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空空的望着远方……
那个咸阳城外的初见,也是这般城外的护城河。
也是自己独身一人。
远处的马蹄声,让她重生后初见了任越,当然还有早已在城中就瞥见的盛尧山……
只是那时正值严冬,天上下了片片白雪。
如今冬去夏末,只有满眼的柳枝依依,片片青绿迷蒙住了她的眼睛。
如果,如果重生,不曾遇见他们俩该有多好……
温柔的心在流泪。
不远处,传来阵阵悠扬悦耳的箫声。
轻轻扬扬的,缥缈虚无。
温柔心中一怔。
她认得那箫声。
任越!
那箫声仿佛早已看透了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心。
虽是无只言片语,可那入心的箫音,却是如此的安抚和令人镇定!
“又是一个人在城外?”那白衣渐渐近了,任越空山如玉般的声音悠扬而至。
“我……”温柔的泪再次如雨般倾泻了下来。
“如果觉得苦,就将心中的压抑说出来。如我,虽不知道之前你我到底经历了我们,可是,我记得我的承诺!”任越轻轻道。
“我……”温柔轻轻拭干眼泪。
任越慢慢走近她的身旁,轻轻抬起手臂,将那纤弱得早已颤抖不已的身子,慢慢向自己的怀中揽了过来。
……………………
正文、408 借你的肩膀靠靠
洁白、干净、带着淡淡药香的衣衫,安静的呈现在温柔的面前。
他知道我心里的苦,即便他不知道我的前世和他的过往……
温柔心中一阵幸福的酸涩。
有些人,冥冥之中已是注定了纠缠不清,纵然过程再痛苦和困难,注定了是要纠缠在一起的。
温柔眼中噙着泪花,白皙修长的手指无力的伸向面前的那片白色。
随即,紧闭双眼,整个人从未有过的一种放松和依靠,就那么轻轻的靠着,旋即全然无了知觉。
她太累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随着她走过前世和今生,承载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负担。
她的身材太纤弱,她的肩膀太单薄,前世温家一十九口的性命在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身上压得她几欲喘不过气来。
她争强、好胜,带着神奇的鼻子和舌头,凭着出众的厨艺跻身宫中,一刻都不停息的为找寻前世的秘密创造机会。
就在刚才,她经历了当面的围攻和流言蜚语的谩骂,她真的是承受不起了……
此刻,当那片宁静的洁白呈现在面前时,她就那么放心的、安然的倒下了。
“柔儿!柔儿!”任越陡然一惊,旋即连声唤道。
情急之下,他竟再次下意识的唤了她“柔儿!”
这没来由的,轻软的倒在自己怀中的人儿,为何和自己文字中记载的那些梦境中如此相似。
任越本是只有在不浸泡药浴的梦中才会看到温柔倒下的场景,如今悄悄的尝试了文字记载,平日里多次重温,即便再依靠药浴,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也是深深的印刻在了脑海中。
诸如此刻,怀中这个坚强而又柔弱的姑娘倒下,此情此景。任越愕然!
轻声唤着怀中浑然入睡的姑娘,却又突然不忍心将她唤醒。
她香甜的安然睡在自己的怀中。少了平日里的坚强和硬刺,回归现在她才是那个原本十三岁的姑娘应有的温婉。
任越的眼中渐渐的浮现过一丝的怜惜,轻轻的将温柔打横抱起。
她是那么的轻盈、娇小,宛若一片小树叶幽幽的落入怀中。
她像夜空中散发着柔美银光的皎月,似被风微吹了一下,便轻盈的飘入自己的怀中。
“睡吧。”任越自言自语道,微微低下头,深情的望了一眼怀中盛装的温柔。慢步走向映雪……
平日里她素颜素服已是丽的惊人,更何况此刻的她盛装璀璨,又是如此娇弱无力的倒在自己的怀中,任越的心中早已激起了层层涟漪,再也无法平静。
他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更是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可是在他的心中,他清楚的感觉到,怀中的柔儿,她身心俱疲。
既是又独身一人来到了城外的护城河边。定是有无法排遣的心事。
就像当日的初遇,鹅黄的油纸伞,漫天的飞雪。那双溢满了晶莹泪花的眼睛!
一马,两人。
一人安详的躺在另一人的怀中,一人轻轻揽过缰绳,拥她入怀。
映雪体贴的慢慢的走着,稳稳的让人觉察不出颠簸。
温柔再次醒过来之时,眼前的灯光已是一片昏黄。
她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眼前的光亮,透过指缝,她看到了一个清秀熟悉的轮廓。
洁白的、安静的、优雅的……
“任公子……”温柔试图起身。
“你醒了。”任越幽幽的声音甚是好听。
“这是……”温柔正欲问“这是哪里?”
环视四周,却发现这里的一切甚是熟悉。
房屋的建造、屋内的家具、摆设、便是连后窗外的那株石榴花都是如此的似成相识。
俨然自己此刻身处西安城中的那个小院。
幽静、雅致。令人舒心。
不对啊!午饭时分我不是刚从盛家的寿宴上跑出,按照常理推断。西安离京城相隔万里之遥,我又岂能有了凌风之术。腾云驾雾的日行万里?!
温柔惊呆了。
“这里是京城的城郊,也是我自己买下来的一块土地,西安城中的那处小院,甚得我心……呵呵,如今我便依着原样在此复原,也好了了我的一桩心愿!”任越淡淡的笑了。
“心愿?”温柔诧异了。
“你可还记得后院井边的那株石榴树?当日我曾想过,若是到了盛夏,火红满树,香甜洒满井壁,坐于井边树下,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啊!”任越笑了。
“原来当初任公子有如此想法?怪小女子木讷了,贻误了公子的雅兴。”温柔面色颇有些尴尬。
“独乐乐,岂能胜过众乐乐?诗中所云‘对影成三人’,那是月夜,如今硕果累累、清凉醉人,任越以为两人即可!”任越幽幽的说着,深邃的眸子中清楚的映现着温柔的身影。
“任公子说笑了,小女子还要回宫做事……”温柔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却是旋即转移着话题。
“你太疲惫了,如此状况,回宫则是更令众人担忧。”任越轻声慢语的说着,稍后顿了顿道:“你既是不愿说,我也不会勉强,只需安心在此休养,一切等好了再说!别忘了,我答应过你,要帮你的。”任越风雅的笑着。
“可是……”温柔似乎还想说什么。
“你今日既是出得宫来,必是有人准假,想必前些日子你治愈了云箩公主,举手之劳的便捷,想必云箩公主定是会应允的。”任越宽慰着温柔的心。
“嗯。”温柔痴痴的应下了。
他居然如此懂她!
连她担忧什么,都知道。
此刻,她还能说什么呢?不能回家,不想回宫,更不愿见到盛尧山……
也许,此地真的是她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熟悉的小院,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得心应手。
衣柜中简单的放着几件和自己平日里所穿无异的粗布衣裙……
即便是厨房也是无一变化。
夜幕悄悄的降临,京城城郊的这处小院中亮起了点点灯火。
炊烟袅袅,饭香四溢,褪去华服、除去首饰、洗去香艳的脂粉……恢复了平日里的朴实无华,温柔纤瘦的身影似往日般忙碌在了厨房。
清粥小菜,清雅可心。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如此两人独处的机会,此刻竟是真实的出现在了眼前。
四方干净的小木桌,洁白的瓷碗。
两人邻桌而坐,轻轻的只有竹筷碰着碗壁的声响。
“呵呵。”任越没来由的兀自笑了。
“你笑什么?”温柔端着碗,诧异的瞪了任越一眼,只觉脸上阵阵发烫。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任越又笑了。
“这种感觉?”温柔低头。
“有些恍惚,仿佛寻常百姓家中的小夫妻。”任越抿了一口粥,有些坏坏的笑道。
……………………
正文、409 二人世界
“没羞!”温柔瞪了一眼任越,旋即再次低下了头,此刻她的脸上更烫了。
“柔儿,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以前的事?”任越陡然问了一句。
“以前?”温柔旋即愣住了,他想要说什么。
“你不是告诉过南宫小姐,我曾经是你视若生命的人吗?”任越停了下来。
“以前?……南宫小姐……那都是我信口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温柔没抬眼,因为她说谎的眼睛不敢注视任越清澈的眼睛。
“呵呵,你也会和别人信口胡说吗?我一直在拼命的想,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是觉得和你很是熟识,特别是在梦里。”任越依旧不死心的说道。
“梦都是反的,别胡思乱想了,过些日子就要殿试了,哥哥会与任公子一道入考,任公子加油,定是会高中状元的!”温柔搪塞道。
“好!等我考中了状元,就名正言顺的在宫中帮你的忙!”任越笑了,似乎不再提刚才那个话题。
“好!”温柔随即笑笑。
“柔儿,若是三年的期限到了,待你出宫之日,可否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于我?”任越到底还是开口问了。
“告诉你什么啊?快吃饭吧!”温柔低头轻轻给任越夹了一筷子菜芯。
“呵呵,我等你!”任越春风拂柳般的笑着。
晚饭之后,温柔轻手轻脚的收拾着碗筷,任越闲适的坐于院中,起初是翻看着一本书册,后来就是悠然的响起了阵阵箫声。
温柔忙碌完厨房的琐事,轻轻倚在门框边。听着熟悉的箫音,看着熟悉的背影,不觉眼前又是一阵水雾。
记忆是什么?纵然记忆是过往的痕迹。可对于任越,终究是种枷锁吧!
若是他不知前世的种种。今生依着他的性子,定是会云淡风轻,闲适一生。
也许不告诉他,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不要让他有负担,有仇恨,只是这么月下翩然,莫负大好青春!
温柔痴然。
夜色渐浓,温柔打了几个呵欠。本想上前去提醒任越该入睡了,可是看着他安静的背影,终究还是没有打扰。
只是转身回到自己的卧房。
听着阵阵悦耳的箫声,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夜已入半,夏末的晚风渐凉,任越慢慢起身,走入书房中,躺在了小院中原本是温庭的房间中。
一墙之隔,两人彼此梦中神游。
盛尧山忙活完齐氏的寿辰,快步赶往温柔的家中。
本不想打扰到周氏。遂只是随便问候了一声,得知温柔没回家中,早已是心急如焚。
快步又赶往宫中。托人打听了御膳房的事情,同样的答案,温姑娘也没回宫中……
她会去哪?她一个人……
盛尧山急得恨不得直接张贴画像,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脑中。
任越!
对了,南宫小姐之前貌似说到任三也是对温姑娘……
温姑娘如今会不会再任越的府上?
如此猜测着,盛尧山第一次准备敲响了任府的大门。
正欲抬手。
“盛将军?!”小安子恰巧打从任府出来,看样子是准备外出的。
“小安子,你家任三公子可在?”盛尧山强忍住内心的躁动。缓声问道。
“不在啊!公子吃了午饭就外出了,到现在也没回来。看样子今晚是不会回来了……”小安子抬头看了看正浓的夜色,估摸了一下道。
“不回来?任三那个娘们家家的在京城还会夜不归宿?”盛尧山惊异道。
脑海中。在西安城中,任越说走就走、夜不归宿的那几个夜晚,呼的飘入眼前。
“盛将军,别那么说我家公子。我家公子素来居无定所,习惯了无羁洒脱,可也不是那种随便留宿不归之人。小安子只是猜测,这么晚了,公子还没回来,怕是今晚要宿在别处了……”小安子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明日一早再来吧,对了小安子,你看到温姑娘了吗?”盛尧山旋即问道。
“温姑娘?没啊!她不是入宫做御厨了吗?盛将军若是有事找我家公子,还是明日请早吧,公子最爱干净,他即便是宿在别处,第二日也是要换身白衣的,您瞧他今日未换,明早定是会回来的!”小安子笑道。
“恩,也好!我走了,你家公子若是今晚回来,记得命人来告诉我一声!盛尧山叮嘱道。
“盛将军慢走!”小安子觉得有些诧异,今日这是怎么了?盛将军来找公子?还问温姑娘的事情……
这一夜,盛尧山几乎是没有合眼。
温姑娘下落不明,又是从他家的寿宴上夺路而逃,自己真是该死!怎么能让温姑娘独自一人留在那里!不然,也不会让她独自面对娇雪和玲珑……更不会和温姑娘错过了……
多好的机会啊!齐氏寿宴!一家人都在!
如今,温姑娘,你到底在哪里?!
一个姑娘家的!又是独身一人,会不会有危险!
盛尧山辗转反侧。
第二日。
“小安子,你家公子回来了吗?”一大早,盛尧山又去了任府。
“盛将军,怎么早!”小安子开门,愣在那里。
“怎么?他还没回来?”盛尧山的眼下乌青着,急切的询问。
“没啊。”小安子懵懂道。
“他会去哪?”依稀间,盛尧山有种预感,任越也彻夜未归,他会不会和温姑娘在一起……
“若是在别处兴许不好说,可这是在京城,任越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城郊的小院了……”二人正在说着,松涛先生缓缓的从府中走出。
“松涛先生!”盛尧山拱手。
“任越这孩子喜欢安静,西安城的温家的那处小院他甚是喜欢,遂在京城之郊仿着原貌建了个一模一样的,平日里若是看书累了,会去那过夜,你若有急事找他,可以去那试一试。”松涛先生捋须道。
“多谢先生!”盛尧山心中先是一惊,随即又恭敬的向松涛先生拜了一拜,旋即飞身离开。
西安城温家的小院!
盛尧山的内心仿佛已经有答案。
一种不愿相信,又坚信不疑的矛盾,纠结着他的内心!
赤兔飞奔,盛尧山的青衫消失在城郊。
一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院,映现在他的视线中。
青墙、黛瓦,木门……
还有那探出院墙的节竹和海棠。
………………
正文、410 决斗
“咣咣咣。”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吱嘎!”木门应声而开,任越一袭白衣的站在门内。
“是你!”任越的面色上微微有些吃惊。
“任三,别的无需多说,我只问你,看见温姑娘了没?”盛尧山急切的询问着,气息都有些喘不匀了。
“哦?你找温姑娘?”任越上下打量着面前急不可耐的盛尧山,聪慧的心瞬间明白了,昨日温柔为何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原来是因为他!
“我不跟你废话,你可知温姑娘现在何处?”盛尧山急了,一把揪住了任越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