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逛红尘散散心- 第12部分

酒桌上的气氛很热烈，故友重逢，说不出的激动。

“王浩，你后来都干了些什么？”李晓亮喝得舌头都大了。

“说来话长”王浩叹了一口气。


“我当时只听了舅舅一句话，说南方比北方发展机会要多，就把妈妈托付给了舅舅，一人过去了。初到广州，人生地不熟，栽了很多跟头，先是在一家工地上干了几个月，老板卷款跑人了，害得我吃了上顿没下顿，又不敢告诉妈妈，怕她担心……


直到去年夏天，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了人才招聘会，招聘人员一听我大学没毕业，都直摇头。在快绝望的时候，一家船厂的老板答应给我一次面试的机会。那次面试很激烈，反正不管怎么着，老板看中了我的英语口语，录用了我……


我当时干得很迈力，得到了许多客户的夸奖，老板很赏识我，后来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对我做了个比较详细的调查，他得知我的经历以后，对我说了一番话：“我年轻的时候……，人只有经过风浪，只有失去过，才能更懂得珍惜，你会是好样的，小伙子。”应该说是他这番话感染了我，我就更忘我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再后来，他就聘我做了外事，才有了我的今天……”

王浩端起酒杯，大家干了。

“现在薪水还可以吧？”孙明问。

“挺不错的了，我现在干两天顶你们干一个月的。我是日薪，每天300，加上奖金，一个月能拿一万多。”王浩笑道。

“那真是挺好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韩星问。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把妈妈接过去，她老人家流了那么多泪，伤了那么多心，现在是我回报的时候了。”王浩很感慨。

“好兄弟，我替你高兴。”韩星干了杯里的酒，又开了一瓶。

“后来，有陈丽的消息吗？我给她打过好多次电话，都没有找到她。”小慧问。

“或许我这辈子都联系不上她了。”王浩愣了一愣，仰头又喝干了，用手抹了抹眼睛。


“父亲的死，我很内疚，可人死不能复生，有人曾说过：‘对一个死去的人，最大的尊重，就是忘记他’，何况陈丽，我想忘记是最好的选择，正因为过去的一切，我要更加珍惜我现在的生活，趁母亲还健在，我要好好照顾她。”

王浩在这里呆了两天，就赶回张家口去了，韩星几个替他感到高兴，总算苦尽甘来了。
三十六　让爱艰难地前行
又到了发薪水的日子，韩星和其他几个业务员都来了。

“这个月能发多少呢？前几个月都发了五百，这个月会不会给长点？”韩星在心里想。

“偌，辛苦了一个月，该给你们发工资了，来，都过来。”老板坐在老板椅上，跷着二郎腿。

“你的，韩星，上月业绩可不怎么样，还得继续努力。”

韩星接过来，当着老板的面，不好意思数，用手搓了一下，感觉不对劲，再细看——350元。

“老板，不对吧，是不是财务算错了？我们店上个月业务量可以嘛”韩星小心翼翼地提出了疑问。

“错不了，我亲自算的。”老板盯住韩星。

“可是……”

“不要可是了，这里我说了算。”老板提醒他。

“妈的”从老板屋出来，韩星发泄着不满。

“向来都是如此，私企老板都这样，他看你顺眼了，就给多点，看你不顺眼，就给得少嘛。”旁边的一个同事安慰他。

“可是350，连吃饭都不够。”


“不够可以跟老板借，下个月再从你工资里扣。我上个月发了350，不够，给老板借了300，这个月扣掉借款，给了200，你不够就跟他借。”同事替他“想”了一个办法。韩星陷入了沉思……

当韩星把辞职报告递到老板手中的时候，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那幅职业性的笑容，淡淡地说了一句：

“到底是学文的，文采就是好。你们都是大学生，知道也留不住你们，也罢，你走吧。”

“那告辞了。”韩星转身出了门……


丢了工作，韩星的生活立刻陷入了困境。他在人才市场泡了一个星期，这里铺天盖地的都是招聘推销业务人员的告示。韩星不想再干这类工作了，他想找一个大一点的公司，能长期呆住的地方。


韩星在话吧给叶子打了个电话，叶子告诉他自己已经辞职了，现在在一家工厂做质检员，一个月五百块钱，也是不够花的。从话吧出来，韩星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想想这帮大学生，在接受完两年的全日制高等教育后，居然都沦落到了这地步，想起来他就觉得难受。

李晓亮也辞职了，决定回老家发展，为此和小慧商量。

“你走了我怎么办？我父母不让我跟你在外面混，更别提跟你回保定了。”小慧很为难。


“我不管，反正在这里下去也是没前途，没前途就娶不了你。不如回去试试，你要跟我走就走，不走就留下，你自己决定吧。我不能就这样在这里混下去。”李晓亮坐在那里抽闷烟。

韩星没有劝他，此刻他自己也说不清留下到底是对是错，只不过为了青青，他会继续支撑下去而已。

李晓亮和小慧的冷战打了三天，最终，小慧屈服了，她决定先斩后奏，先和李晓亮回保定，再跟父母打电话。

临行前，他们好好喝了一顿酒，韩星和李晓亮都喝多了。

“哥们儿，我说你也回去吧，咱哥俩在保定搞点什么，总比在这里强吧。”李晓亮大着舌头说。

“我也想走，可我走不了，青青要像小慧这样就好了，可哥哥我没那福份，我只好留下，可前途又在哪里？”韩星流泪了。

“可青青知你情吗？她现在工作那么好，你这样子，我感觉你们俩够呛。”李晓亮倒是从来没跟韩星兜过圈子。

“知不知是她的事情，我自己该做的都要做。”韩星跑到厕所，吐了。

“靠，你真牛。”李晓亮站在他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拍他的背……


李晓亮走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韩星一个人，空荡荡的，在每一个夜晚，他辗转难眠，青青这段时间也没来，他的工作还没着落。所幸还有孙明在这里，偶尔，韩星还能和他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三十七　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一次，青青足足有一个月没来，最后还是在韩星三番五次地催促下，才姗姗来迟。

当晚，两个人几乎折腾了一夜，从卧室到客厅，到厨房，再到另一间卧室。直到筋疲力尽地躺下时，青青跟他提了个建议。

“要不你也回老家发展吧？”

“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咱俩岂不是完了？”韩星坚定地拒绝了。

“可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呀，你可以回去，只要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有时间你可以过来看我呀。”青青没有灰心，继续做他的思想工作。

“嘘——”韩星示意她别说了。

韩星没有再去人才市场，人才市场去多了，就了解了内幕——在人才市场找到的工作，多是去一些小公司、个体户打工，要不然就是一些推销工作。


至于一些大公司、效益好的公司所谓的“招工”，其实都是打出来的一个幌子，最终被聘用的人往往都是某些机关领导的亲戚。公司在出来招聘之前，被聘用人员其实早就已经内定了。为掩人耳目，公司就在人才市场摆上一个柜台，收上一堆简历，然后通知大家进行考试，一切都是公开的，唯独评分一项是隐秘的，考官可以随心所欲地给你评分，最终结果出来，肯定是那个“内定”的应聘人员分数量高，然后“名正言顺”地被聘用。


知道了这一点，韩星也就没心情去人才市场了，这一天，他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盲目地瞎逛，最后在“金海科技发展有限公司”门前停下了——是这里贴出的招聘启示吸引了他。

金海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是一家做办公设备的公司，规模很大，在秦皇岛市场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一点，韩星早就有所风闻。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韩星走进了公司的大门。

负责接待的是一个女孩，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叫小舞，长得人如其名，像芭蕾舞演员一样，很漂亮。

得知他是来应聘之后，小舞带他来到了经理办公室，经理是一名女士，看上去很年轻，正坐在那里埋头端详一款新产品。

“侯经理，有人来应聘了。”

“哦？”侯经理抬起头来，一双锐利的眼睛上上下下把韩星打量了个遍。

“坐”侯经理很有气派地伸出手，示意韩星坐下。

“谢谢侯经理，我叫韩星，看到贵公司的招聘启示，就进来应聘了，没有事先预约，打扰您了。”韩星笑了笑。

“不用客气，哪所大学毕业的？看你素质还不错。”侯经理把产品放下，拿起杯子准备去接水，韩星抢上一步，把杯子接了过来，在饮水机前接了一杯热水，双手递了过去。

“我叫韩星，23岁，毕业于戴河学院中文系，老家在保定。”

经理地把水接过来：“你是学中文的，可我们是搞计算机的，你觉得你能胜任这里的工作吗？”


“我觉得可以的，虽然搞维护不行，但做销售总还是可以的，况且咱们公司很大，肯定也会涉及到内部的一些事务处理，包括对外的广告策划，这些，我想我有一些能力的。”韩星笑道。

“人很有自信，话说得很谦虚，不愧是大学生，我真羡慕你们，我就没上过大学。”侯经理的脸不那么严肃了。

“上完大学，还不是照样得给您打工嘛。”韩星也不那么拘谨了。

“小伙子，挺会说话，我看行，留下试试吧。让小舞带你去办一下手续，先在前台呆着，具体工作我再给你安排。”侯经理的脸彻底放松下来，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经理。”韩星跟着小舞走出了门，轻轻把门带上了。

“你真厉害，前几天燕山大学的两个研究生来了，都没见经理笑过。”小舞冲他扮了个鬼脸。

“对眼了吧。”韩星笑道。

……

前台的工作并不轻松，站在那里一天八小时下来，两条腿都有些麻木，所幸前台有小舞陪他逗嘴，倒也过得自在。

“快些给我安排工作吧。”韩星心想。可经理似乎把这件事给忘了，几次三番地从前台走过，都没看他一眼。

这天，小舞接待了一个前来投诉的女客户，投诉他们的维护员态度蛮横。

“谢谢您的宝贵建议，请您把工作人员的服务证号码告知我们，公司会给您一个交待。”小舞操着职业用语。


“什么服务号码？从你们这里买了一台电脑，用了没两个月，坏了，去维修了几次，都没有彻底弄好。问他们，他们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态度？你们商家做生意都做得利益熏心了是不是？每次来都说给一下交待，又过去一个月了，你们什么时候能给客户交待清楚？不行，今天非给我退货不可。”这个中年妇女忽然爆发了。

“这位大姐，您别着急，请您跟我说说具体情况。”韩星笑道。


“我不着急？我的七千块钱是大风刮来的？具体情况？我都在电话里说了几遍了，有用吗？有用早就解决了。不行，非退货不可，要不，我上315告你们去。”妇女脾气很大。

“怎么了？”侯经理从楼上走下来。

“你是经理吧？我从你们这里买了一台电脑，没用两个月，坏了，你说该怎么办？”妇女从凳子上蹦起来，几乎是冲到了侯经理的面前。

“您好，请您慢慢说。”侯经理满脸笑意，向她伸出手去。

“我不好，今天非给我退货不可。”妇女对侯经理伸出的手视若无睹。

“请您到我办公室来说。”侯经理伸出手，示意中年妇女上楼，她气呼呼地上去了……


“这个客户很难缠，来了好几次了，我挡着没敢让她见经理。技术员说她的电脑是显示器坏了，非要退货，你说显示器怎么能没缘没故地就坏了呢？碰着这种胡搅蛮缠的主儿，咱们又有什么办法？”小舞跟韩星说。

“干我们这一行，也不容易呀。”韩星笑道。
三十八　和气
看来小舞说得没错，不一会儿，楼上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电话响了，韩星拿起电话。

“上来。”侯经理有些怒气冲冲。

韩星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经理室，侯经理正和中年妇女争得面红耳赤。

“我们的技术员已经鉴定了，您的显示器是显像管烧毁，这肯定是您在不经意间造成的。我们不能给您退货。”


“我造成的，我把电脑放到那里，碰都没碰，怎么就是我造成的呢？你们的产品质量不行，反倒往我们身上推责任，你们都黑心了是不是？”中年妇女的声音很高，听得韩星难受。

“我不跟你说了，反正退货是不可能的。”侯经理双手一摊，示意她走。

“不可能？今天你非得给我退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要是能证明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礼倒歉，不然的话，你非得把货给我退了不可。”

“我们的技术员没跟你说吗？您的电脑是显像管烧毁，怎么好产端端地就烧了呢？”

“是你们产品质量差。”中年妇女毫不示弱。

“我还有点事，你跟她说吧。”侯经理跟韩星说了一句，转身出去了。

“你别走，你就这么走了，谁管我，我花了七千块钱，都让你们这些黑心的商家骗了。”中年妇女向门口冲去，想拽住侯经理，却被韩星拦住了。

“我管，您先坐下。”韩星陪着笑脸。

“你说了算吗？”妇女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算，您坐。”韩星把桌上的杯子递给她。

“那你说吧，怎么办？退还是不退？”妇女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

韩星走过去，和她并肩坐在一块儿。

“大姐，我不骗您，我也是新来的职工。”韩星笑道。

“你是新来的，你说了能算？你骗我？”妇女蹭地站起来。

“大姐，正好您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要真是他们黑心，正好我就不给他们干了，我刚来，也不清楚公司的情况。”韩星诚恳地示意她坐下。

“好我就跟你说说，你还年轻，我看你是大学生吧，别在他们这里耽误了前途。”

“您说吧，大姐。如果真是老板黑心，她能坑你们，肯定对我们职工也好不了哪儿去。您就当帮我忙呢。”韩星又把杯子给她端起来。

“我不喝她们的水。”妇女把杯子放到茶几上。


“你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