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头里拦着,早该改口叫你姨奶奶了。朱姨奶□□些年还好,这两年,越发把老爷看的真!”
谁稀罕做老爷的姨娘,虽被容老爷收用已经三四年,但初兰心心念念只在容二爷身上,生的俊俏年轻不说,就连那件事,也要更体贴,更……,初兰的脸微微一红,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但愿老爷不记得曾收用过自己,把自己赏给容二爷,那时,也就圆了自己的心思。
做姨娘,也要做他的。初兰这样的心事自然是不能说出来,只对那丫鬟道:“你啊,就是这张嘴很不好,要让朱姨奶奶听见了,你又有的苦头吃!”
“怕她做什么?她再得宠,再掌家,也不过一个姨娘,就算给我些苦头吃,也不过就是克扣些东西,那些东西,谁放在眼里?”初兰不由抿唇一笑,两人继续往外头走,迎面瞧见容玉致和几个少女说笑着走过来,初兰两人忙垂手侍立,初兰给容玉致行了一礼方道:“大小姐好,朱姨奶奶说,这会儿酒席又该开席了,让我们来园中请诸位去前面坐席呢!”
容玉致听了就对初兰道声辛苦,和少女们转身往外头去。等容玉致离开,那丫鬟才道:“哎,瞧小姐这气派,我们啊,怎么都赶不上。你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使奴唤婢?”
初兰浅浅一笑就道:“这有什么,等老爷看中了你,给你上了头,开了脸,做了姨娘,你不也一样能使奴唤婢穿金戴银?”那丫鬟的唇已经一撇:“才不一样呢,朱姨奶奶还是掌家的呢,可她今儿一样不能到前面坐席。”
“难道你还想着做大的不成?说起来,太太过世也六七年了,老爷一直没有续娶,若老爷真看中了你,那时,我们就该改口了!”初兰说的是玩笑话,那丫鬟却当了真:“可惜我没这么大福。”
接着那丫鬟就四处张望一下,压低嗓子道:“你听说了吗?我们三奶奶,原本也是服侍人的,后来被主人放出来,就被三爷看中,聘回来做妻,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大福?”
三奶奶?初兰的眉微微一皱,想起容二爷情浓时候和自己的抱怨,还有别的。初兰不由咬住下唇,若能在老爷面前旁敲侧击地说三爷三奶奶的一些话,到时让老爷对三爷三奶奶心生厌倦,二爷当了家主,自己就立了头功,那时,何愁二爷不感激自己,把自己收为姨娘?
想着,初兰就道:“这也是她的福气!”
“什么福气?”这丫鬟的嘴一撇:“你还不晓得吧?我听跟老爷去京城的小厮们偷偷说,说三奶奶原本定的,并不是三爷,而是三爷的好友呢!”这事初兰真是不晓得,不免要在心里慢慢思量,最好要去细细打听,才好对容老爷进言。
众人重新回来坐席,因着方才已经各自喝了几杯酒,气氛比起早上时候,已经热烈许多,连台上的戏,也开始捡那平缓的戏来唱。余大奶奶瞧一眼戏台,就对周氏道:“说起来,你家这位小姑,不是一直说要挑女婿吗?怎的到现在也没挑到?”
容家大富,就算招的是养老女婿,看在这么多家财的份上,也有无数人想捉这个巧。周氏已经浅浅一笑:“这事,是叔叔说的,心疼小姑,想着她还小,再等几年呢!”
“你家大小姐,今年已经十七了吧?这个年岁,不算小了!”婚姻之事,总是不少人喜欢议论的,周氏和余大奶奶的话立即引来旁边人的注意,也开口插话。
周氏面上笑容没变,话也是那样淡淡的:“不到二十,还算不上很大。叔叔疼小姑,难道我们还能说个不字?”旁边的人了然,又谈些别的事。
曾之贤瞧一眼席上,这才对嫣然道:“你这家里,虽然人不多,可这人的心思,只怕个个都不一样呢!”嫣然瞧着曾之贤:“怎的,你还担心这个?
这会儿就你啊我啊的,曾之贤也不恼,只轻轻推嫣然一下,接着就道:“才不呢,我啊,就盼着你们家更热闹些,好瞧热闹呢。”嫣然掩口一笑,接着对曾之贤道:“我来的日子短,还不晓得呢,等再过几日,我去拜访你!”
“好,一定要去,还要备上厚厚一份见面礼,不然的话,我不让你进门!”曾之贤的话让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宋奶奶勉强开口:“石奶奶的谈锋还是这样好!”
“既在席上见到了,总要说说笑笑,不然一直坐在这里瞧戏喝酒,可有什么趣味?”曾之贤晓得翰林之女,总难免有几分清高的,可清高的太过,不免让人有几分生厌。
宋奶奶瞧着曾之贤,见她依旧笑靥如花,不由低垂下眼。要论身份,翰林虽然清贵,在侯府千金面前,也不过如此。而这位,是货真价实的侯府千金。嫣然的眼往宋奶奶脸上一瞥,接着就移开,继续和曾之贤说着别的。
酒席到了傍晚才散,送走客人,头一次自己应酬,而不是陪着主人们出去应酬,果真和原来不一样。这会儿一闲下来,嫣然才觉得浑身骨头都是酸疼的。
和周氏裘氏又说了几句话,嫣然也就回到自己房里,刚走进屋就坐在椅上不想起来,秋兰已经端来一杯茶:“奶奶先喝口茶润润。三爷还说,这应酬席上,难免吃不饱的,要厨房去做了两碗鸡丝面送来!”
“你三爷,已经回来了?”嫣然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热热的茶,才觉得人慢慢缓过来,抬眼问秋兰。
“我早回来了,可是呢,就是不见你进来?”容畦已经掀起里屋的帘子,倚在门口笑吟吟地道。嫣然瞧了他一眼就道:“得,你自个服侍自个吧,我啊,累的很!”
“这种应酬,头一次,总是难免的!”容畦晓得妻子为何这么累,这时时都要崩着一根弦,怎不会累呢?嫣然闭上眼,趴在桌上:“嗯,你不会怪我就好,要晓得,大嫂二嫂连小姑在内,都是那样笑吟吟,一点不累的!”
容畦走上前给妻子捏着脖子,秋兰等人瞧见,不由把眼瞪大一些,嫣然并没跳起来,而是用手指指肩膀,让丈夫给自己再捏下肩膀。容畦瞧着妻子难得的慵懒就笑了:“其实你在人前,也别事事周全了,谁也不会笑话你。”
“习惯了,改不了!”嫣然的回答十分斩钉截铁,容畦不由一笑,其实自己不也一样,要给叔叔瞧瞧自己到底有多能干,会付出很多努力。而妻子,她是要证明容家娶自己并没娶错,虽然出身比不上大嫂二嫂。自己夫妻这样算来,真是天生一对。
嫣然感觉丈夫捏着脖子的手停下,睁开眼看着丈夫,眼里有些许不满:“怎么停了?这样的话,可不能有赏钱。”容畦坐在妻子身边,伸手捏她鼻子一下:“瞧瞧,你现在多好。”
这话的意思嫣然明白,她又趴在桌子上:“不一样的,你和他们不一样的。”
容畦嗯了一声,心里开始泛起涟漪,不一样的,和妻子在一起,要的不就是这句不一样?很快嫣然就笑了:“不过你别这样看着我,也别心疼我,我生在侯府后院,很多事情,比你认为的,要多的多。”
妻子是个外柔内刚的人,这点容畦是相信的,他把嫣然的手握住:“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想说,别拼的那么辛苦,你还有我。”
第109章 秘密
这话听起来真暖心,嫣然也笑了:“这样的话;我也要说给你听;你也有我。”看着妻子的笑靥;容畦觉得,这天下所有的鲜花盛开,加在一起;都不如此刻妻子面上的笑容那么美丽。
你有我;我也有你,我们彼此依靠;互相鼓励,比什么都好。
丝丝情意在两人身上浓浓流转;直到已经退出屋的秋兰在门边喊了声:“三爷,厨房已经送来面。”才算把他们夫妻的对视打破。容畦放开握住妻子的手;嫣然依旧对他笑着,两人心中,都满是柔情,浓的,已经快要漫出。
容家的请客结束,嫣然也算正式进入和容家有来往的人的视线之中,别家送来的帖子里面,除了指明要给谁的之外,请容家全家的,都会带上嫣然一份。
扬州城富商云集,这请客的帖子也是三天两头前来,真算得上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而那些大宴的排场,很多时候都会让让嫣然咂舌,各家都是比赛似的,菜肴必要与众不同,戏班子定要最好的。至于主人们的穿戴,那更不消说,不说这回的和上回的衣衫不一样,就连早上中午晚上,都有人换了三套衣衫,而不是眼尖的人瞧不出来,那衣衫上,只有鲜花蝴蝶有变化,别的,全都一模一样。
“盐商豪富,甲于天下,果真名不虚传。”嫣然前去拜访曾之贤的时候,忍不住感叹道。
“不然这扬州府的官,都是肥差呢。”曾之贤淡淡说了那么一句,嫣然笑了:“瞧来,石通判的宦囊,也不少。”曾之贤不由笑了:“一个通判罢了,哪要什么宦囊不宦囊,再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除了那些大家都送的,别的,谁敢收啊?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的事?不过……”
曾之贤欲言又止,嫣然来扬州半个来月,也赴过几次宴会,听到一些事,忍不住问出来:“我听说,这扬州知府,好像有些贪婪。”
能来扬州做知府,很多人离任时候,宦囊已经充足的足够过下半世了,三年家里人七八个生日,逢年过节,不想别的,那些孝敬的,都能把口袋塞满。
若再贪心一点,合几桩人命官司,只要不太出格,苦主的买泪钱多一些,也只有人睁眼闭眼,不去说他。可若连宴席之上,都有人说他贪婪,那就真是贪的没法了。
曾之贤含糊地嗯了一声:“这位,听说是首辅的亲信弟子,又是宫里掌笔太监的亲侄儿,有了这么两座大靠山,真是连巡抚都敢不放在眼里。”
嫣然咦了一声:“这样的话,为何他不谋盐运使去?”盐运使才是天下最大肥缺,非一般人能得到这个职位。曾之贤淡淡地道:“你可晓得现任盐运使是什么人?听说和皇后娘娘家里有亲。”难怪呢,没有这样来头,哪能谋到这样职位,嫣然释然后就又道:“这样的话,这两人只怕不会起冲突。”
“这可未必。”说着曾之贤就把话给转了:“罢了,我们说这些做什么,不过白说罢了。有件事我可要告诉你,听说,你那位二嫂,娘家要和知府家结亲了。”
嫣然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大小姐,你开玩笑吧,周家虽富,可也只是商家,哪能够跟知府家结亲?”
“自然不是和知府的儿子,知府有个侄儿,今年十七,从小丧了父母,带在知府身边养大的。虽说知府对他只是平平,可也没烧了他吃,缺了他穿。也念了几年书,现在年龄大些,也就不念书了,而是帮着知府打理些庶务。这样的人,娶个富商家的女儿,有什么稀奇。”
说穿了,这样的侄儿,虽挂了个侄少爷的名头,不过做着大管家的事罢了。但这对周家来说,却是一门上好的亲事。不但攀上了知府,名头还很好听。
“大小姐现在和原来也不一样了,这些庶务,也是张口就来了。”嫣然在短暂的惊讶后就对曾之贤道。曾之贤手托一下下巴:“那时是在闺中,什么事都有人帮忙,现在,可不一样了。”
“老夫人若知道大小姐这样,定会十分欣慰的。”提起曾老夫人,曾之贤的眼低垂,接着才抬头:“祖母对我,能到这等地步,已经万幸了。想起初回府时的那些念头,实在羞惭。”
“那些念头,老夫人未必不知道的。”嫣然的话很笃定,曾之贤又笑了,活到曾老夫人那个年岁,经过见过的事那么多,又怎会在意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儿那些念头呢?毕竟那些念头,压根就不可能实现。
嫣然回到容家,刚下轿子就见周氏走出来,周氏今儿面上称得上神采飞扬,喜悦无比。嫣然忙上前道:“二嫂这是要出门?”周氏嗯了一声:“我娘家侄女的婚事定下来了,再过几日就要下聘,我这啊,先去给她道喜。”
定下?嫣然想到曾之贤说过的话,料想定是那桩亲,对周氏道:“还不晓得定的哪家呢?先恭喜了。”
“说来,也是我侄女的缘分到了,那日去龙华寺烧香,正好遇上知府太太带了女儿在那烧香,说了几句,送知府太太出门时候,正巧知府的侄儿来接知府太太,就这么一眼,就对上了。”周氏连指带说,欢喜无比。嫣然忙道恭喜,周氏的轿子已经来了,周氏也就上轿离去。
周家和知府家结了亲,如果能说的远些,就是和宫里那位掌笔太监结上了亲,对周氏和容二爷来说,这都是个大好消息。容老爷,是商人啊。嫣然想着,弯唇一笑,继续往里面走去,经过一个拐角时,见那拐角处种的竹子似有抖动,里面还有说话声,嫣然的眉不由微微一皱。
秋兰已经扬声问:“谁在哪里?”竹子停下抖动,接着又继续抖起来,再然后容玉致才从里面走出来,瞧见嫣然就上前道:“原来是三嫂,你从通判府里回来了?”
嫣然本以为是丫鬟在那说话,没料到是容玉致,倒十分奇怪,往容玉致面上细细瞧去才道:“小姑想是贪凉,躲在竹子后面呢?只是也该带个丫鬟,不然的话,让人误会了不好。”
容玉致神色稍微有些难堪,接着就道:“多谢三嫂关心,原本我让丫鬟守在这的。”说着话时,果然有个丫鬟跑了过来,瞧见嫣然在这,急忙垂手道:“三奶奶安。”
“让你守在这里,你怎的跑去别处?”容玉致呵斥丫鬟,丫鬟已经道:“大小姐恕罪,不过是中午贪凉吃了口西瓜,跑肚了,大小姐,以后我再不敢吃西瓜了。”
“不过是件小事,小姑也无需如此。”嫣然明明知道这里有蹊跷,但还是柔声道。容玉致嗯了一声,也就说声告辞,和丫鬟离去。嫣然往那竹子背后瞧了一眼,也就带人离去。
方才容玉致走出来时,嫣然分明瞧见,那竹子背后一闪,分明闪过月白镶浅蓝的一道裙边。这样的裙子看着实在普通,猜不出是哪个丫鬟。可是,容玉致和丫鬟要说话,可以大大方方地说,为何要躲在竹子背后说?难不成容玉致的爱好和别人不一样?想到曾听过那些婶子们的议论,嫣然不由打个寒颤。
不会,容玉致不会这样做,是自己想多了,再说她就算真要有点这不一样的爱好,她是大小姐,喜欢哪个丫鬟,自然可以把人叫进房里,哪用躲在竹子后面偷偷摸摸,做些找不到地方的人才会做的事?
嫣然走后好一会儿,竹子后面才又走出一个丫鬟,她握紧手里的一封信,长舒一口气,匆匆往朱姨娘所住的院子走去。
“奶奶,瞧真着了,那个丫鬟,走进朱姨奶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