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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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骨-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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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能够好过一些……”
呵,痴人说梦……连她一个老妈子都看出来自己在痴人说梦嚒?
步阿妩的步子一顿,一颗心顿时结成了一块寒冰。她心里头只是恨,恨着了阿珂的算计,恨少铭哥哥的冷淡,恨爹爹的薄情,恨母亲的不贞……那恨到了尽头,末了便下了狠心,什么都豁出去了。
等到了晚上,司马楠一脸温柔笑容出现在悦荷宫的时候,便看到那寝殿内女人正一缕无着的懒懒泡在浴盆中。那盆内的香水儿雾气蒸腾,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见得浮在水面的半双嫩乳如天山白雪,中间袅袅沟壑蜿蜒,有红果儿在水中浮起又淹埋……司马楠便知道今夜那最讨厌的事儿要来了。
他后来去见了太后娘娘,对她说要留了李燕何在身边。那女人的话却好生冷酷,现在依旧回荡在他耳边呢。她说:“我知道你恨我,恨得连世间所有的女人都一同连带了进去……你以为我不恨么?可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若不豁出去,我这些年的一切便全然无了意义,我以后的日子便依旧还是水深火热。你的恨,便让我受得冤枉!”
呵,该死的水深火热,谁逼着她水深火热了!难道她以为,自己稀罕这个没有半分人情冷暖的孤寡之位么?
昔日那少年,才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刚做完一场噩梦,哭哭啼啼寻着要娘亲。然而推开门隙儿,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与亲亲的皇叔寸缕不着,浪语嬉笑……天知道那样的场面,看得小小年纪的他从此对世间的女人再无了兴趣。如今呢,却又一个个反过来逼着他去与女人行欢……
呵,真是可笑。
然而再是不喜欢,却终究该来的不是嚒?为了江山……有了江山,才能有一切,包括那个少年。
便只是背着手端端的站在几步外,狭长眉眼里含着看不懂的笑,只是将女人打量。
那笑容看得阮嬷嬷心中发虚,意味深长地凝了阿妩一眼,赶紧擦尽了双手躬身退出殿外。
女人的身子木在盆中,只是闭着眼睛等待。她的腿儿很长,白而圆润,脚尖一颗清水滑下,兀地磕落到水中……司马楠便知道她在害怕。他心中冷笑,却大步走过去,也不顾她浑身,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女人半睁开眼睛,只是恨恨地咬着牙,白而圆润的双乳在灯光下颤抖着……她在哆嗦。
……该死的。
司马楠心中冷意更甚,薄唇勾起一抹笑弧,冷冰冰凝了女人一眼:“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步阿妩却只是闭了眼睛。
“呵,明白了就好……这便是你我二人的命啊。记住,你与朕的命运便是这样连在一起的,朕好了,你才能活得更好!”司马楠便将阿妩望身后的床榻上扔了过去……那榻上的红绸翻涌,女人在疼痛中渐渐弓起双腿,落了一掌红梅。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因为要赶在12点前更新,得小红花,所以时间来不及,没有详细写皇上和阿妩的侍寝细节。如果亲们对其二人感兴趣的话,那么下章更新前,我将在原章把内容补充上,免费送与大家,不过因为不是主角的”咳咳“,所以大约也就几百字这样~(@^_^@)~
另:主角的也快咯,嘻嘻,晚上么么哒~




☆、第48章 黑衣刺客(+3000)


入夜后的冷宫静悄悄的,阴风阵阵。宫中的女人都讲究风水阴阳,这块地儿平日里除却粗使的太监每隔十天半月往门槛内塞点儿吃食用度,平日里却是连猫儿都懒得光顾。
阿珂脚尖一蹬,轻轻跳入院内。除开外围的杂草,那院子里头倒是收拾得干净清朴,两块巴掌大的小方田,上头蔫儿吧唧铺着几根枯黄的烂菜梗,想来开了春应是有人在上头种植什么蔬果小菜。
见一扇窗门内灯火隐隐,有人影在窗纸上模糊摇曳,阿珂便兀自推开破门走了进去。
扑面一股焦糊的味道,妇人蜷着身子蹲在火架子前煎蛋,因着没有油,那蛋黄也浮不起来,只是“滋滋”的冒着青烟。呛得那妇人捂胸咳嗽,脊背上的肩胛骨一起一伏的,看得人心弦儿也跟着她一跳一跳。
“咳,难闻死了。” 阿珂吸了吸鼻子。
“呱当——”
乍一听人言,吓得那妇人手中勺子一抖,砸落到地上。这一座破败冷宫内,除却她自己,便只剩下对面屋舍里的一个哑巴宫女,还有一个老盲妃,平日里可是几无人声。
猛然抬起头来,见看到的是阿珂,原本死寂的眼睛里顿时镀了一层光彩。
“是你啊。”眼睛弯起来,遮掩住一丝局促。
“嗯。”阿珂点头,将怀中一个锡纸包裹的圆物扔了过去:“偶然路过这里而已,给!”
她才不告诉这个女人,自己这几日总是莫名其妙的惦记着她呢。撂开衣摆,往妇人身旁一蹲:“春天还没有来呢,这样阴冷的地方,你怎么不多生点儿火烤烤?”
然而眼睛周围翻看了一圈,空荡凄廖,却哪里有什么柴火呢?果然帝王人家最是寡情薄义,不要的女人便弃得比那街边的乞儿也好不了多少。
妇人有些狼狈,她倒是早已经习惯了寒冷的,只唯恐冷着了阿珂,忙将桌上插着的几只干梅花枝拔下来,兀地扔进了火里。
火势旺了一些,那锡纸受了热便满溢开一股肉香味儿,打开来一看,里面竟是裹着一只烤熟了的鸡仔儿。她已经多少年没有吃过这样好的东西了,然而眉眼间亦没有那种饥饿的贪婪,只对着阿珂淡淡的道了谢:“多谢赵侍卫。”
“给你吃就是了,反正又不是我的。”阿珂撇撇嘴,见妇人只是在她脸上打量,她心里头又有些别扭:“呃,从狗皇帝饭桌上偷来的啦!”
妇人的手一顿,怕阿珂竟成了那新帝的妃子:“……莫非你是皇上他的……”
“噗,我怎么可能是?……他这会儿正在宫中伺候他的妃子呢,老子可不和他玩断袖!”阿珂却误会了,眉头夸张的皱起来。
妇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因看阿珂动作间落落不羁,便又好奇她的过去,只是问道:“你看起来好生快乐,小时候怕是爹娘疼极了你吧?”
呵,还爹娘呢!
“我没有爹娘,最早是个和尚,如今呢,又做了贼。”阿珂耸耸肩,心里头觉得奇怪极了,干嘛要同一个陌生的女人说这些。然而却又莫名的肯定,这个女人于她是很安全的。
“哦,原是我不该问。”妇人的神色一瞬间黯淡下来。她的眼睛亦是清透的,低下头来的时候看着好生沉寂。看得久了,如何竟觉得那眼里头藏着一丝儿愧疚……
阿珂莫名的不愿再看,便扭头审视了周遭一圈,抿着嘴唇:“这里就你一个么?我瞅着你有点儿面熟,你叫什么名字?”
“还有两个老的,在对面那个房舍里……我叫倾歌。”
“倾歌?……天,你竟然是那个死了皇嗣的倾歌娘娘?”阿珂惊诧得瞪大眼睛,她来宫里几日,亦听过不少老宫女嚼过舌根,知道那倾歌娘娘早年时身段玲珑,歌舞倾城,又是个活泼率真的性子,很得圣宠荣恩,如何却成了眼前这个凄凉单薄的妇人?
果然深宫就是把杀猪刀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阿珂打着自己的嘴巴,怪罪着自己的冒失:“那狗皇帝的爹都死了,你为何不想办法出去?”
“傻孩子,这世上有些人恨你,便不肯让你死得痛快,偏就让你活得生不如死。”倾歌笑了一笑,欣慰阿珂活得如此自由自在,又道:“那孩子没有死的,我让人送出去了。倘若她如今还活着,怕是也刚好十八了。”
说完了只是低下头来,一双弯弯眸子里含着清潋淡笑。
阿珂忽然觉得脑袋有些儿乱,便拍了拍屁股站起来:“罢,你既然是叫倾歌,那我也就放心了!这鸡你先吃着,改日得了机会我再来看你!”
____________________
那宫墙破败,阿珂跃上墙头跳出宫去,外头是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溪。溪边丛林深深,隐晦且丝毫没有人气。阿珂在林子里换上一身轻便的行装,沿着小溪往前摸索而去。
溪水叮咚,溪边积雪化去,露出底下的石头,踩上去扭扭拧拧,很有些坎坷。一路婉转,走了半路,末了竟然到得一处高墙。高墙边有小门,一个丫头蹲在溪边倒了痰盂,然后又掩了门进去,那个丫头阿珂认识,她是郝梅的丫头……该死,如何竟然是步家?
见那门虚掩,便亦悄悄闪身而入。
佛堂里阴冷幽暗,大夫人通奸淫乱,步长青大怒,连灯都不肯赏下一盏。何婉娟蜷在角落,她心中只是害怕,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忽而好似看到自己十五出嫁,一身红妆,那男人如何爱她,捧着她,说一辈子只真心对她好;
转了个身,却忽然多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清秀佳人,那戏子生得清白剔透,男人看她的眼神只是痴痴迷迷,而自己彼时却已经怀孕,身体臃肿,想象男人和那戏子的欢好,只觉得天地昏暗、心如刀绞,末了竟把那女人给活活的害死了……袅腾的大火,扑了大半夜才灭,大柱子都烧成了黑色的木炭。一片狼藉中只剩下一枝阴萋萋的胭脂骨,躺在地上幽幽的泛着死光……还有奸夫淫妇的恶毒骂名。
该死的,一切都源于嫉妒啊……然而谁人不嫉妒呢?这世上的爱,倘若是真爱了、又被人夺走,谁不会嫉妒?
她浑身不由打了个颤,只觉得十几年的日子过得如同一场噩梦,如今梦乱了,那报应也就来了,自己囫囵间竟也沦为那淫妇……还是个切切实实的淫妇。
仓皇间抬起头来,那窗前挂着的是什么?一截短玉,通体洁白,只在玉中点缀着血红的芯儿,有月光凉凉打照,它在光下鬼魅般摇曳。
“啊,是她,是她来了——!”吓得她一声尖叫,只是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断断续续便将当年的过程坦白了出来,末了只是傻了般的重复道:“天大地大你不去,要怪就怪你嫁进步府,不然我如何要杀你!如今我也被你害了,你这个下贱的冤魂,你便好好去投胎吧,再不要索我的性命……”
阿珂站在黑影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见妇人疯疯癫癫,便弯下腰要去扶她。那胭脂骨抵着妇人的鼻翼,通体的阴幽死气越发吓得她连连后退,只是“鬼啊、鬼啊”的尖叫求饶。
阿珂便也不再恶作剧了,将胭脂骨收进兜里:“罢,我还是来晚了,竟让你快活了这些年,原来果然是你陷害~。杀人总是要偿命的,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是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戏子何尝不是?偏要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做什么?
阿珂心中对那旧事早已反感厌倦,倘若是可以选择,她如何也不肯自己的骨子里还要淌步家一半的血液。见报了仇,也懒得再去多看,翻了个身,一跃跃出墙外。
————————
街上空空落落,秦楚馆门前周家二爷搀着一个浪荡的女人从马车上懒懒走下来,二人一身珠光宝气,醉得摇摇摆摆,竟是往那馆子里头一同寻着小倌儿玩乐。
妇人用金扇片儿打了一下男人的脑袋,放肆地嗔笑:“听说你家大嫂克扣极了,二爷你这样玩命的花着钱,不怕她一会儿上门来踢馆么?”
“她敢!”周二爷掐了一把女人的脸蛋,一双流波的桃花眼里只是鄙夷与得意:“她如今可是落马的泥菩萨,自身难保!偷了和尚做淫妇,末了竟给人生了个儿子,诳我周家替她白养了十年的杂种。我母亲碍着过年,暂时没去动她,她倒以为她风光还似当初?我呸,让她牢里头快活去吧!”
又捏了女人的肥臀一把,揽过去啃着她妖红的嘴唇。
女人肉骨儿扭拧起来:“哎哟~二爷您坏极了,这厢还在路边儿上呢~”
“我的娇娇,你跟着二爷不吃亏~”
二人往门内进去,倌儿们迎出来。
阿珂冲那背影呸了一句,走过去,解下车前的大马,一路直往长风镖局方向奔去。
然而昔日谈笑热闹的长风镖局此刻却灯火幽暗,整个大院子里寂寥廖不见半只人影……原来他们竟都走了,人去楼空,没有通知她,只将她排除在外。
阿珂心中兀地凉成一片,好似又看到十年前的自己,孤单单站在码头前,看喜欢的人走远……又成了个孤儿。垂下的手儿握了握,立刻打马上路,又拐去了柳眉的云裳衣铺。
云裳衣铺里也是黑的。
阿珂便知道,自己真的被排除在外了……果然都以为她爱了周少铭,对朝廷软了心肠吗?她到了这会儿还是不太相信呢。
阿珂跳进后院,去二楼的房间翻着账本。
身后忽传来轻微脚步,阿珂猛然回头:“谁?”
是黎姑,不说话,只是点着灯。闪烁光影下,她的脸儿磕巴巴,看不清年龄,丑陋极了。
……她竟然没走?阿珂一瞬间心又回暖了些,边说边比划着手势:“黎姑,我干娘他们,可曾说了去哪里?”
黎姑却蓦地说话了:“柳老板说让姑娘退出,不要再管他们的事。说原就与姑娘不相干,让姑娘只管随了自己的心意生活,他们断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你。”
竟然能说话,然而声音非常难听,难听到就好像是烧焦了一般,又涩又低又喑哑。
阿珂很震惊。
她是八岁上偶然遇到黎姑的,那时候她已经成了天和会的大小姐,心中无比崇拜着一身肝胆侠气的赵洪德,只是学着他的做派行事,然而学又学不像,反倒学成了一身的女匪之气。
看到一群人欺负着黎姑,骂她哑巴、丑八怪,用石头扔她。黎姑只是抱着头躲闪,并不去与他们应对,一身破衣褴褛,见着阿珂,眼睛却豁然一亮。那小阿珂便生出“劫富济贫”的“英雄气概”,冲过去与那群人打了一架,然后将黎姑领了回来。心中亦只当她是个哑巴,几时知道她竟然能说话?
黎姑好似也觉察到阿珂的震惊,便咳了咳嗓子,喑哑哑的说道:“……声音太难听,怕吓着了人,多少年不喜说话了。以后依然还是由我来照顾小姐吧。”
阿珂点点头,心里有点儿酸,想起来正事,忙从怀里掏出信来:“若是见着我义父干娘,一定把这个给她!告诉她说情况有变,天和会的行踪已经暴露,小皇帝想要与义父和谈,我瞅着二十一堂主的死怕是果然与他无关,让义父好生定夺,具体的都在这里头!”
黎姑小心接过来:“小姐交办的我一定做到,只是小姐最好少去宫里的好。”
“办完了这事儿,我们也走了。那宫里束缚多,我可不喜欢!”阿珂从抽屉里掏出账本,站了起来。
“……那好。”黎姑欲言又止,好似有什么话要问,末了却也没有说,点着油灯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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