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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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夫人-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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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屋子,江雨烟心绪复杂地回头望了望。
只怕这里不就之后便会换了一个主人吧。苦涩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春草一手跨着两个小布包,一手撑着油纸伞,跟在她的身后。
思索了片刻,江雨烟对老管家道:“忠伯,雨烟能否再去一个地方。”
“这……”老管家为难地看着她。
“雨烟自嫁到沈家,承蒙府里众人多般照拂,尤其是二姐姐,事事为雨烟想的周到。此次因为雨烟的不慎,让小小姐受了惊吓。此刻雨烟即将离府,只想着能去二姐姐那里,亲自道声谢,再看一看小小姐。也算是了了雨烟的一桩心事。”
老管家垂着双臂,无声地叹了口气:“回禀五夫人,二夫人和小小姐如今并不在府中。许是小小姐那日受了惊,醒来后便沉默寡言的,没了往日的精神头。公子爷便陪着二夫人带上小小姐去了城南的宅院修养。哦,就是今年小小姐生辰,公子爷新买的那处宅子。待会五夫人去庄子上,马车会经过那里,如果五夫人想和二夫人道别,去那里便可。”
江雨烟给老管家道了声谢,带着春草出了宅子,上了马车。
按着江雨烟的吩咐,马车在城南的宅子处停了下来。
江雨烟要春草在车中等着,自己下了马车。
抬头望了望面前的宅院。厚重的大门紧闭着,一方“相思别院”的牌匾横挂在门梁上。
自己仿若是一个外人,无意窥见了一家三口的甜蜜相伴。江雨烟闭了闭眼,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顿顿地疼。
咬着唇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前,抬手拍了拍门。
良久,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婆子走了出来,却只是将门开了一个小小缝隙。
“找谁?”那婆子上上下下将江雨烟打量一番,还未等她答话,便又说道:“我们公子爷去铺子里了,现下不在府里。”
江雨烟松了口气,想了一瞬,微笑着说道:“我是你家夫人的朋友,今日只是来见见你家夫人。”
那婆子还是不开门,只疑惑地盯着她看。
“不知道小小姐的身体好些了没有,听闻几日前受了惊吓,又听你家公子说,夫人与小小姐现下不在府里,所以特来这里看看。”
“原是夫人的朋友。”那婆子听她说的详细,这才放下了戒心,打开门道:“这位夫人进来吧。”
江雨烟对她微微点了点头,走进了院子。
“小小姐近日有所好转,早上用了膳后,稍稍玩一会,又说累,便又睡下了。夫人现下在屋里陪着呢。”婆子边带着路,边说道。
两人走入堂屋,婆子对江雨烟道:“夫人在小小姐的寝室里,我就不进去了。”
说着,又走到门边对门内轻轻唤了一声:“夫人,有客来访。”等了片刻,见门内并没有动静,那婆子便对江雨烟行了个告退礼,笑着说道:“这位夫人进去吧。”说着,便退了出去。
江雨烟疑惑地想了一瞬,解下披风,抖了抖身上的雪,这才对寝室唤了一声:“二姐姐在么?”
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听到回应。
江雨烟犹豫着想了想,走过去推开了房门。
小小的房间,布置得甚为雅致,一方圆桌,两个座椅,都是黄花梨的材质。
靠墙的锦榻上放着一本《中庸》,订书线已经微微起着卷,像是被翻过了无数遍。
江雨烟甚是疑惑,只能继续往里走。
果然,寝室内响起了轻微的说话声。江雨烟心里一喜,走过去掀开了门帘。
一句二姐姐还未叫出口,江雨烟便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
精致的绣床上,相思睡的正香。孙柳儿坐在床边满脸的怜爱。身边站着一个陌男人。那人,江雨烟往日里从未见过。
男人神情亲昵,伸手抚了抚睡梦中的相思,继而搂住了身边的孙柳儿。
江雨烟捂住了差点惊呼出声的嘴唇,连忙退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二姐姐她……”
一瞬间,心中似火烧般疼痛,为二姐姐忧心,为相思心疼,也为沈言昔……不值。
思绪一时间混乱起来,江雨烟没了主意,好半晌,回过神来,踉跄着跑出了堂屋。
“见到我家夫人了?”婆子殷勤地走上前来问候。
“是,是。”江雨烟扯出一个微笑,混乱地答应着。只怕,这院子里的婆子也知道二姐姐的事情,可恨……又可怜的相公啊……
江雨烟胡乱地应付了几句,匆匆忙忙地出了宅子。
大雪越下越大,飞飞扬扬,飘飘洒洒。灰色的云层厚厚地压在头顶,让人愈发觉得压抑。
春草给江雨烟掸了掸身上的雪,不经意地问道:“小姐见过二夫人了?小小姐的病情如何?”
江雨烟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心神不定地答道:“挺好的,走吧。”
春草并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吩咐车夫快些赶路,便放下了车帘。
马车在雪地里艰难前行,临近傍晚时,终于赶到了庄子上。
车夫掀开车帘对江雨烟道:“五夫人,这便到了。”
江雨烟点了点头,由春草扶着走下了马车。
面前是一所不大的庄院,几排压着雪的翠竹植在院子两侧,四周围着一圈疏篱。越发显得这院子的古朴。
早有丫头婆子等在门内,听到马车的声音,便赶紧开了门出来迎接。
套车的,喂马的,忙得井井有序。
两个丫头走上前来,给江雨烟行了个礼,接过春草手中的包袱,带着她们走进了院子。
虽说主家长久不来居住,院子倒是打扫的干干净净。因为下雪的缘故,通往内宅的通道上,被铺上了厚厚的毛草垫子。为了江雨烟的到来,这里倒是做足了准备。
江雨烟边看边走,院子不大,不一会几个人就到了内宅的厢房。
火炉早就烧了起来,一进屋子,便觉得暖暖的。
丫头们殷勤地收拾着,随后端来了水盆给江雨烟和春草洗脸净手。
一切收拾停当,又捧了两杯热茶来给她们驱寒。
在府里都没被这样细心的伺候过,江雨烟一时间竟不适应了起来。
小丫头们见她和善,服侍地更尽心了。
春草本为已经为此行做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想来到这里却是另一番景致,一时间愉悦起来,不消片刻功夫便和丫头们打成了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除夕

外面,厨房的婆子们开始生火做晚膳。
屋内的小丫头从柜子里拿出了棉被,给江雨烟和春草铺床。
不一会,有小丫头进屋来通报,说晚膳做好了,却并不是把饭菜端来屋里。
江雨烟入乡随俗,带着春草去了膳房。却见丫头婆子们早把饭菜摆好,围在桌子周围等着她们,只在桌子上首留了两个位置。
江雨烟微微一愣,虽说自己不甚讲究,但是沈家家规甚严,若在府里,下人是绝对不可与主子同桌共食的。贴身的大丫头都得另外摆个小桌,更别说这些院子的二等丫头和婆子了。
春草见此情景也是一愣,刚想说话,那边小丫头便拉着她走到了桌边。
江雨烟思索了一瞬,便走至上首席位坐了下去。众人见她落座,也一一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晚餐简单却丰盛,多是些农家菜肴,像什么蒜苔炒腊肉,清炖老母鸡什么的,虽不精致,却是用了心的。
看着桌边的人和善地望着自己,心里涌起了莫名的感动。
江雨烟端起手边的茶水,对众人说道:“劳烦诸位为了我张罗了这么久,雨烟不胜感激,现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说着,江雨烟端着茶盏,一饮而尽。
众人惶恐,连忙端着茶水纷纷起身。
一顿饭在欢快的气氛中进行着。
晚间,梳洗干净的江雨烟歪在床上,对着案上跳动的烛光看着书。
窗外,簌簌的白雪还在飞扬,室内却温暖如春。
春草抱着小被子,汲着拖鞋趿拉趿拉地走了过来。
江雨烟见状,往床内挪了挪,春草便挤进被窝。
“小姐,这里真好,丫头们各个服侍的周到,且没有勾引斗角,看着都挺朴实的。”
江雨烟听她这样说,只默默地出神,并没有接话。
知道自己失了言,春草吐了吐舌头,又缀了一句:“若是姑爷在,就更好了。”
江雨烟伸手摸了摸春草抱过来的被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被子。
“小姐,怎么了?”春草察觉出了她的异样。
“我总觉得,这里有些奇怪。”江雨烟皱着眉说道,心里有莫名的疑问,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哪里奇怪……我看是小姐你多心了。”
“你看。”江雨烟拽着被子给春草看,“近日来一直大雪,这些被子却厚实绵软,像是早早的准备着,一出太阳便抱出去晒了的。”
春草歪着头想了半晌,“许是这里的丫头勤快,主家虽说没来住,却处处打理的得当吧。”
“希望如此……很晚了,睡吧。”江雨烟给春草掖了掖被子,不再继续那个话题。
身边很快传来了春草均匀的呼吸声,江雨烟侧过身去,辗转多时却依旧无法入眠。相思别院里,那惊人的一幕不断地在脑中重现。
江雨烟微叹了口气,坐起身。这一路走来,有太多的疑问,心似一团乱麻般,不知从何理起。
披了件睡袍下了床。外间,点点烛光顺着门帘的缝隙照了进来。
江雨烟走了过去,掀开帘子。
小小的睡榻上,一个小丫头睡在那里值夜。火炉被烧得旺旺的,放在门帘外侧,想来是为了让江雨烟的厢房更加暖和,却不至于被炭火的味道熏到。
一瞬间,江雨烟只觉心里暖暖的。
她走上前,给睡榻上的人掖了掖被子。
小丫头被惊醒,见到是她,赶紧坐起了身子。
“小心着凉。”江雨烟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紧张。
小丫头拉起床边的棉袄披在身上,对她微微笑了笑。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的话,我叫秋夜。”
“秋夜……倒是很好听的名字。”
“是公子爷给取的。”秋夜一听江雨烟的夸赞,便喜滋滋地来了兴致。
江雨烟微微一愣。
秋夜没有在意到她的片刻失神,自顾自地说道:“秋夜自幼父母双亡,是跟着哥嫂过活的。哥哥虽说对我尽心尽力,无奈却是个怕老婆的软耳朵。几年前,经不起嫂嫂的一番劝说,把我许给了庄子上的王老爷。那王老爷虽说家道殷实,却已都年近六旬了。我不甘心,于是逃了出来。那时,身上没有一文钱,又怕王老爷派人来追,就只能不停地走。就这样,走了一天一夜,可巧,碰到了公子爷下来收租子,公子爷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公子爷说,碰到我的时候正是月上枝头的好光景,那时又是秋日,于是,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江雨烟怔怔地听着,心内,一声叹息,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些。
秋夜见她默默出神,不言不语。郑重其事地又缀了一句:“公子爷是好人。”
江雨烟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
秋夜看着面前神情恍惚的江雨烟,甜甜一笑:“夫人您也是好人。”
江雨烟微微一怔,继而失笑道:“此话怎讲。”
“公子爷是好人,公子爷的夫人必定是好人。”
江雨烟自嘲地笑了笑:“他的夫人何止我一个。”
“可是,放在公子爷心里的人,却只有夫人您啊。”秋夜的眼神清澈单纯,无意的一句话,却激得江雨烟的心一阵刺痛。
“好好休息吧。”江雨烟给她掖了掖被角,转身进了寝室。
身下,温软的铺被包裹着微微颤抖的身体,不知过了多久,脑中那些混乱的画面渐渐模糊。困意袭来,昏昏睡去。
转眼间,年关将至。
下人们忙着蒸糖糕、做米果、杀鸡宰猪。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春草早就和她们混成了一片,每日间早早地跑出去跟着忙活。
江雨烟坐在桌前,眉头紧锁。孙柳儿的事像一颗钉子般,扎在了心里,便再也拔不出来。
那人……那人究竟是谁。难道二姐姐真的会做出对不起相公的事情。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江雨烟猛得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起身斟了杯茶,想要忘掉那日看到的一切。岂知,端着茶盏的双手却在不停地颤抖。
江雨烟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自嘲般地笑了笑,许是自己多心了,或许……或许那人只是二姐姐的娘家亲眷吧……
不再去想这件事情,江雨烟有些无趣地坐至桌前,自己往砚台里添了些水,拿着墨块研磨起来。
“小姐。”春草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卷了进来,见她正在磨墨,赶紧走过来,赔笑着接过墨块,撒娇道:“小姐,您怎么不叫我啊。”
江雨烟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微酸:“春草姑娘有多忙啊,小女子怎么敢劳动姑娘您。”
“小姐,你又取笑我。”春草放下墨块,张着黑乎乎的小手就要挠过来。
“不敢了,不敢了。”江雨烟笑着讨饶,两人嘻嘻哈哈地闹成一片。
良久,沉默下来的江雨烟微叹了口气。提起笔,对着窗外忙碌的人群看了几眼,落笔成画。
“小姐。”春草满眼惊叹,“小姐您的画艺又精进了不少。”
江雨烟没有接话,一桩桩一件件烦心事全都涌上心头,让人越发的烦躁起来。
她扔了笔,将画纸拿起,揉做一团,扔到了一边。
“小姐,这画得好好的,为何要扔。”
“画得好又如何,没人看,还不是废纸一张。”
春草渐渐明了,她是为何事心烦,却又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顿顿地住了口。

日子看似平静地缓缓滑过,转眼之间,便到了除夕。
庄院里,丫头们早把院子打扫地干干净净。谷仓门,禽畜栏都贴上红纸条。上上下下换了新衣,一派喜气洋洋。
江雨烟神思懒怠,越发没了精神。看着众人满脸欢喜,却又不得不得强撑着笑容。
吃罢团圆饭,春草跟着几个丫头跑到院子里玩爆竿。
江雨烟歪在床上,等着守岁。不一会,困意袭来,竟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蒙蒙中,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江雨烟翻了个身,继续睡,那声音却似扎进了心里,挥也挥不去。
直至次日清晨,爆竿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庄子。江雨烟这才堪堪地醒了过来。
大年初一,白雪再一次降临,更为新年增添了喜庆的气氛。
江雨烟坐在窗前,脑中尽是昨晚的叹息声。
见她有心事,春草上前给她添了杯茶,不经意地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哦。”江雨烟回过神来,“没什么。”又思索了半晌,试探地问道:“昨晚可有人来?”
“没有啊。”春草侧头想了想,“我与秋夜去外面玩爆竿,玩的挺晚的。可是有下人来禀报什么事情?”
江雨烟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来访

外面,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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