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九十度烧梦
作者:浅拾天
、第一章
高二伊始,是分班的日子。许宁拉着我,掰开一颗颗人□子,挤进公告栏,拼命在文科重点班的名录上搜索我们的名字。我倒并不着急,我们的成绩绝对可以安心,许宁爸爸许叔叔和陆校的关系也庞杂地说不清楚。所以,理应是2班这样的超级文科班。
“找到了,2班第一个名字就是我!”她自负地松了口气。“那走吧!”我极讨厌拥挤的空间,九月虽不及七八月火辣,但那毒太阳丝毫不肯罢手,一副五毒教主般的姿态,空气里还总有男生浓重的汗液味,浓重到让人不敢呼吸。“不要吗,让我最后确认一下你的名字嘛!”
哼!我心里冷笑一声,这丫头片子才不是真心想关心,怕是想看看有什么不错的男生在2班吧,特别是那位陈皂一同学。随便吧,畏手畏脚地挪出人群。
“简单,没有你!真的没有你?!我,看了不止两遍。”
“啊!”我又冲进人群,“怎么可能!”定睛将名单从上往下仔细审阅几遍,依然没有。脑中嗡嗡嗡直响,学校不会把我除名了吧!转念一想,不太可能吧,乖乖女?没理由不要的。
“哼,在4班,简单不都说好一起在2班吗,你居然进了理科班。”咬牙切齿起来,“还跟他在一个班。”
皱了眉头,这可不是个良好的开始。“是重名了吧!”
“全校有几个姓简的?全国有几个姓简还要把名字起成简单这么省力的名字。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联系方式是我的。
等待我能做的而且唯一要做的就是冲向政务处。
办公室内,当我向‘灭绝师太’俞主任提出要检验分班申请表时,她显然不悦,像是在说,‘这种小事也需我过问。’然后柳叶眉轻轻一挑扔下句,“在桌边,你自己找吧,找完整理好放档案阁里。费了好大的劲,才发现,简单,在物生那一栏里打了勾。看签名笔记,我爸,偷梁换柱了。既然是老头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做的主,那就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其实没必要,本来我也是喜欢物理的。
午间在食堂,我们都有点厌食。一路走来,超过十年的同窗生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幼时,就计划了一起上大学,一个专业,一间宿舍的未来。
“算了,既然是叔叔的意思,那就原谅你了,周末的牛排你请啊!”她最终是释怀地笑了,不负我对她优雅善良的印象。
自己也舒心。我对于这些,似乎是不痛不痒没有知觉。文科我很擅长,理科会让人变得很知性,当然我已经很知性了。
走在林荫道里,那是漫画才做的出来的东西。我们不过是在有两排树林的水泥地上走走,在高中,这也算是奢侈,不是每个人都购买得起。
总是有那么几个乌鸦会破坏这份难得的惬意。
“就是那个,那个,很漂亮的,我眼光不错吧!”A男似乎很得意,就好像那个女孩已经属于他了。
“哪一个啊?”B男似乎很迟钝。
“什么眼神啊?当然是棒宽松斜马尾的那个,难道是旁边那个盘个簪的老气的女人。”
极度不爽,不太爱美,也不至于把自己弄得老气横秋。长久地在宁宁身后陪衬,大家给我的定位是超值的绿叶。或许哪一天我会盛开,或许此生都只是绿叶。
赌气地甩头瞪他们一眼,蓦然发现是陈皂一和屈是辛。有所耳闻,希冀他们对我也有所耳闻,千百次的第二名。占我前面的第一名就在眼前,陈皂一,无由的反感,也不能算是绝对的无由,嫉妒,有可能。尝试过无数次的努力,寄予人下的火气,无耐。
再一个午间,又是我很宁宁一起吃饭。这个礼拜事多,就打算在食堂凑合。俩倒胃口的不适时的端着餐盒过来,我示意宁宁。宁宁轻轻瞥了眼陈同学,脸上的绯红一丝丝地晕起,这个没出息的女人。
“May I sit here ?”这是谁教的英文,看到我们家许宁是英语课代表就想这么套近乎,是不是有点低智。
“当然可以,我给您腾个位置出来吧,反正,我的食欲自你出现的那一秒开始就死亡了。”起身闪人,留下宁宁和她的陈皂一同学共享午餐。
心情不好的时候,(其实我根本没法解释为什么我心情不好了)。我想念图书馆顶层的阳台,那里有永远赤蓝的天空。我永远最爱我的天空,只有它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正当我爬到三楼的时候,发现拐弯处有个侧影。被吓到了,这里基本上很久很久都是没有人的,所以这么久我才不会被发现。
这个男人个头很高,鼻子很挺拔,脸庞的轮廓很清晰。上帝啊,原谅我肤浅地首先观察一个陌生男人的长相。不可思议的是,他在抽烟。要知道,在A中这样的学校,不论是校长、保洁员还是体育老师,烟是绝对的禁品。在A中抽烟恐怕比在中国嗑药来的危险。感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的确值得我驻足观看。他那么安静,让人觉得很平和。但额上紧锁的两尾轻笼的眉却深深地破坏了这种平和。他就像是天空和海洋的神灵一般开阔与忧郁。
我承认,我喜欢他。
猛然,他掐灭了烟头,转身预备离开。而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征在那里。这会儿,像是一个说了谎而又被当众揭穿的小孩般窘怕,情急之下,我很不明智地逃离了。
下午第一堂是物理课,上课铃打了10多分钟老师还没来。该死的我接下了学习委员的活计,现在就得给他们跑腿。物理办公室是离教学楼最远的办公室,设计者就是想我多跑几步。刚走几下,在走廊里撞见他了,不是有任务在身,一定跟着他看看这家伙是干嘛的。到物理办公室,里头空无一人,我又傻兮兮的折回去。
在教室外就听见男生的起哄声和女生的尖叫声。讲台上站着一位一百八十多公分的男老师。是他,狂喜伴随着紧张。
‘米桀’,他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好在,他不是只写下姓,米桀、米桀,我想直接叫他的名字。
一开始,我认为他是个无趣的人,没有开场白,直接让我们把书翻到第几几几页。后来的事,大部分是我们七拼八凑的想象成形的。原来的李美娟老师,要休产假,他会带我们一学年多,这个多能多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希冀着他愿意留在A中,毕竟这是很多年轻老师成长最快的学校。
新来的,长的又不错,一时成为女生茶余饭后的话题,更有深谙‘好兔要吃窝边草’的本班女生,本来对物理深恶痛绝的,现在下课居然围着他请教问题。
晃眼过了一个月,这中间,我没有任何的契机去使我们的关系发生一点变化,我甚至肯定他都不记得我的名字。老妈如果住在我脑袋里的话,一定会说,臭丫头,好好读书,将来凭你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好的男生。
我偶尔在天台会看见他和飘渺而上的白烟。他对我并不芥蒂,似乎一点不怕我会将此事告予他人。相反,有时还会给我一个示意的微笑。我渐渐把这种期遇变成一种习惯。
本来打算在天台好好放松放松闭目养神一番,没想到走到半路就接到宁宁的短信,“简单,我被骗了,他不喜欢我!”
咦?小妮子这次好像真的有事喽。推开广播室的门,她果然在里面。
“简,那天在我们身后说喜欢我的不是陈皂一,是屈是辛啦!太糟糕了。”失落地说着。
“你怎么知道?”
“诺!”扔出一个信封,打开一看,两张周末的电影票夹着一张信纸,赫然写着,‘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周末一起看电影吧,署名:屈是辛。’
这么差的文笔,“哈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烂人终是栽在我们许美人手下了。还有啊,这个年代的情书一定是最复古的,好好收藏啊,将来有收藏价值的。
她愤恨地肘我,无法忍受我的隔岸观火。“怎么办?”
“怎么办,不然你委屈一下,跟他看场电影。”
“不要!”
“那,”这种事情就要一次性的彻底的解决掉。突然理智之外的东西让我有个个不错的主意。我附在宁宁耳边。
“这样不好吧!”宁宁犹豫了。
“那你找别人帮忙去吧!”我扬长而去,有些兴奋。一来,依从前的惯例,宁宁肯定会听我的。二来,下午可是物理课。
隔天早上,是大清早赶到学校的,不出所料,公告栏里围满了人。还有人不时打听“谁是屈是辛啊?”“呀,你怎么连他都不知道。”事情如我所料,看来,那半吊子情书被我贴公告栏里还算对得起他了,这可是将他的知名度又提升了不少。正想偷笑时,陈皂一拨开了人群,撕了贴上去的情书。
之后的几天,可想而知,阳光男孩变为嘻哈男生。屈是辛的鸭舌帽在那之后的两个礼拜没摘过。
承认会有几分钟我的心是感到不安和抱歉的可是这很快就能被许多事冲走,比如说学习、考试,和我那长的很快的头发。与其让自己抱有负罪感,,不如换一种报复后的惬意。
不确定陈皂一是否知道,也不确定他知道后会采取什么行动。第一次做了坏事,内心觉得如此舒逸。
我好像是没有假期综合症的人,状态在暑假前和开学初没有差别。不抱怨作业,不抱怨考试。唯独很抱怨去认识新同学,认人是本人的弱项,个性差别不大的很难期盼我叫对他们的名字。就好像程韵秋和方秋吟,通俗的南振轩和李轩哲。都是凑三个字,不同的组合罢了。
因为太轻松地应付了自己的事,让老班有借口让我帮她做很多事。
抱着一叠叠运动会分录和号码牌往教室赶,这事本来是死班长做的。可惜了他是学生会体育部的,忙着训练起手呢。而且,我大胆地猜测,这次运动会我们班也就靠他拉分了。老班怎么舍得累到他。
运动场上吵吵嚷嚷,运动员进场就进到了十点多。接下来的嚷嚷声来自看台的零食的嘬嘬声。
我都懒得去听许宁的主持,多少年来就是干这份体力活,她也不嫌无趣。
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据说运动员代表屈是辛没有就近结果许宁的话筒,而是绕道一边去接另一个男主持的话筒。尴尬,一群乌鸦顺势飞过了A中的校园。我有冲上去揍人的冲动,不过不可以,这样我一定吃亏。
道歉?平息事件?跌眼镜?抉择,就是逼着我妥协的东西。
这不是一个好时机。百米赛跑的枪声打响。屈是辛一双翠绿色钉鞋,白色背心搭黑色短裤。显得格外显眼,真是件行头大过用处的衣服。他的眼里愤怒、犹豫、变化。总之是一团热到可以熔金的烈火。有一个歇后语叫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形容的是,如果我现在走上去告诉他那封情书是我贴在公告栏里那之后即将发生的惨烈的事件。
下午的时候,跑道上的比赛都七七八八了。球场、沙滩忙落了。我被分配到一个大型足球场协助米老师做铅球的测量工作。
“简单,最后一个!”他跑过去专注的工作,天啊,他终于记得我的名字。
“好,!”
“那么进入最后决赛的名单就是前16名,你统计好了我再审一遍。”想了想,他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还是我来统计吧,你休息好了,麻烦你明天继续协助我工作吧,辛苦你了。
“OK,明天我会准时到得,米,老师。”
疲惫了一天,今天还不止是身体上的。内心的烦闷时煎熬的。我突然感到很幸运,因为在那之前的中学生涯中,从未有过此类担忧,一切杂尘都被念书扫的精精光光。这其中,有没有我母亲的功劳不得而知,但是傻子都能猜到七八分。
退缩回自己的小天地,那里最安静,最诚实。
“喂,干吗跟着我?”熟悉的声音。
“你,您啊。”我顿了一下,“没跟着你,只是我们可能有相同的目的地。”
一阵沉默,我走上了顶楼的天台,同时发现后面的脚步也没停过。“看吧,现在该我问你干嘛跟着我了?”白痴的搭话。老妈屏蔽了太多次可能成为早恋的危机,弄得现在的我不会跟喜欢的男孩搭讪。
“是,同一个地方。”他笑了,很难得,实在无法记起前一次见他笑是在什么时候。
“该不会是,老窝被发现,想换一个作案地点吧!”
“恩!”他眉头微微一皱,吐着缕缕白烟。
“不是我告密的。”这件事情先解释清楚,“你,挺诚实的。”我调侃道。
“是,灭绝发现的,嚷了几句。”
“灭绝,你是说,政教主任啊,米老师,你言谈很学生化。”
“离开校园没多久,身上兴许还带着些气息。”他抬头看着天空,那动作和我有多么神似。 “你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当然!”给他绝对自负地承诺。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天空变得血红,惨烈的,悲哀的,壮观的,不顾一切的,很难形容。 “既然这样,我也来信任你。”告诉了他一个简单的小故事。
夕阳西下,夜幕彻底降临。月亮悄悄地爬上树梢星星居然也玩起了躲猫猫,忽闪忽暗的。恩,加油吧!暗暗在心底对自己说。
运动会之后,迎来了难得的周末,其实已经被它挤去烂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没有参加任何项目的我,累的可以。老妈早上来叫早饭的时候,说我像只猴子,蜷着,弯弯的。
拿吸油纸抱着油条,看早上报纸的体育版。小腿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噬感,令我不得不放下早餐,拼命敲小腿。我妈嘴里嘟囔着,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现在是还小,长大了嫁人了,婆婆怎么看的下去。真实的,我怎么会让婆婆看见呢?
手机突然变化了,浅浅地看了眼。再拨通一个电话,“宁宁,”边讲边拿包,嘴里还叼着食物。好吧,老妈,不是成心证明您调教的女儿一点也不淑女的。“你会过去吗?我?当然,是的,一会儿见。”
鞋柜里找不到我的鞋,我妈?她总是喜欢把最好的东西藏在最里面。倒出来。没错,不好意思,晚上回来再收拾吧。“妈,我有事要出去,晚上会晚些回来。”
“去哪儿?和谁啊?干什么去啊?”
“宁宁,恩,去买书。”实际上,已经很久很久没去买书了。习题册、单科攻略什么的不是学校买的,就是我妈买的。我也不打算买书,题目做来做去都差不多,文艺书,老觉得矫情。言情小说,倒不是不敢看,也不是害怕影响学习,是因为市面上能看得到的,都极其恶俗。最终我们发现最恶俗的是中国人的想象力和创新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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