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浅全身心地投入酒楼的开张。
面馆里很多东西都是现成了,桌椅板凳都不用添置。
西陵浅只在包间里添了些装饰,有的包间温馨舒服,有的包间贵气奢华,有的包间高雅大气,有的包间简洁清爽。
面馆与饭馆二合一,吃饭吃面随意挑,菜式任意点。
试菜的事进行了好久,终于,在西陵浅满意点头之下,定下了厨子。
掌柜仍是凌叔,写好菜谱,选好伙计,挑了日子,酒楼仍用如意之名,实在是西陵浅偷懒省事,反正这名字不错,就一直沿用了。
却未曾想,日后竟有了连锁之意。
忙碌的日子过得特别快,日子一下就过了两个月。
酒楼的开业已进入倒计时。
西陵浅发了贴子,主要都是尹春江一家的关系,西陵夫人这一边,只发了一张贴子给青夫人。
宣历一百二十二年五月十九日,如意酒楼顺利开张。
这不是西陵浅的第一家酒楼,因此,西陵浅也没多激动。
倒是尹春江与西陵夫人二人首次姐妹合作,兴奋得上窜下跳。
西陵浅坐在二楼自留包间里,静静地从窗子朝下望着酒楼大门进出的客人,宾客如鲫,络绎不绝,大概说的就是此时的情景。
开张第一天,中午的成绩不俗,得了一个开门红。
西陵浅脸上露出了微笑。
酒楼开得成功的话,她们在京城落脚定居的事也就尘埃落定,不然,那在绿都酒楼的银子可只够她们在京城如流水般的开销。
再想做点其他的事,就捉襟见肘了。
“浅儿,你对生意真有一套。”尹可阑趴在一旁另一个窗子边上,看着如潮的人流涌进酒楼,“凌叔说客人们现在都在预订牌子等桌吃饭了。”
这一招想得好,不用客人着急自己寻桌,所有客人一视同仁,由酒楼统一排桌,以免引起争执。
他家面馆从前开业的时候,就是因为争桌起口角,将开业的喜气都给冲掉了,真是晦气得很。
尹可阑上上下下将西陵浅打量了一番,“真看不出,你今年才九岁吗?我怎么看都象比我大似的。”心里却怜惜西陵浅早早就成熟懂事,大概是因为她一家被迫离开家门之故。
西陵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有这么老吗?那是你太嫩了。”
“呃?”尹可阑突然记起尹春江跟他警告过的,别把女人说老了,再老你也要说嫩,否则就等着吃排头吧。
可西陵浅还不算女人吧,难道小女孩也不能说?他记得他在西陵浅这般年纪的时候,可是能装多大就装多大,就怕被人说小了。
他讪讪地朝西陵浅笑了笑,“我是说你事情办得老道,不象是一个小孩子能做得来的。”
西陵浅眼里眸光微闪,“你意思是说,这些方法都不是我想出来的喽?”语气里隐含一丝危险。
“呃?”尹可阑立即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他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就是你很聪明,十分聪明。”
“哼!”西陵浅轻哼,“尹可阑,没想你连称赞人都不会。”
“哼哼!”尹可阑也跟着轻哼,“那是因为你在找碴。”说着,他眼睛又朝楼下看去,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奇的“咦”声,然后迅速地将身子从窗前躲开,似乎是不想让人看见。
西陵浅便好奇地朝下看,只见楼下大门前,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两旁,各立着一个高大的汉子,光看到这两个标志性的人物,西陵浅便知道,这马车上的人是谁了。
淡如风的三哥,人称三公子,没想他竟然也来了,那么,淡如风……
西陵浅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随即又微摇摇头,不会,淡如风已经走了,三公子来,大概是淡如风曾托其照顾之故。
西陵浅内心的深处,有一丝温暖缓缓地晕开。
马车上之人正在下车,一身月白长袍,丰神俊俏,气度不凡,随意行走间,高贵之气自然而生。
似乎是感受到头顶上注视的目光,他微歪着身子抬起了头,一双深邃如潭的黑眸扫向了二楼。
西陵浅微微一笑,果然是三公子。
如旭抬头间,立即看到了二楼窗旁那一张绝美晶莹的容貌,嘴角还挂着一抹令人微有失魂的浅笑。
他不由得呆了一下,随即眼里光芒微射,一道饶有兴味的目光投在西陵浅的身上。
西陵浅眉微皱,她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仿佛她象一个猎物,即将要被猎人捕捉似的。
本不想理他,不过一想,他是淡如风的三哥,也许他有淡如风的消息,淡如风离开已经两个月了。
西陵浅转身吩咐桔子将三公子领到那间贵气奢华的包间,她一会儿就过去。
回头却见尹可阑惊讶地看着她,“你认识三公子?”他指着西陵浅,“你这么小,三公子居然就看上你了?!”
西陵浅一听,脸瞬间黑掉,她咬牙切齿地道:“收起你不干净的脑袋,再把嘴巴用盐消消毒,哪来这么龌龊的说法?”
“三公子是京城出了名的喜欢收集美人,被他看上的女人几乎都被他收到府里了。不过,是没听说收过象你这么小的。”尹可阑上下打量着西陵浅,小小年纪,却已是风华已绽,是有吸引三公子的本钱,这一发现,令他的心似微有不爽,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而西陵浅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些内容,再联想到刚才他乍见三公子到来时的反应,便说道:“你与三公子很熟?!”话是问了,语气却是肯定。
尹可阑嘿嘿笑道:“浅表妹,你难道没听说过京城四不公子?”
“没有。”她只知道再过三四年,有京城四大公子,出自京城四大世家。
尹可阑鄙夷地望着她,“好歹你到紫都也有三个月了,这么有名的四不公子居然不知道?”
西陵浅可没理他的嘲弄,表情自然地道:“你说我不就知道了?”
“奇才可揽展鹏程,旭三公子掳芳心。”尹可阑摇头晃脑地说道,这模样真跟西陵夫人口中的祝书呆同出一炉。
“后一句听得似乎明白,前一句听得完全是雾沙沙,到底什么意思?”西陵浅立即问道。
尹可阑白了她一眼,“前一句是指三个人,武学奇才郎奇、迎客懒尹可阑、镇北府程展鹏。后一句指东旭三公子。”
西陵浅一听,立即有暴笑的冲动,“迎客懒?原来你是这样荣登四不公子宝座的!”
尹可阑伸手过来就想敲她一记暴粟子,不过,却在头顶上方停下手来,恨恨地收回手来。
西陵浅才不理他头上的小动作,又冒出一句问道:“可你为何要躲人家东旭三公子呢?”
“谁说我躲他……”尹可阑嘴硬地道。
不过话未说完,包间外响起了一道清朗动听地声音。
“你当然没有躲我,你躲的是虎一、虎二而已,一看到虎一虎二你就开始躲了。”
声音西陵浅听得出,是三公子的,虎一虎二她认识,是他那两个高大的随从。
此时,随着话落,包间的门已被打开。
东阳如旭如谪仙似地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的,正是冷面高大的虎一和虎二。
西陵浅看着尹可阑想溜却又勉强留下的样子,十分滑稽,不禁笑出声来,她轻咳一声,道:“三哥,请问这个可懒的表哥为何要躲一哥和二哥?”
东阳如旭听得西陵浅的称呼先是一怔,随即便知她是随了如风一起叫,可是接下来的“一哥”“二哥”却令他哈哈哈大笑起来。
虎一和虎二则脸色微变,似有惊惶。
而尹可阑也是微黑了脸,可懒的表哥?
真是一句话,令话里的人反应不一。
“西陵小姑娘,你真有趣,可惜啊,为什么你喜欢的人不是三哥?”东阳如旭一双凤眸含笑望着,眼里兴趣十足。
“我对到处发情的男人没兴趣!”西陵浅淡淡地道。
虎一虎二脸色骤变,这小姑娘太无礼了,胆子实在大。
他们惶恐地朝如旭望了一眼,却见东阳如旭悄悄朝他们做了一个止住的手势。
而尹可阑则是伸手想捂住西陵浅的嘴,只是西陵浅一个闪身,避开了。
而手落空的尹可阑也才惊觉失礼。
这东朝的男女之防虽不是很紧,可这到底是男女有别,刚才自己的动作却太孟浪了。
东阳如旭凤眸轻瞟了他一眼,便朝西陵浅道:“我是你三哥,怎么对三哥没大没小的?”
“要不然你以为这声三哥是白喊的?”西陵浅轻哼一声,然后伸出手:“三哥,我的贺礼呢?”
“我为什么要给你贺礼?”东阳如旭懒洋洋地道。
“不是你给,是有人托你带来的。”
东阳如旭一挑眉,“你知道?”
“原本不知道,不过,你来,就知道了。”西陵浅耸耸肩。
“就不能是我自己要来?”东阳如旭又一挑眉。
西陵浅摇摇头,“你太忙了。”
东阳如旭笑道:“你还真了解我。”
不过接下来西陵浅的话就让他额上挂黑线了。
“你在忙着应付那些美人。”
“亏得我也记挂着你,竟说些伤我心的话。”东阳如旭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没想这如谪仙般的男子,竟也有搞笑地一面。
不过,西陵浅根本就没看他的表演,小手就这么朝东阳如旭面前伸去。
东阳如旭作无奈状从怀里拿出一个大红包,递给西陵浅。
“喏,他说了,给这东西最有用,希望你能在京城安定下来。”
西陵浅心中一动,淡如风……是希望在他回来的时候,还能找到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随意地抽出红包里的东西,如她所猜,是银票。
不过,随即她的眼睛立马瞪得大大的,惊讶地盯着银票,傻愣住了。
尹可阑瞧着西陵浅的样子,便好奇地凑过头来,一看,立即失声叫了起来,“十万?!”
是谁这么大手笔,居然给了十万银票作贺礼,而且还是让三公子专程给带来,这人的身份不简单呀,尹可阑心中可好奇了。
东阳如旭听到尹可阑叫出的数字,似乎也有些微的吃惊,随即他便笑道:“看来,他把从小存下来的银子都交给了你,今后你可要负责养他了。”眼里还有闪过一道别人看不明的笑意。
西陵浅将银票收起,然后抬头静静地望着东阳如旭,“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就说不准,他从小就自由惯了,回京城就特不自由,也许不回来了吧。”东阳如旭严肃地说道,不过,眸里的精光却让西陵浅看到了其中的笑意。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好了,偏还想唬人,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儿呀。”西陵浅轻哼道,便不再理他。
也许淡如风再回来时,白白云、秦天雨也会一起回来,那时,她也该长大了。
尹可阑招待东阳如旭去了贵气奢华的包间,西陵浅趴在窗前,思索着四不公子的事情。
四不公子,在前世,她就只听说一个郎奇,其他三人根本就没印象,他们在几年后的混乱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呢?
程展鹏没见过,不予评价,尹可阑目前看来,平凡可乏,或者说是深藏不露,亦估且不论,只是那三公子,一眼望之贵气十足,气度非凡,绝非如他所表现,是个贪恋美色之人,如此人中龙凤,应该是与如风一般的人物,因何在前世却默默无名?是不是这往后的几年中,要出什么岔子?
正自神游间,包间的门被轻敲了几下,她回过神来。
抬眼便见春风走了进来。四婢今日也全部到酒楼帮忙来了。
“姑娘,青夫人来了,还有……欧阳少爷。”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
这三个月,春风可是最常见欧阳明月的人了,出现这表情也太不正常了。
“他脸色蜡黄,脚盘不稳、精神萎靡……”西陵浅淡淡地道。
“正是,姑娘怎么说得这么准?”春风惊讶地道,“没想才停几日没去打探消息,他竟象换了一个人似的。”
“原本你是日日见着,根本就感觉不到他每日的变化,这停了一段时间,积累下来的变化就大了。”西陵浅冷酷地道,“走吧,验收我们的成果去。”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你去告诉晚香,让她收拾东西马上走人,最好是离京城越远越好,免得事发,她难逃一死,原因她自己明白,若她因贪念恋着不走,那她就把皮绷紧了,青夫人很快就会来收拾她。”
“还是以欧阳府丫鬟的身份?”春风问道。
“正是。”西陵浅冷哼了一声。
她本不想理晚香死活,不过,好歹也算是因替自己办事卷了进来,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春风匆匆出去,唤了桔子进去侍候姑娘。
西陵浅在桔子的服侍下,重新打理了一下头发衣饰,便出包间的门,才走几步,却见春风面色焦急地大步走上楼来。
西陵浅立即停住了脚步,等候春风近前。
春风一靠近,便低声道:“姑娘,奴婢瞧见晚香尾随着来了这里。”
西陵浅面色一沉,“真不知死活,竟生了妄念,难不成她想要进欧阳府了?”随即,她朝春风吩咐道:“话不用跟她说了,你趁她未到跟前,在青夫人面前多侍候着,让她瞧着了便回思园去。”
“是,奴婢知道了。”春风一听,立即明白西陵浅的意思。
这是要让晚香眼见她确实是欧阳府的人。剩下的事,就任她们搅成一锅粥,也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酒楼大门外,西陵夫人看见青夫人身边的少年,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看欧阳明月这般模样,分明就是过多行房事的结果。
她在绿都之时,还曾生过与青夫人结亲的念头,把西陵浅许配给欧阳明月,欧阳府里有青夫人替她照顾女儿,她也放心些。
只是后来,瞧见青夫人势利的嘴脸,心便凉了许多,这想法便收了回去。
待见到女儿与淡如风谈得如此投机,更是将欧阳明月排除在女婿人选之外。
如今见着真人,那是暗呼万幸,还好在绿都的时候没跟青夫人提结亲的事。
年纪小小,就早早沾了云雨,还不知节制,这身子,还能要吗?怕已是外强中干了吧?!
不过,瞧青夫人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欧阳明月所做之事,否则定不会让欧阳明月放纵若斯,欧阳明月可是青夫人在欧阳府的倚仗,唯一的嫡子呢。
春风上前尽量地离青夫人近些跟着,让人以为她是青夫人一起带来的丫鬟。
一行人走进了大门,穿越大厅,朝二楼楼梯口的方向行去。
晚香由老嬷嬷陪门走进酒楼的大门,媚眼小心四望,搜寻着这三个月一有空就往她那里钻的欧阳明月。
却是一眼先瞧见了青夫人旁边的那个丫鬟——她记得,正是那个跟着假小厮的丫鬟。
而欧阳明月就站在青夫人的另一边。
日日笙歌,沉迷放纵的欧阳明月在两个多月的时候,竟然出现了力不从心,令已被撩拔得火热焚身的晚香大为不满。
于是,便给欧阳明月服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