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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焉城松开了楚令,但还是没有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楚令比她高,由此她微微仰头,从下望着楚令,看着她下巴的弧线,不禁抬手想要触摸,但就在即将触摸到对方的那一刻,楚令别过了头,望向空白的墙壁。
笑焉城的心猛然的刺痛了一瞬,勉强笑笑,与楚令分开了一些距离。
“第一场比试我听说了,第二场怎么样?”
楚令接口道:“还未比较。”
她走到了床榻前,又一个转身,才瞧见了在另外一个角落的一张躺椅,寻思这怕是为下人安排的地方,今夜必然不可让笑焉城睡在此处。
“式姑娘身体不适,因此,让我们明日再来比过。”
“式姑娘身体不适?”笑焉城重复了一遍。
“嗯,”楚令知道她是何意,继续道,“我想她也不是真的不适,故意推脱罢了。”
笑焉城低声喃喃道,“若是知你在此,肯定不会如此了。”
“什么?”楚令扬起眉头,她心里记挂着另外的事情,对于笑焉城方才的话未曾听清楚。
“没什么。”笑焉城心里有稍许的失落。“你就不担心小郡主的安危?”
“不担心,”楚令开始铺床,拍了拍被褥,柔软而有弹性,“她机灵鬼主意多,莫说不容易抓住,就算是抓住了此处的人也不会如何对待她,况且,以她郡主身份,相信能让行修派更为忌惮,由此观之,完全不用担心那个小家伙。”
“你倒是考虑周全。”
“对了,”楚令放下手边的活儿,转过身严肃的问,“刘秀这个名字,你可曾听过?”
笑焉城脸色一滞,表情严肃了起来。
“你怎么会突然提起此人?”
楚令见她如此摸样,便知道她肯定知道。
“他也来参加求亲,并且,是余下三人之一。”
笑焉城脸色刷白。
“怎么了?”楚令上前关切。
笑焉城见门房已关,走到楚令面前,偷偷的在她耳边说话。待她说完,楚令的脸色也甚是不佳。
“他竟然便是……”
“我不明白,他来此真的是为求亲,还是别有所图。一个式云简值得他冒这样的险?”
楚令摇头无奈道,“我瞧他倒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过此人心思缜密,不可小瞧。”她接着拍了拍床榻对着笑焉城道,“铺好了,上来睡觉吧。”
哪知道此语一出,笑焉城的脸色立即红了起来,散着淡淡的红晕,煞是好看。
“你脸红了,”楚令也觉察到自己失语,解释道,“我睡躺椅,你睡床榻,莫要误会。”
笑焉城不免尴尬,“自然如此!”
第二场比试如约而至,楚令和王宇早早来到了大堂,却迟迟不见刘秀的到来,王宇对楚令道,“这刘秀该不会怕了不敢来了吧?”
楚令笑而不语。
刘秀一定会来的,他应然不是这般胆小之辈。
笑焉城也跟了过来,默默的站在楚令身后,却发现有人的视线一直若有似无的往自己这边瞄,那是王宇无疑。笑焉城很头疼,她若再看不出王宇的意思那便是傻子一个。但又顾及到他的身份不可乱动,便任由他看着。
直到式微缓缓而入,刘秀依旧没有出现。
式微打量了四周不见刘秀,也是疑惑,派弟子前去寻找,正在此时,刘秀却带着一个人匆匆而来。
楚令见刘秀并不惊奇,惊奇的是刘秀所带的那个人,竟然便是元楚,上前一步欲要开口,却只见元楚对着自己摇了摇头,楚令明白她的意思,但又着实担忧她的安危,于是便扭头对着刘秀道:“公子怎么来的如此迟?”
刘秀似笑非笑的看着楚令,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元楚道,“昨夜遭了小贼,今日差点便出不了门了。”
楚令斜睨一眼元楚,直觉想笑,想来也是,自从遇见了元楚,那天干的不是偷鸡摸狗的事情?但好歹众人在此,楚令也不好直接笑出声来,倒是王宇却禁不住这般比喻,嘴角上扬。
“这小贼看的倒有些眼熟。”王宇对着楚令道。
楚令知他故意,先前上山的时候已然见过元楚和自己在一起,自然知道元楚是自己的人,眼下也不好搬出元楚郡主身份,否则定然贻笑大方,况且照元楚的性子,自己若说了出来,她定然不会轻饶自己,也是给元夕丢了面子。
楚令为难,这小元楚怎如此不小心?
笑焉城上前一步,却是对着式微说话。
“式掌门,既然人已然到齐,何不开始第二场比试?”
王宇见笑焉城如此说了,显然是护着楚令,便也作罢。顺着笑焉城的话语接茬道:“的确,式掌门该开始进入正题了。”
式微打量了一下元楚,点头道。
“那这个‘小贼’该如何处置?”
“交给我——”
“交给我——”
王宇和楚令同时开口,又相互看了一眼对方,楚令让式微交给自己自然是为了护元楚安全,但王宇又为何抢着要元楚,莫非已然看出了元楚的身份?
“都莫要抢,人是我抓的,自然要由我处置。”刘秀开口说话。
众人静默,知道他说的的确在理。
“既然已然到了此处,不如先找人看着她,待我们比试完了,再做处置,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他这一语,实在妥当,叫人看不出毛病,就连楚令也只好暂时作罢,元楚既然在身边,那就好办的多。
王宇也没什么意见,摊开手示意比试可以开始。
式微点了点头,继而叫人搬出屏障,开口道:“云简,出来吧。”
楚令王宇等人同时屏气凝神,朝着后门方向看去,奈何处处有薄薄的屏障隔着,只能看见那人的身影。楚令皱着眉头,那人的身形相较之前瘦了许多。
她过的不好……
楚令不自觉捏紧了手,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开始泛白。
当初的式云简是怀着如何的心情回去的
她不曾说起,自己也不曾问过,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以为她自身愿意,另外一个以为对方根本不在意。
只留下一句告辞,再相见已然是如今的光景。
楚令看着屏障后的身影,默默的在心里道:“式云简,若这并非你自己的意思,那便让我带你走。”
笑焉城瞧见楚令变了脸色,而且正盯着式云简看,心中不免五味杂陈,个中滋味,不为外人道。
反而是元楚,一副悠闲姿态,就好似她不是笼中之鸟而是一个看客一般,静静的待在一处,身边有两个行修派弟子守着。
“云简,可以出题了。”式微道。
里面的身影微微点头,继而坐在椅子上,隔着屏障面对着楚令等人,开口道:“你们已然采得四叶草,故此,我要你们种出花堙。”
楚令微微一愣。
花堙!
笑焉城的脸色也愈发的不好看了。
“那是何物?”王宇问。
瞧刘秀那模样也是不知情的样子,身体微微倾向前,欲要听清楚一些。
屏障里面的人隔着屏纱对着那个没有出声的人看了一眼,继而低声缓缓道,“花堙欲火而生,乃四叶草死而复生之物,世间罕见。”
“四叶草本就难得,而这花堙还需要以四叶草做引,以烈火置之死地而后生,故此有‘浴火重生’之名,以其气节傲视群花,不仅如此,此花还是祥瑞之气的象徵。”楚令站了起来,侃侃而谈。
王宇一副钦佩表情,而刘秀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楚令。
屏障内的人顿了顿,而式微也开始对楚令另眼相看。
“不知道公子如何得知?”式微问。
楚令微微行礼道:“在下在游历的途中遇见一前辈,关于花堙都是那位前辈所说。”
“哦?”式微显得很是着急,“那位前辈是否四十岁上下,衣着谈吐如外族人一般。”
楚令思索了一会儿,继而点头微笑道:“正是如此,他说他叫牛木卯。”
☆、第六十五章
王宇站起,走至楚令边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对着式云简问。
“式姑娘以为我们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培育出花堙?而且,按照姑娘所说,花堙乃是世间罕有之物,别说我们三个的四叶草,就算是有成千上万个,也未必能够欲火而生一株吧?”
他说的极为在理,相信在场所有人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刘秀笑道:“式姑娘该不会是诚心拒婚?”
式微张口道,“绝非如此,各位只需去做即可。”
楚令从挂在腰间的布袋中拿出那支四叶草,却发现上面叶子已然焉黄,自嘲的笑了笑。
花堙,那是自己和彦青戒曾经的记忆。她为她种下这蓝色的小草,却开出了火红的耀眼的花,就像是烈火一般。楚令所种的花堙,乃是变种,种子经过培育才会如此。但却不知,这原本是从四叶草而来。
刘秀首先离开,依旧一派悠然自得摸样,而王宇则对式微和楚令一一告别。待楚令要离开之时,却被后面的人叫住了。
“彦公子……”屏障中的人虽是喊,却又带着一丝犹豫。
“式姑娘,”楚令停住脚步,站在门口,背对着身后那人,以一种沉稳而又坚定的声音说,“等我回来。”
“……”
笑焉城自然也是跟了出去,屋内留下元楚、式微、式云简三人。
式微对着元楚看了几眼,继而走到了她的面前,元楚畏惧,往后退了几步。
“式掌门,我们约好等比试完了再作处置,您可不能食言。”
式微不理会她,依旧靠近。
元楚自小便比同龄人胆子大上许多,但此刻却觉得心惊胆战,这种感觉原先只有两个人能够给予,一自然是自己的母亲元夕,二者是当朝天子王莽。但此时此刻,眼前这名长者虽不曾多开口,却已然造成了如此迫人的感觉。
“小郡主,恕我无礼了。”式微忽而变得恭敬,对着元楚微微行礼。
“你——”元楚只觉得惊魂未定,这转变来的有些突然。
“郡主莫慌,你母亲乃是我旧识,郡主小时候我曾见过,早已觉得有些熟悉,方才才认得出。”式微道。
元楚听是如此,便道:“既然这样,式掌门将要怎样处置本郡主?”
式微侧眼看了一眼那屏障,继而道,“交由种出花堙那人。”
元楚先是不解蹙眉,继而扭头望着门外刚离去那人愈渐缩小的背影,棕色的瞳孔中倒影出那抹浅浅的影子。
“又是你么?”
与此同时,笑焉城一路小跑追上了楚令,却见原本疾步前行的她一动不动的停留在了某处,身体站的笔直,眼睛却死死的定在一棵巨大的古木上。
那木头想必有几十年的分量,需两人合抱才可。
楚令静静的站在那树下,微微仰头,阳关从侧面打了过去,让她瘦长的影子落在了附近一条小小的溪流边。
发丝顺着微风轻轻飘动,衣袂也微微扬起。
“你相信千年之后,我能再回到这里,再见到那个人吗?”
楚令说的低沉,声音悠悠的飘了过来,让笑焉城一愣。
“千年之后……”她也学着楚令仰头,看着那棵已然硕大的树的枝条,还带着清脆的绿。“物是人非。”
楚令无意识的回头,却瞧见了此生最为绚丽的风景。
笑焉城在追楚令的过程中将发带丢落,长亮的秀发披肩如瀑,她微微喘着气,嫌额前散乱发丝遮挡视线,便抬手将发丝绕到了耳后,却不经意将面庞衬托的更为娇丽,长而卷的睫毛眨动,视线从树梢又落在了楚令身上,肌肤娇俏如雪。一只彩色蝴蝶发现了这般美丽的花儿,轻轻落在了她的肩上,扇着的翅膀也渐渐的停息下来。
“别动——”楚令忽而低声呵道,吓了笑焉城一跳,身体还是听从了楚令的建议,巍然不动,像是根没有生命的枯木一般,矗立在这溪流边。
楚令慢慢走了过去,显得小心翼翼,似是不敢惊扰一般。
“你的背后,有一只彩色网纹蟒……”楚令说。
笑焉城听见她如此一说,便再也不敢作声,她相信有楚令在,无论什么逆境都可以顺利度过。
楚令站定在她的身边,却迟迟不动手,视线绕过她的身体,停留在了某个定点上。
“很难对付?”笑焉城问,她下意识便想回头,却在一瞬间被身边的人拉住,笑焉城微微仰头,却对上对方过于深邃的视线,这种感觉,就好像那儿有一个漩涡一般,在渐渐的,渐渐的将自己绕进去。
“这样的地方,怎么藏得住大蟒蛇?以你的谨慎,又怎么会让这种庞然大物凑近你一分一毫?”楚令的声音在近前呢喃。
笑焉城先是一呆,继而问,“你为何骗我?”她有些微怒,楚令怎可轻易用这种事情开玩笑?
“你知道吗,”楚令声音低沉,带着稍许的嘶哑,“我曾经陪着她在这里找我自己留下的东西……”
笑焉城神情凝滞。
“那时候她说要我陪着她来寻找旧情人的影子,我心中虽然不甘,但那是她的意愿,我便要替她完成。”
“为什么偏要你去帮?”
“因为在那个世界,我是她唯一认识的人,她可信赖的,只有我……”楚令眼里闪着点点泪光,却始终坚持着不让泪水落下。她想起了那个女子,那个从古墓中走出来那么突兀的介入自己生活的女子——彦青戒。
“如果可以,我想回到见到她的那一刻,只有那一刻,那一天,那个时候,我们俩才是真真正正的在一起,陪着她寻找属于别人的影子,属于他们俩的回忆,即使现在,又全都成了我一个人的回忆……”
笑焉城咬住下唇,手指在不安的搅动着。
楚令看见了她的动作,“如果我说,方才你就那么站在这里,每个动作神态都与她一模一样,跟刻在我心里的彦青戒完全相同,你会如何?”
笑焉城先是垂头,继而鼓起勇气对上楚令的视线道,“那时候,并非在此处……”
“不是此处?”楚令嘴角轻起。
“该是一个叫做云南何江的地方,离哀牢并不远……”
笑焉城说完,立即觉得不妥,警惕的看着楚令,见她面带微笑,一副得意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警觉,继续道,“这些都是从那本记录上看来的。”
楚令原本轻松的神情在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