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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辉和赵梅到家之后,便连忙到临湖小区来找陈子华,正好陈子华打算下乡,便让他开着三菱越野,自己和妻子坐在后排,张敏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行人六七辆车,浩浩荡荡的开往东峰岭。
田怀玉坐在第一辆车里面带路,后面还有政法委书记吴明、组织部长陈红梅、宣传部长李明浩以及电视台的车子,财政局局长胡文静和民政局局长李宏伟坐一辆小客货车,装着面粉、大米和菜籽油等等,还有几百斤的猪肉,当然都是分好了的,有二三斤一吊的,也有五六斤一吊的,装了两三车。
田冬梅兴致勃勃的坐在田怀玉的车上,不停的问东问西,惹得田怀玉烦闷不已。
别看田怀玉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他早就打好主意要算计东峰岭的书记一把,东峰岭的书记原先是杨文生的秘书,后来不知用了啥手段,帮着市委的某个领导牵线,把杜海燕送到那个领导的床上,从而帮了杨文生一个大忙,后来就到东峰岭去做书记了。
田怀玉对这件事儿一直记恨在心,但却始终没有机会报复,自从做了陈子华秘书之后,他便隐隐的存了心思,这次再三斟酌之后,便悄悄的给东峰岭的领导打了埋伏。
三菱车内,陈子华笑着问段辉:“考虑的咋样了?有没有兴趣在临海?”
段辉道:“兴趣倒是有,我也觉着是个机会,不过,具体咋么做,还要书记给指点指点。”
陈子华道:“指点谈不上,暂时先帮着把眼前这件事儿处理了,到时候你会有别的想法也说不定,嗯,过完年你就去临海,跟宁林搭个帮吧。”
段辉琢磨了一阵,道:“书记,你那些认股证准备怎么操作?我看到有好多人都打算倒卖的,据说也可以赚不少钱。”
陈子华笑道:“我那个就没打算卖,到时候中签了就买股票。”
段辉这时候还无法预计能有多少中签,但想着中了就买的话,那投资恐怕就很恐怖了,不过他没说出口,反而问坐在副驾上的张敏:“张主任,你那些想咋操作?”
张敏笑道:“按照陈书记说的,先买成股票,然后抛售,直至中签的买完为止。”
陈子华便说道:“其实这是资金不足时的最佳做法,实在没有钱的情形下,也可以倒卖认股证,想必到时候会翻上不少倍。”
段辉却摇摇头,“自从十九号开始,认股证都是要按身份证登记姓名资料的,买股票的时候也要姓名来买,恐怕倒卖的生意不好做。”
陈子华想起前世就曾因为换名的事儿闹过不少风波,便道:“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你买的应该都是白板吧?”
车队渐渐驶入东峰岭地界,路面也开始变得颠簸不堪起来,距离乡政府越来越近,坐在副驾上的张敏,脸色却慢慢的沉了下来。
……
华都,云翔集团,灯火辉煌的宴会厅,杨建勋脸色阴沉的望着桌面上酒杯。
“都调查清楚了没有?”回过身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端起酒杯轻轻嗅了嗅,“便是没有喝过玉液酒的人,也会在第一眼就辨认出这是假酒。”
“这不是假酒,杨总,”一位三十多岁的精干男子站在杨建勋的对面,手里拿着一册文件夹,神色淡然的看着杨建勋,“已经鉴定过了,这批酒确实是蓝山酒厂出品的,酒厂那边也发来了传真,工艺没有任何异常,所有工序也合乎标准,但酿制出来的酒,却似乎缺了几道关键的工序。”
杨建勋沉吟道:“酒厂的工程师怎么说的?”
精干男子道:“没有检查出任何漏洞,几个老技工也证实,所有工序都合乎既定标准。”
杨建勋皱着眉毛,“会不会是水质的原因?”
精干男子摇摇头,“水质也已经鉴定过了,比咱们开产的时候还要好,我怀疑,应该还是出现在工艺上,某些关键性的技术,我们没有掌握。”
杨建勋斜着眼睛瞥了对方一眼:“那之前那些酒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不光是在问手下,杨建勋自己也在狐疑,假若是工艺出现问题,为何前几个月出产的酒都没有出现过问题?要不是国外的大客户突然反馈回来信息,恐怕现在仍然被蒙在鼓里呢。
“除了云生酒业,别的客户有没有消息?”杨建勋心里已经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假若供应给国外的这几家客户都出现问题,光是索赔一项,就要了云翔集团的命了,便是再有十个云翔集团,也不够这次折腾的。
“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不过,”精干男子显然不看好会出现什么奇迹,“您还是做好准备吧,现在库存的酒全部有问题,市场上还有大量的货,要是等问题都爆发出来的话,云翔集团就彻底完了。”
杨建勋缓缓的坐了下来,假若真的像眼前这位手下说的那样,崩溃的,就不仅仅是云翔集团了,恐怕还会影响到家族的根本,更要命的是,自己从文熙市挪用的那笔财政拨款。
看来,今年这个除夕,是没法安然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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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潜流(上)
东峰岭位于芝兰县的东部山区,基本上就是芝兰县的东部边界了,再往东,跨过玉皇梁、黑水河,就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行人绝迹,那里已经不属于芝兰县的地域。
乡政府位于两山夹一谷的一小片冲积平原上,刚好是两条大河的交汇点,郭家峪与东水河在此合流,然后汇成一条大河,就是芝兰东部最有名的郭水河,也是一条水资源相当丰富的河流,谷深水急,山区地段的落差很大,与白水河相比,除了流量上的差异之外,最大的差别就是交通。
白水河之所以被选作建设水电站的最佳地点,交通占了很重要的原因,白水河里面曾经有部队驻守,沿河岸的公路被专门修整过,可以通行大卡车,这些年也保养的基本完善,而郭水河就不同了,从山外进来,车只能勉强开到乡政府所在地的水坊,因为这里最早的时候曾经有一座大水坊,是郭家峪的老郭家修建的,因此得名。
车进入乡政府的大院时,被看门的一个老头儿拦住。
田怀玉从车上下来,走到老头儿跟前,大声道:“老郭头,吴书记和赵乡长在吗?”
老头儿翻着眼皮瞅了田怀。玉半天,才恍然道:“你是田家湾的田怀玉吧?咋了,县里又有啥通知,还麻烦你亲自送过来?”东峰岭是芝兰县最晚通上电话的几个乡镇之一,还是陈子华到任之后才接上的,以前有啥通知,都是县政府派专人或者由人传话,田怀玉就曾经专门往这里送过通知,为此没少被人奚落。
田怀玉闻言也不恼,这老郭头在。乡政府看门有些年头了,老头儿是郭家峪的人,有一手认人的绝活儿,只要是他见过的,不论隔上多久,再次见到的时候,必能认得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被请到乡政府看大门,已经几十年了,当然,原来不叫乡政府,是人民公社。
“是县里的领导下来慰问贫困。户来了,让吴书记和赵乡长陪同,他们在吗?”田怀玉依旧和颜悦色的问道,这些乡镇政府部门,他在行政科的时候,没少跟他们打交道,门门道道的都极为清楚,昨晚打电话的时候就故意说的模棱两可,接电话的人是乡里的一个女办事员,能不能把意思传达明白,就看吴书记的运气了。
老郭头虽然有认人的绝活儿,别的事情脑袋就不。大灵光了,这时候县委办主任张敏已经从后面过来,想看看是咋回事儿呢,这东峰岭的领导不但不迎接,到了政府门口,还连门都不开了,正满脑门子生闷气呢,就听到老郭头大声跟田怀玉说:“早放假啦,吴书记和赵乡长去市里了,听说是给领导送礼去咯。”
年关这个时候,基层村干、乡干甚至县级干部,都会。给相关的上级领导干部送些礼品,而且多是在腊月底,春节前的几天,这个时候领导大多已经放假在家,便是当初陈子华在陈家坪的时候,也不曾例外,任职蓝山县县委的时候,还曾因为去市里送礼,跟当时的县委书记梁珊和县长田云闹过别扭呢。
但老郭头的话却甚是犯忌,尽管这些送礼走后。门的事儿都在做,却绝对不会宣之于口,老郭头的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乡政府做这些事儿的时候,是名正言顺大肆宣扬了的。
……
“给市领导送礼。去了?”陈子华“哧”的一声就笑了出来,这个乡的书记乡长,脑子叫猪给拱了?跑市里去送礼?能在县里把礼送出去就阿弥陀佛了,还巴巴的跑到市里去送礼?
“东峰岭的书记叫吴喜红吧,乡长是赵满成,对不对?”陈子华琢磨了一下问道,他对这些乡镇干部不是很熟悉,毕竟在芝兰的时间太短,平时的工作重点也主要集中在县委以及几个涉及全县经济发展的大工程,对于底下的乡镇,还没开始动手呢。
田怀玉道:“是,吴书记是杨县长以前的秘书,据说跟马副市长有些关系。”马副市长,就是曾经上过杜海燕的那个市领导,当然,知道其中隐秘的,不过三五个人罢了,偏偏田怀玉就是其中之一。
他这话看似介绍吴喜红的根底,实际上,明显就是给吴喜红上眼药了,作为陈子华的秘书,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儿这位书记的背景,尤其是前几天在临江楼夫妻二人设宴,补请宾客的时候,田怀玉曾经听人议论,陈书记的这位军**子,是省长的女儿。
“哦,杨文生的秘书?”陈子华笑了,没有再说啥,问田怀玉道:“乡政府里面还有没有人在值班?”虽然是过年,但不可能连值班的人都没有,最少也得有个能听明白话的。
田怀玉道:“只剩下两名女同志,办事员郭桂花、乡妇联主任张盈盈。”
陈子华皱了皱眉头,瞥了田怀玉一眼,“你昨天的电话打给谁了?”
田怀玉心里微微一跳,面不改色的道:“是办事员郭桂花接的电话,我刚才已经问了,她能联系到的乡领导,就只剩下妇联主任张盈盈了,所以,连夜通知张盈盈来乡政府的。”
陈子华就看了张敏一眼,不再言语了。
张敏道:“行了,就让张盈盈陪同吧,咱们今天直接去郭家峪。”
车队调了个头,穿过一座青石桥,向郭家峪驶去。
车上,张敏侧着身子汇报道:“从水坊到郭家峪,还有三十多里的山路,沿途有六七个自然村,大多都属于特困户,这条路原来是不能通车的,只是这半年由于新城区的扩建,水磨石用料越来越大,这郭家峪正好盛产白云石,质地极好,所以便有开发商修了这条路,开始开采白云石,目前,这条路已经能通到郭家峪最大的村子了。”
陈子华笑道:“你倒是了解的清楚。”
张敏道:“那个办事员郭桂花是郭家峪的人,张盈盈是她的表嫂,你说,我能不清楚么。”
陈子华叹了口气,道:“难怪你选择郭家峪。”
张敏却道:“也不光是因为这个,郭家峪本身就是特困户最多的地方,而且,目前能勉强通车的地方,只有郭家峪,距离郭家峪十几里山路的大山深处,还有几家特困户,我就是冲着这几家去的。”
瞥了陈子华一眼,张敏辩解道:“这回可不是听张盈盈她们介绍的,而是田秘书的妹妹说的,她有个学生是郭家峪小学毕业的。”
陈子华琢磨了一下,道:“是不是一中教英语的那个田冬梅?”
张敏笑了笑,“原来书记认识田冬梅啊。”
陈子华摇摇头:“不认识。”当下便将当初在县师范门口的小饭馆吃饭时,巧遇田冬梅的事儿说了,后来还是冯雅君推荐了田怀玉,把田怀玉调过来给自己当秘书。
三十多里的山路,车行了三个半小时,沿途几个小自然村都小停了一会儿,在张盈盈的带领下,县委书记陈子华和妻子李倩蓉、县长白文斌、政法委书记吴明、组织部长陈红梅、宣传部长李明浩、财政局长胡文静、民政局长李宏伟等等,逐一走访了几个村的贫苦户,为他们送去了面粉、大米、菜油和大肉,还有五百块的救济金。
县电视台全程跟随进行了摄像,宣传部的笔杆子也紧紧跟着做记录,准备回去后写一篇大文章,前几天,因为宣传工作的问题,李明浩被陈子华叫去训了一次,所以这次格外用心。
到郭家峪之后,车队全部停在了村委会的院子里,然后在村长和村书记的陪同下,一行人又对郭家峪的几个特困户进行了走访和慰问,陈子华又让田怀玉负责独自去村里走访,了解一些基本的情形。
回到村委会的时候,张盈盈对几个领导道:“陈书记,白县长,还有几家特困户在乌鸦岭,离这儿还有十几里山路,要翻两架山,您看,要不要过去?”
陈子华用目光在人群里面一扫,对着田冬梅点了点头,问道:“是不是你说的那几家?”
田冬梅“嗯”了一声,随即又有些激动的道:“就是乌鸦岭!”
当下,一群人又开始步行跋涉,这次多了郭家峪村里的几个青年人,跟着扛面粉大米,几个县里的科员跟着提油壶、背大肉,一个个累的直喘气儿,却丝毫不说半个累字。
李倩蓉这次算是真的开了眼界,一些贫困户的境况,让她简直无法想象,一路上天女散花似的,将腰包里面的两千多块钱发了个干净,再看到更贫困的人家时,兜里已经没一分钱了,心里便暗暗后悔,出来带的钱少了。
陈子华看得哭笑不得,这种贫困户他见得多了,知道凭个人能力,连杯水车薪都谈不上,只有靠政府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就没怎么掏自个儿的钱,见妻子满脸的懊悔样子,知道她身上钱发光了,便从手包里抽出一叠钱悄悄塞给李倩蓉。
“下了这道坡,再过两道山梁,就是乌鸦岭了。”张盈盈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她也是地地道道的山里人,因为曾经读过不少书,初中毕业后才回到家里,所以嫁过来之后,就直接被任命为妇联主任,在乡里也算是个比较有能力的干部,又因为是本乡本土,所以书记也好乡长也好,都对她比较客气。
“你以前来过乌鸦岭?”陈子华已经从田冬梅嘴里,对乌鸦岭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里只有三户人家,而且住的极为分散,说是都在乌鸦岭,相隔却是几道山沟坡岭,几乎一户一姓就是一面山,长期的自给自足,造成物资极为贫乏。
张盈盈叹了口气,“越是贫困的地方,计划生育工作越是难做,自然少不了多跑几趟了。”
李倩蓉便有些好奇:“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