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浩到底是怎么把皇上给得罪了,怎么皇上一提到他,眼神就变的很犀利呢?
楚罹又道:“浩王妃深夜入宫,连浩可否知情?”
他突然这么问一句,不但昭月,连凝眉都是一怔。
不料楚罹问完话后,自顾自地又笑起来:“朕是怕连浩担心王妃的安危,若是王妃回去的太晚,恐怕连浩心里会对朕起埋怨。”
原来是想让昭月离开了。
凝眉摇摇头,心想,你想让她走,直接说不就行了,何必拐弯抹角的说这么多呢?
昭月也是明白人,楚罹这么一说,她立刻明白过来,也不耽误,上前一步行礼道:“天色晚了,昭月就先告退了,深夜打就皇上和娘娘休息,还诗皇上恕罪。”
凝眉正想开口说,那你就走吧!有空再来看我。
还没等说出口,楚罹却忽然站起身,微笑道:“那就让朕送浩王妃出宫门吧!”
昭月连忙拐手:“怎敢劳皇上大驾……”
“走吧!”
楚罹根本没想给她回绝的机会,举步就向外走去。
昭月和凝眉面面相觑。
皇上今天……怎么了?
“快走吧!”
见昭月愣了,凝眉直得提醒道:“他都已经走了,你还不快跟上!”
昭月哦了一声,连忙跟楚罹去了。
暮色沉沉,皇宫内,幽暗一片。
出宫的正道上,灯火明亮,楚罹和昭月一前一后的向前走着。
已经快要看到宫门,楚罹还是一言不发,昭月看着他背影,心里不自觉的敲着小鼓。
这个皇帝,真是奇怪。
不让凝眉出宫,他说是要按规矩办事。
这会儿堂堂天子送一位王妃出宫,难道就不用顿虑着规矩了?
莫名其妙。
昭月无奈的翻个白眼,继续跟着他往前走。
“浩王妃,朕有个问题想问你。”
又走了几步,楚罹忽然停下,说道:“在浩王妃眼中,浩王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昭月也连忙停步,将他刚说的话默默在口中重复一遍,而后答道:“浩王爷是个好人。”
“朕问的不是这个。”
楚罹拐手,意味深长道:“朕是想问,他待你如何?”
昭月这下明白了,当下点头道:“浩王爷是一位难得的好夫君。”
“难道的好夫君……”
楚罹沉吟半晌,道:“其实你不用隐瞒,你若是有委屈,朕看在凝妃的份上,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做什么主?
谁委屈了?
真是有毛病!
昭月微笑道:“昭月多谢皇上关心,浩王爷待昭月很好,不曾让昭月受过一丝委屈。”
“哦……原来是这样!”
楚罹似乎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么若是有朝一日,你得知你的好夫君,心里从来都不曾在意过你,你作何感想?”
这是什么鬼问题?
昭月在心里又暗骂楚罹一句。
她眸子闪动,不愿与他罗嗦,干脱道:“皇上,昭月只能这样跟您说,若我夫君非我所爱,他心中藏有何人,与我无关。反过来,若夫君是我毕生至爱,他心中所系者却不是我,那么我希望他可以和他最爱的人长相盾守,永不分离。”
楚罹露出惊色:“为什么?他那样对不起你……”
“他不爱我,并不算是对不起我。”
昭月巧笑嫣然,从容不迫地道:“若说感情一事,只有欺骗,才算是真正的对不起,至于他爱不爱我,那是他的事,我既然爱他,又得不到他,已经是为可悲,那样的伤心,我必定会亲身体会,不能与自己所爱在一起的感觉,必然是撕心裂聊痛不欲生,我已然如此,又岂能让我最爱的人去体会那等苦楚?若是爱我,我不放他,若不爱我,我成全他。”
“你……”
楚罹复杂无比的看着她:“你当真是这样认为?”
他见惯了宫中女子的争风吃酷,早已将此类人在心中做了规范,没想到今日竟出现一个昭月,让他刮目相看。
昭月缓缓道:“皇上,人生短短数十载,何必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在身边日夜的折磨自己?成全一对有情人,与成全自己,又有何区别?”
楚罹道:“朕从没如此想过,想不到浩王妃将俗世情怀看得这样开。”
“并非是昭月看得开。”
昭月摇头,眼中闪烁着执拗的光芒:“若是能遇见一个让自己倾心所爱的人,那是一种幸运,昭月若是能有这种幸运,也必定免不了落入俗套。”
此言一出,楚罹眼里顿时出现了然的神色。
这个昭月,跟凝眉比起来,到底还是单纯。
若是想从凝眉口中问出些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
若是用计套她,她必定在识破的同时,反用一计,与她斗法,太伤脑筋。
而昭月则不同,她聪明,却不奸诈。
她有见识,却被自己的个性所累。
当时的楚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为从昭月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事实,却没想到,从那一天开始,命运的方向已经改变,所有的一切,已然失去控制。
直到很久之后,楚罹才真正明白,他真真正正想要的答紊,究竟是什么。
次日。
荣王府内,阳光明媚,但荣连浩的心情和天气简直是天大的反差。
“他竟问你这些?”荣连浩靠着椅背,没好气的问。
“是啊,他问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身为皇帝,打听臣子的家务事,未免太有失身份。”
“我看他也未必就是有意的,进宫这两次,每次都遇见他去看凝眉,真的,他对凝眉真是好的没话说,不管凝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有多过分,他都会顺从,也许就是因为他太喜欢凝眉了,所以才会在感情上很矛盾吧!”
“他有什么可矛盾的?”
荣连浩忍了多日,火气终于难以压抑,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撩,哐当一声,荼水洒了一桌,“他明知道眉儿不喜欢他,还偏要将眉儿娶进宫,如今他已得逞,居然还得了便宜卖乖,人已经在他身边,他还想要心?简直得寸进尺!”
“连浩,浩王爷。”
昭月连忙上前,安慰他道:“你别这么急,你换个角度想想,也许这并不是件坏事呢!”
荣连浩冷哼一声。
楚罹对付异己的手段已经渐渐显露出来,荣连浩怎会没有感觉。
凝眉在他心里有多重要,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楚罹将凝眉从他身边带走,已经让他痛不欲生,若是再变了凝眉的心意,那他活不活着,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楚罹外要忙着西贡战事,内里又想用凝眉打击他,还真是忙的不可开交。
可惜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
楚罹有行动,难道他会闲着吗?
他的眉儿,是别人说夺走就能夺走的吗?
“他除了问你我的事,还说了些什么?”荣连浩收了表情,扯上若有若无的笑容。
昭月见他心情似乎平复了些,才又继续说道:“他有提起让荣王妃入宫小住。”
“为什么?”
“我说荣王妃很想凝眉,正好凝眉也说,很想念母妃。”
“他怎样说?”
“凝眉的本意是想出宫,但他不让,所以才决定让荣王妃入宫。”
“他考虑的还真是周到。”
荣连浩半眯了眼,语气不善:“从前我怎么没看出他这么有心计,想不到他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天子呢!”
他越想越气,整个白天,都沉浸在恼火的情绪中。
昭月见他有些暴躁,也不敢招惹他,和他说完了话,就回去自己的房间。
一直到了晚上,荣连浩一个人毫无心情的用了晚膳,坐在书房里,又挺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坐不住了,找尚喜过来,道:“你把这些公文帮我理理,乱七八糟的,我看了头疼,整理好了,列出条款,再给我看。”
自己站起来出了书房。
到了院子里,凉风阵阵,他精神为之一爽。
心里还有些压抑,不能随风而散,踌躇之间,竟开始感叹自己此时此刻,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
转念一想,算了,还是去找昭月吧!
今时今日,也就只有昭月,才能明白他的心意。
荣连浩进门的时候,昭月正对着镜子摆弄一支珠钗,忽然看到荣连浩,吓了一跳,眼晴向上挑,问他道:“怎么,你又不生气了?”
自从两人成婚后确认了彼此心意,昭月就一直把荣连浩当成亲哥哥一般看待,荣连浩待昭月也是极好的,所以两人熟悉的非常快,到了如今,已然是无话不谈的知己。
“这钗是眉儿送给你的吧?”荣连浩视线落在她手上。
昭月被他一问,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钗,叹息道:,“是啊,当时她人在契丹,你送了三支特别漂亮的钗给她,她见我喜欢,就送给了我。”
“你们在契丹的时候,一起做过很多事吧?”
“什么事?”
昭月听他话语中似有感叹,思绪一恍,回忆道:“可不是么,当初还和她一起下过水牢,救了我文姑姑出来。”
“哦……我知道这个文姑姑。”
荣连浩听凝眉说起过此人,但对当时发生的事并不是十分诗楚,坐到昭月旁边,道:“那个文姑姑,是诺笙母亲的侍女,和她情同姐妹,在诺笙母亲过世后,被你汗父关进水牢的,对吧?”
他说的是事实,昭月点点头,答道:“不错,只是姑姑被救出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哥哥的母亲,曾是汗父的侧妃,只是后来,宗室没有给她死后一个名号。”
荣连浩与她目光相触:“其实她过世的真正原因,并非被害或迫于某种来自朝廷的压力,而是她身份暴露,不得不死。你汗父喜欢她,碍着她的情面,才保全了文姑姑的性命,把她关入地牢,若非如此,那段往事,可能就随着诺笙的母亲,一起长埋于地下了。”
昭月被他说的话弄的有些糊涂,“哥哥的母亲是什么身份?”
荣连浩沉声道:“她和文姑姑,都是我父王当年派到契丹去的暗人,专门伺候在契丹王宫中,以留后用,不过,这是我父王走的一步败棋,诺笙的母亲后来自尽,就是因为不想再受我父王摆布。”
他自己也不能全然确定,只能把知道的那些先告诉昭月。
昭月哪会那么容易明白,扭过身子对着他,问道:“那你父王当初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
“连你都不知道?”
荣连浩挤出一丝笑容:“所以说,论起手段,我比父王差的远了。”
昭月无奈的感叹:“真不知道你们这样做,到最后能得到些什么。”
两人正在聊天,尚喜匆匆赶了过来,禀道:“少爷,西贡战报,西贡大军与契丹大军已在城外交锋,我军出师不利,险些大败……”
荣连浩知道尚喜这是还没把最严重的说出来,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马上就过去。”
尚喜听话的走了。
昭月好奇道:“听你们说,那个西贡主帅好像很厉害的嘛,怎么首战告败了?”
“这个事不好说,我最怕他一直败下去。”
荣连浩不想多说,又捉起另一件事:“我还有个事要你帮忙,如果夫人进宫的话,我希望你陪她一起去。”
“为什么?”
“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原因。”
荣连浩微微垂眸,压低声音道:“如果一切进行的顺利,我敢说,三个月后的今天,就是我接你和眉儿出宫的日子。”
“你要造反?”
“不要乱说,你这丫头口无遮拦,若是进了宫可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宫里是个是非之地,稍不留神,就有掉脑袋的危险,你可要千万留心啊……”
经此一役,荣连浩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教昭月进宫要注意的事情,昭月原本在契丹身份尊贵,汗王又极宠爱她,她向来横冲直撞的惯了,遇见事情不管三七二十一,想怎么做个凭自己心意,可是在这不行啊!这不是契丹,她也不再是长公主,她如今的身份在皇上的眼里就是一根刺,说不定什么时候,皇上就会把这根刺给拔掉,所以一定要小心才好。
“不和你说了,我走了,你和夫人商量一下,何时去看眉儿吧!”
昭月横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一提起凝眉的事,你就着急的不得了。”
“别忘了及时告诉我她的动静。”
“她离了你,肯定不会高兴得起来啊!”
荣连浩心里当然希望凝眉开心,可是现在他也不能去哄着她,只得忍了。
他摇摇头,又按来时的方向,回书房去了。
夜幕降临之时,一个来自京城内卫军的消息,传到楚罹耳中。
齐任远前日离开京城,如今不知正在前往哪里的路上。
仿佛是一个无法避免的灾难即将发生,齐任远已走,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可楚罹在得知这件事后,却不见焦躁。
“齐将军进京之后,直接去了荣王府。”
镇北续道:“奴才已仔细查过,当时浩王爷并不在府中,齐将军也不是荣王爷召到京城来的。”
“你是说……不是荣王爷找他,也不是荣连浩找他,而是他自己进京的?”
楚罹皱眉想着:“他进京干什么?去荣王府难道是为了见荣王妃?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镇北露出同样迷茫的神色:“皇上,要不要奴才带兵去追?他才走了一天,或许可以追得上。”
“不行不行!”
楚罹立即否决,说道:“既然已经走了,就不能追回来,而且我们又不知道他往哪去了,一旦追不上,打草惊蛇不说,朕还不能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了。”
镇北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问:“那就这样任由他随意来去?”
“他绝不是无故进京,应该也不只是见一下荣王妃那样简单……”
“会不会又是暗中通报给浩王爷什么事?”
“不会,如果和连浩有关,连浩不会让他再现身于京城。”
这样想下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楚罹知道荣连浩在暗中一定有着某些他不知道的计划,可他步步为营,正在一点一点的拆除,怎能在这件事上前功尽弃?
楚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忽地,他脑中灵光一闪,惊道:“糟了,是西贡要出事!”
镇北一怔,茫然道:“您说什么,皇上?”
“不错,是西贡。”
楚罹想了想,看向镇北:“荣连浩定是将齐任远派到西贡去了,那齐任远年少时与荣王妃有些渊源,所以临行之前,进京来见她一面,他去西贡,不可能出现在我军军中,那么……”
镇北瞪大眼晴等着他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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