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谓地干笑几声最为掩饰,指尖刚碰上门扉,却听屏风后的男人带着柔和的笑意温温和和道:“那劳烦子墨帮我再吩咐家仆烧些热水过来,红墨说需要泡一个时辰,需要每隔一刻加一次热水。”
她心下一松,连忙应了个好,好似有恶鬼追在身后一般连扑带跑奔出了屋子。
还好没让她进去帮忙搓背啥的,她心下庆幸,随便拦住了个家仆说了封一白的吩咐,却没想到对方的看她的眼神像是看怪物,回答她的话简直是晴天霹雳——
“水我们会烧,但是送,还得麻烦您亲自送过去了。”
天要亡我啊!殷子墨懊恼地简直想捶胸口自残,她一个妙龄大姑娘,对着个裸体美男,这怎么想都不是个事儿啊!
“我、我怕是不方便……能不能麻烦您……”
家仆连忙挥手打断她的话,一脸心有余悸,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主子他,不喜欢有人看到他□的模样……上次有个小丫鬟在主子沐浴时闯了进去,第二天便没了踪影……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话毕,连忙用指头抵着嘴唇做出噤声的手势。
殷子墨这下更糊涂了,那家伙刚才还露胸口给她看呢,她都不知道已经看了多少眼,也没见他有什么不高兴嘛。
“反正,这水我们可不敢送……”家仆缩了缩脖子。
“那平时他沐浴你们怎么给他送水的?”
“平时主子沐浴,都是秦先生伺候着的。”
哎呦喂,这是有多相亲相爱啊——
她秀眉打结,难道要她去求秦不换那阎罗王帮忙?估计会被他拍出来,顺便附送一句“自己的事自己做”之类的风凉话吧……
娘的,她咬了咬牙,不就是送个水吗?她殷子墨闯荡江湖那么多年,怎么说都不能败在区区几桶洗澡水上啊!大不了帮他放屏风外面让他自己取来用!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求评论……求收藏……星星眼
、有一种淡淡的苦逼
殷子墨一身轻功难得派上了逃跑以外的用场,当她气喘吁吁提着两桶热水落在封一白住的“落云轩”门口时,仿佛看到自己未来的日子无比灰暗——
封一白每天都要药浴,那她不是得每天来来回回提洗澡水?!虽然她会轻功,带两大桶水还能飞檐走壁的老爷们都不多,何况她还是个内功浅薄的姑娘家,这一趟都让她气喘成这样了,往后怎么办哟!
她那死鬼师父当年教了她没几年内功就顾自己云游去了,对于自己的内功是否能够担此重任她着实抹把汗啊!
门内传来轻微的水声,殷子墨刚打算推门的手像是扎到了刺一般收了回来,脸颊染上淡淡的粉红,视线不自觉地紧紧瞅着脚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美男沐浴美男裸体美男在里面!!!
长那么大自诩彪悍的殷子墨头一次尝到了窘迫的滋味,张着嘴犹豫了一会,她豁出去一般朝房内喊了一句:“封楼主,热水送来了就在门口,您请便我先走了!”
说完心急火燎就要逃开,却听房内水声渐弱,传来的男声温和好听:“可以劳烦殷姑娘将水送进来吗?”
“……这个……恐怕不太好吧……”
“在下赤身裸体实在不太方便出来取水……”温和的声音参杂一丝为难。
就是因为知道你赤身裸体才不进去的啊啊啊啊!!殷子墨满头黑线。
“哎……”房内的声音轻叹一声,“既然姑娘不便……那我还是自己来吧……”
诶?殷子墨一愣,下一瞬便听见房内传来哗哗的水声,似是那人从浴桶中起身的声音……嗷嗷,他该不会就这么光着身子出来了吧?!!她只觉得心中一阵狂跳,怎么办怎么办,早就听说西域的色目人奔放无比,却没想到作风如此彪悍,眼看跑出院子也来不及了,哪里让她避一避?!妹的,为毛连座假山都没有?!
却听砰地一声闷响,伴着一阵水流倾泻的声音,她听到了压抑着的渐渐呻吟,顿时后背发起一阵白毛汗——
完了,她忘记这家伙眼睛半盲看不清楚东西了,肯定是出浴桶的时候摔着了!
关于看不看裸男的道德问题她犹豫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推门冲了进去!矫情个神马呀!她豁出去了!
但在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她还是僵住了,只觉地脸孔像是贴在烤热的铁板上,滚烫滚烫。
封一白拢了拢罩在身上的单薄绸衫,绞了绞湿透的下摆,从地上撑坐起来,黑亮湿漉漉的长发从见后散落到胸前,贴着前襟□的大片胸膛,性感地让人窒息。
“子墨,可以扶我一把么?”清澈的蓝眸透出一丝沮丧,他微微低着头,“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殷子墨终于从煎熬的内心挣扎中回过神来,将他扶到了床沿。
作孽啊,他堂堂百刃楼主该是多骄傲的一个人,都是因为自己才害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半盲,殷子墨有些懊恼地咬着下唇,偷瞄着封一白因为受伤而稍稍紧绷的面容,心中顿时被愧疚淹没……哎……提洗澡水就提洗澡水吧……
“子墨,可以帮我拿一下跌打药吗?就在窗口旁边的柜子里。”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脚放在床沿。
她应了一身便转过身去,却听身后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当下寒毛直竖,连忙回头——
“你你你干嘛脱衣服?!!!”
“……衣服湿了。”封一白手中动作顿住,语气无辜。
衣服湿了要换没有错,但是为毛要当着她的面脱啊!!!她真的没有奔放到看到裸男还镇定自若的地步啊啊啊!!!
看他神色泰然仍旧淡定地扯开衣襟,殷子墨一个虎扑蹦到床沿,一把揪过衣襟将那勾人的胸膛捂住:“住手!!”
“住手!!”
诶?谁跟她异口同声?
殷子墨茫然转头,恰好对上门口贴面阎罗一般的秦不换,再一看自己和封一白的姿势,女上男下,某楼主正眨巴着小鹿一般纯良的眼睛迷迷蒙蒙地望着她……于是抓着某倒霉楼主的手不禁一抖,对着门口讪笑:“那个什么……敞开衣服会着凉,系紧才好……”
暗沉沉的眼眸扫了眼一室狼藉——翻倒的浴桶、满地的水渍……以及某人衣衫不整的模样,怎么看都让人想到一些诸如霸王硬上弓之类的桥段,再加上自家主上相貌如此俊俏……思及此,浓密一锁:“殷子墨,你对我家主上做了什么?!”
“……”基本上可以定位为吃豆腐未遂吧……
“不换,你怎能错怪殷姑娘,”封一白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拢了拢衣襟,笑得温和无比,“殷姑娘帮我取来热水,而我来不及穿戴又恰好跌倒……”
绸缎般华丽的声音却在此刻带着要命的不紧不慢,还没等他说完,秦不换就一个杀人似的眼神朝殷子墨射来:“你就是这么照看我家主上的?!”
“好,那我下次就目不转睛地欣赏你家主上的沐浴全过程……”
“你敢!我挖了你眼珠子……”
“不换!”
“楼主!你看这个臭丫头!”秦不换气急败坏地,怒指躲在封一白身后朝他做鬼脸的殷子墨。
“不换……”封一白小心翼翼地摸索到秦不换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子墨既然这样想,咱们就成全了她吧……本来让她来照顾我就委屈她了……既然她想看,那就……”说着脸颊微红,不自然地撇过头去。
纳尼?!
成全她?成全她神马啊!!谁什么时候提出过这种猥琐又禽兽的要求了啊啊啊?!!封一白你眼睛看不清了为毛连带着耳朵都不好使了啊啊啊?!!
殷子墨顿时凌乱地犹如门口迎风凋谢的菊花,一时间目瞪口呆大脑空白。
当然目瞪口呆的当然不止她一个,秦不换惊呆地短暂丧失了片刻语言能力,终于在封一白无比严肃认真的表情下屈服,恨铁不成钢一般叹了一口气,忿忿而去。
喂喂喂,秦不换你就这么走了?也不阻止一下?!刚来那誓死保卫主人清白的豪气死哪里去了啊!!喂快回来阻止你家楼主一下啊喂!你家主上真的会清白不保的呀……的呀……的……呀……
看着果断离去的背影,殷子墨泪目,难道从今往后还真要她伺候个大男人洗澡不成……
“……我说封楼主……那个,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殷子墨干笑了两声,“我没有……”
“子墨,我懂的,”封一白打断她的话,仍旧失焦的眼神微垂,“你定是希望我赶快好起来,才想要尽心照顾……子墨,你真是好人……”
“诶?”这高帽子她带地很心虚啊怎么办。
“我若是快点好起来,你就能离开这里,不用再辛苦地服侍我了,”嘴角化开一丝苦涩的笑容,“我懂的。”
喂喂喂,她虽然有这么想过但是这次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啊!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啊怎么办?!还是生病的人都是这么玻璃心啊啊啊?!
“封楼主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殷子墨尴尬地干笑,“就算你的眼睛恢复了,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嘛……”
封一白不语,嘴角的笑意退去了之前的淡淡苦涩,湛蓝的眸子没有焦点地看着她的方向,看得她心中隐隐发毛……从昨天开始就时不时探出头来的莫名紧张窜上了脊背。
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流转在他的蓝眸中,他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唇边渐渐莫测的弧度松缓了下来:“还是劳烦殷姑娘叫不换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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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烛光摇曳。
殷子墨叼着毛笔斜依在房中,抖着二郎腿想了半天,仍旧没想好从哪里下笔。
挑着眉毛睥着半个时辰前落在手札上的几个字——
少侠艳谭。
嗯,名字还算勾人。只不过从哪里下笔是好?
“主仆虐恋,一生只为你的奴隶”?还是“禁断孽爱,沉沦在欲望江湖”?
这内容挺来劲的,只不过被发现的话会被秦不换那厮乱剑戳死的吧……更让人的没辙的是封一白那小可怜眼神,她抖了一抖,烦躁地撕下一页手札,揉成纸团丢出了窗外。一脱手便有点后悔,要是被人捡去看明白了那就完蛋了,当下便翻窗去捡,一条腿还跨在窗上,就见一团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倏然迎面扑来,于是惊得一头栽倒在地上。
花翎的鸽子不耐烦地在她脑门上踩了两圈,扑着翅膀往他脑门上扇了一记。
“妹的……”她终于揉着脖子缓过劲来,对着鸽子愣了一阵。
于是又是一膀子迎面扇来。
“喂喂喂,住手!”她手忙脚乱地捂脸,见那鸽子神态高傲地伸了伸腿,才发现是只信鸽。
躲开烦躁信鸽的攻击,终于从它腿上抽出那一张小札,展开一看,立马抽了口凉气,手中的小札从僵硬的手中滑落在书桌上,一列端正的小楷赫然醒目——
吾需卿助,可否?厌言先生上。
这字迹,她曾经为了仿造而临摹过了千百遍,的的确确就是厌言先生手迹无误。
胸口顿时滚烫而燥热,烘地心脏都仿佛燃烧起来,砰砰砰地胡乱闹腾。
妹的,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难道说厌言先生也来了东皋?或是他根本就在那天的秋水群雄宴中?
她稳了稳心神,端住了握笔的手,微微颤抖的墨迹在纸上落下——
可否与先生一见?
小心翼翼地卷成一卷,放进鸽子腿上的鎏金小筒中,那信鸽咕咕叫了几声,似是通了人性一般,扑腾着朝窗外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提建议啥的~~~~
、百磕不爽
说实话,百刃楼还是挺够意思的,至少床够软够大够翻滚,以至于殷子墨一觉睡到大中午,直到门板被敲地震天响,她才迷迷糊糊从暖呼呼的被窝里蠕动出来。
烦躁地挠头:“干啥 ”
朗家的催命鬼这是又来催稿子了么,你妹的,老娘也是有起床气的好不好。
“殷子墨,你怎么照顾楼主的?!!”
这声音挺耳熟啊,仿佛是某个阎罗脸的家伙……
纳尼?!
妹的忘记已经是百刃楼临时小丫鬟上岗第一天了……
“殷子墨?!”门外的秦不换沉吟片刻,皱着眉咕咕哝哝,“莫非是逃走了?”
说罢抬起脚就要踹门。
于是心急火燎开了门的殷子墨被一脚踹在了脸上,就地十八滚一路滴溜溜到桌脚边,咚地一声,脑瓜子磕在红木凳脚上。
她的瞌睡虫终于跑得一根毛都不剩。
威武的踹门英姿还来不及收回,秦不换惊诧地盯着地上的翻滚物,眼角抽搐,“你……没事吧。”
“啊。”简直无比清醒啊现在,精神充沛地想一剑把秦不换戳死啊!
秦不换迅速调整为阎罗王面瘫脸,假咳了一声:“那赶紧起来跟我去楼主那里。”
“啊。”脸上还火辣辣地擦留着黑糊糊的脚印这感觉荡气回肠啊简直。
“……我待会带你去红墨那里看伤,”看着两眼盯着房顶只会单音节的殷子墨,秦不换莫名有些发毛,“你站的起来吗?”
刚才情况不明的那一脚大约用了他大半的力气,要是把人踢残了他真会内疚的啊,虽然杀人无数但是好歹还算是个纯真青年吧,但总觉得要道歉神马的又有些羞射呢了……他可是冷面剑客啊,道歉什么的……于是一边咕咕哝哝一边蹲下要扶她起来:“尝到苦头了吧,楼主今天早上也是一跟头从床上滚下来……都磕到头了,还不是因为你……”
殷子墨一跃而起,目眦欲裂:“他又磕到头了?!”
秦不换跳开一步,防御状:“……是。”
殷子墨眉间怨念一扫而光,“又磕到”三个大字在她眼中闪闪放光,诶嘿嘿~这种情况要是放街头小话本里边,不就是苦大仇深男主磕坏了脑袋之中偶然再磕,忽然痊愈的经典桥段咩~
她目光灼灼:“秦大侠,快快带我去见楼主吧!”
秦不换眉头纠结,眼神中充满了对殷子墨精神状态的怀疑:“这么兴奋作甚,要是楼主有什么好歹,拿你是问!”
“好好好~”说不定就磕好了呢~~窃喜。
呢……
呢………………
看到再一次朝天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封一白,殷子墨终于明白了百转千回的“呢”字是什么意思……
他妹的人生就像那呢字一样百转千回跌宕起伏啊……小话本这些欺骗群众的东西真是太坑爹了。
据说封一白这小可怜一大早起来忘记自己眼神不好,一个不小心赤膊状绊倒在地,同样就地十八滚撞到了桌脚,一直晕到现在。
联想到方才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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