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千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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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岭千秋霜-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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纩琎似乎这才发现月珑的存在,堆起笑脸来:“啊多谢圣女费心照看我们家承嗣了。小孩子家年少不更事,冒犯了圣女,还请圣女不要责怪啊。”一边拉着承嗣要他向月珑赔礼道歉,弄得两名当事人都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我做错什么了吗?哪里冒犯月……冒犯圣女了?”承嗣看看月珑,后者回给他一个同样摸不着头脑的眼神。
“好了,”一直冷眼旁观的疾鹰发话,打断了三个人的牵扯不清,“承嗣年幼,不懂人情,不必怪他了,快带他回去歇着吧,以后没事不要随便来水边。”
承嗣年少不更事不该怪他,那就是她的不对喽?看他那脸色就是把罪责全怪在她头上,虽然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纩琎依言带走承嗣,一大帮人尽数离开,只余疾鹰、月珑和盈芙、盈葭姐妹。疾鹰没有要走的意思,却挥挥手示意盈芙姐妹先行退下。
淙淙的溪流边只剩他们两人。疾鹰双眉深蹙,看她的眼光十成十的不善,而她则以更不善的眼光瞪回去。她又哪里惹他了?上来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看她,存心找碴吗?她乐意奉陪!
对视半晌,疾鹰终于开口:“别招惹他,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谁招惹谁啊?月珑撇嘴:“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少装傻!”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恼意,“这里不是你那开封的什么花月颜,你现在好歹名义上也是我族的圣女,收收你那烟花性子!”
“你说什么?”如花的容颜瞬时扭曲,“你说我……烟花性子?”
他被她如火的怒眸瞪得别开眼。“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她硬掰过他的肩膀,逼他与她对视,那眼中的轻蔑让她怒火中烧。他凭什么这么看她?
他有一瞬的心虚,随即被更深的轻蔑所代替:“你不清楚?呵,这等事对你来说就如家常便饭一般,你当然不觉得有什么。那好,我就清清楚楚地跟你申明一次:第一,你是我赤雀族的千月圣女,赤雀圣女向来都是圣洁纯净的化身,你最好洁身自爱些,就算装也要给我装出圣洁的模样来!第二,如今族中年轻男子已经寥寥无几,承嗣就是其中之一,他可是要承担传宗接代的重任的,他这会儿还小,身子骨又弱,你别去招惹他。”
原来他说的“招惹”是这么回事!呵!说得好像她是欲求不满的女色魔,看见男的就扑上去,连小男孩都不放过似的!她是出身青楼,但她明明还是……她只把承嗣当小孩看,他却把她想得这般不齿!
月珑怒极反笑,媚眼斜斜地一勾:“是啊,我是没有了男人就不行,在这满眼都是女人的地方,憋都要憋死了。你这个大男人有中看不中用,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个小嫩娃下手喽,聊胜于无嘛!”
他气得脸色铁青,咬紧的牙关里吐出两个字:“淫溅!”
她心里气得几乎吐血,脸上的笑却愈发柔媚腻人:“其实,要我放过小嫩娃也很容易啊,只要你这个中看的大男人也中用,我何至于去啃又青又涩的小嫩瓜?呵呵呵——”她娇笑着偎到他身边,“反正我的底细你都清楚,在你面前我也不用装什么圣洁。你若满足了我,我自然会在人前做好我的圣女,也不会再去招惹小嫩娃,你也不用怕他遭我这色女的魔爪摧残了。”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轻佻地在他胸口捏了一把。
唔……还挺有料……她强压下急涌上脑门的羞意,扯出媚笑。如果这回他真的答应了,也算一项意外收获……唔,她承认自己是对他起了那么一点点觊觎的色心……
手下的身躯明显一僵,却没有避让。这无疑壮了女色魔的色胆,她试探地把手臂环上他的颈项——
没有反应?那就是可以再进一步了?女色魔的色胆再一次得到鼓励,她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仍然没有反应?这么任人宰割,就别怪女色魔色胆包天了——
目标直指——他的唇。
有点凉,但是很薄很软,带着竹木的香气。心里像揣着只兔子似的乱碰乱撞,几乎要从她心口蹦出去。手脚紧张得直发抖,连带身子也不听使唤,有好几次差点磕到牙。嫩唇碰到他紧闭的牙关,疼得她直想咧嘴,忍住就是不肯放开。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只是,为什么他……始终没有反应?
她的身子已经完全贴着他,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冰凉而没有半点变化。她从小在青楼长大,当然知道这个时候男人的身体应该有什么变化!但是他没有,完全无动于衷,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的起伏波澜。
男人不是都很急色的吗?按理说这会儿他早该化身禽兽把她扑倒在地了呀。难道是她还不够卖力?脑中回想着先前花月颜里的姑娘们偷偷教她的招数,一边努力付诸实践。
咬咬咬,啃啃啃。
呜,为什么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难道非要扔出杀手锏不可?教她的姐姐说过的,只要是男人,都抵不过这招,只不过因为太直接,少了许多情趣,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
去他的情趣!抱着一根木头又啃又咬,让她身为女人的自信受尽了践踏,还情趣咧!心一横,她稍稍退开些,把手伸进了两人之间……
啪!下一刻,她已被他一掌挥开,狼狈地跌进溪水里,成了个落汤鸡。
“滚开!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他的脸铁青中带着涨红,为她浪荡的举动而恼怒不已。刚刚还差点被她生涩的动作给蒙骗了,接下来她却做出如此淫荡之举!唇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举袖用力擦了擦被她啃咬得鲜艳欲滴的唇,拭去她留下的气息,恨恨地拂袖而去。
她坐在溪水里,怔怔地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
呜,他的话让她很伤心,他的反应让她很伤心,没能吃彻底也让她很伤心。不过……她还是有一点猫儿偷到腥的窃喜。
第五章?洞天
“哎呀圣女姐姐,看你的衣服都湿透了!”盈葭一手拎住月珑湿衣的一角,像拿烫手山芋似的飞快地从她身上扒下扔进一旁的木盆里,“怎么今天你和承嗣都跑到溪边去呢?多危险呀!”
月珑用手理着湿发,笑道:“别紧张,我是人,不像你们一样怕水的。”
“但你是千诺圣女后人,也流着我们赤雀族的血,就算水伤不了你,多碰了也不好。”
月珑一愣。的确,她虽然不像赤雀那样对水避之唯恐不及,但确是与水不对盘,不习水性,每淋雨必生大病,纵是三伏酷暑,也不想泡在凉水里。到了这里若不是无法沐浴,她才不愿意半夜偷偷跑溪里去洗冷水澡。
好像……种种迹象都在昭示着,她的确很有可能是千诺的后人。
门被推开,盈芙举着一桶热水进来——没错,三尺见圆、半人来高的木桶,装了大半桶热水,她居然一只手举着就拿进来了。而且为了离那水远一些,胳膊都伸直了,只托着桶边缘一点点地方,亏她还拿得住。
“姐姐,你怎么还拿水过来?嫌圣女湿得还不够透吗?”盈葭埋怨道。
“圣女又不怕水,她掉进溪里,浑身湿透,又吹了冷风,不泡个热水澡驱驼寒气才会生病哩。”
正说着,旁边月珑很应景地打了个喷嚏。盈芙急忙将水桶放下,伺候月珑来沐浴。说是伺候,其实也就是站在一旁看着而已。那桶水对她们来说简直比毒药还可怕,哪敢上手来碰。
“嘻,圣女姐姐的身子真好看,粉雕玉琢似的,真让人羡慕。”盈葭偷偷撞了撞姐姐的胳膊,换来盈芙不满的轻斥。
月珑舒舒服服地滑入水中,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地洗过一次澡了,上一次用热水沐浴,好像还是在江陵的客栈罢?那时还没有……
几声聒噪打断了她的遐思,由远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就在窗外,听得出是几个女人在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
女人太多的地方,就这点不好。月珑问盈芙:“外面出了什么事,怎如此喧哗?”
盈芙会意,与盈葭一同出去,几句话便让一群女人住了口,乖乖地噤声散去。
不一会儿两人回来,月珑随口问了一声:“什么人呀?”
“还不是承毓的那一堆媳妇儿!”盈葭没好气地回答,“一个人娶十几个老婆,天天吵架,他不嫌烦,我听着还烦哩!不知道他怎么消受得起!”
盈芙的脸色明显一僵。
月珑对承毓倒没什么兴趣。“族中仍保持人形的年轻男子不多了罢?人人都是这般妻妾成群?”
盈葭叹了口气:“是啊,现在全族共有一万多员,成人形者不到两千,还包括不能完全褪尽鸟形的。而这不到两千人中,男子只有十分之一,不过百来人,又以年老和雏幼者居多,正值青壮年的才二十来人。能婚配的都已婚配,眼下还能再娶妻或即将能娶妻的,算算只有承毓承嗣兄弟二人。”
“还能再娶妻?”月珑讶道。说的是承毓吧?都十几个妻妾了,还能再娶?而承嗣,看起来身体还没长全,就一大群人盯着他等他成亲了?他……受不受得住啊?
“没办法,谁叫男人这么少,哪个不娶三十个以上?他们兄弟俩能娶的不过四五十人,眼下族里待嫁的姑娘可还有好几百个没着落呢。”
“比如你们姐妹两个?”月珑戏谑道,惹得盈葭满面飞红,盈芙却无动于衷,面无表情。今儿个她的话似乎格外地少,按理说这些族里的事都应该是她来说才对。
“我宁可一辈子都不嫁人,也不要嫁他们两个!”盈葭跺脚道,樱唇嘟得足可以挂两个油瓶。
“是啊,有你们家长老摆在那儿,换是我,我也看不上那两个毛头小子呀。”月珑试探。
盈葭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不由失笑:“长老?怎么可能嘛!”
“为什么不可能?他可是正值壮年活生生的大男人哪。”而且看起来比那弱不禁风的小男孩要中用得多。月珑在心里悄悄补充。
“长老他……”盈葭想了想,又摇摇头,“真的不可能的,谁会对他起那种心思呀。”
“为什么?”月珑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要地位有地位,要本事有本事,相貌长得又好,不比那承毓承嗣之流强上百倍?”
盈葭皱起眉:“就是没有嘛,大家就当他是长老,从来没有人起过那种念头的……”
怎么会?在这种男人当种马一样养的地方,她们会放着这么个大男人当摆设?
“对了,我想起来了!”盈葭眼睛一亮,俯下身来凑到月珑耳边压低声音,“我听说呀,是因为长老他不能人道……”
什么?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存她头顶上炸开,月珑震惊得木瞪口呆。他……不能人道?竟然是个废人?怪不得刚才在溪边他毫无反应……
“盈葭,别胡说!”一直沉默的盈芙终于开了口,斥责妹妹的口没遮拦,“这攸关长老的名誉,你别道听途说信口开河!”
“我才没有胡说,姐姐你是知道的吧?当初族长为了逼长老娶亲留后,什么方法没用过?还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最后只好放弃了。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罢,只是不说罢了。我还好几次听到纩玫纩琎那两个老女人拿这个取笑长老呢。”盈葭有些气呼呼地说。
“是真的吗?”月珑转向盈芙。
盈芙自己也迟疑了:“我也不清楚……我跟随长老,也就这三百来年的事,的确从来没见他碰过女人……”见月珑脸色变沉,她急忙辩解,“不过我听说长老以前是好好的,有过很多相好的呢……”
哼,就是因为以前太花,把身子给淘虚了,所以才变成废人的罢?月珑恶狠狠地想,泡进水里洗澡。
不过……好吧,她承认,她是有那么点失落和……心疼。
'分段/'
她发誓,她一点都不心疼!
月珑垂下眼,看着自己鼻尖上冒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白汽。那汽极细极短,不用这种斗鸡眼盯着看根本注意不到——那是她鼻尖渗出的汗珠,只不过刚一出来就蒸发成汽了。谁要是能坐在火里鼻子上还冒得出汗来,那就真叫奇了。
火苗舔着她通红的腮,有些麻酥酥的痒。她歪嘴朝腮边吹了口气,把火苗吹开。
热,很热,热死了。
而且,热得人心里……很抓狂。
如果不是看那死人脸实在不像有这个心情,她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整她报复了。什么浴火新生?欲火焚身还差不多!
“就算是冒牌的,也该学点我族的法术装装样子。你资质太差,沾染人世浊气太多,须投身赤心火焰中淬炼七七四十九日,方可令全身经脉肌理重获新生,修习我族的高深术法。”他如此解释。
然后,她就一个人枯坐在这山洞中的火焰池里,独自慢慢煎熬了。
如她所料,她所说的让她修炼的山洞的确只有他一个人,不用担心由第三个人来打扰,但那同时也代表着——如果他不想见她,她就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人说话。
闷,很闷,闷死了。
月珑有些气恼自己的心浮气躁。她并不怕寂寞,独自一人呆着也不会觉得孤独,只是……明明和他独处于这无人的山中密穴里,却打不上一个照面,说不上一句话,着实让人郁闷得很。
都怪这火啦,大热天的还烤火,当然容易虚火上升,上火了自然会焦躁不安。
她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摸了摸瘪瘪的肚皮。都有些饿了,该到中午了罢?那不一会儿就可以……
她拈起一团火焰,朝封闭的石门弹去。火焰在石门前停住,幻化成一面如水的镜。镜面周围,熊熊的焰在燃烧。而那镜子里映现的,正是疾鹰颀长的身影。
可惜只是些简单的小把戏,只能凭脑中记忆变出里面有他的画面,还无法以镜窥他的行为——那可是高深的法术,须等到她在这赤心火焰里熬过四十九天才能修炼。
疾鹰开门进来时,感觉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嘭”的一声,如水泡一般破碎了。抬眼去看,却只有几点亮红的火星,飞舞了几圈,归入熊熊的火池中。他皱皱眉,也不问她在搞什么把戏,只丢下一句:“可以用午膳了。”便转头离去。
“喂,你就准备让我这么赤身裸体地出去吃饭?”月珑叫住他。她是不怕火烧,但不代表她的衣服也不怕,被他往火里一推,立马烧了个干干净净。可怜她唯一的一身衣服哪!以后就得跟他们一样,穿那些灰不溜秋的土布衣服了。
疾鹰闻言回头,正见她大大咧咧地从火里站起身来,急忙转回去,手里暗暗掐了个诀,一套如她原来一样的绯红纱衣立时出现在她身上。
她甩了一下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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