要是草莓味地就很怪异了。掰断了折在玻璃皿里,调羹搅拌了下,超级市场里的谷物早餐也不过如此,许是我饿了。分了点给施布弥后,咕咚咕咚连吃了几大口,待胃口有知觉时,顿然觉得此物平平,挑食的我怎么会吃那么多。
拜托施布弥洗碗的我匆匆赶着去上了上午的第二节不知所云的课。像这种没营养,换个角度讲说完全没必要开的课,我都懒得记笔记,只等考试前找些视频和前几年的试卷看看。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中国教育的失败。
思索着怎么跟米桀吃饭,看电影、散步,我承认我热切地希望我们的关系有进一步的发展,不是指见家长,订婚那些束缚责任的东西,我是想要那种自己都百分百认定对方的感觉。
傍晚时分,沐浴着霞光,在花市瞎溜达。浪漫情调?花是最俗以及最直接的代表。穿着碎步裙子还真适合在这儿走动,应景。几个散客把我认成了卖花女郎,随口询问价格。对于自己,我在这方面不擅长,幸而家有一宝。老妈是个天生的花痴,有一次我还在念中学时,她们报社办了个花草养殖专栏,她乐意地得意了很久。直到最后办不下去了,所有人都放弃了,她还嚷嚷着要继续做。再有就是,她熬出头了,要出书了,销量极其的差,我爸特地买了几捆,下属每人发一本回家,还偷偷瞒着她。
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按着老妈说的挑花。其实,在外行看来,那些细微的差别根本不足以分辨。因为不能分辨,又太诚实了,又挨了她一顿数落。
星辰布满天空时,我捧了束花还有盆小兰花轻松地走出花市。米桀纳闷我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买了日常最叫喧的俗物。我欢快地拥抱他,身上还黏着扑鼻的花香。
看出来,他不是很想留我,我就更想留下了。心事重重,一脸的心不在焉,吃饭也吃得不开心。所有背景条件都预示了今晚的失败,我不气馁。吃得不多,平躺着绝对看不出小腹。我不知道电影在演什么,他一定也不用心看。
“米,”拖着腔调,还没叫出‘桀’字,他已经望向我了。
把躺着的身体,顺着他的脖子往上爬,紧紧咬住他的双唇。他愠怒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我还不放开他。爱情是一种游戏,我不放开他,他也不放开我。知道他会热,渐渐把手移下来,解开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好希望他可以回应我,至少不会在多少年后被定义为‘爬上老师床的不要脸的女人’。而且,一个发育正常的男人对于一个成年女性几个月以来都坐怀不乱,注:这个女人可以碰,不乱伦。那问题一定出在我身上。
老样子,捏着我的肩膀把做春梦的我弄醒,“你喜欢的电影,怎么又不想看了?”
我索性坐起来,头仰在沙发上撅着小嘴,很大的不满意,“我更想看你。”
他清楚我又耍无赖了,“那我们换一部,你想吃点点心吗?烧卖?还是泡芙?”
机会跑了,已经沉不住气了,悲哀的声音,“为什么?”
“你怎么了?”他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你怎么了?!”反问他,“我们交往了三个月零17天,我爱上你三年多4天,为什么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明说了,我是指性。”
一开始,他不作答,沉默,我怒火中烧,他开口了,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要的答案是什么,怎么样的借口都无法打动想听正解的我。“时机还不成熟,你看,我们才交往3个多月。”
“借口!”打住他,省的他费力想莫须有的理由。“你和前女友认识两个月就同居,这个时机算成熟吗?”
这下,他要暴跳了,脸上乌云密布,“你,干吗打听我以前的事情?”
我不想考虑这问题,虽然这件事我做的很愚蠢,“不是我要追究,是我得不到你,我嫉妒,我忿忿,我希望你像对她那样对我。”
他倒了杯冰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事实证明那是错的,没必要和她比,你和她是不同的,你和谁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我更想珍惜你。”
忽略他的甜言蜜语,残忍的打断,“因为我才20岁,我的身体发育不完全,我C罩的胸部还不能吸引你。”
“stop!”本意不是惹他生气,可他还是生气了,“别再胡说了,今天不适合交流这个问题,你先回房间冷清冷静。”
疯了,这次是真疯了。我居然舍得冲他大吼,“不是今天不适合,是一直都不适合。我不提,你是怎样都不讨论这个问题的。”
他是心疼了,抱着快要哭泣的我,“性,不代表什么,我觉得这样的我们已经很好了,我不想及功利益。你太年轻了,关于这件事,想的不透彻。”
着了魔,今晚我就是不愿放过他,不愿放过我自己。“承认了吧,你有嫌隙,你一直无法忘记我才20岁,我们有10年的差距。”
他吻掉我的眼泪,抱着我的身体,都传来颤抖,“你在嫌我老吗?”
我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深深一吻,“不是我,年龄差距,我毫不在意。是你一厢情愿地在逃避,不敢面对。我不需要你过分的对我小心翼翼,我是你女友,怎么对待30岁女友,就该怎么对待我。”
皱着眉,他安静地思考。分歧太大,我无法说服他,他也无法说服自己。自私的我,总想着要说服他,从没想过被他说服。我更自私地夺门而出。
冷静下来,想到唯一的政策就是赌气不见他。回去的路上碰见了随杨,很不负责地拖着他去喝酒。他们男生,不会问东问西地刨你伤口,理应也很会喝酒。
发誓,事先不知道还有男生不会喝酒的,他撞在了枪杆上。才喝了两瓶青啤,他已经眼花花地像无头苍蝇,身体晃荡晃荡,相当不稳。明明我想来点醉意,偏偏神智更清楚了,随杨,我抓来帮忙的,不想成了累赘。
“喂,喂,喂,”卓佑蓝的手机很不好用,听不清,对着手机大嚷也听不见。
扶着随杨一瘸一拐往回走,快到门禁的时间了,道上的人走的飞快。打球打得忘了时间的哈哈大笑着飞奔过来。那只醉猪,醉醺醺到话都说不清楚了,平日里看着清瘦清瘦的,实则肉全藏着。
几个赤膀的男生围过来‘师母师母’喊个不停。留心看了,是米桀的一些学生。我把随杨扔他们身上。大舒口气,叫他们送他回去,再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宿舍。有个胆大的男生凑到我耳边,“师母啊,米老师出什么题啊?透露一点?”
猫着眼回身赏了他一眼,心中略通,原来就是你啊。前几天,这么多短信来问题的,敢情全是这个臭小子啊!
任凭他们打量我,这个完全没有问题。又和刚才胆大的那个小子合了影。他摆弄着手机,想是哪里拍的不满意了。我可没心情再陪他拍一张,双手插口袋,苍白地看了一眼,离开。这个动作,《断背山》里的希斯。莱杰经常摆。
愤怒是一种情感,它难以消化。我坐在林子里最遥远的长凳上,从未感到恐惧,愤怒压制了恐惧,它出不来。整个晚上,异常清醒,不断地回想着整个事件,除了语气,我没有做错什么。
看黎明打破黑夜,一层白剥掉一层黑。朗读的个别人儿挤进我的世界。不知名的雏鸟擞擞地抖着翅膀,斜线的晨光穿透它们的身体落在我的肩头。天蒙蒙的,五六米外,分不清是谁的脸。花瓣上真的有露水,以前没有观察到的我不敢相信,疑是文人心里的甘露。鞋上湿哒哒地露水落了一片,从上向下,身子上也没有干净的,感知到喉咙的地方,干涩,一点点的疼痛,讲不出话,我也无须讲,这里,没有简单要讲话的对象。
拖着疲惫带点病情的皮囊买了一大袋早餐给她们,回去的时候楼道里半个鬼都没机会撞飞,顶多就是稀稀疏疏的洗漱声。
好在被留门了,喝了两口牛奶,找了几件运动服利落地准备洗澡。只听得哗哗的水声,听不到外间的她们都起了个早。
我穿好衣服,刚打开风扇想对着自己吹去昨日的颓气,惊愕地发现她们在吞噬我买的早餐。
“嗨,回来这么早,还洗澡,身体看起来那么虚,你?昨天晚上和米桀老师那什么啦?”黄婧媛一大早没埋怨我把她吵醒,反而,很有力气开玩笑。
她的那声‘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