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进去,我有办法。”身后的人突然开口。
楚令辨识出她的声音,转过身问:“笑焉城,你会有办法?”
笑焉城道:“我没有,可是他有——”
楚令朝那人看去,见是方才那位公子,他正笑着,煞是天真。
“这位公子如何能进得去?”楚令怀疑,若是他有办法,为何方才还在老老实实排队?
“在下王宇,方才听笑姑娘说诸位并非求亲而来只是想见故人,与在下求亲并无冲突,因此在下可以带诸位进去。”
楚令一听他的名字心中一惊,朝笑焉城那边望去,见她神态自若,似是不知道此人身份,又看了一眼元楚,元楚也是与自己一般摸样。
“王可是皇族姓氏……”楚令只将话说一半,余下便让那人接茬。
王宇笑而不语,只道:“诸位还想进去吗,那便速速与我来。”
笑焉城点头道:“跟公子去便是。”
王宇招呼来两个家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他们用一种警惕的眼神仔细打量楚令一行人之后,朝着王宇鞠躬道:“公子,已然准备妥当。”
楚令三人实然没料到王宇这般公子哥儿会委屈到钻地洞,当这俩家丁将位于行修派后院的假山毫不费力的推开时,楚令只是感慨这假山做的太过以假乱真。
猫腰钻了进去,这里似乎才开掘不久,人只能弯腰进入,要么便是要趴在这湿漉漉的圆洞内,弄个满身泥土。楚令怕后边两位姑娘受不了这里的污浊气息,便回头道:“你们还是在外头等着,我去去便来。”
“不行!’
“想得美!“
后边两个女子开口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继而分别又道。
“总之本郡主从来没有后退的道理。”
“你把我笑焉城和那些娇生惯养的人相提并论么?”
楚令见这两人语中带刺,为避免战火绵延到自己,耽误了时间,也就作罢,索性将外衣脱了下来,给后边的人道:“实在不行便垫着我的衣服前行,这样稍微好过一些。”
后边的人是笑焉城,微微一愣,继而接过楚令的衣衫,上面还留着楚令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香味,乌尔一笑,但并不真打算照着楚令的话去做。拿在手里,索性捂住耳鼻,以抵挡那洞中刺激的味道。
元楚本欲说些什么,后面的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于是便回头,见王宇拿了一株草,说道:“姑娘用这个便是,这是艾草,原本便带有清香。”
元楚被这味道弄的浑身难受,便也不再计较那许多,便接了过来,凑近鼻子嗅了嗅,发现果然不错,于是便欣然接受,继续跟着前人走。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为何这洞穴蜿蜒曲折,直到现在还没到头?”笑焉城问。
楚令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按照直线距离来说,此刻该早入了行修派之中,为何却还不见出口,反而有愈发往下走之势?
“姑娘有所不知,”王宇解释,额头渗着汗,他也有些体力不支,“此洞乃是在下差人所挖,那人本不欲干此等事情,也说这洞着实难,要挖,便只能如此。”
楚令蹙眉,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有没有说究竟为何?”元楚问。
“他并未说起,我也没问。”王宇答,“只要他答应替我挖此洞,也只要我能进去,其余的都无关紧要。”
笑焉城看着自己衣襟的泥土,蹙起了眉头,又凑近闻了闻,眉间的小山聚拢的愈发的厉害了。
她的表情已然被楚令瞧见,但是不语,而是继续朝前走。
笑焉城也是静默,跟着楚令加快速度前行。
两个人心中都藏了同样一个秘密,彼此心照不宣。
好不容易看见了出口,楚令借着岩壁开凿垂直向上爬上去,见到一个木头圆盖,心下正思索这是个什么东西,却在抬手撑开木盖的同时听见了外边动静,于是匆忙对底下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底下人便立刻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连呼吸也变得迟缓。
原来上面是行修派的一个酒窖,两个弟子前来取酒。
“师兄,这些够了吗?”一个稍稍尖锐的男声道,听起来还稚气的很。
“嗯,够了。”另外一个稍微成熟的男声道,“这酒藏了太久,性子烈,后劲足,等下可别把那群求亲者灌倒了。”
“我想师傅就是这个意思。”稚气者道,“看哪位公子酒量好,俗话说,酒后君子的才是真君子。师傅特意拿出这里的酒,难道不是想一杯灌醉这些人?”
“你这个小猴头,切莫再多语,小心被人听了去有你好受的。”
“不说便不说,”后者俨然意犹未尽,“师姐现在何处?”
“你问这个作何?”
“只是好几日不见师姐,有些担忧。”
“不用担心,师姐一切安好。”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其他事情,接着便打好了酒离开,等到声音渐渐小了,楚令才推开木盖,见四周果然无人,才钻了出去,这才发现自己出来的地方实在巧妙,是一个连着洞穴出口的酒缸,酒缸底部已然开了口子,能容人钻出。楚令出来之后,又将两位姑娘一一拉出,而王宇则是他自己被随从顶了上来。
“妙哉,妙哉。’王宇观察周围道,“这酒不开,已然芳香扑鼻,不比宫中的百年佳酿差劲。”
此语引得楚令三人注意,楚令倒没说什么,笑焉城只是斜眼看了王宇一眼,而元楚则是一脸的茫然。
“这里应该只是一处酒窖,接下来王公子欲往何处?”楚令问。
王宇看了一眼笑焉城,道:“我需得直去求亲,就与你们就此暂别,但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只需告诉王某便是。”
楚令思量了一下,说道:“好。那么就此别过。”
“等下——”王宇拦住了楚令,楚令回头,等着他说话。
王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我不知道你们为何进来,先前想着可能也是求亲,但此刻观望却然不是。但无论有何目的,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后悔带你进来……”
楚令洒然笑道:“公子多虑,彦某自然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日回杭城拿毕业证书,两本本子到手,好兴奋
☆、第六十二章
送走了王宇,楚令的神色兀然的变得严峻。这一微妙的变化自然未能逃过笑焉城那双锐利的眼,于是便靠上前,试探问:“可是发现了什么?”
楚令见她过来,放松了神态,摇摇头道:“总觉得有些事情将会发生,或许是我多虑了。”她微微抬头,望见天边乌云愈发的聚拢,似是滚滚烟尘一般,在头顶上摇摇欲坠,又道,“我们还是去寻云简,若她愿意跟我们走,早早脱身为妙。”
“以我之见,不如直接去与其他人一同求亲如何?”笑焉城环顾四周道,“这地方如此大,何时才能找到式姑娘,我们只有三个人,就算一人一方向,寻遍此处,恐怕也需要月余。”
“什么鬼地方,竟然比皇宫还大!”元楚忽而开口,愤愤道。
楚令不明白她气从何处来,只得上前安抚。
“只不过是占着上头和前人阴德罢了,何须动怒,皇家自有皇家气度,这是江湖人学不来的。”
元楚听她一语,心情顿时好了很多。“那我们速速去找,还等什么?”
“笑姑娘说的对,这么大的地方,单靠我们几个,就算光明正大去找也未必能找得到……”
“那该如何?”元楚没了方才的激情,耷拉个脑袋。
“找个人问问。”楚令道。
“不可,行修派的人你们谁能打得过?”笑焉城阻止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是要怎样?!”元楚索性一屁股坐在了门口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闹着脾气。
楚令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我们找一个好下手些的,不信拿不下一个。”
一个星宿派的小弟子拿着木桶来到了井边,趴到了井口瞧了瞧里面的水,继而将架在上方的绳索放了下去,随着吱呀吱呀的绳索声响,一记“扑通”水声宣告了木桶与井水的亲密接触,依稀还能听见由中心荡漾开来的水波拍打古老井壁的声响,很是清脆。
小弟子正欲将木桶拉上来,忽而听见耳边风动,便一手拽着绳索,另外一手阻住身后那人,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右手手腕,又一个翻转,只听见对方哇哇叫疼,才发现是一身着男装的女娃。
“你放开我!”元楚大叫,她是真的疼。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偷看我打水?”小弟子问,他见这女孩面目清秀,长的甚是漂亮,而且衣着也是华贵,不像是鸡鸣狗盗之人,由是手也渐渐松了一些。
“我是王宇王公子的随行,与公子走失,见你在此便来打听,却不想……你弄疼我了!”元楚眼里冒着晶莹,声音也甚为娇弱,听上去楚楚可怜。
“好,我放开,对不起。”小弟子终究是涉世未深,并未怀疑,“你说的王宇公子应该和求亲者在一起,前室大院内,眼下正在第一场比试呢,题目都是师姐出的,一共三场。”
元楚的视线稍稍偏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小弟子有些疑惑,正要转过身,却听见元楚咯咯咯的笑了,见这个女孩笑的如此灿烂,小弟子也不知道为何随之笑。
“你笑什么?”元楚收了笑容不解道。
“我见你笑我就笑,”小弟子憨憨道,“你笑的样子真好看。”
却不想此语一出,元楚立刻黑了脸色,冷光一闪,小弟子的笑容也凝滞了,只觉得颈处有一冰冷坚硬物体架着。他并未回头,知道身后那人比自己高出一个头。
“你们不是求亲者,究竟想要做什么?”小弟子肃然问。
元楚狡黠一笑,挑眉温柔道,“你若是告知我们式云简在何处,我们便放过你。”
“我不会告知你们的。”小弟子断然拒绝,傲气的昂头。
楚令见他这摸样不禁觉得有些欣赏,但故意装作凶狠的摸样,将刀子挪近了一分,压低声音道,“你不说便死,可想好了,我这刀可是带了倒钩,抹下去比一般的还疼上许多……”
“哼。”
“你不说就死。”元楚愈发的狠了,原本以为找到年幼的可以好办些,却实在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硬着骨头的人。“说不说?”
楚令突然对着笑焉城道:“我看也是问不出什么了,放走他,我们另外想办法。”
“可是——”元楚迟疑,“这——”
楚令扔下刀子,笑道:“你可以走了。”
小弟子临走前睨了楚令一眼,继而一路小跑跑开。
元楚刚要对楚令说话,却被楚令一声命令喊住:“快,悄悄跟上去。”
笑焉城明白了什么,怃然一笑。“原来如此,你故意放他走便是认准了他首先会找上头的通报,这样势必有人会去瞧式云简,到时候跟着他,便能够找到式云简,可是如此?”
楚令微笑走了过来,心情好似莫名的愉悦了许多。抬手轻轻往笑焉城的鼻梁上一弹,然后迅速往后一退道:“正如你所说。元楚,这里身手就你最好,小心跟上去,不的马虎,找到了人就回来与我们汇合。”
元楚回问:“哪里汇合?”
“前院。”
行修派的前院非一般规模,铺着白色大理石,平整而宽阔,四周有柱子擎天而立,刻着盘云图案,高耸入云。中间空了一处地方,围了一群人。
王宇站久了有些腿酸,可这主人公迟迟没有出现,幸而天上乌云笼罩,未曾有烈日曝晒,否则这站着的几位恐怕非要倒下去不可。
“不等了不等了,不知要等到何时!”王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的随从冲了上来,拉起自家公子。
“公子怎可席地而坐,此地气寒,公子若坐久了与身体无益。”一侍从道。他虽是莽夫,但也懂得这其中道理。
“若不是父亲吩咐,我也不想来这种地方。”王宇低声道。
“主上自有主上考虑,一是为了连结行修派,二是为了瞧瞧传说中的哀牢王储柳夜。”
王宇呵斥道:“住嘴!”打量四周,见没人注意,接着说,“人多口杂,小心被人听了去。”
“属下知罪。”
王宇站了起来,望着中央空地,又瞧了眼天空,喃喃道:“这行修派的大小姐究竟在做什么名堂,我这心里可是惴惴不安的很......
与此同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声响,王宇定神一看,原来是行修派掌门式微。此刻他高戴黑貂冠,身着淡色长袍,气势凛然,双手一抬,便将满场骚动的人群镇压下来。
“诸位——”
式微扫了一眼面前的人,目光所及,无不屏气凝神。
“今日小女招婿,条件有三,无论何人,只要办到这三件事情,便可迎娶小女。”
此语一出,满场静默,无不翘首等待式微下一步动作。
王宇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致的凑到中间去,顺便嘱咐了下人,见周围是否有四十余岁的男子在场,并且一一记住他们所处方位。
“式大侠,您就说罢!”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喊。
原先平静的众人情绪也被此人牵动,纷纷跟着起哄。
“式掌门,您请说!”
“究竟是哪三件?!您快说啊!”
式微的面部表情并无变化,视线落在了人群中的一人身上,顿了顿,继续道:“第一件,请你们徒手攀上此岩,采得上面的四叶草下来。先申明,上面的四叶草屈指可数,你们不可用轻功,只能凭借臂力巧劲上去。”
众人这才看到式微的后头有一悬崖陡壁,几乎与地面呈垂直状态,而且最上方岩石凸起,人如果上去,必定是要与地面平行,那么便需要手臂支撑全部身体的重量方可,若是不能用轻功,此战异常凶险。
王宇看了看那岩壁,眯着眼道:“你们谁能上的去?”
身边的侍从摇头道:“公子不可。”
“那怎么办?”王宇扭头问,却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蹙起了眉头,诧异道:“他怎么也来了?”
“公子?”
“你去跟着那人,跟紧了,瞧他想要做什么。”王宇吩咐道。
“是——”
一个面容白皙的公子走到了另外一个稍微高些的公子身边,扯了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