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方才不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觉得惟有报应不爽这四个字能够解释地淋漓尽致。
秦不换的眼刀在她身上击打出怨念的小火花,“我说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家楼主的?”
捏着银针的红墨娉婷走来,白了眼秦不换,语气暧昧:“男女授受不亲,难道要人一小姑娘睡在楼主屋子里贴身照顾不成?”
秦不换黑脸一红,撇嘴扭过脸去。
“红墨姐姐……封楼主他现在什么情况?”
红墨擦拭着手中银针,朝她莫测地勾起红唇:“这一撞,原来的淤血倒是散了一些……”
秦不换眉毛挑得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原来的淤血?难不成这次……”
“这次一撞原来的地方虽然装散了一些,不过照楼主这情况来看,似乎是又撞伤了其他地方……”说完在封一白颈后缓缓刺下一根银针。
怎么会有这样倒霉催的苦逼孩子啊……殷子墨朝顿觉得自己满肩都是沉重孽债。
“……是我的错。”
秦不换狰狞状:“要是楼主不醒来……”
红墨一针朝大黑脸飞去:“你是在看轻老娘的医术么?!碍手碍脚的!给老娘出去,今天不想看到你这个莽夫!”
秦不换顶着插着银针的脑门忿忿地摔门而去。
“不过殷姑娘,要是楼主……如果这次又撞伤了哪里,可能一下子好不起来,你怎么办呢……你知道这有些病症保不齐一年半载都好不了的……”
“我闯的祸自己会负责的。”硬着头皮。
“万一是三年五年呢……女孩子家的,我看你过几年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红墨涂着蔻丹的手指拂过殷子墨的脸颊,一脸惋惜,“都耗在个病人身边的话,也可惜了……”
殷子墨脑子一热:“封楼主说他会娶我!”
红墨手一抖,银针斜刺入封一白肩头。
某楼主紧闭着的眼皮不着痕迹地抽了抽。
“殷姑娘原来……”红墨满脸惊讶瞬敛,杏眸流转,满眼暧昧。
殷子墨斯巴达了,妹的,她刚才脱口而出了什么啊啊啊?!
昏迷不醒一早上的某人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缓缓转过头,端着一脸空谷幽兰般的苍白笑容,正要幽幽开口,一道碧影破门而入,带着哭音直扑床畔——
“相公哟~~~我的命宝哟~~~~”哭的梨花带雨,声泪俱下。
殷子墨后退一步。
纳尼?!相公?等下,这位绿衣姑娘没看错的话就是昨天呛她的那位嘛……
劲爆八卦神马的她殷子墨最喜欢了,脑中闪出无数小标题。
红墨抽着嘴角斜眼:“人还没死呢。”
碧衫女子:“相公哟,你这个黑心的郎哟,还没死就被人妾身招蜂引蝶哟~~~~~”
“哪里来的妖怪,”封一白半睁着眼直视帐顶,平静道,“红墨,帮我请个天师来。”
红墨:“回禀楼主,这货叫人妖,天师收不了。”
殷子墨震惊了,眼神滴溜溜地转到了碧衫“女子”的下半身。
“讨厌~~~相公有了新欢忘了旧人~~~”
封一白叹了口气,默默面朝床内,留下一个背影:“红墨交给你了。子墨,下面的画面不适合你看。”
红墨得令,即刻双手成爪,指关节咯咯作响,眼中放出凶光:“扒你裤子……”
“秦不换,你女人要非礼我嗷嗷嗷!!!”一嗓子娇滴滴变成大老爷们。
殷子墨石化了……真的是小□上说的人妖么……眼神留恋在某人下半身久久不能平静。
“你给我有分寸一点!”本来就苟延残喘的房门彻底寿终正寝,冲进来的秦不换揪起哭哭啼啼的碧衫人妖就要往外抡。
碧衫翩跹,眨眼就就与秦不换过了数招,飞快地朝呆愣的殷子墨飞去个媚眼,一个鹞子翻身轻盈地跳窗而去。
殷子墨缩了缩肩,她实在不想知道这意味不明的眼神是要传达些什么可怕的信息。
秦不换转头单膝跪在床边:“楼主,那厮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封一白缓缓转过身,隐在床幔后的蓝眸中厉色微闪。
红墨一脚将秦不换踹了出去:“你是在质疑老娘保护不周么?!还不快去把那个六饼的易容给老娘扒下来!打不赢不许靠近老娘!”
易……容……么?殷子墨顿悟了,“那位……是男的?”
红墨点点头,朝封一白投去询问的目光。
封一白:“他是时云久。昨天那个也是。”
一边的红墨一惊,投向封一白的眼神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真脑子撞坏了?这种机密的事情也随便说?
“千面盗?!千面盗时云久?!”殷子墨激动地手指发麻,江湖上行踪诡秘男女老幼皆可扮、专爱盗神兵利器的千面盗竟然在白刃楼里?!下期《仗剑东皋》稳坐武林八卦小报王座啊有木有!
但是……她对上封一白涣散的蓝眸,脑海中闪闪发光的小皇冠瞬间四分五裂。
揭人家机密……怎么说都还是有点缺德……况且是在已经把人家楼主弄半瞎的情况下……
“子墨?”
“有。”
“你是不是好奇时云久为何会在百刃楼?”
被戳穿想法的殷子墨脖子僵硬地支支吾吾。
“他与我打赌输了,按照赌约自愿留在百刃楼,”他清清浅浅地勾起唇角,语气温柔,笑意温暖,“做、牛、做、马。”
殷子墨一抖。
大中午的,怎么总觉得寒风习习的……啧。
封一白随即摆了摆手,笑道:“当然这只是当时赌约里随便定下的,谁知道他竟然当真了呢……”
是她错觉么,为毛她觉得眼前这个一直温柔和煦的男人周身忽然散发出了“我是恶鬼”之类的暗黑气场……联想到自己的境遇,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楼主……那个,你……你好些了没有……早上是我疏忽了……”
“似乎比昨天看得清楚了一些……”涣散的双眼看向红墨,唇角淡笑未减,“红墨,我的伤势如何呢?”
红墨眉梢微挑,迅速平稳了语气:“虽然之前导致视线不明的淤血散去了一些,但是今早的撞击也造成了新的淤血,虽然现在看来还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出现状况。”
封一白点点头:“所以呢?”
红墨: “所以,需要有人时时刻刻、寸步不理、贴身照看着,以免一时疏忽再次发生意外。”语毕,朝殷子墨投去饱含不明意味的一眼。
殷子墨秒懂了:“……今早封楼主的事,真是抱歉……接下来,封楼主恢复前我会尽力照料的……”
“跟我说抱歉没有用哦,”红墨背起诊箱,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妹子,姐姐看好你!”
殷子墨干笑。
“红墨,你再不赶去,秦不换和时云久马上要互殴致死了。”封一白微笑。
红墨背着封一白翻了个白眼,朝殷子墨投去一个“保重”的眼神,便出了门。
“子墨啊。”
啧……是门破了的缘故么,背脊后面冷飕飕的,殷子墨缩了缩脖子,“楼主,我去找人修门。”
“其实我比较想出去走走,可以扶我去后院吗?”
“好。”
当殷子墨发现自己的爪子被握在这积了满脑袋淤血的货手里的时候,她已经站在这个据说叫做后花园的地方了。
这是……后……花园?确定?
殷子墨看着眼前抱作一团滚来滚去,完全抛却了江湖男子的神秘魅力以及二十多年来武功招式章法修养的两人,不禁庆幸地看了一眼仍旧保持微笑的封一白。
要是看到亲信这个锉样的话,说不定就血溅当场了吧。
“还是外面空气比较好。”
好个毛线,充斥着两个二货拳打脚踢的汗臭味和血腥味啊,楼主你是连同嗅觉一起撞坏了咩,但她还是厚颜无耻地点点头狗腿状——
“啊哈哈哈,嗯。”
那边陆战整酣的一团逐渐朝池塘滚去。
“咚——哗啦——”
路过的家仆失声尖叫:“秦先生和一个姑娘抱着落水啦!!谁来帮帮忙!!!”
“你才姑娘,我【哔——】你的【哔——哔——】”时云久钻出水面,抹了把脸,半张人皮面具挂了下来,如同女鬼出水般销魂摄魄。
家仆脚软倒地,颤抖着手指指着那半张迎风摇曳的脸皮。
秦不换脸色黑里透红,“你【哔——】,”说着尴尬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愠怒离开的红墨,拎起时云久的后领扯开嗓门,“谁抱姑娘了,这鬼东西是姑娘么?!啊?!”
家仆已经言语不能了。
太他妹刺激了。
殷子墨被眼前混战震惊地目瞪口呆,脑中闪现无数有可能出现在下期《仗剑东皋》的大标题。
封一白却在一边不动如山,蓝眸焦点涣散,看起来更是温和无比,仿佛这修罗场般的后花园中的最后净土,浑身上下简直笼罩着救世主般的光芒。
殷子墨情不自禁朝她靠了靠。
却听他似是不经意道:“啊,对了,去年让园丁种下的桃树也快开花了吧,打算眼睛好了就来作画的。”
在池塘继续混战的两人身形一顿,不约而同地朝身后某处破败看去。
啊不好意思,桃树似乎……秃头了……
封一白笑吟吟:“要是没了茂盛的桃花林,可就难办了,那画我从去年想到今年了……一万两一株的绝品桃树不画就太可惜了。”
你妹的那么贵的桃树结的果子是能延年益寿还是补肾壮阳啊?!
“还有池塘里的荷花去年五千两买来的,也打算今年夏天画呢,子墨你帮我看看长得怎么样了。”
“啊……哈哈……哈哈哈……” 殷子墨看着被连根拔起的荷叶,困难地组织措辞;“就、蛮有活力的还……”
秦不换绝望地拿出了自己塞进时云久嘴里的荷叶。
“啊,还有八角亭上的匾也是鬼儒手笔,打算眼睛好了好好鉴赏一番。”
时云久半张着嘴看了眼横断成两截、凄惨地插在花泥里的牌匾。
一时间,偌大的后花园安静地只剩下两位混战当事人粗重的喘息。
封一白拉了拉殷子墨:“怎么没动静了?我们回去吧,不热闹……都没意思了。”
“对了,你们两个,玩好了记得要收拾干净……要是收拾起来比较棘手的话,干脆就修个新的吧,也就一万两的事,以不换的财力定是没有问题的,”封一白转过头,浅笑,“还有阿久,听说最近接了笔生意是吗?”
“喂!封一白你少打我的主意!”时云久挥舞着被水浸变形的胸垫,怒吼,“那把‘无鞘’大爷我死也不会给你的!!”说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完了,说漏嘴了。
封一白满意地点了点头:“马上便是天下第一会了,听说飞莺门已经到了东皋,百刃楼好歹与他们有些交情,你曾经也是那里的大弟子,不如便邀了他们一聚吧。”
“封一白!”
“子墨,不换和阿久定是碍于我们在场,还未尽兴,我们先走吧。”
“啊……好……”
封一白这货,可能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纯良吧……她向池塘中狼狈的两人投去同情的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看到收藏默默地涨了几个呢~~谢谢乃们哟~不过可以让俺认识下乃们咩~~哇哈哈哈
、江湖第一黄金单身汉
考虑到自家如花似玉的主子的清白,秦不换果断将殷子墨清理出了药浴现场。
于是在这个春光明媚的下午,她得以在翻修过的后花园草坪上滴溜溜地滚来滚去。
混吃等死的感觉真是久违了,嗷唔。
啊,对了,下一期《仗剑东皋》的卷首语干脆叫“百刃楼神秘浴场——不为人知的男色江湖”?
扛着剑匣一路跳房顶而来的时云久,见到的便是就地十八滚的殷子墨。
他眉梢一抖,伸出脚尖将她点住。
殷子墨背脊一僵,老大不爽地回过头,眼前的一袭熟悉的青衫,让她微微一惊,这厮到底有多爱女装扮相啊。
“封一白在哪儿?”
“有何贵干?”瞧这厮挑眉撇嘴的不屑样,告诉他封一白的行踪真没问题么?
他忍无可忍地咬咬牙,抡起剑匣就丢给了殷子墨:“不管在哪儿,帮大爷把这东西扔给他。”
殷子墨踉跄了几步好歹还是接住了,摸了把剑匣上考究的浮夸云纹,“莫非是……”
“废话少说,跟那混蛋说,大爷我才不稀罕这种屁玩意,哼!”说罢,一甩袖负手而去。
啧啧啧,这天下无双的无鞘剑竟然被这家伙丢来丢去,它会哭的吧会哭的呀!
算算时间,封一白药浴也过了一个时辰,殷子墨盘算着刚好给他送去,却没想到才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嘎吱一声轻响。
她眉间微蹙。
封一白骚包地建议将身后的石桥换成了竹桥,说是为了应这荷塘月色,却没想到今日成了防贼利器。
引贼入室,那不地道的事情她可不能干。
看来封一白卧房是去不成了,抬眼不远处就是书房,为保护书房中的一些机密文书,一般那里都会安排影卫在暗处把守。
甚好。
瞬间聚气,她纵身一跃,在荷塘边的石栏上轻点,便扶风而去。
身后竹桥陡然发出比之前更大的声响,下一瞬,便是一道明显的气旋破风而来。
殷子墨撇头一躲,几缕发丝翩然落地。
书房旁的两颗老樟树猛然晃动,两道利落的黑影伴随刺眼的寒光划破碧绿的郁郁葱葱,像是左右两翼一般将她护在中央,殷子墨微咬下唇,用尽最后蓄力,几乎是以侧摔的姿势横飞进了书房。
好死不死撞上书架,她还没回过神,就被哗啦啦落下的书册埋在了下面。
哐当一声。
房门被从外面猛地关上。
她被背后棱角分明的剑匣硌地岔了气,半晌才从满鼻子的墨香里回过神来,叉开膀子拨开堆在脑袋上的书,却一爪子抓到了一卷轴画。
本就松了系绳的画被她胡乱一抓便展了开来。
淡黄濡裙的云鬓少女跃然纸上,一双灵动的丹凤眼好似活了一般,狡黠又娇俏地看着画外人。
她怔了怔,只觉得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马上便想起来,这画中人若是再大个四五岁,不就是时云久女装扮相的摸样么。
也许,时云久并不是女装成癖?真有这么个模样的姑娘存在?
而会将这位姑娘的画像珍藏在自己书房里的封一白,这心里的小九九,啧啧,昭然若揭了~
青梅竹马的故事是她最爱啊~
屋外金戈声弱,门被用力推开。
她保持着拿着画的姿势回头,对上一双背光的蓝眸。
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她背脊一紧。
她眨了眨眼,连忙放下手中画像,从书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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