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管死死抓着她的手,不解释,亦什么都不说,他只想让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再不会放手了。
这段时间为了防止她再有机会同聂威见面,他一直都和她还有单单住在那个家里。
他的作息时间一向随意,早上起床回公司的时候,她便已经做好早餐放在餐厅里,并且早早送了女儿去学校,自己也回了酒店里。
吃着她做的早餐,翻着女儿落在餐桌上的课本,他心里总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居家的幸福甜蜜的感觉。
中午去接她,不管两个人工作的地方隔了多远,他都开车过去,接了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吃午餐。
晚上和她一块去接女儿,或者接了女儿,抱着女儿在楼下等她。
小女人匆匆从酒店里面冲出来的时候会首先抱住女儿,亲亲她的小脸,问她冻不冻,外面的天气这么冷,干什么不在车子里等,要跑到外面来站着。
女儿便在他的怀里伸手过去抱住她的脖颈,说:“我不冷,爸爸抱着我呢!现在我抱着妈妈,妈妈也不会觉得冷了。”
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她是怎么理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
她会在街上牵女儿的手,抱女儿的小身体,却绝不在马路上或者人多的地方和他有过多的身体接触。甚至他刻意靠近她,她也会同他保持一步之遥的距离。
十年来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青春懵懂的时候,也要在街上,突然悄悄去挽他手臂的时候。
那时候他痛斥了她,说她年纪小归小,但怎的这么不懂规矩,她以为她是谁,她不过是他的女人,不是他的老婆,也不是他的女朋友,顶多算个情人,情人挽手算怎么回事?靠边站去,同他保持距离,还有熟悉所有的游戏规则,别再做些无谓的举动。
那时候她便睁着一双泪意蒙蒙的大眼睛看着他,看着看着,到底是点了头。
他的女人一向顺从,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她的顺从一切都理所应当,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十年了,所有开始明码标价的女人,待到后来全都会变,想要的、要求的,也越来越多。
他一个个清理了那些贪心的女人,却惟独没有清理那一个她。
什么东西只要他说过一次,她便会永远记住了。
十年,十年来她一次都没有主动靠近过他,没有主动再去挽他的手,甚至……也没有主动给他打过一通电话。
她就是透明的,透明得,他弄不清楚她想要什么,却也,永远都抓不住她。
快到圣诞节的那个晚上,酒店出来的那条步行街外面,到处都张灯结彩,就连商场的外墙和橱窗里,到处都是圣诞的喜庆的颜色。
单单要自己下来走,她便牵着女儿在后面走。
他停下来想和她们并排,或者是……轻轻牵一下她的手,可是他停她也停,哪怕他快步过来要牵她的手,她也会作势一把将女儿再抱起来。
她很乖,她甚至也不让他主动去牵她的手。
看手下人拍来的照片里面,她和聂威之间确实没有什么,住的是一栋房子,却各是各地照片,甚至平常就连一个简单的亲吻都没有。
可是出去逛超市的时候,聂威会抱着他的女儿,牵着她的手。
看到他们的人都会觉得他们才是真实的一家人。
她被聂威牵着手的时候小脸会微微泛着红晕,但并不散夺。
聂威抱着单单过马路,她便快步过去,一下挽了他的手。
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底心,眼前黑蒙蒙的一片,好像看清了些什么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不是想要挽他的手的吗?
因为他呵斥过她,她的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总是要比一般地女人强,所以从此以后,她宁愿去挽别的男人的手,也再不要他主动靠近了是吗?
越想便越觉得难受,整颗心沉闷的疼,这种疼,甚至比人活生生地砍上他一刀还要让他难受。
“是!我满意,我满意得很。总之余幼男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女人,一辈子都是我的女人,谁来抢都不行。我不只要和你有个单单,我还要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我不只要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我还要更多我和你的孩子。生完这个我们就继续生,生到你生不动为止。”生到你再也跑不掉为止。
可最后一句话,男人的那点骄傲,他到底没有说出来。
她眼睛里面全都是眼泪,却始终咬牙看着他,他把她当什么了?到底把她当什么了?她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所以这辈子,哪怕一个十年,也还不完欠下的债?
他强行拉了她出来,到贵族小学的门口去接单单。
单单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哭得眼睛都肿了,站在学校门口一个劲地叫妈妈。
余幼男快步冲上前抓住她的手臂问她怎么了,她就说,诺哥哥在学校里跟人打架了,别人骂他是没爹没妈还要装阔少爷的野孩子,她帮诺哥哥说了几句好话,那些小朋友还是冲上来打了他,其实诺哥哥也并没有还手,他只是叫,说他有小妈咪,还有老爸,他只是大声叫着,然后就被他们打了。
“那小诺呢?小诺在哪里?”余幼男心急,那边那两个人才闹成这样,这边谁来接的孩子?
“老师刚刚罚他们留堂,不过刚刚诺哥哥家的保姆来接他了,这会应该已经回去了。但我还是难过,诺哥哥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居然一点都没有哭,单单是难过,所以才替诺哥哥哭的。”
余幼男赶忙掏出电话给苏芷心打了一个,不管她到底想不想再见那个孩子,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唐渊亲生的儿子,她总归是觉得,苏芷心并没有真的无情到,因为害怕憎恨,所以便连这么小个孩子也不要了。
谁知道苏芷心在那边接到电话,突然就哭了,出来,说:“我去。我现在就去找他们去。”
她知道她说的“他们”是谁,但总归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到现在都是需要她的,一辈子都是需要的。
学校里的老师走了出来,看到还在门口微微抽噎的小单单,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我们思甜好善良啊!快别替你诺哥哥难受了,他恨坚强,绝对不会有事的。”
老师是温柔的老师,看了看蹲在地上掏出纸巾帮小姑娘擦眼泪的余幼男,又看了看站在她们旁边,一脸寒霜却难掩了眸中关怀的男人,蹲身去刮了刮单单的小鼻子,“爸爸妈妈来接你了,我们思甜这么幸福,为什么要哭呀!”
正文 第264章 那我呢?你要不要?(4000字)
单单这才擦了擦眼睛,点了点头。
那温柔的女老师临走之前补了一句:“余先生余太太你们真恩爱,现在像你们一样一块来接小朋友的家长已经不多了,思甜是个好孩子,学校里的老师都很喜欢她。”
两个大人的模样具都有些尴尬地立在那里。
单单的学名是余思甜,老师因为她姓余,所以便理所应当地以为她的父母是余姓夫妇。
潘夜阑的整个脸瞬间比阴沉还要阴沉。
跟了他这么多年,她也知道那是他发脾气前的征兆。
可他有什么理由发脾气?他有什么资格发脾气?
女儿是她一个人的,反正当初他也并不是很想要这个孩子,甚至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等着阵痛得差不多的时候好进产房生孩子,他亦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只放任她一个人哭,一个人痛,一个人倒水给自己喝,一个人一边哭一边吃东西,只害怕真的躺到手术台上的时候,会没力气生孩子。
那段时间心真的很凉,身体的难受让她的心一度往冰窖里降,刺得自己的骨头都跟着身体一块疼痛。
也许曾经还对他抱有什么爱不爱的幻想,但从小女孩到女人,再到一个母亲,心凉了,疼够了,便也能什么都不再去想了。
所以都为孩子罢。只要孩子一切都是好的,她怎样都无所谓了。
迅速抱了女儿起身便走,他急急跟了上来,到也没有说些别的什么,也没有让那些亦步亦趋的手下挨得太近或是做些什么事情。
他现在就想同她们在一起,因为有她们,他的颗心都是暖的,因为暖的,所以才觉得活得真实。
街边有商家假装的圣诞老人,为了促销各种颜色的漂亮巧克力,穿着大红色的帽子和毛衫,戴着白花花的胡子,左摇右晃的,吸引了好多小朋友的注意。
单单到底是小孩子,看到这样的场景就忘了之前的伤心,直愣愣地看着那些七彩的糖果巧克力,似是喜欢得不行。
有穿同样大红色圣诞小礼裙的年轻姑娘上前来推销,看到余幼男和潘夜阑,唤了一声:“这位先生,这位太太,给你们的女儿买一盒我们公司的糖果巧克力吧!马上就要过圣诞了,小孩子也喜欢,就当讨个喜气。”
单单自是喜欢得不得了,马上抱过两盒,说有一盒是要给诺哥哥的。
地上因为刚刚下过雪的原因,有一些湿滑。
余幼男抱着女儿,不便将她放下,又急着去掏钱包,左右别扭得要死,旁边的潘夜阑却突然掏出钱包付了钱。
那年轻的姑娘接过钱便直夸他们两个长得好看,难怪女儿也长得这么可爱。
他才猛然想起来,余幼男也是喜欢这种糖果巧克力的。
她还是学生的时候,偶尔会买一盒这样的糖果巧克力放在一进门的柜子上。他有时候从那个家里出去或是回来,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总能看到那盒糖果巧克力,圆鼓鼓的透明包装,各色包裹成小球的七彩夹心巧克力。有时候也会拿走一两颗,只是因为顺眼,没别的什么兴趣。
小姑娘来找钱,潘夜阑条件反射又去拿了一盒,说:“不用找了,这盒我也要。”
“爸爸,我吃不了这么多糖,妈妈说糖吃多了就要看牙医,看牙医很痛的,单单要一盒,给诺哥哥一盒就够了。”小单单被余幼男教得极是听话懂事,眨着圆鼓鼓的大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
他笑着去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这盒不是给你的,是给妈妈的,妈妈也喜欢这种巧克力,所以爸爸买一盒,给妈妈。”
小单单张了张嘴,妈妈有喜欢这种巧克力吗?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记忆里就没见妈妈吃过什么糖啊!
卖巧克力的小姑娘本来还觉得面前这位一身黑的长发帅哥煞气很重,可看到他给旁边抱着孩子的小女人买了一盒巧克力,还是羡慕得不行,说:“先生你真好,这么疼爱你太太。结了婚还给自己老婆买巧克力的男人已经不多了,太太你真幸福。”
余幼男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他会给她买巧克力,她确是真没想到的。
潘夜阑轻轻笑了,作势要去接过女儿,让她拿着他刚刚买的巧克力。
他现在心里暖洋洋的,因为有人误会他们是一家人了,其实他们就是一家人了,至少是,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人了。
“不是,我和他没有结过婚,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余幼男淡淡开了口,抱着女儿转身就走,并没有伸手去接他刚刚递过来的巧克力。
潘夜阑整个人倏然一僵,只觉得周围看着他们的人都是吃惊的模样。
她说她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说她同他什么都不是?
没有关系她抱着他的女儿怀着他的孩子?
没有关系这两个小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他潘夜阑什么时候买过巧克力送女人了?她怎么凭的不知道满足?
马路边上便发生了争执,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差点又要害小单单大哭了起来。
潘夜阑给保姆打了电话,让她火速赶过来,接了单单过去,晚上他和她还有事要谈,女儿就在她那放着,什么时候谈完什么时候去接女儿。
保姆来接小家伙离去,余幼男便在大街上抱着单单,无论如何都不撒手,哭着问他为什么要分开她们,单单是她的女儿,她的她的,谁都不能同她抢,她也谁都不要,她只要单单。
“那我呢?我你要不要?还是说,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聂威,你就要了?是不是!”他又痛又气,反身就踹了马路边的一辆车。
车的主人正好从商场里面走出来,听到叫得漫天响的车,快步跑过来,“喂!你……”话还没有说完整,就活生生挨了潘夜阑当面一个拳头。
他完全不管不顾,就是一头怒醒了的狮子,冲过去抢了她手中的孩子塞给保姆,又去强行拉了她,塞进了停在路边的他的车子,火速往家里开去。
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说出来的话却极其平静,“夜,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到底有没有一点情份可言?”
“情份?你同我讲情份?一边勾搭着别的男人一边跟我讲情份,余幼男,你到底觉不觉得自己搞笑?情份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是爱我的吗?”含泪侧过头去看他,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模样却愈发的坚定了去,她今天就是要把这些潜藏的问题都说清楚了,说清楚了以后,再不要这样纠缠下去。
潘夜阑为着她话里的那个字猛然一怔,刚毅俊俏的侧面没有一丝表情,心却已经跳乱了拍子。
“如果不爱,如果只是因为不甘心,那你现在做的这些,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了。”笑着回转了头,聂威走了,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吧!单单原本就是她唯一的牵挂,再给苏芷心打完那通电话的时候,其实她还有偷偷发一条短信给她,拜托她以后帮自己照料着单单,以及自己银行卡的密码。
“夜。十年了,我们在一起十年,十年前从我第一次在那条小巷子里遇见你开始,就在爱你了。哪怕之后再见,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可我还是记得你。
“一个女人有多少个十年?痛了十年,难受了十年,折磨了十年,后半辈子是不是也要这样下去,因为我们的纠缠,而害身边的人全都不开心?
“我知道你对芷心他们做的事情,你甚至还派人到里昂去监视他们守着他们,只要他们有回来的意图,你就会马上派人杀了他们,甚至连你最好的朋友你也不打算放过。为了不让颜颜知道一切,你几乎已经做好了杀掉所有知情人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