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喜欢的女儿叫caroline,我希望这样他能多喜欢我一点。”米桀被副校拉到一边说话,我猜想是一顿痛批,祝福米桀,多忍耐些,这倒不必担心,忍耐是他的长项。而且这帮杀千刀地(这话粗鄙了)似乎从来不舍得太多地责骂他的。
“你好,我叫华义天。”
“呵呵,”我无奈地傻笑着,心里囧极了。我们半英文半德文半中文地交流,苍天,问题真的不是出在我身上,我对自己的德语很自信。对我不自信的是他,或者是他想找个人陪他练习他的‘洋泾浜中文’,当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意思时,就德文、英文一起出现了。和他不好沟通的另一个方面在于,华义天这个老头是个极其顽固又最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主,每一个话题几轮下来都变成了“目前我不是很清楚”,“我不太了解”这样的结局。是啊,您那问题,不自量力的说,作为易大高材生的我才能抵挡几个回合,您要随便在大街上逮个中国人问问,十个里头有一个能抵挡个一招两招便是很奇迹了。很害怕他是不是现实版《闻香识女人》里的白兰度。那对不起,简单我伺候不起。
校长真不是个学究,一会儿就招呼外客午餐,一副行政家的派头。我正在给华义天解释中国的几大菜系,他似乎对南翔小笼、黄桥烧饼之类的南方小点心特别感兴趣。手机却不适时地响了,我非常礼貌的关机了,其实这个动作本身就已经很不礼貌了,社交场合的禁忌。心中却疑虑万千,一般当我和米桀在一起的时候,黄婧媛从不来电信干扰的。
究竟是什么事?我的心平静不下来,因为直觉告诉我不会是什么好事。趁着华义天和Tim交谈得还不错的时候,走到河边偷偷地拨了黄婧媛的手机,“什么事?”
“我抓到苏贝现行了,你想过来看看吗?”边听着电话边察言观色,生怕惹着谁不高兴了。
“现在不行,我在接待外宾,领导都虎视眈眈着呢!”果断地挂电话,不对,是我拨给她的。那就是,果断地结束这次电话。
刚舒一口气,回到人群,讨厌的黄婧媛电话又接踵而至,Tim都赠与我‘你不应该’的表情。我隐忍着接了电话,那边的米桀很快过来接洽。
“没有重要的事的话,晚上回去等着被我拍死吧!”我怒气。
“我是觉得你该过来,反正我现在开车过来,那头我也已经电话通知屈是辛了,嘟,嘟,嘟,,,,,,”
彻底玩火了,就知道不能放任着她发挥,私人感情太强烈。通知屈是辛?苏贝的结局堪忧啊?火急地都把湖边的青草踏平了。米桀时不时地望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希望第一时间去平息朋友们的矛盾。我也希望和米桀共进退,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出场,而且我现在走掉,不是扫米桀的脸么,毕竟是他推荐我过来的。
踌躇着哪儿也不能去,黄婧媛飙车一盏茶功夫就到了。走向湖边的我,看了看室外酒会的外宾们,“我当多大点事呢,你怎么能置你一路走来的好朋友于不顾,而在这里伪装似地和这群不认识的老头天南地北的胡扯。”
老实说,她有点打动我。我不能因为一些我自身之外的东西而放弃我的朋友,“为什么是今天,这种狗血的选择一定要做吗?”这话不是冲着黄婧媛的,是冲着命运的。
“你不会有太多的时间考虑了,苏贝是十足的狡兔。让屈是辛一个人面对,太残忍了。”她也不耐烦我了,准备独身走了。
我犹豫了几秒,“我跟你走,”“我就知道,”她那么可恶的得意之色,你怎么不干脆去念谈判专业呢,成绩一定名列前茅。“你不去跟米桀说一声再走吗?”我紧跟她的步伐,直奔黄婧媛的车。
“不去,我怕他留下我。”
黄婧媛不可想象的张了张嘴“这么说,那他要是让你留下,你就把我一个人打包回去?”
“是,只要他开口,他在哪,我在哪。”
我关了车门,仍是不舍地望了米桀,他惊异地紧盯着我,离得再远我也能看穿他眼里的问号。众目睽睽之下上跑车,副院长和几位学校领导一定吃瘪地厌恶我,不过他们貌似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心上,简单,谁,没人记得。
可是,我不能后悔,我也不后悔。
黄婧媛把车歪歪扭扭地开进了一条小巷,她这样很难不让我怀疑那驾照是不是山寨的,要么是山寨黄婧媛去考的。老式的居民楼,孩童的吵闹声,身材走样(生过不止一个孩子)的中年妇女拎着棒子找孩子揍。我下意识地关了车窗,隔断与外界污浊空气的链接,“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我付出了多大代价你就得为此付出同等的代价。”
“我黄婧媛手下的侦探,怎么会错。”她仔细盯着前面的路,轻轻答我。
我难受地捶了车座,“竟然,哎,我厌恶你。”
“随便!”她一点儿都不生气,全神贯注地开车,实在没辙了,拉下车窗向一个大妈问路。
那栋房子老式到没有大门,我们轻而易举地上了楼。黄某人可谓精心准备,舍尖跟,穿坡跟。手里不断调试着便携式摄像机,真漂亮,像个化妆盘。估摸着,可能是‘她手下的侦探’的赠品。
我们停留在一扇很难看的门前,我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发育不良的男声,“谁!”
我的嘴被黄婧媛的手捂住,“老公,我来喽!”这种声音,产自青楼。
里面哐啷哐啷地一片慌乱的声音,没一会儿,门被人打开。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瘦里吧唧,染着金黄色头发的男人,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劣质烟的味道,黄婧媛冲他开展迷人的一般男人都无法拒绝的微笑。此男不能免俗地征住了,黄猛女夺门而入,我紧跟其后。
事情发生得那么顺其自然,裹着薄纱睡衣的苏贝映入眼帘。她看着我们,好像不是太吃惊,却还是吃惊的。反倒是一向见惯了大场面的坐怀不乱的黄婧媛,结巴地说不出话。
“啊,哎呀,老婆呀,你可别误会,这是我表妹,这不,刚过来住几天。”在场唯一的男人,垂涎着黄婧媛的美丽。大胆到抚摸黄婧媛的手臂,还大言不惭地睁着眼睛说瞎话,苏贝怎么可能有这种表哥。
黄婧媛显然才反应过来,‘啪’地抽手推开他,“你TM什么货色,给姑奶奶死远点。”
“老婆,别这样!”这男人的脸皮用光年来度量。
我不得不嫌恶地盯着他,“你到底有多少老婆?”不等他回头看我,我自我总结,“不论你有多少,眼前这个你就别想了。”
听到有人搭讪,他傻乐乐地走到我跟前,用哪种倒死胃口他还自认为不错的眼神对向我。我怕的躲在黄婧媛身后。黄婧媛此刻没心情理会我,走到苏贝身边,“这个,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没有,一切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苏贝说的一点也不委屈。可是心里,她还有一块柔软的土地,她还会考虑‘对不起,简单,最终,还是让你失望了,我总是把事情弄糟糕。’
我挂了电话,铁血地看着苏贝,“屈是辛问我们在哪儿,他已经在这个区了。”
心如死灰,形容苏贝再贴切不过了,连挣脱的欲望都没有。本只想吓唬吓唬她,还是落空了,“我告诉他,计划取消了,他没有怀疑。”待她换了件衣服,“宝贝,我们谈谈好吗?”
“喂,喂,喂,这里可是我家,你们这两个神经病,跑来这里干嘛?”男人终于对我们的不请自来忍无可忍,发起了牢骚。
“先回家,回餐厅,这个地方,说话不太方便。”我晾着这男的,只顾和苏贝说话。
苏贝不经意间瞥了那男人,然后倔强地说不要。“听见没有,我老婆不想走,你们两个,给老子滚。”
“哟,老婆,刚刚不还说是表妹吗?”黄婧媛真的太喜欢逞口舌之争了,我微微递了个眼神。她火帽地拿了钱包,几十张老毛同志在那男人面前飘了飘,“老公,我们想念小姐妹了么,今天你就自己出去玩咯,明天约你啊!”
百战不殆,黄婧媛的华丽手段,我们成功抬走苏贝,驱车离开,“怎么回事,你的左脸比右脸宽了近一公分。”
“数痴!”黄骂我。
“他打你了,”很痛苦的话,“到底怎么回事?”
苏贝一个人躺在后座,平缓地呼吸,“说什么!”
“宝贝,要知道,我们。。。。。。都爱你。”此话一出,黄婧媛靠边停车,正好处在一个小杂货店旁的树荫下,大半个车子被茂密的树叶遮挡。
“我没有办法,”经历了这么多,虽然痛苦,可她的话仍旧清晰,“寒假的时候,我很低迷,”黄婧媛的小腿一抽,“我在网吧认识了他,他是网管,那天白天我在街上看到屈是辛,可是我不能,什么都不能,晚上喝了点酒,然后,我以为过去的就过去了,谁知道后来接到了他电话,一发不可收拾了,他有我和他上床的视频,我就一次次地被威胁,我甚至不能反抗他的暴力。”
慢慢地由前座爬向后座,抱着可怜的苏贝,“一切都会好的。”
“不能放过他,”这一定是我现在所想,不料却是由黄婧媛脱口而出。
“不要报警,我丢不起这个脸了。”
“他不止你一个,嗯,性伴侣吧,难道在你之前都没被发现过吗?”苏贝懦懦地捋捋头发,“那他的PC里一定有很多这种,这种东西。”
“我找过,找不到,可一定在他电脑里。”她开始那段对她而言不堪的回忆。
“那他有过吸毒史,或者说贩卖毒品,组织卖淫,强行与未成年人发生关系此类事件吗?”
“哦,不知道。”她头疼了,更为头疼的是我们,抓不到对方一丁点儿把柄。
“哎,”黄婧媛放弃似地哀叹。
“这样吧,我们去他老家,他老家哪里的?”我细细思索。
“川禾!”总算给出一点点有用的信息了,倒不像说对方心思缜密什么的,估计也就专挑苏贝这种敢怒不敢言又神经大条智力不高的女人下手。
“你明天约他一起回川禾,剪个短发,比现在短的厉害的多,大致改变一下形象,今晚花大价钱联系一下川禾那边的三流学校,办妥一张学籍,黄婧媛去网吧老板那边摆平一下,毕竟那里的人绝非善类,我去接施布弥,电脑的事,有她在方便得多。晚上准备好录音笔和便携式摄像机,恩,还有,辣椒喷雾剂。拿到‘证据’后,即向川禾警方报案,我们在那不能呆超过一星期,他会起疑的。一时能想到的就这些,只能一路上慢慢补充了。”她们恢复了丝丝的血气,肯定地冲我点头,表示同意。在没有得到更有利的补充条件下,我即刻下了黄婧媛的车,打车回学校接施布弥。
黄婧媛也疾驰而去,“我先送你去做头发,买几身衣服,两个半钟头后来接你。”
“你为什么也叫他老公,牺牲挺大的。”苏贝躺着的身体坐了起来。
等红灯等的不舒服,黄婧媛敲了敲方向盘,“别想太多,我可不是为了你,他那种人,典型的爱占小便宜,女人多了,自己都不记得谁是谁了,有人送上门来,他怎么会不应承呢?”
“喔,那你是真的想帮忙吗?”
“好吧,再一次解释,不是为了你。”
苏贝一下来了兴趣,“为什么,你不用太努力,我和屈是辛铁定吹,况且你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和简单一起做事,真的棒极了,有条理,够刺激。”
“真是个不错的借口,简单这女人魅力超强啊!不过认识你真倒霉,男人你要跟我抢,现在,连朋友也要动手抢,我可是越来越没把握了。”
、第十五章(二)
黄婧媛不回答她,好像在说,事实就在那里,你自己掂量着去吧,猜透几分是几分。蓦然的一眨眼,时间被消化了。
太阳脱离地平线,城市换上夜行装,我万分的煎熬(主意是我出的,我甚至料得到失败的颜色,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战争,我必须对前来帮忙的朋友们负责,我不允许她们发生什么不好的揣测。正是我性格上不易被发现的懦弱和对风险的厌恶,注定我不会太过辉煌的一生,皂一赢我,是赢在了性格上吧!)所有事出乎意料的准备得当,没有遇到一点麻烦。可是,这并不表示,这场战争,我们一定会赢。
十天之后,半夜,我虚脱地坐在米桀家门口,他慌张地把我抱了进去。我平坦地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杯温牛奶,不停地抖着。米桀接过牛奶,左手搂着我的肩膀,右手紧握我抖着的手,淡淡地亲吻着我的脸颊。
“我,对不起。”
“没事,我只想知道你怎么了!”
“一些苏贝的事,现在处理好了。”
“只有这样吗,你说得这么不经意,我这十天都无法原谅自己为什么当时没跟你在一起。”愠怒,是愠怒,“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值得你用自己来冒险。”
“不危险,我们只是出去走走。”他一点儿都不相信的样子,是啊,换我也不相信“下次我会注意的。”他仍是僵尸般的脸,“没有下次了。”
“我真羡慕苏贝,你可以为她,不顾一切。”戏谑的口吻,只有这时候我不喜欢他。
“你在嫉妒吗?”直直地看着他,他没有回答,“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这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
“不!”是咆哮,“我不会让你为我做任何牺牲的。”
沉默不语,米桀心里黯然,今天是问不出结果的,急急去客房拿了条薄毯,把我的头靠放在沙发头部。我拉紧他的手,希望他能抱抱我,“你生气了吗?那天我不辞而别,大家都气坏了吧?”
“小简单,一切都很好,你不会因此而得到任何处罚的。”他揉揉我的额头,“累坏了吧,早点睡啊!”
我眨眼承认我的疲劳,“可是我想聊聊。”他坐下来,我爬过去,倚在他的胸口,温暖而结实,“我不会受到处罚,那你呢?你可别替我抗。”
“当然不会,”很清脆。紧紧吊着他的脖子,像小时候爸爸抱的那样。他接受我的吻,接而变得小小的奇怪,嘴唇上下张动,眼珠游动地很快,“我巴不得离开这所学校。”
“嗯,”我示意他继续。
“很难,校长一直不肯放我走。”他搂着我的腰。见我没有狐疑的神色,他反倒狐疑地望着我,“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我别了别脑袋,沉默能杀人。不错,他老实交代,“有一些事情,由我本人告诉你会比你道听途说来的更为直接有效。我之前的女友,是校长的女儿,我们因为,因为很多原因分开了,哈,其实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