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月嘿嘿地望着他笑,声音冷冷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瞬时,欧阳明月的双掌泛起红光。
西陵浅在顶上看得一怔,欧阳明月的功力果真是比之前又大精进了,原本只是淡一些的橘光,如今已是全红。
而玉锦风则心往下沉。
这门功夫,他是第一次看到,不过,却不是第一次听到。
洪一行的事,他也听说过。
现在也知道欧阳明月就是洪一行第四次出江湖所收的弟子。
虽然洪一行的弟子无一例外难逃一死,但在死前,也无一例外地将众多高手一网打尽,所向披靡。
他有些后悔,为何在欧阳明月最强的时候挑上了,若是再等几个月,根本就用不着他动手,欧阳明月自会筋脉爆裂而亡。
只瞬间,他忽的弹身而起,一掌拍向欧阳明月,他要先发制人,速战速决。
斗然这一掌,好重!
玉锦风一身的造诣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
他这个武林盟主当得还真是名符其实。
西陵浅在顶上看得清楚,这一掌,若是她来接,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而欧阳明月猝不及防中,却是全力一躲,竟堪堪躲过了玉锦风这全力的一掌。
随即欧阳明月喋喋阴笑,倏然回身一抓,五指竟稳稳地扣在玉锦风的臂上。
他阴哼一声,只见红光扩散,玉锦风的手臂已如被火烧,转眼便出现了五个大洞。
一股锥心之痛由手臂传入,玉锦风大叫,接着更感手臂的麻感渐渐消失。
他大骇低头一看,“有毒!”
“不错,是有毒!”欧阳明月阴笑,“刚才玉小双跟你说的口令是什么?说!否则你死定了!”
玉锦风身体一震,他似颠狂地大笑起来。
西陵浅眉微皱,欧阳明月这门功夫真是阴毒,居然令人不由自主的狂乱起来。
只见那玉锦风睁目暴叫,“贱人,你害我,最后居然还要害我!”
他双目渐渐有些涣散。
随即又见他猛吸了几口气,垂下头来,片刻才又抬起。
他看着欧阳明月,却是一语不发。
老半天,他忽地嘣出一句话,“欧阳明月……”似乎有些意外的样子。
欧阳明月挑眉,“嗬!居然让你给清醒了?”
话落欲再出手,便见那玉锦风仰首大笑,“哈哈哈——贱人,我要打死你!”
疯了!
欧阳明月收回了手。
而玉锦风却是笑声嘎止,猛地往前一撞,直直朝欧阳明月而去。
欧阳明月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当即挥手朝他脑袋之上拍去。
玉锦风大笑,“打死我你就没有口令了。”
却仍是迎着欧阳明月的手撞了上去。
此时的玉锦风似颠似醒,却是将潜能发挥到了最高。
欧阳明月这一掌若是不拍,欧阳明月必会受伤。
可若一拍,玉锦风必死无疑。
只犹豫间,容不得他再作多想,手已是猛地拍了下去。
生死倾刻间已有分晓。
欧阳明月望着倒在了地上的玉锦风,冷冷一哼,“没有口令,我欧阳明月照样能收复这天下。”
说罢他缓缓地抬头,看向屋顶。
西陵浅在他抬头之际,已知自己被他发现。
她并不迟疑,一个飞纵,落在了屋子门口,这里,可进可退。
欧阳明月淡淡地看了一眼她所在的位置,并没有揭穿。
“浅儿这两日好像成了我欧阳府的常客,可惜我这主人都是后知后觉,招待不周,浅儿可别生气的好。”
那慢不经心的语气,令人想要海扁他一顿。
但没有人会做,西陵浅也不会做。
做,只是送死。
没想到洪一行练成的药丸果真能与圣灵果相媲美。
“恭喜欧阳公子神功大成!”西陵浅淡淡地道。
“浅儿,你是第一个向我祝贺的人。”欧阳明月哈哈大笑,笑罢,他的脸色变得冷肃,“只是没有多少诚心。”
“所以——”西陵浅手中红绸暗握,“你要动手了吗?”
“哈——”欧阳明月又笑,“浅儿,你真是最了解我的人,重新回来与我在一起吧。”
“我已有婚约。”西陵浅淡淡地道:“而且当初是你先践踏了你我间的缘份!”
欧阳明月的脸倏地一冷,他轻哼道,“你当我不知道,这里边也有你的设计。”
西陵浅看着变脸的欧阳明月,脑袋里迅速地转着,如何才能制住强大若斯的欧阳明月。若两人对战,她命难逃,而这次,淡如风去对战明王尚未返回,她只能靠自己。
心里千思百转,脸色却依旧淡然,“事情都是先有因后有果,一切源于你起意。”起意可追根朔源到了前世。
“浅儿可是怨我?”欧阳明月却突地又笑了起来,声音里还有一丝得意。
“怨?”西陵浅细细想了一下,她只觉得心情很平静,早就没了!她瞧向欧阳明月,眸内精芒一闪,“你如今对我而言,不过是路人,一个给东朝带来危险的路人。”
不知从何时起,她不知不觉地跟着淡如风一起,将东朝的安定担为己任了。
“路人?”欧阳明月重重地哼了一声,这让他有些羞恼,他可从来都没有将西陵浅当路人。
顿时,他情绪又暴躁起来,“不错,既是路人,那么我便杀了你。”
西陵浅本就是故意想激怒于他,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筋脉爆裂,定是体内太过激荡,无法压抑得住的结果。
那么体内激荡,除了真气,还有火气。
以欧阳明月如今愈加易暴易怒的现象来看,这正是洪一行所授功夫的缺陷所在,所以他的徒弟每每都无法承受得住,最终走上死亡的结局。
“哼,你还真真的是没本事!我不过讲了一句真话而已,你就要喊杀,难不成你也要我学晚香一样,当面对你甜言蜜语,背后嘲笑你无能。”
“轰——”的一声,顿时,欧阳明月感觉浑身所有的血液全朝头上涌去,他的脑袋瞬间变得混沌狂乱起来。
他此生最羞最恨的事,就是曾经的无能,那几年他自信尽失,几乎不能象一个正常的男人那样昂首挺胸,自卑羞怯害怕见人。
这一段经历在他心里成了抹不去的阴影。
而西陵浅刚好从头到尾清楚此事,这也是他对西陵浅复杂的感情所在,既怕又爱,又自卑又自傲。
如今被西陵浅重提,那语气里的嘲讽与讥笑,他如何能受得住!
他只觉得全身血脉狂沸,身体无法自抑地颤抖,脑子此刻已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瞪着西陵浅,怒目,切齿。
他就象是一只暴狂的野兽,随时要扑上前去撕咬他的目标。
那杀气腾腾的怒火,足可翻天。
西陵浅的心不由得缩了一下,虽是已预估到欧阳明月的暴怒。
只是这瞬的欧阳明月有些恐怖。
她眸光转动间,身子已快速地向后飘去。
与此同时,欧阳明月的红掌已带着腾起的怒火,直直向西陵浅的背后袭来。
西陵浅心中早有惊凛,已是抢先在欧阳明月挥掌之前退出门外,只是那惊人的杀机依旧直逼脑后。
刹那在死亡的威胁下,西陵浅全力一跃,避开的同时红绸反手一击。
欧阳明月身子迅闪。
两人一跃一击间,已到了房外的院子里。
西陵浅身子在半空曼妙的一窜一转,口中继续激他,“别妄想用武力来掩盖你无能的真相。”
说话间,左手挥袖,右手甩绸,夹带着凌厉的气机,直逼欧阳明月而去。
红绸堪堪拍到欧阳明月的胸前,却叫他一吸气,迅速错过身子。
跃身,弹起,怒击。
这回的杀机更加猛烈。
西陵浅大骇,震异中将红绸灌注气机,如剑般掷出,直击向他的双掌。
“啪——”好大一响。
欧阳明月的攻势被阻,但那红绸竟被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碎片,如飘舞的红雪飞扬坠下。
“西陵浅,你打不过我!”欧阳明月狂笑,那笑声听起来怪怪的,阴森恐怖,直令人身上的毛孔都要站立起来了。
西陵浅脸色一沉,并不答他,手中朝半空一扬,一道光芒朝欧阳明月划空而去。
“冰魄!”欧阳明月大怒,“那淡如风对你果真是好,竟然将独门绝技也传授于你!”
他并不清楚淡如风与西陵浅的武学渊源。
“是。”西陵浅哼着,继续激他,“他是一个伟男人,而你,狭隘得永远也成不了大丈夫。”
这话够刺激,够生歧义。
欧阳明月的眼睛瞬间有如魔魅,双眸变得通红,暴闪出诡异的光彩。
只见他仰首怪笑,“好,我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大丈夫。”盯着西陵浅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
西陵浅心中是加倍的小心,她的激将起了作用,如今欧阳明月似乎有些神智不清,那么,此刻的欧阳明月是最难应付,武功最可怕的时候。
但只要拖过这一时间,欧阳明月体内的毒功必会反噬于他,届时真气乱窜,他必是筋脉暴裂而亡。
这是非常危险非常关键的时刻。
捱过即赢,否则必死!
西陵浅此时并不敢与欧阳明月正面相击,更不敢近身相搏,只游走于院子四处,避开欧阳明月的凌厉攻势。
但她也不能真正逃走,一走,欧阳明月得以调整气息,那么她将前功尽弃。
欧阳明月哪堪忍受如同戏耍般的对战,狞叫一声,脸上泛出金气,而划空而至的双掌,更是如同燃烧的火焰,嗤然有声,十分恐怖。
他加速了追击的双掌。
而西陵浅此时唯有全力躲闪相避。
只是那欧阳明月此时已非常人,毒功在他身上已是发挥到了极致。
只在一盏茶间,西陵浅已是陷入绝境,被欧阳明月逼到了小院的角落。
“刷——”的一响,两片衣条半空飞,差一点欧阳明月的双掌就碰着了西陵浅的肌肤。
碰着即沾毒,沾毒无救,必死!
欧阳明月一阵狞笑,“我是不是大丈夫,你马上就知道了。”
此时情况十分危急!
西陵浅依旧沉住气,尽力弹身想要避过这死角。
只是欧阳明月已将整个死角罩住。
三番两次之后,西陵浅身处之地越来越小。
那欧阳明月的双掌又是已然近前。
西陵浅一声沉喝,右指倏晃连点,竟是近身发了几道暗器。
只是这暗器打在欧阳明月身上,如同小雨滴入海,一点涟漪都没起。
不仅没起,他还暗器沾衣之时,将暗器反激了回来。
“这就自食其果!”欧阳明月在暗器反激的同时,双掌依旧不停,全力拍向西陵浅而去。
这暗器可避,可那双掌却无处再躲。
西陵浅银牙暗咬,眼里有着遗憾,未在死前能见郎君一面。
想着,耳边似乎出现了幻听,听见了淡如风心痛的叫喊。
余光所见,竟是风云雨三人同时急奔而至。
空中,亦是一道道光芒划空而来。
只是,晚矣。
这刹那,已是天下无救!
西陵浅的眼瞬间布满了泪水。
她真的舍不得淡如风。
比刚才未见淡如风之前更舍不得。
她的双眸闭了起来,准备承受欧阳明月劈来的双掌。
然而,就在双掌快要接近的刹那,眼前局势斗转。
欧阳明月带着凶猛攻势的双掌,倏地一顿,同时口里一声惨叫。
全力赶至的风云雨骇然顿住,惊目结舌地望去。
只见欧阳明月全身在扭曲,象是在承受着某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他重重地跌坐地上,接着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口里发出凄厉的叫声。
渐渐地,他的衣衫已成粉红,逐渐加深,最后竟是渗出血来,染得满地都是。
筋脉暴裂!
风中传来轻轻地叹息声,“看来那药还是太猛,他并不适合……”后边的话音已是越来越小,人已走远。
西陵浅有些呆怔地看着地上已然不动的欧阳明月。
他终于死了!
小院静寂,天地无声!
蓦地,淡如风将西陵浅猛地抓入怀里,狠狠地将她抱住!
差点儿,他就要失去她了!
西陵浅心里也是后怕。
差点儿,她就要离开他了!
她刚想要紧紧搂住淡如风的腰。
却不料,却被淡如风用力推开,西陵浅一怔。
只见他咬牙切齿地对着她吼道:“谁准你自己一个人去对付这个疯子!”
脸上、眼里全是满满的怒火。
西陵浅心知这次确实是自己鲁莽了。
只是,刚才的后怕还没退去,现在只想让最爱的人好好安抚,不想却被淡如风一吼,嘴便不由自主地一扁,“你吼我?!”两眼委屈地望着他。
淡如风哪里见过西陵浅这般柔弱的样子,心里不由一软,他叹了一口气。
将西陵浅重新拥入怀中,“再有下次,我的心脏就会被你吓得出问题了。”
西陵浅偷偷一笑,偎进淡如风怀里,螓首轻点,软软地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白白云与秦天雨不由得频摇头,完了,淡小子这辈子是被浅大美人吃定了。
回到镇北府,西陵浅才知道,明王中了风云雨使的反间计,被他的儿女若青与若瑶给“出卖”了。
明军大败,明王被囚。
东朝之乱基本在宣历一百三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平息,但任务未了。
“几方势力,如今只剩下成龙会。”西陵浅沉吟了一下,便问,“你们有何打算?”
“那是东朝的事,总得留点事儿让那些官兵们表现表现。”白白云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道:“哥哥我要去睡一觉了。”
秦天雨亦是跟着打了一个呵欠,“这两日跟着淡小子没日没夜地拼命往回赶,累死了。”
西陵浅可以想象,淡如风知道自己找上欧阳明月,心里定是着急如火。
此刻愧疚,偏偏她却乐得脸上象开了花似的。
淡如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看到我着急你倒乐开了。”
西陵浅抱住他的手臂,“因为如风为我担心,所以人家心里高兴嘛!”
淡如风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方要说话。
远远地,大门处传来一阵尖细的高喊声:“圣旨到——西陵浅接旨——”
二人俱一怔,皇上这又是要唱的那出戏。
淡如风先退了下去,他并不愿与宫里的人多接触。
西陵浅则是去了前厅接了旨,方知是皇上要她即刻入宫,与皇后商讨她与九皇子大婚的细节。
西陵浅暗自诽腹,这哪是商讨细节,是皇上皇后想要见九皇子呢。
自从赐婚圣旨下,淡如风还没有时间与皇上他们沟通过关于赐婚之事。
“正好,这次把赐婚的事解决了。”淡如风眸里闪过一抹深思。
淡如风将西陵浅护送到了宫门口,才转身绕到皇宫后边翻墙而入。
淡如风无声无息地翻墙进到了皇宫里,方想抬步,却在下一瞬就顿住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只见从那宫墙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
一身太子服的东阳如旭。
淡如风眸光微闪,随即便是轻声地笑了起来,“居然被三哥逮到了。”
东阳如旭依旧俊美无俦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复杂,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
“逮到一点都不奇怪,逮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