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掉了,含在嘴巴里怕化了,一个千金大小姐,硬是这样活生生给宠出来的!
凭借盛毕极的丞相地位,那是要什么有什么,宫里的小主、娘娘们有的,盛娇雪有;宫里没有的,盛娇雪也有!
眼看如花似乎的年龄,已是满了十四,正是该许配人家的妙龄,京城里多了去的公子哥排着队巴巴等着,上门来提亲的人都快把相府的门槛给踏平了。可盛娇雪就是不答应。
不是谁也没看上,而是这位大小姐的心中早已有了一位独一无二的人选,那便是京城内和自己哥哥“六如公子”盛尧山齐名的“无双公子”任越!
不过,这位盛大小姐也有她的傲气,虽说心中属意任越,可嘴上却是没向任何人提起过。
只是在京城中,费尽心机的整日打探着任越的行踪。但凡任越出现的场所,盛娇雪必是到场。当面虽是不曾说破,可内里却是暗暗较着劲呐!
“我就不信,任越哥哥不会对我动心!”
可事实是,任越的眼睛压根就没往人堆里看,他的世界里,只有优雅的书籍、文字,只有如舞的剑术,他的志向不在于朝野,不在于权术,而是山高水长,采菊东篱。
不过,还有一点任越很在意,那便是饮食。
一日三餐,如非精致可心,任越宁可不食。
此刻,在远离京城千里之遥的咸阳,任越居然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那么近的握着自己的手腕……
盛娇雪下意识的自己轻轻抚摸了一下刚才那股清凉所在的位置,心中一阵甜蜜。
“赶好车,有赏!”任越不理会赶车人的戏谑言辞,依旧面无表情的淡淡道。
“好嘞!”赶车男子听闻有赏,立时紧闭嘴巴,稳稳的驾车向前。
“任越哥哥……”盛娇雪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和幸福之中,还想再回味着什么。
“今日的事,到此为止。你且莫要再提,我也不再追究!盛尧山做事,全凭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干,更不牵扯到温姑娘任何,倘若你还要不依不饶、无理取闹,我定当有办法将你送返回京!”渐渐的,马车穿过那片熟悉的柳林,松涛先生的院落近在眼前,任越侧目,缓声道。
“任越哥哥,你……”一袭话,轻轻缓缓,听着像出山的泉水,清溪慢流,可在盛娇雪听起来,却是一盆冰水从头浇至脚下。
任越哥哥怎么也替那臭丫头说话!盛娇雪怔住了。
难不成,今晚去温家,任越哥哥不是因为我,而是专程为了那臭丫头?盛娇雪的心如坠冰窟。
我要打她的时候,任越哥哥就出现了,还阻止我!盛娇雪此刻满心怒火,不,是满心妒火!
一个粗使的厨娘!
只是一个乡野的厨娘!
“公子,到了!”赶车男子将马车稳稳的停在理松涛先生的小院前。
“有劳!”任越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递与男子手中。
男子得了银子,眉开眼笑,这一晚上,跑了个来回,净赚两锭银子!
“公子,我叫翟七,就住这后面,以后有要车的地方,尽管来找我!”赶车男子说罢,扬鞭离去。
玲珑搀扶着盛娇雪怔怔的站在门口。
盛娇雪欲张嘴言说其他。
“你若不依,明日就回京城!”任越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缓缓的,虽是面色彬彬有礼,可感觉确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冷若冰霜,且让人无力反抗。
任越牵着映雪进院,盛娇雪在门外愣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回来啦?”推开门,盛尧山斜斜的躺在凳子搭建的简易铺盖上。
早在任越进门时,盛尧山的耳力就听到了动静,赶紧将任越的床铺抚平,飞身到了自己的铺盖上。
“嗯,我去沐浴。”任越淡淡道。
转身朝屏风后走去,他知道小安子早已为他备好了药浴汤。
无声无息的解落衣衫,白衣飘然搭于屏风之上,只听得一阵水声响动,蓦地又没了声音。
任越安静的坐在浴桶中,水汽在他的面容和发丝前蒸腾,如此沉静,甚至能听到呼吸声,今晚的一切,任越只字不提。
“我说任三,你又不是个娘们,怎么天天洗?”盛尧山爽朗的笑声在屏风的另一侧,显得有些空洞的回音。
任越不理会盛尧山,只是闭目静静的沐浴在浴桶中。
这淡淡的药香味,让任越的精神平静舒缓,似乎放松的不仅是身体肌肉,更有一种静心的安神,好舒服好舒服的感觉。
见任越不语,盛尧山斜斜的望了望那搭着白衣的屏风,一时有种冲动。
难道任三这小子的药浴当真这么舒服?
舒服到每天都必须沐浴其中?
盛尧山一时兴起,迅疾翻身,旋即朝屏风走去。
“我说,一起洗呗?”盛尧山的话音还未落定,只见屏风那侧水雾腾起,一袭白衣瞬间迷了盛尧山的眼睛,旋转的飞身,水珠散落;再看时,浴桶中人影全无,任越修长光洁白皙的一截小腿隐隐的露在白衣之外,湿发微微盘在头上,面无表情道:“无聊!”
说罢,径直朝床铺走去,放下幔帐,缓缓躺下。
盛尧山独自一人站在任越洗浴后的药浴桶前,望着那一桶淡淡药香味的汤浴水,自言自语道:“我就那么说说,要洗我也不能用你洗过的啊!怎么也得换桶新的……”
不过,此言刚一出口,盛尧山却又反悔了,再次自言自语道:“个娘们家家的,用浴桶洗,哪及上我们江河湖海来得爽快!”
正文、147 食疗
温家这边依旧是惊魂未定,刚才那两个气势汹汹的女人,摆明了是有所指而来,而且其中一个还是盛将军的妹妹!
温守正望着大敞四开的门户,心中无比的忐忑,虽然眼下人去门空,也保不齐哪天,那位盛大小姐会再杀个回马枪。
“柔儿。”周氏轻轻唤着温柔,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柔儿行得正、做得端,不怕人家说!”温柔微微一笑,旋即走了过去,从容的关上大门,转了个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孩子……”周氏依旧惴惴不安。
“他娘,咱自个儿的闺女,自个明白的很!咱家闺女的人品那是绝对没的说!岂能容旁人胡沁!她若再敢来,我管她是什么相府小姐!看我不上去抽她!”温守正这会儿倒是爷们了起来,气势甚旺!
“行了行了,大半夜的,闹也闹够了,别吵着邻居,让人说闲话!快回去,咱还有正事呢!”周氏一把拉过温守正,急匆匆的回房继续清点家用去了。
这一夜,温柔辗转难眠。
倒不是因为盛娇雪的搅合,而是她放心不下盛尧山。
到底伤得如何?这个家伙前世就是这样,仗着自己行伍出身,又是武艺超群,有个小伤小病什么的,从不肯去看大夫,总是硬挺着。如今被蛇咬了,虽是去医治过了,可能不能知道按时换药啊!还有,这在饮食上,能不能注意啊!
毕竟三分治、七分养。
温柔在chuang上翻腾的难受,干脆不睡了,直接起身。
满心的焦躁不安,想帮忙却又无从插手,怎么办!怎么办!
温柔一会儿坐在书桌旁,一会儿有起身站到窗户前,什么叫坐立不安。如今可是当真体会到了。
我该怎么办?明早天一亮,我就赶到城南,一定要当面问问,看看尧山怎么样了!
温柔揪心的想着,不住的望着无边的夜色,焦急的盼望着天色快些变亮。
可转瞬,一个平静的声音柔柔的从她的心里传出。
“温柔,你不是放下了吗?干嘛还如此着急上火!盛尧山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照顾自己。再说,他现在与你非亲非故的。只不过在醉仙楼多吃了几次饭。只不过沾了松涛先生和九皇子的光。和你多了几次接触,你干嘛非用前世的感情来痴傻对待物是人非的他呢!”
“我……”温柔迟疑了。
“就是明日你去了,见着了,你要怎么说?尧山。你好些了吗?我知道你受伤了,好担心。这些有用吗?温柔,你难道只会如此问候一声吗?”
“我……”温柔被内心里的那个声音问住了。
“再说,你觉得你这么关切的询问,合适吗?他是大周的盛将军,而你,只是醉仙楼的一个厨娘!”那个声音冷冷的,最后终于没了声音。
“我……”温柔怔住了。
是啊!我们连普通朋友都不是,只是认识。我只不过是一个厨娘,他是盛将军……
温柔思罢,深深的低下了头。
眼神无意间的一瞥,桌上那本泛着黄的古谱,再次映入的她的眼帘。
就算不是普通朋友。也是可以关心的,更何况认识……
我是厨娘,如果不用语言,就用食物来表达我的谢意和问候吧!
温柔如此思踱着,轻轻拿过那本古谱,细细翻看。
高大厨的古谱,历经家族传承,凝聚了几代人的心血,从来都没有让温柔失望过。
小心的翻看着,终于找到了心中所想——食疗篇。
有啦!
温柔心中一阵惊喜。
泛黄的纸上,清清楚楚的记载着,被蛇、毒虫咬伤后,在饮食上的调理方式。
“为蛇咬者,需食清淡之物,避免辛辣刺激,更忌油腻、热毒、烟酒,宜食解毒之物。”古谱中赫然的记载道。
“糟了,不能吃辛辣、油腻,不能喝酒,那今日张大厨所做的所有菜肴,均为辛辣刺激油腻之食,还有那朝露酒……”温柔看着古谱中的字迹,只觉头脑一阵轰轰作响。
不能再任由尧山胡乱吃东西了,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是出门在外,万一伤口恶化了,可如何是好!
温柔急了,匆匆的往下继续看。
借着窗外莹莹的星光,温柔迅速的看完了古谱食疗篇,放下书籍,转身闪进了厨房。
绿豆,这种寻常百姓家常见的粮食,因便于储藏,所以每个季节都能找到。
蜂蜜,本也不是什么昂贵的食材,去年温庭和一群半大小子下学路上,无意间捡了个漏,不知道是哪位悲催的捅了个蜂窝,也不知道被叮了多少的脓包,竟然连这硕大的蜂窝也不要了,让温庭他们白白捡了个现成,大家随便分分,便是这老大一块纯蜜。
古谱中记载道“绿豆味甘性寒,有清热解毒之功效”。
而蜂蜜“生用性凉能清热,熟食性温可补中气,味道甜柔具润肺解毒功能。能清热、补中气、解毒、润燥、止痛,颇为全面。”
还有大蒜,虽是辛辣,却非同寻常,蒜辛杀菌,早在李时珍的时代就已经有所记载和使用。
不过,生蒜气味刺鼻,若是单独服用,也许难以下咽,不过若是略加处理,气味怪异的大蒜,摇身一变,随即便可成为餐桌上的美食。
另有泥鳅有温中益气、解毒功效甚好,对蛇伤也是大有裨益,前两天温守正刚从醉仙楼顺来一些,现如今还养在水缸里。
温柔看了看手边的绿豆、蜂蜜、大蒜、泥鳅,心中一阵兴奋。
对于一个厨师而言,世间最爽之事莫过于,厨房里应有尽有。
先将绿豆浸泡着,于此同时,将大蒜一一去皮,剥成洁白的蒜瓣,用清水洗过后,以米醋浸泡,加以白糖。
这些都是轻松的小活。虽然温柔体力尚未恢复,可做起这些来,还是得心应手的。
接着,将水缸中度好的泥鳅取出一些,放置在筛子上控净水份,再麻利的处理干净。
随即,炖煮一大锅沸水,将处理干净的泥鳅悉数倒入大锅中,同时迅速的盖上锅盖。
不过,因为是晚上。厨房光线不好。温柔又急于完成这些食疗。在倒泥鳅入锅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还是被锅中滚开的水给溅到了手背上。
一阵热痛瞬间从手背传来,温柔赶忙盖紧了锅盖。旋即转身将烫红的小手浸入旁边的冷水盆中。
冷水的冰镇作用,渐渐减轻了刚才烫伤的疼痛感,稍稍好些后,温柔再次投身进烹饪的进度中。
靠着沸水的作用,几乎眨眼之间,泥鳅身上的粘液便被焯掉了,温柔小心翼翼的将其捞出,用清水冲洗干净,并继续控干水分。随即架锅、倒油,稍稍在油锅中略煎了几下处理好的泥鳅。
这样一来,泥鳅的土腥味便再无障碍。
随手取过一块厨房里司空见惯的豆腐,放在手上几下切成小块,下入锅中。再将煎好的泥鳅一起放入,最后撒了些细细的姜丝,用水煮沸,再然后便是一直小火慢煮着。
泥鳅豆腐汤已是煲上了,接下来便是绿豆了。
温柔用小号的石磨轻轻细致的研磨着浸泡过的绿豆,精心的制作着绿豆豆浆,煮好后,又用细纱仔细的虑了一遍渣滓,只保留口感细腻的绿豆沙,最后放入天然的蜂蜜。
大蒜去皮,又用糖醋泡着,也不失为一道爽口的小菜。
至于酒嘛!
温柔知道盛尧山六如公子的“嗜酒如命”,若是一日不让他喝酒,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不过,眼下蛇伤未愈,这朝露酒定是不能再喝了。
温柔照古谱中的记载,用三角草调配米酒浸渍,三角草清热凉血,清热凉血,治疗毒蛇咬伤,跌打肿痛,痈疮脓肿,最是奇效。米酒微甜,却保留了酒香,二者搭配堪称绝配,既有疗伤的功效,又满足了某人的酒瘾,成与不成,就看明日的了!
折腾了一夜,不知不觉,天亮了。
“他爹,你听外面好像有动静。”清晨,周氏还未起身,轻轻触碰了一下身边的温守正。
“有什么动静,是猫吧!再睡会儿,昨晚那俩大小姐一阵闹腾,可是把我折腾坏了!”温守正翻了个身,继续睡他的回龙觉。
周氏迷迷糊糊的,索性也就由着那所谓的“猫”去了。
豆腐泥鳅煲了一夜,白嫩的豆腐早已悉数煮化,早上揭盖时,满锅奶色,香气扑鼻。
温柔蹑手蹑脚的用瓦罐装好了蜂蜜绿豆沙,又用炖盅盛了豆腐泥鳅,带着甜蒜小菜和特制的酒,悉数放进食篮中,这才轻轻推开大门,稳稳的提着篮子,一路朝城南去了。
路上有幸搭了早起的街坊一通顺风马车,倒也迅速的赶到了松涛先生的住处。
只是,墨色的木门就在眼前,温柔却踌躇不前,不知道这门该如何叫开。
便在犹豫之时。
吱嘎一声幽响,任越轻轻打开木门,满面疲惫的站在门内。
这么早!
看得出来,和盛尧山的共处一室,任越又是一夜无眠。
“温姑娘!”任越的狭长的眼睛下,微微泛着青色。
温柔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下,同样也是泛着青黑。
“早,任公子!”温柔笑笑。
“你这是……”任越看着温柔一副一夜无眠的样子,又看着她手中提着个食篮子,似乎明白了一些。
“哦,我就不进去了,听说盛将军伤着,小女子巧合略知些蛇伤食疗的方子,随便做了些,麻烦任公子了。”温柔说完,随即将手中的篮子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