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雾一看他那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伸出一只手来,不由笑道:“何晏,你看这是什么?”
那何晏见他这样说,便奇怪地去看他的手,然而最后只来得及看到一抹艳丽的蓝紫色,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脑中模糊地想到,那究竟是……什么?
连雾收了幽冥鬼火,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那火焰中的蓝色已经开始渐渐淡去,而紫色更为艳丽起来,他猜测着,或许与他的修为有关。
他拿着那枚琉璃小牌,合掌轻巧一震,掌间便有透明的琉璃粉末簌簌落下,最后只剩下一片柔软的兽皮,虽然残缺不全,但是连雾一眼便能看出这物是与他的千妖万鬼图同出一源。只不过那兽皮上面的线条只有一只振翅欲飞的朱雀。
“师兄,你看!”连雾心满意足地将手中的残片举到陵貉面前,兴奋得如同一个孩子。
陵貉将小昆吾剑拔出,一面接过那残片看了看,见连雾高兴,也露出些笑意,温声道:“不错。”
连雾将那残片与自己之前拥有的那一张凑在一起,果然有一处地方是吻合的,便道:“想来这残片还有几张,只是不知在何处,若是能够找到,真是最好不过了。”
“极是。”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秦川那边传来轰然巨响,整座岛屿都震了一下,连雾险些站立不稳,陵貉一把扶住他,两人向那声音来处看去。
秦川叫道:“不行!岛会沉的!住手!”
☆、第77章 由来
只是秦川的话并不管用,那少海主继续猛烈地攻击着宝阁的禁制,其力量之大,使得整座岛屿都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连雾两人过去,皆是莫名其妙,问道:“这是怎么了?”
秦川抓了抓头发,烦躁地道:“我与他说这禁制一时无法解开,他就疯了,连话都听不进去。”
“这个……”连雾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那位少海主见了连雾,忽然住了手,开口道:“你来,将禁制破开。”
连雾作无辜状:“少海主真是太抬举在下了,在下修为低微,如何能破开这等厉害的禁制?”
少海主瞥了他一眼,道:“我曾经见过一个与你很像的人,身上不带人气,修阴力,可驱使魂兽,可吞噬阵法。”
骤闻此言,连雾先是惊诧,而后眼睛一亮,出声追问道:“那人可是名为麒俢子?”
少海主不答,只是看着他,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连雾见他如此,只好苦笑着道:“此事在下真的无能无力,麒俢子前辈修为何等的高深,这样的禁制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但是在下的修为,想必少海主也见到了,更何况,我变成如今这副孩童模样,已是强行越界吞噬阵法的后果了,实在是不敢妄自托大。”
闻言,那少海主闷了会儿,继续之前的动作,狠狠一掌拍在那禁制之上,登时整座岛屿又颤抖了一下,冷冷地抛下一句:“他后来不见了,我只在幼时见过他一次。”
那少海主停顿了片刻,继续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修士,”而后望着连雾,目光中有那么点儿嫌弃,毫不客气地道:“你太弱了。”
连雾:“……”
陵貉微微皱眉,秦川见势不对,立刻干咳了几声,岔开话题道:“我再想一想办法,这无绪老贼的禁制倒是厉害得紧,是我漏算了。”
连雾道:“不如搜一搜他的储物袋,或许有些突破。”
秦川一拍额头,笑道:“正是如此。”
他去将那无绪上人的储物袋拾了起来,仔细探查了一番,蓦然哈哈大笑起来,对连雾道:“果然有些收获,幸好有你提醒。”
他说着,从其中摸出一枚黑色的小旗子来,只有巴掌大小,做工精致,其上镶着一颗上品灵石,灵气逼人,秦川将小旗拿在手中,注入灵力,往那宝阁上空一抛,顷刻间光芒大作,那绯红色的禁制登时消散无踪。
那少海主当先一步,眨眼便冲进那宝阁中去了,徒留连雾三人对着仍旧兀自摇晃的两扇门无语,默默对视一眼,秦川摇了摇扇子,哈哈笑道:“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这样不好,不好。”
连雾:“……”其实比较起来,你才是年轻人吧?
连雾三人随后也进了那宝阁,一进门便被那满眼的金色闪了眼睛,这是一座两层小阁楼,虽然不大,但是其中摆放的东西倒是不少,只见阁中以赤金打造的多宝架就有七八具之多,俱是两丈来高,法宝秘籍符纸玉简一应俱全,细细分了类别,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想来这里藏着无绪上人毕生的家当,也无怪乎他见少海主攻击禁制,便那样急吼吼地杀过来了。
他们进来时,那少海主已然去了楼上,想来是在第一层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连雾与陵貉倒是不急,随意地四处看看,那无绪上人的藏品还真是极为丰富,且不说那成堆的秘籍玉简,光是上品的法宝都有十来样之多,让连雾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叹为观止,也不知那无绪上人如何能搜刮出这样多的宝物。
三人正转悠间,忽闻有冰寒之气破空而来,发出尖利的呼啸之声,秦川眼疾手快地抬手以折扇一挡,那冰锥便失了准头,一歪刺入了旁边的赤金柱子中,霎时有寒气弥散开来,将那柱子凝上一层厚厚的寒霜。
秦川抬眼望向那楼梯口立着的少海主,皱眉道:“你这是何意?”
那少海主危险地眯起眼来,声音冰冷:“你竟敢骗我。”
闻言,秦川直呼冤枉,辩解道:“在下一片坦诚,何来欺骗之说?”
那少海主冷笑:“既然你不曾说谎,那我来问你,钥匙何在?”
听得此话,秦川才如同恍然大悟一般,笑道:“是我疏忽,该打,那钥匙只有我知道放在何处。”
他说罢,便上了那阁楼,二楼的布置与楼下大不相同,倒似个喝茶聊天的所在,光线也好,靠窗有一张雕花圆桌,几张椅子,旁边的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不少书籍,也有棋盒棋盘一类物事,墙上挂了不少水墨画,倒是十分风雅,与那位无绪上人的风格大不相同,大约是放了除尘符的缘故,故而此地干干净净,不染灰尘。
秦川上来后,也不多加打量,只是仔细地看了看地上的花纹,而后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墙上的一副水墨图,他掌中注满灵力,往水墨图上一挥,那图竟然缓缓往外裂了开来。
图后面原来藏有一处暗格,此时被打开后,露出其中的物事来,果然有一枚锈迹斑斑的钥匙卧在那里,样式古朴,不甚起眼,若不是有些微几不可觉的灵力波动传来,连雾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一枚普通的钥匙。
那少海主却见之大喜,挥袖便将那钥匙夺了过去,待三人反应过来,他人已在几里之外了,传来的声音依旧冷淡:“多谢。”
“就这样给他了?”连雾挑眉。
秦川摇着扇子笑道:“不妨事,我师父曾与我说过,那地方,不是人去的。”他说罢,又怔怔然敛了笑,收起扇子,从那暗格中又取出一样物事来。
那是一张弓,洁白如玉,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便是隔得不算近,连雾仍旧能感觉到其上传来的寒凉之意。
秦川握着那弓,仔细打量着,面上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来,他拿着弓比试了一下,摇头失笑:“想不到如今过去了四十年,我已然手生至此了,真是世事无常,诸多变化,令人猝不及防啊。”
连雾见他满面怅然若失,不由问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秦川笑了笑,道:“说与你听听也无妨,这事我也从未与陵兄提过。”他顿了顿,接着道:“这位无绪上人原来与我的师父很有几分交情,他们常常在此处饮酒谈天,我因跟着师父,也常来此处,久而久之,便将此地当成自己师门一般的所在了,这张弓还是他送与我的结丹之礼。”
“后来我师父突破元婴失败,修为跌落,境界大退,又遭受心魔反噬,回天无术,不久便陨落了,”说到这里,秦川的面上闪过一丝黯然,紧接着神色便冷冽起来,继续道:“后来我才无意中发现,师父之所以会突破失败,是因为这老贼做了手脚。”
说到这里,秦川嗤笑一声:“那时我尚年轻气盛,竟然找上门来向他报仇,他那时修为高出我整一个境界,我自然不是对手,勉强诈死逃走,只是到了如今,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对当时尚是至交好友的师父下手,但是也不想知道了,反正今日大仇得报,我心里求个痛快就好。”
连雾哑然,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接话,却听秦川哂然一笑,将拿弓递给他,道:“这弓也是上品法宝,于我已然无用,不如送给你罢。”
连雾不接,他便故作暧昧一笑,瞄了陵貉一眼,催促道:“收下,也算是我送与你的见面礼。”
连雾:“……”
陵貉却毫不客气地伸手,将那弓收下,又递给连雾,温声道:“你拿着便是。”说罢又摸了摸他的头。
秦川哎哟怪叫一声,挤眉弄眼的,没个正形,又大手一挥,对连雾道:“这宝阁中的东西,你想拿哪样便拿哪样,不要便宜了后来者,好歹也是我们辛苦打下的。”
他说得豪爽,连雾也就不客气了,上下搜刮了一番,狠捞了一笔,若是那无绪上人还在世,只怕要气得呕出几口老血来。
话说连雾搜刮期间,陵貉又与秦川细细道明了连雾的情况,问他有没有办法可以让连雾恢复。
秦川摸着下巴,打量着连雾,道:“这倒是稀罕事,原来他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这话说的,连雾气极,秦川又哈哈笑了,指着连雾气鼓了的样子,道:“我觉得他这矮个儿样也挺不错,为何非要治好?”
连雾:“……”你才是矮个儿!
陵貉也低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仍旧道:“你有没有办法?若是没有,我二人再另寻他处了。”
“嗳……”秦川忙阻止道:“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便是没有办法,也会给你想出来的,你且等一等。”
他略略思索片刻,便道:“皆因他也不是人修,确实有些棘手,这样,我去查一查古书,看看能否有些头绪。”
眼下确实没有别的出路,陵貉与连雾便答应了下来,三人便另寻了一处地方,等着秦川想出对应之法。
☆、第78章 丹药
本来连雾与陵貉觉得就在潮邺岛上也不无不可,但是秦川却不同意,是以为了照顾他的心情,三人另寻了一处岛屿,在此停留。
整座岛屿地形周高中低,呈山谷状,远远望去,好像一个大碗卧在蔚蓝的海面上,这岛许是没什么人来过,长满了葱葱郁郁的树木,满目翠绿,蒿草足有半人高,景致倒是十分不错。
秦川寻了个地方,草草清理了一下,席地而坐,取出一堆玉简来,让连雾两人自己随意,便自顾自去看玉简了。
连雾与陵貉见他忙,也不打扰,转悠了片刻,就往山谷外面去了,幼蛟被放了出来,见又到了新的环境,兴奋得无以复加,撒开爪子到处跑,口中还发出愉快的呼声。
岛不大,与海水相接的地方皆是嶙峋的岩石,因着常年被海水冲刷腐蚀,长得怪模怪样,再往远处,便是茫茫不见边岸的海域。
海风吹来,带着海中特有的咸湿之意,连雾一手拽着陵貉的衣角,两人一同慢慢走在水边,幼蛟正对着蔚蓝的海域,发出一声稚嫩却悠长的呼唤声,瞬间便被海风带出老远。
它回过身来看连雾,紫色的鳞片在阳光下发出细碎的光,奔走着跑了过来,也有样学样地伸出小爪子,拽着连雾衣角,发出傻傻的“嘤嘤”声。
就这样,一个拽着一个,一人一鬼一蛟缓慢地行走在海边,如同一幅美好的画一般,一时间,似乎整个世界都静默无言。
秦川找来的时候,幼蛟爪子中抓着一枝狗尾巴花,正爬到连雾的背上,陵貉背着连雾,听他呼喊,三双眼睛皆是齐齐看了过来,秦川:“……你们真是好雅兴。”
陵貉淡声接道:“有话就说。”
连雾满面惊喜:“可是找到办法了?”
秦川摇着扇子,笑得志得意满:“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说到这里,他收了扇子,正色道:“我翻了些古时候留下来的玉简,上面确实有提到过连雾这一状况,类似在修士受到极为强大的灵力灌顶之后,因为自身修为不够,无法尽数纳为己用,那些灵力便会压缩囤积于各处经脉之中,甚至侵入血肉骨骼,使其……咳咳,变形。”
“应对之法?”陵貉问道。
秦川干咳几声,道:“因为两者情况并非完全一致,是以我不敢照那个方子来,不过,倒是可以推演出一味丹药,让连雾试试,或许能有奇效也说不定。”
他说起正经事来,倒没有之前那种嬉皮笑脸了,虽然语气不太肯定,却很容易让人对他的话产生一种信服来。
陵貉犹豫,连雾想了想,道:“那就试上一试吧。”
秦川正色道:“你可想清楚了?这药从未有人用过,便是我,也只有一二成的把握。”
连雾一笑,道:“那我便是这一二成了。”
闻言,秦川大笑出声:“好,你既然这样说了,秦某定不负所托。”
连雾拱手施礼:“那就有劳了。”
此后几日,秦川开始调配药方和药引,并在第四日开始开炉,他在一处开阔平坦的地方布置了一个阵法,随后便取出一个紫金宝鼎来,初见时只有手掌大,只是注入灵力之后,在空中滴溜溜一转,一晃眼便长至五六尺来高,连雾站在一旁,只能看到宝鼎的三足。
纵然他踮起脚也看不到宝鼎内的情形,不由便有些气馁,幼蛟伸出爪子来,轻轻地捏住他的手指,发出“嘤嘤”的声音来安抚他。
连雾莫名被逗笑了,伸出两只手指来弹它的鼻子,道:“你倒是很会来事么?”
那幼蛟拿爪子抹了一把痒痒的鼻子,突然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尔后十分惊奇似地看着自己的爪子,又抹了抹自己的鼻子,紧接着再次打了个喷嚏,它“嘤嘤嘤”傻乐起来,看了看爪子,又看了看连雾。
连雾默然:“这真的是蛟吗?怎么会这样蠢?”
正说罢,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一只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