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易水蹦达完,已经日头偏西。当赶到大浮城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看见那城门的时候,宝马突然加速,将裘劲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原本裘劲还很鄙视那毛驴是看见有人,激动了。但是很快,他就开始咬牙切齿——看见城门开始关的时候,他紧赶慢赶,还是被关在城外,裘劲忍不住咒骂:该死的毛驴!
裘劲好说歹说,守城的人才放他进去。看见蹲在城门口等着他的李易水,裘劲气不打一处来,找了个客栈,将马车给卖了,换了马匹。心中暗恨:让你明天再跑在我前面!
第二天,裘劲驾马在前面,李易水骑着宝马在后面,一路悠哉悠哉地赶路。到了晌午,裘劲在附近林子里打了只野兔,烤了正在吃着,突然一支暗箭“嗖”地一声扎在马腿上,那马儿吃痛,嘶叫一声扬啼跑了几步,倒地再也起不来了。裘劲立刻扔下手里的兔腿,拔剑待战。
只见远远来了几个猎人打扮的人,后面远远跟着一个小男孩。
“这位兄台,实在对不住,方才打猎的时候,犬子不慎射中了兄台的马,特地带他来赔罪。”说着,就往后面吼道,“这熊孩子,还不快点过来道歉!”
那孩子都快哭出来了,颤颤巍巍地上前,缩着肩膀道歉:“对不起,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不等裘劲回答,李易水就跳起来:“诶呀,没关系没关系!他平时就十分豪爽,这些事情他一定不会跟你计较的,反正前面就到家了,没关系的。小朋友,以后打猎的时候可要小心,要不然伤了人可不好啊。”
“那马……”猎人们看着倒地挣扎着起不来的马,迟疑道,“要不,我们赔你们的马?”
“不用不用,那马我们自己到前面地里去叫牛车过来拉回去,没关系的。这出门在外,谁都有个不小心不是,只是这箭还是别让孩子拿着玩了,伤了人,闹到官府里总是不好的。”李易水收拾了一下小包袱,“反正我们刚把地租送去给东家,也没什么行李,没有什么要这马拉,无所谓的。”几个猎人眼睛闪了闪,互相看了一眼。
李易水说着就牵来宝马,拍了拍,“表哥,我们骑宝马回去,到地头去看看李大叔在不在地里。”
裘劲只觉得奇怪,但也顺着李易水的意思,回头看了看马,朝几个猎人拱拱手:“几位不必担心了,我不会怪你们的,只是你们以后小心就行了。这马丢在这里也没有关系,反正也伤了腿,跑不了。我们回去叫人过来。几位若是赶路,还是赶紧上路,莫要耽误时间,错过了宿头。”
裘劲也挤上小毛驴,怀里缩着李易水。
几个猎人见裘劲也挤上了毛驴,这毛驴背不了很重的东西,恐怕,这两人家真的在附近。其中一个人朝其他人摇了摇头。
裘劲刚坐上去,宝马就“啊昂——”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疾驰而去。足足跑了个把时辰,宝马才略略慢了下来。
一路上李易水回头看了好几回,确定没有人跟着,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可吓死我了!”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那些人是马贼!”
“马贼?你怎么知道的?”
李易水摸了摸宝马的脑袋:“宝马啊宝马,关键时刻还是你最靠谱了。”夸完宝马,李易水才解释,“猜的!哪有猎人在官道上打猎的?再说,猎人随身都会带各种解药,万一被有毒的东西伤到了,也能有个应对,你看那些人,身上一个绳索没有,也没有一个瓶瓶罐罐,倒是每个人都有一把顺手的武器,连个备用的都没有。你觉得,猎人打猎,连个备用的武器都没有?”
“那马……”就那么几个人,他对付起来应该是比较轻松的。
李易水翻翻白眼:“别马了,要不回来了。他们既然射伤了你的马,那几个人怎么可能运走你的马,后面肯定有接应的人,别想了,就当马自己长翅膀飞了吧。”
马长翅膀飞了?那马是神马不成!“诶,那也不能肯定他们是马贼啊?”
李易水拍了拍宝马:“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回去看看去。”
当晚,到了客栈,裘劲和店小二打听这附近是不是有马贼出没。那店小二听了可激动了,一个劲点头,并且还劝他们,遇到马贼不要硬拼,赶紧跑!“钱财乃身外之物,还是保命要紧!”
裘劲谢过店小二,听李易水的建议,买了头骡子。
第二天,裘劲骑着骡子,被宝马得意的“啊昂”声吵得焦头烂额。
就这样,过了十来天,两人终于到了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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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英雄踹美人
晴空万里,白云悠悠。北方天气寒冷,加上风雪较大,眼前的建筑上随处可见厚厚的白雪,与黑色的城墙形成鲜明的对比。然而更加令人惊叹的是,藏云堡后面的一面峭壁。
藏云堡依山而建,凤鸣山山势险峻,高耸如云的巅峰,如同鬼斧神工一般刀削的崖壁,便是藏云堡北面天然的城墙。第一次见到藏云堡的人,都会目瞪口呆藏云堡的威严与雄伟,忍不住赞叹,藏云堡不愧是北方第一大堡!
藏云堡的店铺遍布各大城市,其中最出名的是马场。很多人都知道藏云堡和落日马场有多年的生意往来,但是几乎没有人知道藏云堡和落日马场都名属长孙氏。
稍微有些八卦精神的人,都会知道,藏云堡的堡主不仅一表人才,而且!
关键来了!而且,他只有二十五岁,年轻有为!
更关键的来了!而且他还未娶妻,也未娶妾!
更更关键的还有!长孙堡主喜欢的不是男人,是女人呦!
要说长孙堡主为何到现在还未娶亲?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曾经长孙堡主到江南李家提亲,也不知道那李家是怎么回事,放着堂堂藏云堡的亲事不结,被提亲的被对象还以死相逼,这什么样的姑娘,是没打听过吗?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还不珍惜!藏云堡都已经翻新过了,去提亲的人回来说,那家姑娘宁死不嫁。长孙堡主气得一把火烧了刚建好的新房。长孙堡主又没爹娘,长孙家的长辈也不敢上门找死,不不,是不敢上门打扰长孙堡主清修,所以,长孙堡主才迟迟未婚。
站在高三米的藏云堡大门下,李易水目瞪口呆地看着“藏云堡”三个石刻大字。她可以不认识字么?“裘劲大哥,这个,”李易水伸手指着石刻大字,“这几个字怎么念的?”
裘劲瞟了一眼,确定还是那几个字:“这里自然就是藏云堡了。快点走,别拖拖沓沓地,我带你去见堡主。”
所以,也就是说,烈焰当年许下承诺之后,并没有等三年,而是第二年就上门提亲了,不过,被她拒绝了。呃,让她想想,似乎,当年拒绝得还挺彻底的。那时候爹让她出嫁,“要嫁,便嫁了女儿的尸首吧。”似乎当初她就是这么坚定拒绝的。这么说,她当年是这么拒绝烈焰的?所以,后来他就再也不来提亲了?可是,烈焰不是举目无亲,漂泊在外的么?为什么,变成藏云堡的堡主了?还有,她似乎记得那家提亲的人是长孙家,烈焰不是姓烈么?难道烈焰认祖归宗了?长孙焰?
李易水赶紧跟上裘劲,低着头思索:话说,其实,老实说,烈焰似乎脾气不太好。
而且,老实说,烈焰似乎很不喜欢女人。
更何况,老实说,烈焰似乎有仇必报。
那个啥,老实说,她不太想见烈焰了……
李易水在感觉危险方面,总是有一种异乎常人的先知。当下李易水拍着宝马的屁股,颠颠地转头就跑。
裘劲听见后面的声音不对——怎么宝马突然安静了,而且驴蹄子踏着地面的声音,怎么声音越来越远?急忙转头一看——李易水趴在毛驴身上,正在火速逃离中。
人都到了藏云堡了,怎么才想着要逃?眼看着李易水就要逃出藏云堡的大门,裘劲赶紧带人追上去:“王夫人,站住!”
会站住的是死人!李易水紧紧抓住宝马,只希望能够尽快逃脱。
突然从斜里冲出一匹火红色高头大马,一声嘶鸣,马儿扬起四蹄,奋力一跃,从李易水头顶上腾空飞跃,落地时黄土滚滚,稳稳地落在宝马正前方,挡了李易水的去路。
李易水看清马上的人,吓得磕磕巴巴地惊呼:“烈!烈焰!”
宝马慌不择路,居然狠狠地朝着烈焰坐下的马头撞了过去。那马受惊,扬起前蹄,眼看就将一驴一人踩踏成肉饼,烈焰眯眼,一抹寒光滑过,手里狠狠一拽缰绳,踏着马镫整个人站起来,生生将马拉得立起来!追着李易水出来的人看见这一幕,纷纷为着自家堡主的英勇而自豪。
同时,宝马从烈焰眼皮子底下打了个晃,竟然跪下前蹄,借由本身的冲劲,带着李易水从马蹄下面安全滑过,然后……继续带着李易水狂奔逃走,一路“啊昂”欢脱声不断……
烈焰安抚好坐骑,赶紧拨转马头追上去,怒吼:“李易水!你真敢逃!”
李易水全身一震,百感交集。李易水为烈焰三年未嫁,便表明了李易水是真的爱着烈焰的,不管后来结果如何,都是爱情。这爱情啊,就像是荆棘,一旦长得繁芜茂盛了,便会紧紧地将人心包裹。心若想逃,必会伤得鲜血淋漓。所以,自古以来,痴男怨女,都难逃情障。李易水只是一枚小小的,普通的,平凡到不行的小女人,自然,隔了三年,乍听烈焰这样叫她,心听了,都在发抖。
宝马似乎有所感悟,竟然转头看了看李易水,再看已经越追越近火红大马,登时刹住四蹄。将原本毫无防备、正在无限感悟的李易水,甩了出去!
裘劲等人在后面追着的人,都惊呆了——为什么一只小毛驴,居然能把人甩出去那么高?!
“阿水!”只两个字的功夫,烈焰已经拱起身子,双脚踩在马鞍上,足下一蹬,人已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李易水几乎可以确定,宝马是故意的,若不是故意的,为何在她飞出去的一瞬间,宝马“啊昂”得意地笑了一声?
李易水在短暂的凌空飞跃的过程中,只考虑了一件事情——还是抱着脑袋吧,摔下去也不至于脑浆迸裂。
所以在烈焰飞身出去,正要抓住李易水胳膊的时候,李易水突然就迅速收起胳膊,抱住了脑袋,然后狠狠地撞上了烈焰,随后两人相依为命,随风漂流到一棵白杨树前,烈焰用自己的后背狠狠地撞了那棵无辜的白杨树,然后顺着树干跌落到地上。好在伤得不重。
烈焰一脚蹬开身上的李易水!仿佛这样做,就能拒绝承认方才是他飞身救人似的。
李易水被烈焰一脚踹在腰腹,滚到一边,疼得眯起了眼——方才她听见有人叫她“阿水”,本来听着还挺像烈焰的声音,现在她可以确定,一定不是烈焰。这个混蛋,几年不见,脾气见长!
宝马此时踱着小碎步来到李易水身边,让李易水揪着驴尾巴站起来。
裘劲赶紧下马,急急地奔到李易水身边:“王夫人,你没事吧?”
烈焰看着裘劲将李易水扶到一边,也不管旁边藏家堡的弟子们都在商量,今年年关落日马场的比赛肯定还是堡主夺魁,不知名的火在心头熊熊燃烧。
“裘劲,刚才管家在找你核对账本,你赶紧过去!”
被烈焰吼完,裘劲才惊觉自己逾矩了。讪讪地放下扶着李易水的胳膊,转头来关心烈焰:“堡主,您没事吧?”
“……”烈焰瞪着裘劲扶过李易水的手,“明天把账本交给帐房。”
年底核对的可是一整年的账本啊!堡主,我知道错了……“是。”李姑娘,您自己多保重吧。想来,您三年前能接受堡主,现在应该还能接受堡主吧?额?不对啊!我不是应该反对的么?不是应该赶她走的?为什么方才她逃走的时候,我要叫人追呢?她跑了才最好,不是吗?裘劲开始有些不明白了,迷迷糊糊地去找管家。
烈焰指着李易水,吩咐藏云堡的弟子:“你们几个,把她关进柴房,看好。”
于是,接下来,李易水是被毫无悬念地扔进了柴房,并且,藏云堡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两年前拒婚的李家二小姐被英明神武坚韧不拔少年英杰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堡主大人给抓回来了,堡主终于可以一洗前耻了!
当晚,举堡欢庆!喧腾的场面直压过每年的丰收节。当然,后来的这些民众庆祝的事情,烈焰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正当烈焰准备去找李易水算帐的时候,藏云堡门口却出了些小意外——
李易水被押下去以后,藏云堡的弟子原本是想把这匹名叫宝马的毛驴牵进马厩的,无奈怎么抓都抓不到宝马,反倒被这宝马戏弄半天。索性就放弃了,众人都准备回去,不理这宝马算了。
可没想到,当众人已经放弃,都进了藏云堡的时候,宝马居然跟着众人进了藏云堡。跟着就跟着吧,多只毛驴也不亏。没想到,眼见已经快要到马厩了,这宝马突然发癫起来,在堡里左冲右撞。惊得众人纷纷逃离,就怕宝马撂蹶子,无端遭了罪。
可是光是躲着也不是办法,在宝马闹腾一个时辰,踢坏门窗无数之后,藏云堡的弟子们终于开始动用渔网去抓驴。
烈焰瞧着被一只毛驴折腾得气喘吁吁的众人,略一思索,让人叫裘劲过来。
“堡主。”
“搞定它。”烈焰只丢下这句话,就带着众人离开了案发当场。留下裘劲和宝马大眼瞪小眼。
最后裘劲是好说歹说,累得够呛,才把宝马拴进马厩。“宝马,你就好好地呆在这里,过几天你自然就能看见你主子,可别再闹了,万一你主子因为你瞎闹腾,被罚得更重,到时候咋整?”
宝马在马厩里耷拉着耳朵,低头啃草,不理裘劲。
裘劲叹口气,摇了摇头,走了。
烈焰在楼上见了,眸色愈发地深沉。李易水,果然是变了!原本裘劲十分痛恨李易水,烈焰才放心将李易水交给裘劲,只是过了这么几天,李易水就将他手下的得力助手给勾走了!水性杨花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留着何用?
第五章 柴房里的情敌
按照李易水对烈焰的了解,烈焰应该在当晚就会来找她算账。因此她将皮绷得很紧,端坐在麦秆里。
天黑之后,有人接近了柴房。
李易水听见外面守门的人叫了声“夫人”。
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一名身穿百子千孙对襟的年轻貌美的女子,手执灯笼进来。那女子真真是沉鱼落雁之色,与一般女子不同,她一双英挺的眉,英气逼人,更显整个人都玲珑剔透。
女子将手中的灯笼搁在桌上,又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