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无声的流泪让她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知道的,都知道还是让她欺骗,让她利用。
她不能理解武三思的心甘情愿,那么骄傲冷峻的男子,如此发自肺腑的述说,若是以前的柳浣,若是那个从未遇见李哲,从未接受李哲柳浣,她也许会感动不已最后心动。可是她不是,一切不是她能够主宰的。
失恋,再恋,稀松平常的事,在现在的她看来,她办不到,也觉得不公平。如今抱着她的男人将会是她的天,她是他深院中的一名侍妾。如此而已,她能做到的也是如此而已。
马车外面看似平常,当武三思抱着柳浣上了马车,才发现里面竟然别有洞天,柳浣吃惊又诧异的看着一片红色的车壁,突然觉得刺眼,沉声问道“这是何意?”
“对不起浣儿,我能够给你的就只有这些。”作为一个侍妾,他不能光明正大的迎娶,不能让给她最好的排场,只能委屈她。见她面色一沉,连忙道“你放心,等我有了功勋,我就向天后娘娘请求,把你抬为平妻。浣儿,现在,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能够把她安然带出宫已经引起了天后的极大不满,若是他再旧事重提,只怕天后会把柳浣看做迷惑人心的女子不知好歹。她与李哲的事,到如今,天后还在耿耿于怀。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找到刘太医让他改了时间的原因。若是查出孩子是李哲的,柳浣就再也出不了宫,甚至也会如刘太医被宣告暴病身亡,从此再也找不到人。
“武三思,这些我都不在乎。你为我做的我都清楚,谢谢你!”这话是真心的,从武则天话语里的意思她知道,若不是武三思求情,若不是他收买刘太医,她现在也不可能好好的坐在马车里。尽管未来茫然不知,她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柳浣,你答应过的,为了绿茵,你值得,真的值得。
柳浣想要会上官府一趟,却被武三思拉住,按坐在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不松开,这样的神情让她以为面前的人不是武三思,对上她不解的神色,解释道“娘那边我亲自去说了,礼品也送了过去。这些都不用操心。”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根木簪轻轻簪进她的发间,端详一会,伸手摸了摸。摸到熟悉的纹路便知道是什么。
“娘说是你的东西,其他的都放在上官府,哪天想她了过去看看或许还有用,这一件,你要好好收藏。”点点头,放下手,知道带着这木簪的意义。柳浣并未取下来。武三思一喜,抱她入怀,一抹清香在鼻间萦绕,头放在颈窝间吸取她身上的气息与暖意,就算这样抱着,他也无怨无悔。
按照礼仪,柳浣不能从正门入府,柳浣也知道这些规矩,却抵不过武三思的坚持,从马车中一直抱到她的浣居,路上,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思绪飘到很远,下人看见他们纷纷跪着道喜,武三思很开心,吩咐下去,府里上下都有打赏,打赏一个月的俸钱。下人喜不自禁,又说了好些喜庆的话。
回到浣居,柳浣再也说不出话来,看着新房似的浣居,不由怔然,他这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布置,他就这么坚信她会回来,武三思,你的心思让人难以捉摸,又固执的想要别人看透你,可是你从来不给别人机会,矛盾又惆怅的心思让别人如何捉摸。
“不喜欢吗?”察觉她脸色不好,武三思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探了探额头“芜华,去请大夫过来。”
“不用。”拉着武三思的袖子看着芜华,示意她不要去请“只是有些累了。”观察了一会,想起她在殿外跪了那么久便让人准备热水让她沐浴,消去身上的寒意。柳浣赞同的点点头,芜华退了下去。武三思抱着她的肩,叹了口气,手覆在她放在腹部的手,她大概没发现这些日子,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无意识流露出的神态才是她最真实得心意。
若是他们的孩子,她也会这么爱护吗?想着武三思觉得颓败,很快又恢复自信,他们的孩子她也会疼爱,那时,她的心里也会只有一个叫武三思的男人。
温暖的热水洗去一身疲惫,披着衣服从披风后面出来的时候武三思并不在房内。芜华听见脚步声叫了一身便推门进来,带来的寒风让柳浣抖了一下,门很快被关上。武三思拧眉看着身上穿着单薄衣服的人,拿起屏风上的衣服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抱坐在床沿拉过被子又裹了一层。
柳浣觉得有些大惊小怪,她还没那么虚弱,却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芜华叫了丫环进来把浴桶的水倒出去,刚转身就看见端了一盆冒着热气的清水进来,眼神示意她进去,芜菁点点头,在帘子外说道“大人。”
“进来。”武三思应了一声,芜菁掀帘进去,把手里的盆放在床榻的踏脚上,通常这里晚上睡着守夜的人。而守夜的人必是主人亲信之人,那几日柳浣谁也没留在自己房内。
看着一盆热水,柳浣有些不解,看着芜菁,芜菁笑了笑,福了福身退了出去,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没注意到身边的人松开她,取了两条尽巾放入水中,很快便被润湿。拿起来拧了拧水,撩起柳浣身上的袍子,看着她的举动柳浣连忙反应过来,缩回脚看着武三思,脸颊一红,惊恐的低下头避开眼“我…我自己来。”
“其实我很怀念我们在归山的日子,那是上天的安排,让我在那遇见你。浣儿,那时,你对我得点滴我都记在心里,高烧不醒之时是你守了我一夜,这些我都记得。”原来他知道“你对我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还不够深厚。”
“浣儿,今晚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来,伸出腿,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要知道,除非你心甘情愿,我不会强求你的。浣儿,不要惧怕我。”她在害怕吗?柳浣自问,看着发抖的双手,她真的在害怕。意识到这一点,又听着武三思的保证,心境渐渐平静下来。
暖暖的感觉包围着整个膝盖,很舒服,似乎今天一天的痛苦都不曾存在,回头看着专注而认真的神情。俊冷的面容消失,换上一副平和俊雅的神态,眉目的冰霜消失无痕,浮着点点柔情,低垂着眼看着盆中细嫩如葱白的脚趾,冰肌玉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手缓缓抬起,想要抚顺头顶一丝凌乱的发丝,还未触及,武三思便抬头,手正好在他头上挨了一下,柳浣连忙扭头,装作若无其事。武三思心里一动,抬手抹了抹头顶嘴角上扬看着柳浣,眼里光芒无限。
吹灭红烛,柳浣躺在宽大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听着武三思走近的脚步,浑身僵了僵,揪着被子的手紧了紧,看着床幔暗暗呼气。
武三思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觉得心里塌了的地方被填满。今晚她吃了不少,也没怎么吐得厉害,他不敢让她闻见腥腻,在这里用饭吩咐厨房做得清谈些。柳浣果然吃了一碗米饭,看着她进食,顿时心情大好。看着她又消瘦的脸,心疼不已却无可奈何,只能等这个时期过去了,再好好的补补。听说有喜的人喜欢吃酸的,他特地让人寻了些蜜桔,饭后端上来,柳浣一看,顿时眼前一脸,脸上神采动人,看着武三思觉得满足。
而现在他也觉得满足,终于可以把她拥入怀中,终于成了他的女人。
掀开被子躺了进来,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知道她还未睡,知道她也在紧张,想着两个人都在紧张顿时又觉得开心,傻傻的笑了一声“浣儿,我想抱着你。”
柳浣并未出声,闭着眼,手放在胸前。武三思的手从被子里伸了过来,搭在她腰上,结实的触感让她一僵,很快便软了下来,武三思察觉了,知道她会紧张,也不在意,自己进了她的被子,紧紧的把人用在怀里,头埋在颈窝叹息一声“浣儿,你是我的夫人。”
“武三思,以后不要这样,我只是侍妾而已,当不上夫人这样的称呼。”她不想成为整个武府女人的眼中钉。
“我说是就是。浣儿,在我心里除了你,谁都担不起这一身夫人。既然你不喜欢,那么我唤你浣儿。你可以随意叫,武三思,三思,相公,都可以。”柳浣有些疑惑又吃惊,吸了吸鼻子,没发现酒味,为什么他像是变了性子一样,很难想象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是从武三思口中听到。
听着她就浣儿,总会让她发生错觉,就像听着另一个男人,也是这样叫她,浣儿,浣儿,如他一样温润的声音总是会让她着迷,如今,也让她心疼。
又在想他了,柳浣摇了摇头,否决掉脑海里的想法。
“不喜欢吗?那你就保持现在就好,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我只会唤你浣儿,浣儿,浣儿…”她不是最喜欢连名带姓的叫她武三思,选择之中正好有他的全名。武三思,武三思,武三思。哭的,笑的,恼怒的,恨意的,歉意的,全都包含在那一句武三思中。她怎样他都喜欢,入魔障一样的痴迷。
“她困了,睡着了!”冷不丁,柳浣一盆冷水泼下来,武三思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的低笑出声,笑声充满整个浣居。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往事后期空记省 应约
更新时间2011925 22:00:43 字数:4486
来到与柳晋约定的白马寺,还未走进后院就听见后院传来的呜呜咽咽的箫声,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听着忽而急促忽而徐缓的音调,曲子并不陌生,是她以前最喜欢哼的歌,没想到他竟然记了下来,还吹的如此熟练,大概他常吹,才会有如此效果。
想着,柳浣觉得愧疚,站了一会循声而去,看着站在落叶林中的背影,目光暗了暗,随即笑着抚掌“真好听,晋哥哥还是那么厉害。”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面对他的责怪,柳浣呐呐的低下头,若不是那个孩子吵着闹着要一起出来,而她又不想带着她,最后她竟然哭得哄都哄不住,吃准了她心软,最后无奈,只得让芜华贺芜菁照看着。到了这,她也是寻了一个借口才留出来,芜菁要跟着,被她挡了回去,见柳晋的事她不想让武三思知道,更不想他去调查柳晋,她知道武三思知道以后一定会调查,以他的手段,她害怕给柳晋带来危险。
“有些事耽搁了。”柳浣歉意的笑了笑,对她的笑,柳晋总是怒不起来更不要说,她的解释“你来了很久了吗?”
“没有。我们去里面坐坐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前面正好有一个亭子,柳浣点点头,尾随其后,扫了扫石凳,让柳浣坐下,看着她自然而然的举动,柳浣一阵心软,自从在归山村之后,她哪一点讲究,洁癖早就妥协了。不过他还记得,让她觉得意外。似乎他们分开了很久,又似乎一直没分开。
沉默了好一会,柳浣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各有所思下去,柳晋突然开了口“你会住进武府是因为我吗?”
听见她以侍妾的身份住进武府,让她心如刀割,武三思把她的消息封得很紧,她回到上官府他才知道她已经回宫好些时日,她与李哲的事,她不敢过问,其中的缘由,她不说,他也猜到了一点,那个男人竟敢负了她,他是那么的爱他,在乎他,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的心意。现在,却让她沦为武三思的侍妾。若不是崔湜阻挡,当晚他就让人去了武府,把柳浣救出来。什么以大局为重?都是借口,如果没有柳浣,他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况且,朝廷更替自是不可避免的,一如,夏商周一样,都是历史的发展。
看到柳浣的回信让他欣喜又担忧,他不想她冒险,也不想她能位置及做什么,只要她能陪在自己身边,可是,她没有,她去了武三思的身边,宁愿成为他的侍妾也不愿成为他的夫人,唯一的妻子。一个两个,都不是他。这让他嫉妒,怨恨得发狂。
“不是。”她是在信里说过,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一定竭尽全力。可不代表成为武三思的侍妾是为了帮他,当时,她是怀着报复李哲的想法。后来回到上官府,她又动摇了,进宫之后,她别无选择,若是她说孩子是李哲的,以武则天的手段一定会除了她,也不会顾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李家的血脉,她一早就看中了上官婉儿,那天进宫就没看见上官婉儿,现在,她的孩子应该有五个多月了吧!
回到长安也没听见李哲纳了妃子的消息,武则天不会亏待她。而上官婉儿却是是李哲的妃子,上官昭容,这点,从一开始他就清楚明白,还好陷了进去,最后弄得遍体鳞伤还不知悔改,还对他有所期待,那天,跪在殿外,她在想,会不会看见他,她在中宫跪了一天,他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他不愿意。宫中根本就没有秘密,一点风吹草动很快便会传遍整个皇宫。可他没来,连带着她最后一丝犹豫也被洗去。
“当时,我不得不这样做。”笑了一下,扭头掩饰眼中的苦涩“现在我觉得很好,他对我也很好。若是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我也不会发现,以前,我是多么的不知足,有了你,有了萱儿,还不知足。现在,我们都回不去,连缅怀都让人后悔不已。”
“我恨皇家,恨他。晋哥哥,你一定要坚持自己的目标,这也是我写那封信的原因。你是不是很惊讶?”苦笑着,泪水夺眶而出。柳晋上前,轻轻拥进怀里,拍着背安抚。若是以前有的怨恨,在看见她苦涩又伤心的眸子,全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浣儿,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只要你心里还有我就什么都不在乎。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浣儿,好好地,不要让我看了心疼。”扶着她的肩,余光落在尚且平坦的小腹。眼睛被刺了一下,落在她脸上抚了抚“回去吧,她们会着急的。”
“晋哥哥,你要多加小心。有什么事让那个…”
“崔湜。”柳晋笑着补充,看着他拧眉纠结的样子,就想起了小时候的时光,那时,她们是多么的开心,除了小小的不足说成烦恼的烦恼。现在,他们长大了有太多的无奈。
原来那个强盗叫崔湜,柳浣想着点点头“就让那个崔湜或者你信得过得人传递,你不要露面。”他一露面就危险多了,他是朝廷命官,不少人认识他。
“我记住了。你快回去吧!”话音刚落,柳浣就听见芜菁的声音,远远的还听见武洁的声音,武洁是柳浣从洪州带回来的那个女孩,最后交由武三思照顾,武三思收她为义女,取名武洁。这些天一直粘着柳浣,却很怕武三思,武三思下朝回来来到浣居,她就会行礼离开,多一秒都不敢逗留,原因无她,她害怕武三思查她功课,琴棋书画,名门之女要学的都让她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