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衣服。”
“我不接客,妈妈,求求你,我是好人家女儿!”听到一口一个接客,容玉致忙起身顾不得许多就给老鸨跪下,老鸨瞧着她,冷笑一声:“好人家女儿?进了这行当,就把这五个字高高搁起。再说了,你本就是丫鬟,丫鬟是贱,这粉头也是贱,又何必装那大小姐?你真以为你服侍了大小姐几年,自己就能成大小姐了。”
“妈妈,我真的是容家大小姐。”老鸨脸上只写着我不信这三个字,容玉致哀哀地哭起来,这老鸨叹气:“你当这私奔是有名誉的事?别说你不是容家大小姐,就算你真是容家大小姐,闹这么一出出来,你爹也不会认你。”
不会认自己?不不,容玉致摇头:“我被追回来了,我没有私奔,爹爹他是疼我的,他认我的。”老鸨哦了一声就道:“你既然晓得你爹爹疼你,为何还要想着私奔?”
因为那时没有失去,所以才不晓得珍贵,容玉致无言以答,又呜呜地哭起来。老鸨冷哼一声:“别哭了,既进了我家里,就是我家的人,以后,安生接客吧,赚的银子,也能吃好穿好,不比那什么大小姐差。”
那能一样吗?容玉致抬头,想起嫣然说过的话就道:“我一年,就要花上万银子。”
老鸨啧啧两声:“上万银子,你还真当你是大小姐了?若我一年能赚上万银子,也就不做这皮肉生意了。”原来银子那么好?容玉致坐在地上,眼里的泪又啪嗒啪嗒地往下流,为何原先只把那银子当做永远都花不完的东西,只当做随便就有的东西?从来不珍惜,也从不知道,赚银子是那样辛苦。
爹爹,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可是你,晓不晓得我已经后悔了,我不该顶撞你,不该说要嫁给那骗子。爹爹,你晓得吗?容玉致坐在地上,泪已经如泉涌一样。
第152章 梦醒
那老鸨端过一碗茶:“喝了吧;你都哭了这么半日了。买了这么个人来,还要老娘伺候你。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寻来的晦气。”容玉致闻不到茶香;不想喝,那老鸨瞪眼:“你不肯喝;我就转卖给那开窑子的,哪里可没有我这边好说话。”
那些开窑子的;一天可要接十七八个客人,接不够就有皮鞭伺候着,什么贩夫走卒都要往屋里拉;过不上三年两年就得了脏病。容玉致听着老鸨的话;吓的浑身一哆嗦;这种日子,想想就可怕,只得乖乖地接过茶碗,把里面黑乎乎的茶一口喝干。
老鸨见容玉致喝了茶,抿唇一笑,容玉致看着老鸨的笑容,觉得头越来越晕,晕倒在地。
老鸨长出一口气,听到有人敲门,就上前打开门,门外的是容畦,他对老鸨行了一礼:“多谢了。实在是……”
“拿了你家的银子,总要帮你家消灾。”这老鸨说着,就往厨房里努嘴:“喝了药,这会儿睡着了,经了这么一遭,我想啊,你家这位大小姐,也该……”
老鸨话没说完,就见容畦神色有点变,忙道:“我们省的,这位并不是什么大小姐,而是贵府上的丫鬟。”容畦点头,对老鸨拱手道:“多谢了!”
老鸨又是一笑:“容三爷,您啊,是婵娟姐姐介绍来的,我哪能不尽心呢?”容畦又是一笑,那老鸨还想再打听什么,容畦已经让小轿停在厨房门口,轿边一个婆子走进厨房,把昏睡中的容玉致背上轿。
容畦见小轿离开才对老鸨道:“这里是妈妈临时赁的房子,想来也是住不成的。我在苏州,有座一百亩地的小庄子,妈妈依旧回苏州可好?”
这话里的意思这老鸨十分明白,没想到就这么演一出戏,就能得到这样丰厚的报酬,喜的眼花没缝:“多谢了!说起来,自从我儿子儿媳死了,原本想再寻个女儿来接脚这门生意,不过为的是吃穿。现在既有了这一百亩地的庄子,我有了吃穿,还想着这生意做什么?”
容畦见老鸨答应,也就瞧着老鸨收拾了衣物,带了东西出门,容畦把老鸨送到码头,对人交代几声,务必要瞧着这老鸨到了苏州,住进庄里才可。
眼见船已远去,容畦的心这才放下,往自家走去。走到一半就听到路边有人叫自己:“容三爷,可能停一停?”
容畦循声望去,见是一乘小轿旁的丫鬟在和自己说话,细细瞧了那丫鬟也就往小轿走去,对小轿拱手道:“这次,多谢楚姑娘了。”
小轿的轿帘被掀起一角,一张千娇百媚的脸露出来,楚姑娘浅浅一笑,接着就把轿帘放下:“容三爷客气,若不是容三爷细心,我们的麻烦还更多。这点小事,容三爷又何必挂在心上?”
容畦又和这位楚姑娘说了几句,容畦也就告辞,楚姑娘又掀开轿帘一角,瞧着容畦背影,脸上笑意满满。那丫鬟已经道:“姑娘的心事,我明白了。”
楚姑娘把轿帘放下,对那丫鬟道:“你明白什么?”
“容三爷是个有福气的人,姑娘您,想嫁他。这不是容三爷的福气?”这楚姑娘淡淡一笑:“你晓得,我是嫁不成的,我虽被称一声姑娘,名声却是个寡妇,更兼还有别的事,我啊,是为我妹妹想。”
“姑娘果真心细如发,二小姐若知道了姑娘的心事,定会十分感激。”这丫鬟轻叹一声,轿中的楚姑娘没有出声,这容三爷,人既这样好,想来他的妻子也是个温柔贤惠的,把妹妹托付给他,从此洗脱这样名声,也是很好的。
容畦匆匆回到家里,见他进来,陈管家急忙迎上:“三爷,老爷在大小姐房里,等着大小姐醒呢。”虽然嫣然和容畦再三保证,这件事是极其稳妥的,可是容老爷心疼女儿,担心女儿吃苦,见不到女儿这几日,真是急的觉都睡不好。
此刻见到女儿,容老爷才算放心。容畦晓得自己叔叔那疼女儿的心,对陈管家点一点头,也就直接往容玉致住的地方去。容玉致的屋子,还是那样摆设精美,容老爷坐在外屋,等着女儿醒来。
嫣然坐在容玉致床前,要人拿来一块冰,往容玉致脸上缓缓擦去,这冰块冰冷,不一会儿容玉致就会醒来。
容畦走进屋里,见到容老爷不时往里屋瞧去,上前道:“叔叔,玉致她,应该醒来了。”话刚说完,就听到屋里传来容玉致的哭声。容老爷一个箭步往屋里去,容畦不好进屋,只在外面等候。
容玉致睁开眼时,瞧见的是熟悉的人和摆设,身上穿的,也是柔软的衣着,晓得这一场梦终于醒了,不由悲从中来,大哭起来。容老爷已经排开众人,走上前去,看见自己的爹爹,想到第二梦中,私奔若成功,可能就是那样遭遇。容玉致大哭出声,对容老爷道:“爹爹,你不能不认我!”
这一哭,容老爷心都碎了,眼里的泪也滚落:“你,你可记得了?你可能改了?你不晓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容玉致拼命点头:“我改了,爹爹,没有你,我原来真的什么都不是。”这一句,容玉致带上了一丝惭愧,原本以为自己是天生的尊贵,天生就要享受这一切,可是梦里遭遇,才让容玉致知道,不是的,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没有什么是天生本该如此。就连和自己长的很像的小玉,也不过是个使唤人。
想着,容玉致对容老爷道:“爹爹,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两个梦。”容老爷伸手拍拍女儿的肩:“那不是梦啊,玉致,那不过是,不过是……”
不是梦,那就是戏?容玉致的眼瞪大一些,秦氏的声音已经响起:“大妹妹你性子执拗,又从没受过苦,也只有让你入南柯梦中,游上两游,你才会知道,不是什么东西,都是天生应该的。相貌一样,有人可以做小姐,有人却只能做丫鬟,都是一个人,却可以从良民变贱,全在一念之中。”
一念之中?容玉致低头默念,突然抬头道:“若我当日私奔成功了,是不是就像第二场一样,被卖入下等人家,做那样的事?甚至,爹爹为了遮丑,都不肯认我?”
“也有可能像你第一梦一样,被卖做丫鬟,或者,做丫鬟也不可得。玉致,你可知道,你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出自叔叔对你的疼爱,都是出自叔叔对你的庇护,如果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容畦的声音从门边响起,他虽不好进门,但要说上几句也是可以的。
这个道理,原本十分浅显,甚至于,是本该根植于心底的,但在朱姨娘和那些教养嬷嬷的刻意教导下,早已让容玉致觉得,生在这样人家,真是一种耻辱,能脱离了这样人家,才是最开心的。
容玉致呆呆坐在床上,已经忘了哭泣,只是在想这几日经历的事,想着从小教养嬷嬷们说的话,还有朱姨娘说过的话。原来,从一开始,她们就在骗自己,骗自己不和爹爹亲近,骗自己不把钱财俗事放在眼里,骗自己这天下,容家这样的人家本不该存在。
而自己,已经忘了爹爹的苦心,一心以为,没有了容家,自己就能过的很好。那日嫣然的话又在耳边,原来,她说的,是对的。容玉致抬头想去寻找嫣然,可是已经瞧不见她们。
容玉致眼里的泪大颗大颗滴落:“爹爹,原来,一直都是我错了。”容老爷最瞧不得女儿流泪,忙安抚女儿:“也不只有你错,爹爹也错了,爹爹不该太信任朱姨娘,听她的话给你寻来那些教养嬷嬷。她既不是好人,那些教养嬷嬷又怎会是好的?”
“朱姨娘,到底是怎样的人?”容玉致皱眉,虽然回来时候,朱姨娘已经不见,但是所有的人都没说出,朱姨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容老爷眉头皱起:“她是个骗子,而且是个大骗子,她要的,是我们容家,不是别的。所幸,她败露的早。若真等到她计策实现,我们父女,只有在地下骂她了。”
原来,这一切,真的全是朱姨娘安排的,容玉致长声叹息,想着那些日子,那些传递甜蜜的信,那些心动的日子,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对自己,可不止是想拐自己私奔那么简单,而是想要通过自己,得到容家全部。
甚至,想要了自己和爹爹的命。容玉致颓然地倒在床上,这一切,还需要很长时间之后,才能慢慢好去。
“我爹爹常说,我是有智谋的人,可瞧了三嫂你的这些,我才觉着,我总是见识太少。”秦氏和嫣然并肩走着,秦氏不由对嫣然感叹。嫣然浅浅一笑:“我啊,算什么有智谋,不过是胆子大,什么都不怕。”
哦?秦氏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别的东西:“那我可要和三嫂你好好学学,学着怎么才能胆子大些。”
第153章 安排
秦氏这话让嫣然不由一笑,秦氏也笑了;两人相视一笑;正要继续往前走,就瞧见裘氏带了人过来,两人停下和裘氏招呼行礼。裘氏已经笑着道:“我已寻好了宅子;后日搬出去,特地去和叔叔说一声,听的叔叔在大妹妹这里,想着好几日没见过大妹妹了;也该当去问候。”
容玉致入梦一事;嫣然只和秦氏说了,周氏裘氏都不知道,她们问起,就说容玉致不想见人,这也是容玉致素来的脾气,因此裘氏并没生疑。至于周氏,她生不生疑嫣然也不去管她,横竖她没把柄。
此刻听的裘氏这样说,嫣然就道:“大嫂的宅子已经寻好?不是说大嫂一家……”裘氏浅浅一笑打断嫣然的话:“不一样的,这终究是分了家,日子短还好,日子长了,很多事情都难得去说。以后我们还要好好地做妯娌,哪能因这些匙大碗小的事,磕磕绊绊呢?”
裘氏,也是一个聪明人,等裘氏走过,秦氏才道:“这家里,果真谁都有谁的路,枉我原先总觉得自己聪慧无比,终究还是少了些历练。”
“四婶婶若觉得少了历练,像我这样的,岂不要羞惭死?”嫣然打趣地说了一句,秦氏又是抿唇一笑,两人说笑着离开。
“好,好,这还是我亲表妹呢,胳膊肘一个劲地往外拐。”周氏听到丫鬟来说,嫣然和秦氏越发亲密,不由咬着牙说出这么一句。丫鬟在那小心翼翼地问:“二奶奶,大奶奶已经寻到宅子搬出去了,我们是不是?”
“这才几天呢?你就怕了,横竖我就不搬,难道她还能来赶我?真赶了我出去,她的脸面还要不要?”周氏呵斥了丫鬟,就觉得头有些疼,就算不搬出容家,那又怎样,不外就是能给嫣然几个恶心,但这些又伤不了筋,动不了骨的。实在让人难办。
周氏用手按下头瞧着身边丫鬟:“按说,这朱姨娘在容家经营那么些年,也该有些心腹。除了她院里的,别的地方也有心腹才对。她现在突然不见,那些心腹也当惊慌失措,若能把她们握在手里,你三奶奶,也能吃好大一些亏。”
朱姨娘不仅防着嫣然,当然也防着周氏,这些事丫鬟怎么晓得,只轻声道:“那日小宁的事后,不管是大奶奶还是三奶奶,都又把人给捋了一遍,至于这家里的,三奶奶定会慢慢换掉。况且,连周大娘因一句话回的不好,当场就被换掉了。纵是心腹,不过多瞧在银子份上,三奶奶掌了家,是这当家人,自然是人人趋奉。”
听的当家人三个字,周氏又头疼起来,狠狠白丫鬟一眼:“罢了,我就晓得你不知道什么所以然,你说周大娘被换了?她总还有些别的亲戚,慢慢来吧。”
丫鬟应是,这段日子,谁敢捋周氏夫妻的虎须,都是动辄得咎的,也只有小心侍奉着。
周氏在那想着该怎么给嫣然下绊子自己好瞧戏,嫣然这边却也是千头万绪事情不少。照着送来的花名册,还要挨个把人都排查一番,有些丫鬟年纪已经大的,就该开恩放出去,还有那些小厮,有那识字的,该转为伙计的就去铺子里面做伙计。
对着几本花名册,嫣然计算了半日,觉得腰都要断了,直起身用手捶一下腰,秋兰已经端来茶:“奶奶,这些事,一时也是理不清的,您慢慢地理也好。要照我瞧,最该理的,不是这些。”
嫣然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这才对秋兰道:“你想说最该理的是各库房?错了。”秋兰眨眼,嫣然已经把茶杯放下:“库房那里的东西,都是死物,你迟上一年半载去,都有帐,什么东西不见了,都能寻得出来。可是这人不一样,这人的心要是不归拢,再多的东西,也守不住。”
秋兰哦了一声,就听到容畦在门外道:“你精神大着呢,还教丫鬟。”秋兰忙上前打起帘子,容畦已经走进来,他也是满脸的疲惫。这要接掌家业,可不是说一句就好,要见掌柜们,要接手那些账目,事情也是极其繁多。
嫣然已经接过秋兰的手巾给丈夫擦着脸:“今日又跑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