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鬼盯上了,自己从来没有洗过头,也没有被色诱过。
她小声地说:“难道是因为我比较凶,又或者比较有钱?”
两个大男人的眼光是不屑的,就这样也叫有钱?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一个人影,慢慢地溜到他们身后,探出头来说:“我知道。”
三人都同时跳起来,额头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在这么诡异的时候,猛地有一个人头探到桌上,在桌上那摇晃的烛火下,看着那洁白的额头、明亮的眼睛、调皮的笑,真是让人恨不得猛扁。
“明朗,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钟原最先回过神来。
苏怡扑上来,开始厮打那个探出头来故意吓自己的家伙,然后说:“明朗,你这个臭和尚,我要烧了你的寺,毁了你的经,把你的光头刺上字。”
“刺什么,精忠报国吗?好酷。”明朗不以为然,他拖了一把椅子,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
“你怎么回来了?平安呢?”张伟军问道。
“她……她还在寺里,不过我想她很快会来。”明朗脸色一暗,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苏怡不知道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看明朗的表情不禁为平安叹一口气,看来她总是所爱非人,要这个臭和尚去干什么都可以,就是要他变心去爱另一个女人比杀了他还难。
在这个时候,痴情的男人真是女人的公敌,太讨厌了!为什么就不能变通一下呢?他从前的那个女友有什么好,平安付出这么多,他却总用唐僧对待女儿国王的态度来对她。
张伟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知道为什么苏怡也会惹到这些事情吗?”
“哈哈,她长得漂亮,人家女鬼嫉妒吧!”明朗笑着打趣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乱说。”钟原不满地说,找不到苏怡被追杀的原因,就很难救得到她。
明朗也不笑了,认真地说:“放心,我保证今夜过了,一切都会结束的。”
“你怎么了?”苏怡感觉他不对劲,但他却没有出声。
苏怡拿着那一袋发黄的档案开始看。看了一会儿,她手边的酒杯突然倒了,酒洒了一桌,她马上去擦,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什么,你在门口,好,我马上来。”苏怡挂掉电话,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看几个男人,然后说:“我今天还有约会,先走了。”
她果然走了,跑得比兔子还快,明朗奇怪地看了一眼钟原,意思是怎么你还没有对她表白?钟原苦笑,回答是人家已经被有钱人泡走了
张伟军夹在两个男人的眉来眼去间,感觉一阵肉麻,站起来准备走。
他一出门,突然惊呼一声:“怎么会有这么多鬼东西,这里的环境污染太厉害了。”
说完就走进了小巷,往家里走去。
明朗和钟原听到这句话,笑了笑,正准备说话,明朗却一下子站起来:“不好,是她。”
明朗从吧台跑到门口,就十几秒的时间,却已经不见了张伟军的身影,外面是像墨一样浓的雾,把路都给盖住了。
钟原在明朗身后嘀咕:“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个时候起这种雾,真是污染太厉害了。”
“是七星锁魂阵,已经攻到了鬼吧门口,一定是来拿青丝的,哼,想得美,青丝是她拿得到的吗?”
“七星锁魂阵?是七婆吗?”钟原惊问。
“是的,没事,现在她还不敢进来,还没有到阴气最重的时候,想抢青丝,还得等上一等,我先去救伟军,他这样贸然地进入七星阵很危险,我先去找他,你在这里等着,我会回来的。”
明朗说完这句话,就冲进了浓雾里,钟原站在鬼吧门口,看着黑夜里那浓雾在自己店门口一寸左右的地方停下来,他打了个冷战,想退进店中。
一只手从浓雾里伸出来,拉到他的左手,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喊:“式儿,是你吗?”
浓雾里,慢慢地出现了一个女子,浑身闪着磷光,像一只从地狱里浮上的天使。
她是美的,却也是凄凉的,她握着钟原的手说:“我来了。”
“这次我们是不是可以不分开?”钟原回过头去,看着她背后的浓雾滚滚,她单薄脆弱,像一片雪花,马上就会落地无声地消失。
“我们拿了青丝,七婆就会把我的花根还给我,我们就可以自由了。”
“好。”
钟原毫不犹豫地与式儿一起进了鬼吧,直奔洗手间,到了那个杀人的水龙头面前。
钟原指着那个水龙头说:“青丝就在这里,可是为什么七婆不能来取?”
“七婆说,青丝是最厉的怨鬼所化的怨气积聚而成,一定要那个厉鬼已经恨到了毁天灭地,才有能力去改变时空。”
“改变时空?”
“是的,七婆其实是想用这个去救她的儿子,早年已经死掉的儿子,可是,她又没有办法进这个鬼吧!这里有一个更强大的力量在守护着青丝,很难进来。”
“为何我们又这样容易?”
“因为,现在外面有七星锁魂阵,所以,我们才能和那种力量抗衡,不过七婆说最近那种力量已经很动荡了。”式儿解释着。
钟原找到一个工具,拆下水龙头,只见那水龙头里长满了头发,往下拉,那头发也不停地往下长。
“这水龙头已经有生命了,这头发是从它上面长的。”钟原硬着头皮伸手去拿水龙头。
头发全部被扯掉后,只见水管上面,有一颗晶莹透明像钻石又像冰珠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的左右根本没有头发,而且在水管里泡了这么久,却一点也无损于它的美丽。
“就是这个?”钟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珠,这么纯洁的东西,让人怎么也无法想像到它的邪恶。
“是的,这就是那个怨鬼的最后一颗眼泪,就是因为有这一颗眼泪的执著,才会有青丝的魔力。”
“真不知道有多执著,才会有这样的泪,肯定是伤心欲绝了。”钟原想到了那个变态的故事,想到了故事中善良无悔的小朵,想到了被最爱的人用最残酷的方法杀死的痛苦,他光是想想,就几乎要崩溃了。
这个会不会是小朵最后的眼泪?她用了多少情,就得到多少的恨,只有那样的情,才能产生青丝。
钟原伸手去拿,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叫:“不要,动不得。”
钟原一回头,就看到了易平安,她看来是跑进来的,很急,满头大汗。
“平安,你回来了。”钟原高兴地说,“平安,别怕,式儿不会害我们。”
“明朗呢?他动了经书没有。”平安急着问。
“什么经书?没有,他去找张伟军了,张伟军走失在七星锁魂阵里了。”钟原说。
平安出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还好,赶得及。”
她想去拉钟原,可是,看到式儿,还是有一点怕,只是站在洗手间门口说:“傻子,那青丝动不得,我已经在四兰道姑那里知道,这个东西怨气太重,只要你动它,就会被化成血祭,只有一个活人献上了生命,后来者才可以用它。”
钟原的手已经到了那青丝的光芒边缘,听到这话,脸色一暗,看着式儿。
怪不得要找男人去拿青丝,原来是这样的,只是为了做祭品。
式儿的脸色更难看:“不,不,七婆不是这样说的,她说,只要拿回来,我就可以和钟
原远走高飞,没有说会伤害钟原。”
钟原不知该说什么,式儿看着钟原的脸,绝望地说:“你不信,你以为我骗你?”
“没有,如果我死了,七婆可以给你自由,那么,死又如何?”钟原不以为然地笑笑,手居然再往青丝上触去。
平安大叫:“不!”话音未落,钟原的手已经到了青丝上。
他早说过,他是可以为式儿而死的,看着式儿那张脸,他就忍不住心疼。
但是,他没有触到青丝,中间隔了一点点冰冷的东西。
他抬头,看到式儿比他更快地把手放在青丝上,她的手握住了青丝,这样,钟原去拿的时候,就只能触到她的手背了。
钟原的动作太快,式儿无法阻止,只好比他更快地先用手握着青丝那颗泪珠,她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他,开始,现在,将来,哪怕她魂飞魄散。
式儿拿青丝的那只手掌,有光慢慢地融化掉像雪人一样的式儿,式儿从那里慢慢地融化掉,眼看着就要消失。
钟原与平安都冲了上来,式儿往后退:“别过来,青丝的怨气,我一只鬼化解不了,你们过来也是白白送死。”
钟原不管,他往前冲,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他不要眼睁睁地看着式儿消失,平安死命拉着,但眼看要拉不住了,式儿拼了最后的力量,划了一个圈,钟原再也无法进去,只能在圈外看着。
钟原就那样看着她手握青丝一点点地消失,泪水模糊了他的眼,以至于他都看不清她了,看不到她的影子,看不到她的笑,看不到她最初的那个回头。
她从花中飞出,小痣在月光下像血泪。
她在梦里初现,隔河两两相望。
她用无望的眼神看着他,他是她唯一的温暖,也是她唯一的救赎。
她从背后抱着他,她再没有力量支撑下去。
她的手背那样的冷,她一直都生活在冰一样的世界里,阴暗,恐怖,受人摆布。
但她没有带上他,再多的苦,她自己去受,哪怕消失不见,也不要他受。
他已经痛得无法呼吸,被平安拉着。
式儿轻轻地说:“不要哭,傻瓜,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你爱的是谁吗?”
“是你,是你,从来都是你。”钟原已经泣不成声。
“不是啊!你现在想死,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你不想活了。”式儿已经消失掉一半了,她已经虚弱之极。
“你的眼睛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骗得过她,却骗不过我。我从来都知道,你的心里有一个女人,比我更重要,你为了她想留在人间,你也因为失去了她,想离开人间。”
钟原愈发难过:“那你为何还要救我这个混蛋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是那样固执又无望地爱着你啊。”式儿说完这句话,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轻轻地用口型说:“忘了我。”
终于,她划的圈光芒消失,只有青丝浮在空中,那一颗泪,终是留了下来,可是,式儿却永远地不见了。
她爱过,痛过,现在却只求自己最爱的人忘了她,因为只有忘记,才可以更幸福地活下去,因为忘了,才可以追求自己的真爱。
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希望你幸福。
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
钟原倒在地上,平安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女人像她这样在无望地爱着,爱得那样卑微,低到了尘土中。
明朗追上张伟军的时候,张伟军已经到了家门口。
“你没有被七星锁魂阵给迷住?”明朗奇怪地问。
“我是闭着眼睛走出来的,根本没有看那些雾,我也知道是什么东西。”
“可是,你为何一定要回来?你明知道很危险。”
“鸽子还在家里,我得先放生,现在还有时间,不是还没有到最阴的时辰吗?”张伟军笑着说。
明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真是的,害得我跑得好急。”
“哈哈,一会儿我对付七婆,你对付青丝,我们分头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张伟军认真地说。
明朗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用生命在说这句话,于是点点头,就先回鬼吧了。明朗知道,张伟军一定会来。
张伟军站在窗边想了一会儿。他点上一枝烟,抽了两口就摁灭在窗台的花盆里。在屋里转了两圈以后,他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行潦草的字句,压在桌子上的烟灰缸底下最显眼的位置。随后他关紧煤气阀、水阀,打开鸽子笼。
鸽子还在睡觉,脑袋埋在翅膀底下。打开笼门的声音惊醒了它,它探出头来,又黑又亮的眼睛盯着张伟军。张伟军轻轻把鸽子捧了出来。
“走吧,走吧。”张伟军喃喃说着,把鸽子向天空用力一抛。
刚开始时鸽子好像没有找到感觉,向地面坠去。随后它张开翅膀,很快就飞进了夜色中。
张伟军望着鸽子飞去的方向,一轮圆月正照耀着鸽子小小的身影。他转身回到房间里,把手机塞进衣兜,从枪套中取出手枪,退出弹夹看了看,又重新装回去。虽然这东西可能没有什么用,可是带着总是能更安心点。张伟军把手枪插回枪套,佩在身上,又环顾了一遍房间。
这套房子住了十几年了啊……张伟军看着那些旧家具。桌子、椅子、还有简单的单人床,这些简单的家具都是自己做的,这里的陈设一直都没有变过呢……一直想有时间的时候再换一套家具,可是已经没时间了。人就是这样,总想等着到了某个时候再做什么事情,可是那个时候往往不会来了。
身后传来风声,张伟军拔枪、转身,一气呵成。正待要开枪,手指却在扳机上凝住了。那只鸽子又飞回来了。
鸽子落在张伟军肩头,尖嘴在他的身上东啄啄西啄啄,仿佛刚出去散了个步。
“飞回寺里去吧。”张伟军扭头跟鸽子说。柔软的羽毛触着他的脸,很温暖。
鸽子好像没有听到,依然故我。
“你是信鸽啊,怎么这么没组织纪律性呢?”张伟军教训鸽子。
鸽子眨了眨眼,咕咕叫了两声。
张伟军想了想,从刚才写好的纸上撕下一个小纸条,卷成了一个小纸卷,塞到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竹筒里。鸽子满意地叫了两声,张伟军只觉得肩上一重,随后又是一轻,鸽子已经穿出了窗户。
张伟军看过去,窗外的明月在眼睛里有些模糊了。
其实这个纸条的收件人已经死了,是他的妻子,她很多年前就病逝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收到自己的话,能不能在那边接自己,这次没有什么生还的希望,面对死亡,他像是要回家。
张伟军关好窗户,检查了身上所带的东西,把那条咒语在心中又确认了几次,走到门口,关上了电闸。房间马上暗了下来,所有的东西都笼罩在若有若无的月光中了。
明朗他们如果有办法的话那是最好,如果没有的话,也只能奋力一搏了。只希望这些日子找到的东西能有用。
张伟军打开门,最后望了望自己熟悉的住处。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回来了。
无论如何,总有些事情需要人去做。
过了明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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