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
这个久违的名字猛然在楚令的脑海中闪现,她盯着獬的眼睛,仿佛便看见了那个生活在现代的女子。
林雨会成为獬的宿主,开始她一生命运。
楚令摊开自己的手,望着掌心开始发愣,又借着光洁的地面依稀看见了自己的脸,渐渐扭曲到狰狞可怕,像是有一种黑色力量在召唤自己,那个声音告诉他,只要顺从便会有无穷的力量,不会痛苦,不会悲伤,不会再无助徘徊……
青戒……
楚令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垂着头,一滴泪落下,渐渐在地面上摊开来。黑色瞳孔渐渐变的血红,连虎牙都开始延伸。
楚令内心煎熬,愤怒渐渐蔓延到了全身。
为什么全世界都反对我,为什么!
她的身体快要被这种恼怒胀满,几乎便要失去理智。
獬的目光渐渐闪现着光,如果看的没错,它在笑,笑的张狂而得意。
“楚令,你醒醒?”一个清清凉凉的声音在耳畔呼唤,温柔似水。
楚令微微仰头,透过红色的瞳孔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抿了抿嘴,只是呆呆看着她,像是回忆。
“夜,你醒醒,切不可被这怪物迷惑,它附属于你你才是它的主人,夜,你快清醒过来!”她的语气坚定而执着。
楚令的身体被微微摇晃着,视线渐渐开始清明,她从面前人眼中看到了往昔的光景。
小河边,小树下。
青戒,你可许我三生三世?
“求求你,快醒来……”她哭了,梨花带雨。
楚令抬手,轻轻替她抚去脸上的泪痕,温和道,“我没事。”
笑焉城一怔,瞧见了那人瞳孔颜色,破涕为笑道,“可吓住我了,我还以为……”
“我也以为我会人兽化。”楚令站了起来,面对那只獬兽,抬起手指着它,意气风发道,“畜生,休想再蛊惑我,你还未有那个资格!”
獬兽咆哮了一声,震动了整个地道,周边的细沙石滚落,獬兽的声音传递到很远。
式云简紧紧握住手中剑,猛然回头,看向道路尽头,稍微一犹豫,还是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跑而去。
“式姑娘!”王宇也追了过去。
刘秀想了想,也拔腿就跑。
元夕和元楚对视一眼。
“母亲,怎么办?”元楚为难问。
以式云简和彦念青的关系,自己不该就这么丢下她一人。
元夕的想法与元楚相同,就算是看在彦念青的面子上也不该丢下式云简,再者,其余两个人也都追过去了,断没有他们母女另辟蹊径的可能。
“追——”
式云简又来到了刚才经过的那一个壁面前,锐利而认真的眼盯着那壁面好一会儿,继而抬手试探着接触,在接触那一刻冰冰凉凉的,却又有一点不同,再探入一些,却发现这一层岩壁只是虚幻,后边有另外一个世界。
先后赶来的人都被式云简的这一发现惊诧到。
“怎么可能!”王宇道。
刘秀则是挑了挑眉头,继续不屑。
元夕拉住元楚,不让她靠近这壁面些许,因她听过关于此门的传说。若非相关血脉的人,此门是入不得的。
“可是母亲!”元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想进去一看究竟。
“你不听我的话了?”元夕认真的看着她。
元楚嘟着嘴,狠狠跺了跺脚。
王宇听见了这母女的对话,扭头看向式云简,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袖口道。“式姑娘,我们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你一人贸然进去,非但可能找不到你要找的人,而且还会遇见危险,何故平白送了你的性命,不如从长计议?”
他说的在情在理,式云简一人进去,若是遇到不死虫那便是死路一条。
式云简瞄了一眼正在看好戏的刘秀。
“刘秀我问你,为何不死虫会避开你,甚至逃之夭夭?”
刘秀从一开始便未曾多话,见式云简如此问自己了,还是嬉皮笑脸道,“我吉人自有天相,怎么,有问题?”
式云简不语,一个闪身迅速到了刘秀跟前,趁着他还在发呆的功夫迅速从他腰间摘下玉佩,握在手中瞧了瞧,继而抬手捏住玉佩挂坠亮在刘秀面前道。
“为何这块玉佩会在你手中?”
楚令说过,不死虫畏惧她体内炽热血液,与明羽同出一脉的哀牢玉佩也是炙热之物,因此不死虫也怕这东西。
“还给我!”刘秀伸手想要抢回玉佩,却不及式云简的动作迅速。
“你和花慕容是何关系?”式云简继续问,“玉佩该是他偷的,却为何在你身上?”
王宇余光在角落处捕捉到一个人影,警惕的替式云简注意身后情况。
“关你甚事!”刘秀道,“玉佩还我!”
式云简却将玉佩收起,“这本来便是别人送我的东西,此刻也应该由我保管。”
王宇也不闲着,立即跑到岩壁后,迅速而准确的抓到了一个人。
“我想,这个问题该由此人解答,你是谁?!”
那人垂着头,俨然是不想让这群人看见自己的脸,可终究还是躲不过,于是乎笑嘻嘻的对着式云简和元夕元楚道。
“是我。”
元夕冷冷开口。
“花慕容,你还有脸跟过来,不怕杀了你?”
“有宝物的地方就有我,凭什么你们赚的金银我却要颠沛流离?”
元楚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怒气冲冲的走了上去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两个巴掌。
“你这个叛徒!”
花慕容被打出了血,呸了一声,抬起眼看着式云简。
“你不想得到宝物了?”
又扫视了一下周围人,继续道。
“你们呢,都不想要宝藏了?在场的哪一个不要,你们说!”
式云简完全不想理会此人,手里捏着那块玉,望着面前这堵虚无的墙,心念一动,闭上眼,慢慢往前倒去。
彦念青,只要你在,我什么都不会怕。
“喂——”王宇上前,想要抓住式云简,却只扯住了她裙角的一块碎步,捏着碎步看着那面墙开始发呆。
这人,便这么无所畏惧么?
“王宇,”元夕开口,“让她去吧,再说,我们谁能阻止?”
众人沉默,因元夕所说乃是事实。
楚令,笑焉城,式云简三人的命运牵连在一起,不可分离,这是大家此刻都认同的事实。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王宇求助元夕。
元夕默然的扫视众人一周,继而开口淡淡道。
“等——”
式云简的腿受了伤,隐约的开始疼,但她不管不顾,似乎一直跑一直跑便会忘却了伤痛。当她瘸着腿看到满目的不死虫尸体的时候,眼泪便快溢满了脸,她不敢想象那个人跌落时候的场景,她更怕再一个拐弯便会见到她毫无生机的面庞,又或者是,什么都不会留给自己。
是生,抑或者死去。
扶着冰冷的墙壁,瞬间轻轻喘着气,胸口起伏,又深深吸入一口空气,鼓足勇气朝这个拐弯尽头望去。
“师妹?!”
陆云梵首先看见了稍远处这个露出脑袋往这边望的人。
随着她的这一声呼唤,楚令和笑焉城也同时看见了式云简。
式云简见到楚令先是欣喜,再望见她身上的伤痕又满怀悲怆。拖着早已经麻痹的右腿朝着楚令狂奔而去,她的眼中只有楚令,其余的人统统视而不见。
楚令蹙着眉头,稍稍迟疑,睨了一眼身边的笑焉城,见对方面色平静,便也跑向了式云简。
式云简几乎是扑入楚令的怀中,双腿酥软了下去,跪倒在楚令面前。
楚令扶着她,拍着她的背道。
“你怎么来了,伤痕累累,腿不会疼吗?”
式云简安心的呆在楚令的怀中,只是觉得意志越来越不清晰。
“不,不疼……找到你便……便好了……”
楚令看着她的伤口,红肿的厉害,蹙起眉头,扭过头望了笑焉城一眼,继而又对陆云梵道。
“我知道你身上带着药物,拿出来一些给你师妹!”
陆云梵点了点头,掏出一袋子东西,扔到楚令面前。
“全都在这里了,你拿去,若是她死了,我可不知道如何向那人交代。”
笑焉城睨了陆云梵一眼。
那人?
楚令顾不及其他,掏出袋子里的东西,洒在了式云简的伤口上。式云简的伤并无大碍,只是流血过多运动过于激烈,只要止住血便可。
式云简只觉得此刻意识模糊,渐渐的,便不知道身在了何处。依稀感觉到楚令的气息让她稍稍安神了一些,闭上眼睛,渐渐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彦念青,终于又见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啰嗦好啰嗦好啰嗦。。。。。
☆、第八十章
若不是睁开眼见到楚令清晰的带着笑意的脸庞,式云简差点以为发生的种种皆是梦境。她自小性格坚毅,不是那种动不动便会哭鼻子的女孩,式微对她的严苛也是为了让她能够面对更多的灾难,因她式云简此生,本就不会平凡。
扭头看到周边站着的两个人,两人皆是长靴,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看脚尖方向正是朝向自己。式云简微微抬了抬头,先是瞧见了一脸关怀的笑焉城,继而瞥见了许久不见的陆云梵。
“师姐,你——”式云简讶异的看着楚令,想要从她的脸上探究出端倪。
“不用怕,暂时我还不会动你的师姐。”楚令无奈道,她想这世界就是有些人好心过了头,才会让心坏的人一再得逞。若是说的好听便是好心,说的再直接一点,便是优柔寡断,连发泄怒气的勇气都未曾有。
楚令的话语陆云梵是一个字不落的听进去了,捏了捏拳头继而走向前,半跪在式云简身边,伸出手两指朝上,严肃道。
“师妹,师姐对天发誓,此番若然能平安出去,我必然向彦念青请罪。”
式云简先是看了楚令一眼,继而伸手拉住了陆云梵的手道,“师姐,先想想办法吧。对了,你为何在此?”
这也是楚令和笑焉城想要问她的问题。
陆云梵道,“谁不知道哀牢宝藏快要重见天日,我拿到了一轴肖像画,才摸索到了此处。”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卷纸质画轴,瞄了楚令一眼,继而在众人面前摊开。
只见,画中人俊雅儒秀,一派谦谦佳公子摸样,但那眉眼之间若有似无的女儿姿态,使得此人愈加似妖似仙。
众人的视线不由得同时集中在楚令的身上,让楚令好一顿回避。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错,画中人的确是我。”
笑焉城眼里的笑意渐浓,神情轻松自在。
而陆云梵和式云简皆是吃惊。
“这画中人明明是哀牢皇族柳夜,怎会是你?若然你便是柳夜,将近四十……但我们瞧你这摸样姿态,顶多十九……怎会……”
楚令摸了摸后脑勺,站了起来,思索了片刻,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若你们还记得的话,我曾告诉过你们,我是活死人,不死不灭。”楚令说话时轻缓随意,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就是这一句话,让陆云梵和式云简呆住。式云间只是木然的看着楚令,心中想法不得而知。倒是陆云梵来的直接,细细打量了楚令之后猛然顿悟道。
“怪不得先前在墓穴中你会那般着急,怪不得我闯进来的时候你会在墓穴之中,原来是便是那墓穴的主人……等等,若你并非葬在墓穴之中,那,那日棺椁之内的是何人?!”
话到此处,引得笑焉城和式云简同时注目,不约而同的盯着楚令的嘴巴,期待从她口中所吐露的人的名字。
楚令微笑,自然而然道。
“彦青戒,柳夜的妻。”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使得整个地下皇宫震动。地动山摇之下,几个人警惕的看着周边环境,深怕有石块掉落下来,砸中人。
“是什么?”元楚的大眼睛瞪的浑圆,有些惊恐的站在元夕身边。
元夕想了想,扭头看向王宇道。
“是轰天雷。”
王宇知晓元夕所指何物,轰天雷是西域进贡的东西,但此物全天下只有一人能用的了,那便是自己的父亲王莽。若非父亲便在墓穴之外?
“好个王莽,竟然弃自己的儿子不顾,擅自开了轰天雷,万一这底下皇宫倒塌了,死的可不止我一人。”刘秀在一边抱着手讥笑。
“你给我闭嘴!”王宇指着刘秀发怒道。
“怎么,只许他做不许我说了?”刘秀底气十足,“一个大好的江山落在你们这对完全没有血肉感情的父子手中,真当是浪费了……”
王宇怒极,冲到刘秀面前一把扯住他的领口,将他微微举起,看着他憋红的脸道,“你给我住嘴!我带你进来可并非是要听你这般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出去便将你交给父皇,看他到时候怎么对付你!”
刘秀有些喘不过气,心想惹急了王宇也并非好事,他向来也是能屈能伸,便匆忙道歉道,“好,我住嘴,你且先将我放下可好?之前说的统统都是气话,你别生气,别气。想必是你父皇不知道你在此处,才下了狠手,也可能并非是你父皇不是?”
元夕瞄了这两人一眼,并不打算插手。
普天之下只有王莽才有这个能耐,就算是进贡的龟慈国也无人能用,要说那东西,非千钧可描述,当是一臂能举起千钧的,试问这时间除了王莽这等英豪还有何人?再说那东西长年在国库之内,守卫重重,运送出去怎么能不被人发现?
由此种种,在外投射之人,必然是王莽自己本尊无疑。
王宇咬了咬牙,松了刘秀,刘秀跌落坐在地上,掸开沾在身上的泥土,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的确,王家父子越乱越好。
乱世之中,才可有机会取胜。
由爆炸而来的烟尘散落,渐渐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元夕凝望稍远处一个地方,像是不确定的往前走了几步,元楚跟了过去,也瞧见了那边的不同。
“那儿竟然被震出了一个洞?”元楚指着前面,有些不可确信的看着元夕的侧脸。
元夕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几步上前,蹲在了那洞口,往下一望,回头对着众人道,“若是要寻宝的,便陪我下去,此处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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