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许可以跟她多亲近亲近。若是她还记着与师父当年的情谊,应会帮助你的。但是现在不知道圣上对师父的心思,暂不宜告知。”
琉璃不料还有这么一番振奋人心的内幕,威远侯夫人她虽未见过,但她哪能不知?没想到她竟然就是仰慕过外公的宜泰公主!当下把徐原的话谨记在心里,只等将来有机会见面再说。
看着徐原独酌,因想起幼时陪他喝酒的还有个靳宣,一想教得自己一手烂棋的靳宣也是多年不见,不由道:“要是靳师叔也在就好了,好想你们。”
徐原道:“他如今又开了两家面馆,已经成了员外爷了,成日里忙得很。”
琉璃道:“是了,靳师叔又是如何认得外公的呢?”
徐原顿了顿,看了她一眼道:“等他将来自己告诉你。”
琉璃好不失望。
这一聚便从晌午直到太阳下山,直到徐原的随从进来催请说要趁天色赶回驿官,琉璃这才知道原来他竟然还住在京外驿馆之中,看来这位窦家小公子果然对京城还有着无比的忌讳,竟不肯在这片天地里过上哪怕一夜。琉璃为窦府冤死的那一百多口人心疼,更为他心疼。但是无论朝堂还是深宅内院,有人的地方就有弱肉强食的规则存在,这个永远也无法杜绝。
徐原这一趟带给琉璃的,不止是来自亲人之间的慰藉,证实了外公就是传说中的岚青先生,还留给了她许多未可知的疑问。
首先是开铜匣子的那把钥匙究竟在哪里?外公既然说给了她,那就一定是给她的,可她为什么想不起来?然后是先皇当年给他的那道圣谕上究竟是写的什么?为什么外公一定要等到祈元帅还朝后才让徐师叔把钥匙给她去拿出来?这道圣谕除了先皇和外公他们几个,还有谁知道?
何苁立一直让双喜在她身边寻找东西,找的会不会就是这个?
如果何苁立真的是为找这个,那他找了用来干什么?
琉璃让蕊儿拿着那把铜匙对照着在屋里所有放东西的地方找了两遍,还是没有找到半根可疑的钥匙。因着心里老压着这事,这日在梧桐院里上课出神时,便就被郭遐敲了几下爆栗。
散学后郭遐把她留下,严肃地道:“你今日上课在想什么?总这么三心两意,怎么学得好功课?”
琉璃连忙向她深礼了一礼,说道:“是学生的错,学生心中有疑问未解,故而走神了。”
“什么疑问?”郭遐以为是书本上。
琉璃抿了抿唇,才道:“先生,我跟您打听一件事儿,您知道延平二十四年少师窦珏一府被抄家灭口一事吗?”
郭遐猛地睁大双眼,屏息了半日才道:“谁跟你说的这事?!”
琉璃看她这模样不免有些紧张,吞了吞口水道:“是我师叔说的。我师叔前几日从川蜀来看我,顺便提了两句这事儿。我有点好奇,想先生您当时应该是知道的,故而问问。”
郭遐的脸色有些发白,盯了她半日才把脸转过去,盯着墙壁上的一副奔马图,说道:“那太惨了!凡是当年见过窦家被灭口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去回想这件事。他们的房子临近王府大街,当时我初为女师,在陈王府上授课,那天夜里忽然听到少师府方向传来连绵不绝的惨叫声。陈王妃在佛堂礼佛,不让我们出去看。总而言之,如今没几个人愿意提起这件事,你以后也不要提了!”
“可是,”琉璃咬了咬唇,说道:“没有人觉得这是个冤案吗?”
郭遐转过身来,凝眉走到她面前,“先皇断出来的,怎么会是冤案?!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你再追究下去了!”
“谨遵先生吩咐。”琉璃只得点头称是。
此事到底成为她的心病,往后竟一直持续了许多年。
徐师叔离京那日琉璃在院子里往南去的方向敬了杯酒,然后又回归到这大宅院的生活里。
她不得不回归来,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淑华来了。
“这个事情只怕宋夫人也办不成了。”来了以后她面色凝重的说。“今儿早上宋夫人在坤和宫得到的消息,圣上预备在八月十五为祈家父子封王授爵之际,从进宫赴宴的朝臣闺秀中为祈允灏当场指婚!还说到时五品以上官员必须携妻带女参加。”
167 往狠里狠治
“坤和宫是皇后的地儿,你说可靠不可靠?”淑华没好气地,“你瞧着罢,不出三日宫中就要颁布诏书。我听说是左丞相罗士信建议圣上这么做的,这个没安好心的老狐狸,定是听说咱们往皇后处走动得多,成心给咱们添堵!”
琉璃手上的扇子也不停地摇起来。
这毓华虽然才貌双全,堪称京中为数不多的几位闺秀之一,可要是当场指婚的话,谁知道祈允灏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比毓华美貌的人也不是没有,五品以上官员家的闺秀都要赴宴,这事真是有点玄。
而且还有个最要命的事情就是,余氏身为何苁立的正室夫人,此番若是何苁立要携毓华赴宴,那么毓华必然会提出把余氏弄出来!不然的话,进宫之后男女分开,谁来领着她四下走动?这样的话,只怕连老太爷都会忍不住要答应了!
余氏借着此事一出来,那琉璃她们真是一点回身的余地都没有了。凭着先前琉璃为她在皇后娘娘面前铺好的路,她只要带着毓华进宫,那十成十都会为她争取下这门婚事来!这样一来她已经露了面,成了准将军夫人,莫说余氏无论如何再也不可能回到那佛堂去,就是琉璃想要再把她拿下一回,都已经比登天还难!
“不行!”她忍不住心中焦急站起来,“不能让余氏出来!”
淑华被她突来的举动吓了跳,等明白她的意思,也不由得站起来:“所以我才急急忙忙来告诉你,趁着大伙现在还未知情,你得早做准备!”
琉璃看了看她,皱眉点了点头,道:“容我先想想,你先回去。”
淑华嗯了声,起身走向门口。
琉璃送她出了院门,掉头便往苏姨娘房里来。
哪知吴隐中正在给苏姨娘开方子。原来她那月事不调的毛病又犯了。琉璃不忍心惊动她。便推说无事,让吴隐中好生调理,便就出了来。
在廊下站了站,她忽然叫来蕊儿:“你去打听打听,余氏这段时间在佛堂里怎么样了?”
蕊儿应声前去。
回到房里她心神犹有些难以平定,强迫自己看了两页书,倒在床上闭了闭眼,蕊儿便回来了。
她一骨碌坐起来,听蕊儿道:“余氏这一向没什么异样,还是每日里颂佛抄经。然后就跟身前小丫鬟打听外面情形。上个月大老爷又派了个嬷嬷过去照应,那嬷嬷很是凶悍。如今竟然连想过去瞧瞧她也是不成了。所以我也没打听出什么要紧的来。”
何苁立竟然不声不响派了人过去守着,这多半是防着别人在余氏跟前做什么手脚,如此看来,苏姨娘猜的也是正确了,否则的话,此时琉璃要是在余氏饭菜里下点什么说不清的东西来,不就一下把后患给除去了么?
眼下已是七月底。距离八月十五已只有二十来日的时间,她究竟该想个什么办法把余氏这番心思给灭了?
她下床踱了几步,忽然道:“好久没去逛后园子了,咱们走走去。”
蕊儿知她是有事要做,连忙解了围裙跟上来。
进了后园琉璃径直往佛堂方向去,到了门口只往那里头打量了两眼,便又往后方走。
当初住在小跨院时,她在这园子里头可谓走了不下千遍,这佛堂后方有处小小的平地。余氏现在所住的小院儿紧挨着佛堂原先的后门,从那里也能探听到小院子里的一些动静。
到了后门处,果然看到了那堵墙,琉璃弯腰从旁边搬来一块石头,拿来垫在墙上镂花窗底下。可是还够不着。蕊儿赶忙又搬来一块,将她小心地扶了上去。
张眼往里看去,只见这院子当真称得上个小字,也就一排三间屋的样子,前门连着佛堂西侧一道穿堂,院子里一口水井,一根晾衣绳儿,晾着几件锦缎衣裳。
从那身量和料子看去,知道是余氏的衣裳无疑。这老虔婆说是说在这里静修思过,可还穿着这么讲究的衣裳,真不知她诚意打哪儿来!
琉璃冷笑着,正要走,忽见打屋里头走出个身形壮硕的婆子,隐约是当初李嬷嬷那模样的身段,走到井边就水拿手指剔了剔牙,然后回头冲屋里唤道:“银瓶,拿几个钱去,让前头人拿去买只水鸭,稍后熬汤给夫人喝!这大厨房里真是越来越抠了,竟拿的什么来给夫人吃?快去!”
那银瓶应声从屋里出来,接了钱飞快去了前面佛堂。
琉璃眯眼从石头上下来,过了半日牙齿还咬得咯吱作响。
看来这何苁立当真把余氏当菩萨般在供着,怪不得余府近来不曾上门怎么着,原来竟还有着这层在内!她竟然没早来看看,才任得她在这里如此逍遥!
站了片刻,她把蕊儿叫过来,“你去把佛堂里那个眇了眼的胡婆子叫到水榭来,我有话说。”
蕊儿点头,飞快地去了。
琉璃回头再瞪了余氏院内一眼,往水榭走来。
才在里头落了座,蕊儿就带着胡婆子来了。
约摸是已经知道琉璃与苏姨娘的关系,她来到便往地下一跪,道了声“九姑娘好”。
琉璃也不叫她起身,就看着她道:“大夫人近来在里头锦衣玉食。您也辛苦了,得了她不少好处吧?”
胡婆子不料她突然说起这个,不由得身子一颤,道:“姑娘,姑娘明鉴——老奴不曾——”
“今儿夜里的水鸭,你打算买只几斤重的呢?”琉璃慢条斯理地,“你平日里那个煮饭的小厨房,最近挪给别人用了,你赚了多少钱?”
胡婆子一骨碌伏地地上磕起头来:“九姑娘,九姑娘饶命!”
“你还敢要我饶命!姨娘每月里给你的银子原来竟是喂了白眼狼了!蕊儿,给我打!”
琉璃一拍桌子,蕊儿当下就捋起袖子往胡婆子脸上扇去。
胡婆子百般告饶,约扇了十来下,琉璃挥手让蕊儿停了,冷冷瞪着她道:“说,你收了她多少好处!”
“不敢瞒姑娘,一共约十来两银子……”胡婆子捂着脸道。
“十来两银子就值得你卖主!蕊儿,再给我打!”琉璃又拍起了桌子。
琉璃知道她平生最恨不忠的人,故而下手也狠,不多时就将她扇得两颊红肿起来。
“姑娘饶命!不是奴婢存心背叛,而是那大夫——不,余氏太过狠毒了!她竟然要挟我,说她用不了多久就要出去的,要是我不为她做事,她就把我一家子从府里撵出去!我儿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出去了可上哪儿去找活做啊!我没办法,想着不过是帮她跑跑腿买买吃的,就只好应了她!姑娘明鉴,老奴当真别的什么都不曾做啊!”
“帮她跑腿还叫什么都没做!你只知道她有本事撵了你儿子出府,竟不知我也有这本事么?这般不把我放到眼里,蕊儿,再打!打到她知道什么叫做对主子忠心不二!”
胡婆子赶紧爬到她脚边,抱着她大腿哭道:“姑娘饶了老奴罢!老奴知罪了!往后要敢再犯,便请姑娘直接打死我拖出府去便是!”
琉璃冷笑:“我又如何相信你!”
胡婆子指天发誓:“老奴要是再犯,便让我仅剩这只眼生毒疮,也瞎了!”
琉璃这才慢悠悠坐下来,道:“这么说,你是当真不会再被她利用了?”
“当真不会了!”她哭道。
琉璃道:“那好,从今儿起你就给我做件事,证明证明你的忠心。要是不出什么差错,我就把你儿子留下。要是办不好,我即刻把他撵出去!而且还要扣他个偷盗的罪名,让他即使出去了,这辈子也再也没有人敢雇他!”
胡婆子脸色惨白地往地下叩头:“姑娘高抬贵手!老奴但凭姑娘吩咐便是!”
琉璃道:“也没有别的,余氏既然还想要过她的舒坦日子,你就继续捧着她过就是了。每日里除了她给的菜钱,我这里还额外给你五百钱,你就专门拿来给她买好吃的。我会不时让人送些东西过来,你都只能说是大老爷让送的。她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只不过这一切你必须告诉我。”
“姑,姑娘!”
胡婆子听得她出钱给余氏买钱,当即吓了一跳,话也说不利索了。
琉璃竖起双眉:“说,你做不做得到!”
胡婆子虽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见她这般,也是不敢拂逆了,只得迭声答应下来:“做得到,都做得到。一定不负姑娘嘱托!”
琉璃这才站起身来,道:“那么你回去吧!记着你儿子的前途还在我手里。回去该怎么说,应该不必我教了。”
胡婆子哪还敢再呆下去?慌忙退了。
蕊儿看她进了佛堂大门,这才转回去与琉璃道:“这余氏也太大胆,在姑娘眼皮子底下还敢做她的主母梦!姑娘这样做,莫非是要再往狠里治她一下?”
168 亲爹绝情
淑华的消息十分正确,三日后老太爷果然一脸慎重地派人来通知各房去安禧堂,原来宫中真的已经下了圣旨,要在八月十五中秋日为镇国将军祈允灏当场指婚,所有五品以上官员皆要携眷参加,家中有虚岁十五以上未婚配的闺秀也必须随同进宫。
苏姨娘听得消息很是惊异,忙叫来琉璃商议。琉璃云淡风轻地道:“娘只管养病便是,这事交给我。”
因有了如此规定,府中除了毓华以外便还有个臻华,恰恰虚岁也满了十五,于是除了长房要做准备,二房也要开始预备着。刘姨娘在安禧堂听了消息,兴奋得无以言表,当即回去着手准备。梁氏翻着白眼看着她离去,却也没有办法。
此事重中之重难免落在毓华身上,何苁立就为难地道:“圣旨要求携眷一道参加,可余氏尚在禁闭之中,此事恐怕有待商榷。”
老太爷听他提起这个,也是皱起眉头沉默下来。
何廷玉站出来道:“我觉得父亲所言甚是。毓儿奉旨进宫,总要有个人在旁引领才好,再者此番毓儿胜算极大,可不能再有闪失。我认为须得让母亲出来,一道陪着她进宫才是。”
老太爷捋着须,看了眼榻畔的琉璃。琉璃只是平静地坐着,又摇着团扇看着前方。
聂氏忽然站起来道:“这个怎么能行?她可是咱们何府的大罪人!老太太尸骨未寒,她这才进去多久,就又要出来,那要是这么着,下回我也投毒害个人,她也侵占公中贪污个三五几千两银子,也就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