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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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如许-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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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总管却摇了摇头,说:“这些茶具完全没有味道,已被清洗过多次。”

“洗到完全没有味道?”迟星瞻有点疑惑,“洁癖?”

“迟兄应该也听到,先生说这茶盏上都应该有很浓郁的茶香。”明总管说道。

“你是说,有人故意洗掉这些味道?”迟星瞻怀疑着说,“能做这些的,只有妙允,是吗?”

“是。”明总管说完,又看了看桌面上的各式茶具。

“现在该做什么?”迟星瞻虽然知道他现在可能会将矛头指向妙允,不过他还是问了。

可惜明总管没有如他所想,而是看着茶具说着,“澄出茶底。”

“澄出茶底?”迟星瞻不明白。

“澄出茶底的工具,”明总管看着他说,“这里面并没有。”

迟星瞻于是看向那些茶具,确实少了这一样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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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星瞻仰躺在一个两侧都是碧池的庭廊横栏上,虽然天晴气爽,但他的眼神却有些无奈。

叹了口气,他从怀中取出那张鸽子身上的纸条,展开又看了遍:虽然上面的正文只有一个字——“茶”。

“世道真是乱啊。”迟星瞻老气横秋地说着。

“有多乱?”突然身后有个人说道。

迟星瞻心中一惊,立刻将手中纸条捏成团弹进水中,然后起身坐好。

“哈!”迟星瞻见到来人,笑道,“真是没有想到,少奶奶原来武功高强到如此地步,来到我面前我都感觉不到。”

他对面的素衣人影慢慢说着:“是你太专心。”说罢,许心湖便在他旁边也坐了下来。

“你刚刚向池里扔了什么?”许心湖说着,倒影在池水的里左顾右盼。

“没有~”迟星瞻汗毛一竖。

“是不是不想给我看,所以就扔下去?”许心湖看着他笑问。

“没有~~~~~”迟星瞻更加毛骨悚然。

许心湖看着他极力撇清的样子,笑容暗淡下来。

看着湖面很久,许心湖黯然地说:“你们都是这样吗?”

迟星瞻不明白:“‘我们’?”

“短短两天,深夜还可以见到偏厅的火光,万世妹妹、明总管都常见不到人影,下人还说你们三个人今天在府里转了一整天……刚才我去找明总管,他一见到我,就把一些像名单一样的纸收了起来,不给我看。”许心湖说着,有点担心。

迟星瞻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抱歉地笑笑。

许心湖看着水面说:“我也还没笨到感受不出这两天的变化的地步……我可能是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当我每次看着那个曾经害的我那么惨,现在却可以舒服地躺在床上休息的人时,我很不甘心……”说着说着,许心湖抓着横栏的双手紧地微微在颤抖。

迟星瞻看着许心湖,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就不打扰她。

“明总管很固执,我说不动他;万世妹妹很小孩子气,什么都没问出来就会被她气死;所以我只能来找你。”

“我也不能说的。”迟星瞻警觉地回绝。

“我明白。”许心湖说着,从袖中拿出三个金光闪闪的元宝,举到他面前,笑道,“你不用为难。”

“啊……”迟星瞻看着元宝想了很久,面色还是很为难,“……少奶奶的确是在为难我……”

许心湖很怕他不肯接受,于是想了想,茅塞顿开道:“我有办法了,你可以拿走它们,也不用那么为难的办法。”

“什么办法?”迟星瞻倒想听听。

“这里有三个元宝,我就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如果你的回答是‘是’,你就拿走一个。这样我不可能知道全部的事情,你也没有告诉过我什么。”许心湖笑道。

迟星瞻想了想,连连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少奶奶请问吧。”

许心湖手举着三个元宝,想了想,开口问道:

“是不是秘密地在查下毒的人?”

迟星瞻听后,什么都没有说,迫不及待从她的手中拿走了一个元宝。

许心湖眉头微锁,又想了想,问道:

“是不是已经找到最可疑的人?”

迟星瞻想都不想又拿走一个元宝。

许心湖看着他很久,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是不是他身边的人?”

迟星瞻双眼盯着最后那颗元宝,然后将它拿走。

许心湖脸色有些白,似乎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然后,她又缓缓从袖中拿出第四个元宝,举到他的面前。

迟星瞻不明白地看着她。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许心湖看着迟星瞻,“是不是他很快就会醒过来?”

迟星瞻看了看她,然后突然轻轻笑着伸出手去拿走那个元宝。

许心湖见他拿走了元宝,突然感觉安心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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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到夜深,偏厅的明总管却还趁着烛火记录着今天新发现的线索,然后将和妙允有关的人和行程都用红笔圈了出来。

就在他还是写着的时候,身后突然发出了书本落地的声音。

明总管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只看到疲惫的万世趴在座上睡着了,而她的手还做着拿书的动作,不过书已经在地上了。

明总管捡起那本写着《府内出入名录》的书卷,然后扶起迷迷糊糊的她走出偏厅。

将万世送回房间后,明总管才转身关门离开。

可是当他回到偏厅的时候,突然面上有着一丝惊色——偏厅内,一身素色衣衫的许心湖早已将他刚写出的线索都看了个遍。

“少奶奶……”明总管缓缓走进偏厅。

许心湖没有回答他什么,只是仔细看着他写过的每一个字,仔细地看,仔细地看,简直像在逼迫自己全部都记下来一样地仔细。

很久之后,许心湖轻轻放下那些纸张,才终于抬起头来看面前的明总管,神色出乎意料地镇定:“你们真的在怀疑妙允。”

明总管想了想,然后回答:“是。”

“她到底是谁?”许心湖平静地问道。

“还不知道,已经派人去她家乡查她的下落了。”

“如果真的是她,你会怎么做?”

“绳之以法。”

“她会被囚禁起来吗?”

“会。”

“她会被判刑吗?”

“如果真的是妙允,那么她肯解毒,少爷能够清醒,便要看少爷的意思。如果不肯解毒,就只有受罚。”

“他会醒的。”

明总管看着她,这一次,他从她眼中看到的不是迷茫和慌乱错投的希望,而是一种坚定的自信。

“我知道你们想要找的‘澄出茶底’的东西在谁的手上。”许心湖说着。

“少奶奶……”明总管眉头紧锁。

“一定不是妙允。”许心湖坚信不疑地说着:

“你也听过妙允的琴声,所以你也是相信她的。”

明总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许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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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心湖和明总管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回到许心湖的庭院里,转而来到许心湖的房间里,许心湖从柜里拿出日前妙允留下的一封信给明总管看。明总管取出信笺看了之后后,突然对信封比对那封信似乎还感兴趣。

许心湖好奇他的举动,之见明总管拿着信封的手慢慢倾斜,将信封放在灯盏前,他小心地翻开信封背面信折痕边角里,发现里面有一些微细的沙土。明总管倒在手里拈了拈,然后看了看许心湖。

许心湖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只是莫名其妙看着他。

明总管问道:“这信是谁送来的?怎么这么多土?”

“妙允走后有一个侍女良玉一早来送给我的时候说,是送来的时候被风吹到地上沾的。”

明总管听罢,于是转身打开门,走进院中,站在园里向四处看了看。

他的举动很熟悉,让许心湖想起了一个人……

那天早上良玉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外面,不过她看的地方是一个定点……

许心湖于是慢慢走到曾经良玉盯着的这院中一角的那颗垂树附近,低头看了看,发现树边有一块土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深一些,还有些断了的草根覆在土周围,这片土似乎是刚翻过。

明总管注意到她的动作,来到她旁边,于是开始着手挖土。

不久之后,明总管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一样沾满尘土的东西——见到这个东西,许心湖倒吸一扣冷气……不是别的,正是一个木制的有些发暗陈旧的茶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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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偏厅里,静寂地可怕。

许心湖坐在正座上,明总管站在她的身边,然后偏厅中只站着一个侍女。

这个侍女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年纪很小的良玉,她只是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战战兢兢。

但是,即便是这样,仍然没有人讲话。

不多时,迟星瞻手里拿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然后放到许心湖身侧的茶桌上。

当迟星瞻打开包袱的时候,里面只有堆成了碗高的碎银子和一串一串的铜板。

“这里大概有二十两,是在良玉床铺下找到的。”迟星瞻看了看许心湖说。

“少奶奶……少奶奶……”良玉满头是汗,猛摇头解释,“这些钱……这些钱……是我做工攒的……要寄给家里人的……少奶奶请相信我啊……”

许心湖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看了看那包袱中的钱,然后拿起其中一串铜钱,看了一眼,便又将它们放回了包袱里。

“少奶奶……我没有偷……也没有……都是自己攒出来的……所以才会那么碎那么多铜钱……”说着说着,良玉伤心地哭了起来。

“良玉,你说这些都是你亲手攒出来的钱?”许心湖终于开口了。

“是啊,少奶奶……”

看到良玉梨花带雨的委屈样子,真是又让人怜又让人难过,迟星瞻只看了她一眼,都要心软了。

许心湖表情淡定,然后看着厅中的良玉平静地说道:

“你骗我。”

良玉愣住,突然跪了下去:“……奴婢怎么敢欺骗少奶奶……”

见了这样的场面,许心湖只是仍然无动于衷地说着:“从实招来吧,良玉。”

“少奶奶……奴婢真的没有………………”

许心湖见她不肯承认,便说道:“这里面的大部分一串的铜板都是打着结的,这些结很特别,你有发现吧?那是妙允打的结。她的方法和普通的不一样,妙允是我的侍女,并不是账房的人,她唯一派钱出去的时候,就是每天早晚两次在侧门外收取衣服的时候。”

一听到这里,良玉突然全身发抖,低头不语,不难看出,她的全身都在发抖。

“这些钱根本不是你自己攒出来的。”许心湖面色平静地说道。

“我……”跪着的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把你这样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送交衙门,严刑逼供,我也不想看到。”

听到“衙门”两个字,良玉情急不已吓得发抖。

“或者说,这个小姑娘年纪太轻不知深浅,做错了事,却懂得悔改,还是会让人怜惜的。”

听到许心湖这番话,良玉紧张到极点的神经突然断了,瘫软地坐到了地上泄了气。

“一点都不笨啊……”迟星瞻看着一脸平静的许心湖摇头自顾自地感叹着。

……

良久,在三个人的注视中,厅中的良玉,愁容满面地一边紧张地搓手一边慢慢说来:

“因为家里人病了,很需要钱,所以良玉便来府里做长工。原本只是府里新进的一个抱洗衣物的小婢,因为常随妙允姐姐早晚到侧门处去拿洗好的衣服,所以认识了长梳姐姐……妙允姐姐每次还没有到的时候,常常见到长梳姐姐一个人在门外等,没有一个姐姐和她去说话,就觉得她很可怜……后来从姐姐们的口中听到她以前的事,但是妙允姐姐常说长梳姐姐已经改变了,所以……所以良玉便和长梳姐姐说上了话……长梳姐姐有时就会问我妙允姐姐在府里的事,良玉一直觉得长梳姐姐也很关心妙允姐姐……后来,长梳姐姐有一天突然问我,是不是最近妙允都夜晚听妙允姐姐奏琴?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还有些姐姐说妙允姐姐早已心仪少爷。长梳姐姐听了面色很不好,后来每天都问妙允姐姐和少爷的事,直到有一天,不知道长梳姐姐从哪里得知我很需要钱,便给我很多钱……”

许心湖、明总管和迟星瞻,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长梳姐姐说,她只是不甘心看到妙允姐姐终日围在少爷身边的样子,还说……说到底都是因为少爷和妙允,她才被逼到绝路……所以,长梳姐姐说只是想教训一下少爷……长梳姐姐没有告诉我,那些东西是这样的……长梳姐姐只是说,那些东西少爷吃了会容易得风寒而已……”

“是什么东西?”明总管问道。

“是……发了黄的叶子,很多银杏的叶子……”良玉回忆着说。

“银杏叶?”明总管却不同意,“银杏叶通血清神,宁心静气,怎么会?”

“我特地去问了药铺的先生,他们也是这样告诉我的,所以我觉得,长梳姐姐只是想让少爷喝了发黄的叶子后不舒服吧。”

“那你是怎么用这些叶子的?”明总管又问。

“按长梳姐姐交代的方法,我先泡好银杏叶子的汤汁,再像妙允姐姐一样,过滤两遍,再加水冲淡,然后趁姐姐每次澄完几次茶汤后出去拿少爷要喝的茶叶时,在妙允姐姐的用于澄出茶叶底子的茶汤里偷偷加了银杏茶汤……但是这样过了十几天后,少爷就突然……”说着说着,良玉感到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妙允姐姐也突然离开了,我没有想到,妙允姐姐走之前居然和管事说让我来服侍少奶奶……长梳姐姐知道妙允姐姐离开后,也不再和我说话了……我很害怕……怕被人知道……所以就把茶具洗了又洗……但是……只有用来澄茶底的茶漏上因为一遍又一遍的滤茶,就是洗不掉那种隐隐的味道和残渣……我很怕……所以偷出来……”

“你把茶漏放在哪里?”明总管问道。

“在……在少奶奶院里的……树底下……”良玉说着说着,后悔莫及。

明总管这才把用布包着的茶漏拿到良玉面前,问:“是不是这个?”

良玉惊恐地看着明总管手里的茶漏,生生地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许心湖才舒了一口气,而明总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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