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装满了步枪、炮弹、粮食、淡水和燃煤。这些补给品的总数实际上并不太多。从纸面数字看,对于泰西庞大的战场,起不到什么作用。可是后世的军史学家,不管站在谁一边,对这支部队在东非的卓越表现都交口称赞,并冠之以“奇迹之师”的称号。这场阿尔比昂的噩梦,普鲁士的华丽表现,始作俑者则是札冠侯。
但是也有总数超过五百名的普鲁士陆军,选择留在山东,以雇佣军身份参战,协助鲁军防守青岛要塞。这部分军人无一例外,都有家属在青岛居住。
作为军官疗养所,青岛一直以来,居住了大批军人家眷,这个时候想要转移,却已经来不及。两艘原本用于做转移家属的船,也被军方征用,用来运输士兵和物资。军人家属被迫滞留在青岛,一旦扶桑人攻克要塞,这些人的安危,都是巨大问题。
赵冠侯在出发前,很是印制了一批宣传材料,宣传在扶桑铁勒战争期间,扶桑士兵如何凌虐铁勒战俘以及铁勒女性。这些文字对于家眷在青岛的普军士兵来说,杀伤力超过一百枚高爆炸蛋同时引爆。
这些普鲁士陆军既不相信鲁军有能力守住青岛,同样不相信扶桑人会对普鲁士女人手下留情。基于保护家人的立场,他们愿意留在青岛作战,代价,当然是家属的安全,物资上的倾斜,外加一笔高额的雇佣费用。
普鲁士在山东的商人,在过程中也发挥了一些作用,有大约六十名以上的士兵,是被这些商人游说,选择留下作战。他们大多是技术兵种,在当前的情况下,极为珍贵。至于技术工人、工程师乃至商人,基本没人选择离开。他们回到祖国,也会被征召入伍,对比之下,还是留在山东更为安全。
名为施泽尔的大个子海军军官,接受了山东的雇佣。他的那艘蒸汽战舰受损比较严重,修补完成后,也不大可能赶上接下来的战争。更为重要的是,当发现自己美丽的妻子被要求参加招待舞会之后,他已经不放心让她与自己长期分离。他的战舰配合山东自有的宝顺轮加上原属铁勒的两艘蒸汽铁肋舰,编成为特攻舰队。小李曼也决定,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助山东一臂之力。
赵冠侯许诺,每击沉一艘扶桑军舰,都将给予这些海军雇佣兵一笔不菲的奖金。其数字,相当于建造一艘对应军舰所需的款项。按照施泽尔的看法,这么大数字的奖金,还不如直接向扶桑造船厂订货,或许来的更划算一些。
另一个留在山东的,则是瓦德克总督。在他看来,只要帝国在泰西取得胜利,自己立刻可以在山东恢复普鲁士统治。赵冠侯对这个要求并没有拒绝,甚至还允许瓦德克拥有一支人数不超过三十人的武装卫队。但是,接下来的发展,就让瓦德克痛不欲生,几乎要拼命了。
“这不可能!这些财富属于伟大的普鲁士帝国,你们强行征收,将被视为对普鲁士的抢劫。我国公使,必然对阁下这种行为,提出最为强烈的抗议!”
总督府的秘密金库里,存放着自山东常林钻石矿开采出的精美钻石,总价值超过三千万马克的黄金白银以及成箱的普鲁士马克。这些钻石和贵重金属,本来是准备随同家属船运回母国,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准备。马克则是用来支付驻军的军饷,以及战争开支。
这笔财富的存在属于高度机密,瓦德克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赵冠侯竟是轻松找到了这笔财富,连同总督阁下自己藏在储金室的私人财产,包括几十件制作精美的钻石首饰,金银餐具、总督大人以“合适”的价格从遗老手中收购来的古董乃至于矿山股票,也被无情征收。
要知道,开采这些金银以及钻石,也是废了普鲁士不少力气的。连带开采权,也是向山东贷款之后获得的特权。现在这么一闹,成了普鲁士给山东打工,废尽力气帮山东把矿采出来,转手被山东人抢走成品,这天下还有更不讲理的事情没有?
赵冠侯对于瓦德克的抗议采取了无视态度“抗议什么的,那是外交部的事,他们首先得证明这笔财富的存在。总督阁下,我这个人最大的特长,就是善于销毁证据。另外我还要提醒你,我是共合有名的法学家,共合成立至今,包括警查法、婚姻法、刑事法乃至先法在内,若干部法条都由我起草。如果真想打官司的话……我奉陪到底。”
原本对于普鲁士开采矿藏充满抵触的孙美瑶,此时却乐的合不拢嘴,在赵冠侯肩上用力捶打了几拳
“娃他爹,你行啊!这是让洋鬼子给咱当长工来着,可惜啊,要是扶桑人晚点来,咱得的好东西更多。”
“这不算什么好东西,普鲁士军械库里那些,才是真正的好东西。他们为了打仗,可是存了大批的军火。在青岛,甚至建立了两条军工生产线。还有那么多青霉素……这些,都算在我的贷款里好了,总之债多了不愁,将来慢慢还他。”
济南街头,报童拼命的喊着“看报看报,普鲁士驻军向我军无条件投降,赵冠帅正式办理移交手续!”没用多久,他的报纸就被路人买光。一声长袍马褂的遗老,拿着报纸在街上就痛哭起来,边哭边道:“祖宗庇佑!总算等到洋鬼子向我们投降的时候了!”
西装革履的男子,很不屑的看了一眼,有意的放慢了步伐,显的格外沉稳。可是不久之后,这位手拿着报纸直接撞在了电线杆上,证明着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小饭馆里,传出跑堂的大喊“今个我们东家高兴,请各位爷一人一碗二锅头了!”
第一纺织厂内,孟思远的手微微颤抖,猛的将报纸一丢,对身边的管事吩咐道:“去,把所有的鞭炮都买下来!为老四放炮庆功!再去看看,库房里的布,都送到部队里,给士兵们赶制军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扶桑人肯定要向我们挑衅。士兵们需要军装,需要纱布,士兵的需要,就是我们的需要,要尽全力供应。我要去一趟报社,老四负责打军事仗,我负责打舆论仗,共合不是前金,不能再让洋人为所欲为!”
孟家的管事算的上精明强干,可是买鞭炮这点小事,办的却不顺利。一位公然挂出督军外室招牌的交际花,加上孟家弃妇都抢在前面,把市面上的鞭炮几乎搜罗一空。当日,济南城内爆竹喧嚣,响了一天一夜。当日,济南城的得意楼摆了数十桌流水席,供人免费饮食。
一群热血激昂高举着写有还我河山字样标语的学生走上街头,振臂高呼:赵冠帅万岁!
第六百三十二章 扶桑出阵
“山东的魔术,变的很巧妙,不得不承认,赵冠侯是一位水准以上的指挥官,且拥有过人的胆量。如果不是站在敌对角度,真想和他成为朋友。”东交民巷,扶桑公使馆内。板西八郎放下手里的茶杯,向对面的日置益一笑。
日置益摇头道:“青岛要塞夺取计划,从单纯的军事角度看,确实算的上一次干净利落的胜仗。但是从外交层面看,则是不打折扣的败笔。山东一直以来,严重倾向于普鲁士,从军官培训到资金来源,都得益于普国。甚至为了达成贷款,不惜与阿尔比昂人交恶。现在,山东虽然成功夺取了青岛,却也失去了最后一个朋友。在国际上,没有一个国家会站出来为他说话。这次的青岛夺回作战,为赵冠侯赢得了鲜花和掌声,却也为他争取了绞索。当我们的部队出现在山东时,没有一个国家会为山东出头,我军的行动将不受干涉,对于陆军来说,这是最好的消息了。山东这次的行动,可以算做自掘坟墓。”
“但是海军对进攻山东热情不高,单纯陆军作战,会面临很多问题,军部会这么容易的通过计划?”
日置益笑道:“板西君还是只单纯考虑了军事层面,忽视了其他问题。战争确实需要军人去完成,但是决定战争发动与否,以及最终走向的,从来不是军人。海军在东南亚的作为,在我们看来是在找麻烦,可是军部的看法,却未必是如此。如果不是泰西战场对普鲁士有利,也许我们的海军已经开始对扬基人开炮了。国内始终有人在呼吁,要洗刷黑船事件的耻辱,向扬基人讨还旧债。陆军又怎么会看着海军得利,自己无所作为?既然现在是海军吃了亏,那么接下来,自然该轮到陆军。”
他叹了口气“这次的山东作战计划,实际是国内的几位大财阀在背后推动。你很清楚,他们的动机不是为了帝国利益,只是为了自己的生意。鲁造商品,对我国商品有极为恶劣的影响,山东丰富的矿藏,也是帝国不可或缺的战略资源。八幡制铁的人,甚至想通过对华贷款,把山东铁厂作为放款条件之一,收归我国所有。现在,他们可以用军队得到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放弃?以他们的力量,完全可以让反对的声音消失,也可以让反对者消失。”
板西笑道“帝国的勇士,抱着为皇国腾飞,布武天下的目标慷慨赴死时,有多少人会认识到,自己无非是资本家谋取利益的工具。身为军人的一分子,一想到自己的命运,就有些不甘心啊。如果可以不流血就达到目的,就皆大欢喜……袁正府方面,真的不准备妥协?”
“袁慰亭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或许是想要拿回胶东,但绝没想过,与普鲁士人彻底翻脸。赵冠侯这一击,对于共合的震动,实际并不比普鲁士小。他想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就离不开我们的贷款,可是同样,他想要成为帝王,就要争取民心。所以帝国想要山东,他没有资格不给,但老百姓的意愿,他也必须考虑。他所能做的,只是坚持局外中立,不阻止帝国的行动,更大的让步,他也不敢做,也不能做。”
所谓的局外中立,换言之,就是见死不救。与打白朗不同,这次山东与扶桑开战,不会有各省协饷,也不会有各省增兵。共合各省陆军都不会进兵山东,就连巩县兵工厂的军火,也会终止运输。至于战后的地盘划分,基本可以确定,扶桑能打多少,未来就能吞下多少。
日置益继续说道:“朱尔典与我们的交涉,还在进行之中,阿尔比昂人还是希望我国派出援兵,支援泰西战场。这群疯子!我们的部队去泰西作战能得到什么好处?所有的利益最终都属于阿尔比昂人,我们只能付出生命。这次泰西战争结束之后,阿尔比昂人的地位,也将被取代,帝国也不用仰其鼻息。不过,适当的使用外交手腕,也是战略的一部分。为了让我们出兵,阿尔比昂人愿意交出一些利益,比如山东。而我,会给他一些希望,让他始终认为,我们会出兵。直到帝国掌握山东之后,阿尔比昂人才会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两人相视一阵大笑,心中,已将山东,视为扶桑囊中之物。
青岛特攻作战,让整个共合高层都大跌眼镜。普鲁士公使向共合递交了措辞严厉的外交照会,与宣战,仅有一步之遥。原本许诺的贷款以及军事援助,自此全部中断。共合为了维持正常运转,外交上,再次选择了扶桑为盟友。
那位盛气凌人的年轻外交官,在不久之前,已经被送进了监狱。其唯一的罪名,大概就是日置益在某次会谈时,“无意中”对陆正祥提起了一句,这个年轻的外交人员,对中国扶桑邦交不利之类的言语。
虽然胶州湾的胜利易手,为共合的普通人注入了一支兴奋剂,可是共合上层而言,反倒因为普鲁士部队缴械,态度上变的更为柔软。不管是扶桑财团的贷款,还是未来扶桑在正直军事上的协助,都是袁慰亭所无法拒绝的条件,与之对比,一两个小人物的牺牲,就变的无关紧要。
山东的问题涉及到主权,与小人物的生死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从民意上,赵冠侯成功驱逐普鲁士人的军事行动,让袁正府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乃至一部分共合国民认为,收复河山,驱逐洋夷的时间就在眼前。可是对袁慰亭来说,将来普鲁士算账,自己就无法推脱。若是赵冠侯此时在京城,怕是少不了要挨几顿臭骂。
袁慰亭不可能主动把山东交出去,也不可能与扶桑刀兵相见。以一国敌一省,或许会付出很大代价,但是总归,还是可以取得胜利。现在所要谋划的,只是如何减少损失,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口肥肉吞下去,并且成功消化。
赵冠侯必须要死!在心里,已经把赵冠侯列为绝对危险人物的板西,暗自下了决心。不管军方其他人怎么想,至少他认定,这个人不可能安心做一个傀儡,任帝国控制。惟有他死,才能确保帝国在山东的布局万无一失。
扶桑广岛码头,再次堆积起了如山的物资。虽然上次被普鲁士袭击,物资损失严重。可是扶桑的国力,毕竟不是共合能比。自阿尔比昂成功贷款之后,扶桑以最快的速度筹措了大笔物资,将广岛变成支持前线作战的重要兵站。
战舰如墙,白帆成云,巨大的舰体,首尾相接,仿佛筑起了一座海上城池。扶桑海军在对马海战中虽然付出了惨重代价,但是依靠强大的工业能力,以及强大的军官培训体制,经过数年修养。眼下海军的舰队数量及战力,已经恢复到扶桑铁勒战争之前的七成水平。
随着赵冠侯明确表态不可能把青岛无条件交还扶桑,且普鲁士在华所拥有的矿山、铁路、土地,也不会由扶桑继承。扶桑与山东之间,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固然名义上,扶桑打出的旗号是对普鲁士采取必然行动,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明白,兴师动众的出征,目标不会只局限于一个青岛。
以青岛为初步目标,以山东为进一步目标的作战,海陆两军联合行动,动员的兵力接近八万人。其中陆军以神尾光造中将为最高指挥,海军则以第三舰队配属海军陆战队行动,司令官则是扶桑海军大臣,老将日高喜之丞门人,加藤正吉。
江田岛海军兵学院毕业的高才生,帝国海军未来之星,加藤身上有着许多的光环,当然,现在最璀璨的,则是对马大战的英雄,海军中足以抗衡乃木希典的日高将军的门徒。未来的海军,说不定,还要靠他撑起场面。
因为西门子事件而灰头土脸的海军,最近在东南亚事件中,本来大出风头。可是随着内阁的一纸诏令,所做的准备全部落空,让海军将领背地里指天骂地,不知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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