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吴嬷嬷来接收的,我怕吴嬷嬷在中间抽水,便每次都让她在收条上摁了手印。这上头都是证据,请姑娘过目!”
月桂将小本子拿给琉璃,琉璃翻了翻,问王二麻子:“你的呢?”
王二麻子慌道:“奴才,奴才没有……”
“没有,就是诬告!给我往死里打!”
琉璃退回到椅上坐下,把剩下半杯茶给喝了。
月桂海棠对于藐视琉璃的王二麻子视作了眼中钉,出手打得够狠。不到片刻,王二麻子就已经扛不住晕了过去。
“把他们都关到柴房里,月桂海棠亲自守着。等老太爷回来,再来发落!”
琉璃看也不看地吩咐。
等厅里清了场。梁氏缓过神来,问琉璃道:“那齐氏这里怎么办?”
琉璃反问:“二婶想要怎么办?”
梁氏愣住,与聂氏对视了眼,又说不出话来了。
齐氏贪墨银子固然有违家法,可是眼下这会子她挺着大肚子,又能把她怎么样?若真为了几千两银把她惊出个三长两短。那何朴松能跟她们拼了命!
梁氏齐氏走后,琉璃也回了倚寿园。估摸着梁氏到房里了,便让蕊儿把李富贵的小本子送过去:“让她好自为之。”
梁氏收到这小本子,再次怔住,她可万没想到琉璃竟会把这个交给她!眼下虽然拿齐氏无可奈何,可留着它却是将来对付齐氏再出来持家的一大利器!老太爷若在世,起码就可以凭着它拿到掌家大权,老太爷若不在,也能凭着它让三房少分许多家产!琉璃就算要嫁出去,拿着这个也可以是一个大把柄。她这么样给了自己,倒令她有些五味杂陈了,不由得也就回想起淑华曾经与她说过那些话来,无形对琉璃又添了几分敬意。
不过梁氏不知道的是,琉璃拿着这小本子其实是个烫手山芋。让李富贵交代出上头的人其实是因梁氏对于王二麻子那番反应引起的,她原以为是梁氏。因为痛恨梁氏故意地任凭王李二人在下面胡闹,让自己难堪,于是有意借此敲打敲打,哪料得竟然牵出了齐氏来。
何府里怎么样她是不想管了,可是浣华是三房的人,不管什么时候,要是她拿这个敲诈齐氏,齐氏凭着她们越来越亲近的关系,只怕会迁怒浣华也未定。再者,这中馈最终落到谁手里。她根本就不再关心了,留着这本子也是无用,倒不如给了梁氏,让她欠自己个人情。那陪房的人选还没定,她总还需要份助力才行。
老太爷夜里回来。琉璃就把王二麻子和李富贵提出来了,老太爷听闻经过自然大怒,当下下令让钱长胜家的将他们两家全部拉出去发卖,所有他们名下的田产房产全都没收,至于那些购买回来的丫头,愿意留在何府的就留了,不愿留的就又转卖给了别府。
庄子里缺了管事总是不行,琉璃正好就提出来让赖五一家去庄子里。虽然有些不合规制,但老太爷因想着这事着实令琉璃难堪了一回,也就允了她,翌日亲自让人去官府改了赖五一家的奴籍,正式归入琉璃名下。至此,琉璃终于开始拥有了自己的终身奴隶。
不过关于齐氏参与贪墨银子的事琉璃并未曾告诉老太爷,证据交给了梁氏,自然就由梁氏作主。即使接下来梁氏又继续往下贪,把整个何府全都贪光也不关她的事。
庄子里的事一定,时间就到了八月。
琉璃想趁着日子便利,着手张罗蕊儿与季小全的婚事。但是在这之前,得先把陪房人员先给定了。琉璃拟了张人选单子给梁氏,梁氏收到后怎么做的她不知道,只知翌日她与聂氏一道邀了苏姨娘去见老太爷,当场把给琉璃的陪房人名单子给了老太爷过目。
而后这事就定下来了,除了桔梗儿一家,孙嬷嬷一家,蕊儿与季小全算一家,月桂海棠两个房里人,另外还有两户家生子,应是老太爷与众人作过各种考虑后挑选出来的。不过琉璃懒得理会,不管她愿不愿意,也不可能这里头一个他们的人也没有,这些都可以过了门再慢慢清理。
庄子里和铺子里的人不算,除了赖五一家,铺子里的人都是现成的,只要不犯事,便用不着动。
苏姨娘竟然也留了个嫁妆铺子给琉璃,私下里一说起,竟然是红袖与贾福所在的那一间!而红袖听说自己要随铺子一道归琉璃,也很是欢喜,并让人捎了幅百子被给琉璃,当作是心意。
等老大爷把所有陪嫁下人的卖身契都与琉璃交接好了,也就到了九月。
蕊儿出嫁琉璃没怎么惊动府里,只让她往各房里相好的姐妹处递了个消息。季小全没有自己的房子,琉璃便在后街给他赁了一间,暂且住着,到过了祈府,也就住不上了。
日子定在九月初五,算起来,齐氏这个月也该要生产了。府里上下都开始关注这个事情,三房里丫鬟们也不敢擅动,有与蕊儿交好的,比如浣华身边的采芹,虽然不在正房里当差,却也是不敢在外逗留久了,当夜里吃了杯喜酒就赶了回来。
琉璃没曾亲去,到底不合规矩,便是提前在房里给她庆过了,也赏了头面绸缎。又放了蕊儿几日假,等她回来,便继续在琉璃跟前侍候着,而季小全则先去东郊庄子上教赖五种田。赖五虽笨,但有个冯春儿十分机灵,在旁照应着也不怕出大事。
蕊儿作为琉璃院里的管事媳妇儿,如今也要去庄子铺子里瞧瞧,便也不必再像从前一样,出个门还要偷偷摸摸的了。因为琉璃仍然在写字卖钱,如今煦阳先生的名声打开了,她就算想收手人家掌柜还不干了,直接把银子提高,字幅也答应她忙的时候可以一个月写两幅就成。
有了自己的人,做起事来总算是更顺手了。有时候季小全也能从外头带回些消息,从男人的角度来看,有些事又是不同的。
比如说庄子里盛传的关于祈允灏与段文蕙之间的事,在季小全看来,这就不打紧。因为作为男人来说,假如祈允灏真的对段文蕙有意,那肯定不会没有半点表示,不管他娶琉璃是什么原因,从维护琉璃这个未婚妻所做的事来看,他不像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所以,至少也会对有损于段文蕙闺誉的传言有点反应。一个男人若是对这样的流言没有任何反应,那就说明他应该是不在乎段文蕙的。
当然,这些话他不可能亲口对琉璃说,这是蕊儿告诉她的。琉璃听着笑了笑,算是接受了。
倚寿园这里每日里做着备嫁事宜,琉璃也没怎么关注别的房里动静。事实上,自打她伤好后,她就没怎么主动去关注这些了。这日蕊儿正在帮着她试喜服,聂氏忽然来了,神色略带慌张,进门就把绮罗支了下去。
琉璃看她这模样,想了想便也让蕊儿等退下去。
屋里再没了外人,聂氏这才说道:“你把吴嬷嬷按了手印的小本子给了你二婶?”
琉璃知道这事迟早她会知道,也没有很惊讶,拿了茶缓缓道:“四婶怎么知道的?”
“出大事了!”聂氏一拍大腿。琉璃盯着她,她跳起来道:“那王二麻子和李富贵被发卖出去之后,竟然又找到了另外几个庄子里的管事,几个人一起联名写了封状子,告到了老太爷那里去了!”
“状子?”琉璃眯起眼来,“告谁?”
“倒不是告你,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告你。告的是齐氏!” 聂氏匆匆喝了口茶润喉,又道:“这事是因为东郊庄子里出了事,我也怕铺子里也跟着闹出事来,所以这两日就往下面走了走。铺子跟庄子里当管事的相互间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些姻亲,庄子里有什么事铺子里总也有人知道的。这不我早上就听说了这么回子事,王二麻子觉得齐氏贪了他们银子却不出面保他们,所以一恼火,干脆捅到老太爷那里去了!”
206 她会死吗?
琉璃也皱了眉。聂氏虽说这王二麻子没告她,可若是齐氏因此弄出个三长两短,她当真想摘个干净也不可能。“你怎么知道那小本子我给了谁?”
“这还有不知道的吗?”聂氏急道:“那王二麻子在状子里说李富贵把证据交给你了,可没过两日梁氏就主动替你把陪房的人给拟了出来。我虽然笨,也没笨到这个地步!你要是没给点什么好处给她,她怎么会这么帮你?”
她撇撇嘴,很是不服琉璃这么厚此薄彼的模样。
琉璃却暂且没心思去理会她的小心眼,捧着杯沉吟了会儿,再问:“王二麻子什么时候递的状子给老太爷?”
“就昨儿早上!”聂氏道。
琉璃想了想,以老太爷瞻前顾后的性子,倒不见得会在这当口把齐氏怎么样,毕竟怀的是嫡孙,比起几千两银子来,还是孙子较重要些的。再说他要办的话早就办了,昨儿到现在也没见他怎么着,肯定就是因为这层顾虑,所以干脆说也没说。
于是也不觉得多么严重了,缓了缓神色道:“老太爷不会在这当口拿她怎么着,等她生下来,爱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好了。二婶拿着那小本子,也不会在这时候跟三房过不去。出不了什么大事。”
聂氏冷笑了声,说道:“你二婶是不会,可保不准别人不会!”
琉璃听得话里有话,扭头过来:“什么意思?”
“你二婶手里那小本子,恰恰就在昨儿夜里丢了!”聂氏重重丢下这句话。
丢了?琉璃终于愣住了。这本子怎么会突然丢了。就在老太爷接到王二麻子的状子之后——这可是指证齐氏贪墨银子的唯一证据!这是究竟害怕梁氏把这本子抖露出来的人干的,还是存着让齐氏死的人干的?又不是什么可以卖钱的东西,下人们就算看见了也不会拿。会拿的,肯定是知道这本子来历的人!
“我也是碰巧。因为怀疑你把这小本子给了她,所以在今早从铺子里回来,我就去二房打听究竟。哪知你二婶正急得跟什么似的,原来她也听说了这事儿,正想要把小本子翻出来,就发现突然不见了!我从那里出来。就直接上你这里来了!”
琉璃不再耽搁了,站起身来,“去二房瞧瞧!”
梁氏丢了这小本子竟然没来告诉她,倒是聂氏先知道了。无论如何,她也去看个究竟。
到了梁氏房里,听得琉璃与聂氏来了,梁氏忙地迎出来,脸上焦急可还没退去。门下跪了一排丫鬟婆子,个个脸上挂着泪。
琉璃进了门便就道:“那本子二婶是怎么不见的?”
梁氏愁道:“怎么丢的我也不知,昨儿个下晌我还把它从妆奁匣子里挪到了枕头底下来着。夜里我从庄子管事们处听说了王二麻子联合一众不安份的奴才递状子那事儿。就想起它来,怕老太爷要问,便翻枕头去拿,哪知就根本找不到了!”
她领着琉璃进内,指着床上被翻得凌乱的枕头床褥。
琉璃看了眼,道:“会不会是没藏好。不经意扫到哪里去了?”
“不可能!”梁氏摇头:“我是放在枕头芯儿里的,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会扫到别处?绝对是有人拿走了,这真要是惹出事来,可怎么得了!”
也难怪她着急,这东西若是交到老太爷手里,老太爷就是再不想惩治,当着其余几房的面也难以服众。尤其是长房,当初余氏贪墨之后被禁闭佛堂,到如今长房还没有大夫人。别的不说,就是何廷玉他们兄弟也会不服。再还有二房四房,三房贪的是公中的银子,就算只有几千两,那也是众兄弟们共有的份。何况将来长房承宗还要占大头,他们怎么可能会忍气吞声?
所以就算二房自己咽下这口窝囊气,四房不会沉默,长房更是会借此报仇,把齐氏逼到死的地步!聂氏所说的出了大事,倒也不可谓不真了。
“如果没有外人进来,那么肯定就是屋里人往外送走的了。去查查昨儿夜里到如今,所有进过二夫人房里的奴才们,都去过哪里。”琉璃微偏头,冲着身后月桂海棠说道。
月桂二人点头应是,顺手拿了墙上挂着的鸡毛掸子走了出去。
对于逼供什么的, 她们俩最拿手了。没片刻,外头就传来了惨叫声。梁氏聂氏面面相觑,看着端坐在屋里的琉璃做不得声。琉璃则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感觉。如果梁氏没撒谎的话,那屋里出了内贼是绝对的了。问不出来,只能说是力度不够,梁氏要顾着好主子的名声不敢打,那就她来打。
惨叫声痛哭声持续了会儿,月桂押着个丫头走进来了,“姑娘,就是她了。”
月桂将丫头的头发往上一拉,面容露出来了。梁氏惊道:“水灵!”
琉璃将茶杯放下,冲着水灵:“你把二夫人的东西拿哪儿去了?”
水灵怯怯地看了眼梁氏,不作声。月桂举起鸡毛掸子往她背上抽了两棍,她痛呼一声,嗫嚅道:“是,是三房……”
“三房?”琉璃眯了眼,“三房的谁?”
水灵咬着唇,又不做声了。月桂待要再打,琉璃抬手制止住。若是三房,那这事就值得深思了。要说全府上下谁最不希望齐氏生下这孩子,自然非三房里宁姨娘莫属。如果说宁姨娘不图别的,只是不希望这孩子生下来,那她只需要把这本子往齐氏面前一摆,以齐氏现在的状况,就是不死也能落个半死。所以说水灵说到三房,琉璃就不需要再往下打了。
“你说出来,我保你不死。”琉璃放缓了声音,与水灵道。
水灵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把头垂了下去。
“我,我要单独与姑娘说。”
琉璃纳闷地看了眼梁氏,不明白她房里这丫头竟是要做什么。梁氏险些被气晕,指着她怒骂道:“你个狗奴才!竟然敢偷主子的东西出去给别的人!看我不打死你!”她抢过月桂手上的掸子,说着就往水灵身上扑去。
琉璃倒是不干了,挡住梁氏攻势说道:“这事既然我插手了,二婶要发落她,也等我先走了才是。”
聂氏也上前道:“正是这个话!”
梁氏便就气哼哼把手放下了,坐回了原先凳子上。
琉璃招手让水灵上前,水灵颤微微站起来,缓缓走到她身边,凑到她耳旁低声地道:“奴婢,奴婢把小本子送给……”
“姑娘!快些去三房!三夫人出大事了!”
房门口突然闯进来蕊儿,不知道多么急切的心情,使得她从正院走到二房不过两百来步的距离,也跑出满头一身汗!
琉璃头个念头就是齐氏要生了!梁氏聂氏也随即站起,目色惊慌地看了她一眼,抬步便往门外冲去。
“月桂,把水灵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