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尧山的心里开始嘀咕了!
大军行至城外,远远的麦田旁边,临风站着一个纤瘦的身影。
头发紧紧的束起,不施粉黛,一袭淡蓝碎花的布衣,身后还背着一只简单的包袱。
正文、345 漫漫征途
赤兔高傲的载着盛尧山,威风凛凛的行在队伍的最前端;不时的轻轻略身旁映雪柔那矫健的身影,赤兔得意的打了个响鼻,四蹄轻快的在城郊的大路上清脆的响动。
看来,在赤兔的心里,此番出征,即便是远行,这一路有映雪相伴,也是不会无趣和孤单了!
城外风疾,淡蓝色的身影越来越近的映现在赤兔和映雪的眼中。
突然,两匹骏马像看到了香嫩的马草,腾起四蹄,飞也似的奔了过去。
便是连马背上的二位绝世公子,都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径直的惯性的向后一倒,再疾速的向前奔去。
“吁!”赤兔奔得很快,领先映雪了半个马蹄到了那淡蓝色的身影前,马蹄减慢,盛尧山紧紧的收住缰绳,回身轻喝,裹着内侧载着任越的映雪,这才让两匹马儿都停了下来。
“温姑娘!”近在眼前,盛尧山惊得脱口而出!
“快回去,城外风大,别让我担心!”任越紧跟其后,自然也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面前的温柔,一个翻身雅致的下马,缓步走到温柔的面前。
“别让我担心?!”听闻任越这番话,盛尧山顿觉心中不是个滋味,明明这话应该是由自己来说才是!即使任三你这娘们家家的来说,也应该是“别让我们担心!”谁允许你将温姑娘占位己有的!
想到这,盛尧山一个潇洒的翻身,快步跑到了温柔的面前,飞速的解下自己墨色镶金的斗篷,轻轻的,自然的披在了温柔的身上。
“圣上有命。我等出征平边疆之乱,未能辞行是我们的不是,多谢温姑娘出城相送。温姑娘还请回去吧!好生在京等着我凯旋!”盛尧山英气逼人的外表下,却是一颗侠骨柔情的内心。俊朗的嘴唇缓声轻语,说的是离别感伤之话,却是让人心中无限春阳!
“哼。”任越狭长的眼眸轻轻扫过盛尧山那张英气无比的侧脸,鼻子中冷哼了一声嗤怒,等你凯旋?温姑娘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任公子!你也一同出征吗?”岂料,温柔非但没有应允他二人的话,而是眼睛一亮,继而发现了同行的任越。心中一阵惊喜。
“恩。”任越简单的应了一声。
“他是去郊游的!”谁知,偏偏在这种佳人送行的美妙气氛中,盛尧山却是借用了任越的原话。
此话一出,立即遭到了任越的白眼。任越虽是未有反击,却是在心里咒骂道:“呸!盛尧山,你这臭小子!”
“那太好了!算我一个!我也去!”温柔灿烂的咧开蔷薇般的粉唇,张望着跟在后面的大队人马,脚下已是做好了要冲进队伍里的准备。
“胡闹!这是打仗!你去作甚!”盛尧山一把将温柔紧紧的拉住,面色严肃。
“我不是去作甚,我是去做饭!盛将军。行军打仗总要吃饭的吧!多一个随军的司厨不会给你增添负担的!我吃的不多,我还会做饭!”温柔调皮的笑了笑,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样子。
“男子打仗。哪有女子随军的道理!快回去吧,这不是闹着玩的!”盛尧山坚决不允。
“听话,快些回去吧,大周律法明文规定,凡军者,出征不得携带女眷,违者以军法处置!”任越面色平和,好言好语的相劝着。
听得盛尧山不禁一怔,这个娘们家家的。腹中果真是有诗书啊!不仅经史子集熟知,就是连军法和大周律也不在话下啊!
“大周律法是规定军者不得携女眷出征。可我不是你们携的,我是自愿跟去的!再说我又不是和你们在一起游山玩水。我是去做饭!大周朝也没有哪条律法明确规定说,女子不得随军出征司厨吧!”温柔歪着头,样子很认真的在和面前的一位将军和一位军师理论着大周的律法和军法!
“这……”盛尧山一时语塞,找不出半点理由来回绝温柔的话。
任越虽是嘴上不允,可眼神中却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玩味的欣喜。
这个丫头好生厉害啊!看来之前是做足了功课,竟以律法相争!
此时,大队人马也是跟到了眼前,刚出了城门,主帅和军师就停了下来,还在和一个姑娘纠缠理论,骑兵和步兵一时无不有些轻微的骚动!
“盛将军,既然这位姑娘说要随军司厨,您就应允了吧!大周律法是规定不得携女子出征,主要是为了稳定军心!这位姑娘即是执意是要来司厨,又不是别有企图,您何顺水推舟的收留了下来!大周律自打定立之日起,从未有女子随军出征,那时因为征途辛劳,非女子所能忍耐,刀箭无眼,非女子所能忍受。这位姑娘,你真的不怕吗?”便在此时,盛尧山的副将开口言说道。
“小女子不惧。”温柔语气坚定,无半点退缩之意。
“温姑娘!这不是醉仙楼的温姑娘吗!”突然,军队里一个年轻的身影灵巧的跃出,温柔认得这个人,前世的那个雪夜,随刘章一并前来的禁军统帅顾长风!
怎么,此刻他会在盛尧山的军队里!看样子目前还只是一个小将!
“长风,你认得这位姑娘?”盛尧山的副将一时疑惑,侧身问道。
“当然!这位姑娘好生了得!当年在西安城内,可是鼎鼎大名的醉仙楼的主厨之女!烹得一手的好厨艺!若是此行有温姑娘司厨,想必将士们定是能肠胃无忧了!”顾长风心直口快,他既是来自西北,当然认得省城的温柔,自省城被盛尧山收为部下,一心潜心武艺,虽然一直跟着盛尧山,从西北到了京城,可木讷耿直的顾长风尚且年幼,又一心行伍,自然无心顾及盛尧山和温柔的微妙。一入京,就立时投身盛家军的队伍操练,只是到了此刻。虽是异乡,可依旧认得故乡人和事。
“哦?这位温姑娘厨艺了得?!”那副将听闻。一时也是喜不自胜。
“盛将军,往日随军司厨的老郑,前些日子腿疾发作,这次未能随军前行,原本咱这盛家军的司厨就只有三人,眼下又少了一人,人手定是不够用的!若是这位温姑娘有意,将军何不成全了她!也好解我盛家军燃眉之急啊!行军。不可无厨啊!”此刻,随军司厨的王氏兄弟听闻了争执,也是赶了过来。
“这……”盛尧山迟疑了。
千里出征,路途漫漫,其中的辛劳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更何况温柔还是一个姑娘!
还是他心里的那个姑娘!
“盛将军,行军不容延误,事不宜迟,您就应允了吧!”此刻,那副将见盛尧山一直犹豫不决,一时请命。
“请盛将军应允!速速出发!”随即。大军就像训练有素一般,齐刷刷的原地请命!
盛尧山一时两难,情急之下竟回过头来向任越征询帮助。
岂料。任越却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深邃的眼眸坚定无比,似乎也在同意着将士们的请命!
大军出发在即,岂容耽搁!
将士集体请命,岂容拒绝!
任越不是没有担心过温柔,只是在他的心里,此番出征虽是路途遥远,可毕竟只是去惩治两个不懂事的小部落,战事较为简单!
再说。那不是还有自己和盛尧山在嘛!定是不会让温姑娘有何不妥的!
倒不如顺水推舟的应了,权当带着温姑娘游山玩水了!
“好吧!温姑娘入列吧!老王。温姑娘就随你们乘坐司厨车,一路上好生照看着!不得有误!”盛尧山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的应下了。
“出发!”洪亮的一声呼喝,盛尧山面色严肃,一柄亮银长枪直指长空,威严有素的盛家军再次恢复到了出征的状态,全速前进着。
其实,前世温柔也曾随着盛尧山的大军出征。只是那时,她不是一个民间的厨娘,而是御厨温守正之女!
当日盛家军出征远行,也是碰到军厨老郑的腿疾发作,出征在即,盛尧山没有办法,只得在府中临时选厨,岂料温柔得知后,第一个报名应征,也是这番言辞,忘了当日里是哪个将士替自己说了话,总之也是顺理成章的随军出了征,司了厨!
所以,如今得知盛家军出征边疆,温柔再次提前使用了前世的计策!果然奏效!
行了半日,眼见着日头高悬,想想自打清晨出城以来,到现在已是半日过去,若是在家中早已是到了午饭时间。
可是盛尧山丝毫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盛家军的大队人马依旧全速行使在出征的途中!
军情紧急,时间就是致胜的关键,像这样疾速赶路,温柔在前世不是没有经历过,就是披星戴月的疾驰,她也是经受过的!
司厨车内的王氏兄弟,看她一个姑娘家身子单薄,又唯恐她初次随军,再说盛将军刚才交代了,定是要好生照顾。老王随即从包袱中摸了一个干饼,递了过去;小王打开水囊同时也递了过去。
“温姑娘,饿了吧!快吃点干粮吧!咱们行军之人食宿没个准点,白日里都是在路上,只有到了晚上才能驻扎营地,吃上一顿热乎的安稳饭!”老王说道。
“王大哥说的极是,赶路是大计!柔儿这会不饿,再说将士们也都没歇呢!”温柔婉言谢绝了。
行军途中,随行将士为了赶路,大都边行边啃干粮,为的是节省时间!
若非实在疲惫,是不会有人停下来休息的!
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盛家军亦是如此!
不过,有一个人就不那么习惯了!
………………
正文、346 美味在路上
颠簸在出征的途中,时而山路崎岖,时而泥沼水塘,纵使映雪再有心平稳,任越在鞍马上也是坐的东倒西歪。
其时,已是盛夏,晨间的太阳就已经高挂在明空,时至近午,日头更毒!
火辣辣的耀得人头晕眼花,睁不开眼!
任越只觉腹中一阵不适,那是长途跋涉缺少粮食补充,又鲜有水源补给的后果!
“任三,你就别硬撑了,你若是再不吃口干粮喝口水,当心中暑!”盛尧山稳坐于赤兔之上,一手稳稳的牵住缰绳,一手从怀中拿出一只干饼啃着,啃食几口又将干饼重新装好,自鞍后取过一只水囊,象征性的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
行军在途中,一切均需节俭,便是每人一份的水囊,都不能敞快淋漓,因为谁知道下一处水源在哪?一切都要留有结余,以备不时之需!
“驾!”任越斜斜的瞥了一眼盛尧山那不羁的吃喝样,似乎他的嘴边那些干饼的残渣耀目的在提醒着任越,如此吃喝着实不雅!如此的食物当真难以下咽!
“嘚嘚嘚。”映雪在任越的催赶之下,又再次快步的向前赶了一程,终究是将盛尧山甩在了后面。
“温姑娘,给。”已过午时,司厨车内,王氏兄弟再次给温柔递来了干饼和水囊。
温柔轻轻揉了揉小胃,礼貌的接过,只是微微掰了少量的干饼,慢慢填入口中,又简单的喝了一口水。
军中一切节省,前世她是知道的!
毫无味道的白水和着被浸湿的干饼,润过嗓子,好容易吞咽了进去。只留下干饼微微的粮食本味在口中。
便是这一口难以下咽的干粮和水,温柔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
任越!
此番出征他亦是跟随的,不知这位翩翩如玉的绝世公子。能否吃的惯这粗陋简单的行军速食呢!
前世,任越从未曾有过出征的经历。如今重生,任洪亭大人怎么就舍得让他长途跋涉呢!
温柔一想到此,不由心中微微有些担忧!
轻轻揭开车帘,远远的看了过去,白衣白马就那么赫然醒目的骑行在队伍的正前方,只是那白马之上的白衣之人,微微有些重心不稳似的东倒西歪,看样子是有些吃不消了!
“任三。你别逞强!你若再不吃喝,若是中暑晕倒,可是拖了大部队的后腿!”盛尧山眼看着任越在前面摇摇晃晃,心中那个气恼啊!由不得任越拒绝,从自己的鞍马下取过水囊,径直的塞到了任越的手中。
任越不接水囊,只是轻轻的用手推开,狭长的眼眸再次冷冷的掠过盛尧山那灼热关切的目光,他白皙俊美的脸上,此刻已是有些苍白无力。
微微的俯下身去。从映雪的鞍马下取过自己的水囊,打开饮了一口,面无表情道:“谁要喝你喝过的水。”
“你!好心当成驴肝肺!”盛尧山好不气恼!旋即收回自己的水囊。气鼓鼓的打马再次提速。
不知是有心为难,还是着实被气到了,盛尧山精神百倍的在前面带路,全速前进,不曾有过丝毫的停歇。
筋疲力尽的赶了一天的路,待到漫天星光之时,盛尧山才高举亮银长枪,洪亮的命令道:“停!在此安营扎寨!”
熠熠生辉的星子下,那柄亮银长枪映发出耀目的光辉。便是整个营地,都像蒙上了一层柔和的银光。
白日里的灼热、干渴与疲惫。在这郊外空旷的荒野中,似一滴微不足道的水滴。瞬间渗入了广漠的土地,再也找寻不见了。
众将士三五成群的搭着宿营的帐篷,灶火徐徐,这是司厨们最忙碌的时候。
温柔一面担忧着任越,一面手脚麻利的和王氏兄弟一道生火做饭,前世也是和这兄弟二人一起忙碌,曾经的默契便在重生之后变得派上了用场!
盛尧山快步行走在众将士之间,仔细的查探和问候着将士们疲惫的身体。
见一切正常无异,这才快步折返回来,从军需马车上拉扯过一个鼓鼓的包袱。
“任三!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搭帐篷!”盛尧山回过头来,冲着坐于地上喘息不匀的任越吼道。
“什么?”任越恼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对他如此呼来喝去的,而且还是命令他来搭帐篷!
“看什么看啊!快来帮忙!”盛尧山哪里顾及到任越的公子身份,见他坐地不起,又是一通大吼。
“盛尧山,你堂堂一个将军,怎么沦落到自己搭帐篷的份上了!你手下的将士是做什么的?叫几个部下一起搭了,好了叫你就是!”任越不悦,此刻他本想也大声的回应盛尧山,可无奈自己腹中空空,口中更是干渴万分,便是连腰和腿脚都像散了架一般的难受,只能淡淡的应道。
“我盛家军的将士们,各个是要冲锋陷阵,奋勇杀敌的!又不是你公子府上的侍从,哪里需要为别人搭建帐篷!再说你骑马,将士们或也骑马,或是徒步,疲惫自然和你无异,你为何要让别人受累,自己却独享舒适!若是不愿搭帐篷,你就睡露天好了!反正军中帐篷也不多,我也没打算和你一起睡!”盛尧山恼了,一边愤愤的抖落开那个鼓鼓的包裹,一边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