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后的失望,那种巨大的落差感,让温柔的心瞬间击得粉碎。
“你是说,他受伤后。不认识你?他失忆了?”南宫雪觉得这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没听说过一个人因为脚伤导致的感染,会引发大脑的失忆!
“不不,雪儿姐姐误会了,不是因为受伤,是之前!他又头疼来着,我便在一旁照顾他……”温柔顿了顿,抑制了一下情绪继续道:“雪儿姐姐,实不相瞒,之前任越每每头疼之际。都能想起我们之前的种种过往,虽然过后还是会忘记,可终究是被他写在了纸上,我认得他的字迹,他是记得的!可是前些日子。他头疼发作,他的师父来过医治,随后任越的头便不再疼了,也便从那时起,他似乎根本不记得之前关于头疼的一切,也不记得我们之前的过往,只是选择性的记得其他的事情。我在他的记忆里,只是个厨娘……”温柔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虽然她在极力的掩饰她重生的那段神奇的经历,虽然她也想过,南宫雪极有可能听不明白,可是她还是说给了南宫雪听。
“任公子的师父来过?可曾做过些什么?”思维缜密的南宫雪。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便是又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他来之前和来之后,已是将事情完全扭转了方向。
“这也是柔儿想来找姐姐的原因。”温柔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手帕包裹着的物件。递给了南宫雪。
“这是何物?”南宫雪小心翼翼的将手帕放在桌上,再慢慢一层层的打开。
里面,墨色泛着蓝光的粉末状物体,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呈现在了南宫雪的面前。
“任越的师父便是坊间传闻得神乎其神的天缘道人!那日,天缘师父来的时候,只给了任越一盒药浴粉,让他每日泡浴所用,说是任越自小体虚,体内气息不稳,须得用这药浴粉调理,不仅可以凝神理气,还可强身健体,增强功力。”温柔缓声道。
“药浴粉?!”南宫雪望着面前这一小堆神秘的粉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断。
“正是!之前雪儿姐姐不是让柔儿去查探任越为何会突然头痛的吗?近日来,柔儿发现,任越头疼之前每日浸泡药浴汤,之后药浴粉没有了,便不再浸泡,继而便患上了头痛。可那头痛却又无形中引发了任越对过往的记忆,虽然这些记忆是暂时的,可他还是用纸笔记录了下来,只可惜后来天缘师父的到来,任越再次浸泡药浴粉,头痛不再,便是连之前的记忆也消失了……”温柔颇有感慨道。
“哦?纸笔记录?可否拿给我一看?”南宫雪听得有些惊异。
“只可惜,天缘师父来过后,便是连那记录的书卷也不见了……只有这药浴粉……”温柔有些失落道。
“如此说来,目前能解释的,只有这药浴粉!”南宫雪用发簪轻轻剥开药浴粉的一层,仔细查验了一番,真是只是粉末,看不出里面的成分……关键的问题是,这是在大周,她没有仪器检验。
“正是,这药粉就先放到姐姐这吧,姐姐医术高超,定时能发现什么的。柔儿这就回去了。”温柔欠了欠身子,算是道别。
“恩,柔儿妹妹放心,我定当尽全力。”南宫雪一字一句道。
到手的症结所在,令温柔觉得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新的挑战,同时也令南宫雪觉得兴奋不已!
大周,神奇的大周……
正文、274 潜入
“雪儿姐姐,不知刘大厨的伤情如何了?”正待温柔即将离去之时,忽的想起了前些日子,被人莫名封喉的刘一刀。
好些日子不见了,也不知道他恢复了没有,似乎还有些话他还未说完。
“哦,刘大厨啊!他好多了,明日拆了线便可以回家去了。”南宫雪面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我去看看他。”温柔听闻,一时也是喜不自胜,似乎唯有这件事,才能一扫刚才内心的沉闷。
隔壁的病房中,刘一刀依旧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除了脖子处敷着一块洁白的纱布,其他的并不与常人有何异常。
虽是躺着烦闷,百无聊赖,可刘大厨却也是闲不住,左手拿着一本空白的书卷,右握着一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嗬嗬。”见到南宫雪带着温柔来了,刘一刀放下书卷,嘴里发出艰难的声音。
不过面色上却是明显带着笑意。
“刘大厨,您别说话。”温柔旋即安慰道。
刘一刀点了点头,翻开书卷,刷刷写着些什么。
“雪儿姐姐,为何刘大厨还是说不了话。”温柔回转身子,问向南宫雪。
“他伤了声带,不过性命无碍了,这发声嘛,待完全康复后回去勤加练习,应该会有改善的。”南宫雪理性的说道。
此时,刘一刀已是将书卷举在胸前。
温柔赫然的看到上面几行字迹。
其一:不用担心我,南宫小姐的医术很是高明,被人抹了脖子,还能捡回命来,便是最大的万幸!
其二:小心独一份的段七!
“段七!”温柔惊呼了一句。
之前醉仙楼刚开业时,段七前来滋事的嘴脸再次浮现在温柔的头脑中。
可是,后来他不是一直安守本分,没再找茬嘛!
便在此时,温柔猛然想起了之前初入松涛先生小院时。巧合听到的那段来自于盛娇雪主仆的对话。
“小姐,那醉仙楼的擂台都结束了,段七您打算如何处置?”玲珑的声音。
“休要再提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笨之人!”盛娇雪怒道。
“可是小姐,之前他拿了您的银钱。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要让那姓温的小贱人好看!事到如今,那小贱人非但赢了比赛,居然还住到家里来了!这口气您咽得下去吗?”玲珑煽风点火。
“贱人!她不就是个厨娘吗?哥哥和任越哥哥凭什么都对她那么好?!”盛娇雪的声音陡然提高了许多。
“小姐,您且息怒,之前您不是说,那厨娘既是住到家里来,正好方便了咱们,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怨不得别人!既然段七那蠢人靠不住,小姐何不自己动手?”玲珑的声音阴仄仄的。
“哼。段七……”盛娇雪顿了顿,若有所思继续道:“这五日以来,他也不是一无所处,暗中雇的那个弹手实在是高明!只用了一颗小石子,就封住了那刘一刀的嘴。刘一刀这个吃里扒外的厨子,最是可恶,居然还想告密,哼!眼下他在何处,你可知道?”盛娇雪阴笑着问。
“据段七回报,近日他也在寻找刘一刀的踪迹,那小子大概是不行了。您想啊,被封了喉,哪有能活的道理,估计八成是倒在哪个桥洞下面烂了臭了,被野狗拖去分吃了,也说不定呢!”玲珑说着。笑声居然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哼,刘一刀区区一个厨子,死不足惜,只可惜他那把玄铁菜刀,在那姓温的小贱人那!听说那可是把好刀!”盛娇雪微微有些失望。
“小姐。那不就是一把刀吗?刘一刀用了那么久,不过是一把锋利点的菜刀,没什么稀奇的!小姐不必放在心上!”玲珑从旁劝着。
“可是,那日……那个杨谷……”盛娇雪似乎想起了什么,当日杨谷在菜中下毒,温柔凭借这把玄铁菜刀陡然判断出菜有问题,这把菜刀的威力,不容小觑啊!
“嗨!兴许就是个噱头!宫中皇亲国戚用餐,皆用银匙试毒,说不定这把玄铁菜刀内,本身就含有银,那日不过是巧合!世间哪有什么能验出毒性的宝贝?奴婢只见过银器。”玲珑快言快语道。
“嗯,说得有理!今晚我就书信一封,你命人快马回京,将那段七在京城的十八间店铺悉数收回!如此败将之人,想想就令人生恶!”盛娇雪恶狠狠道。
…………
往事历历在目,若不是因为近日来接二连三的繁琐事,又赶上哥哥参考童生试,温柔险些就忘记了之前无意中发现的这肮脏的勾当。
段七当真是和盛娇雪勾搭在一起了啊!
只可惜,刘大厨只是知道段七,却不知段七背后还有更为阴险、势力庞大的盛娇雪!
眼下,段七说不定还在寻找着刘大厨,若非置刘大厨于死地,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因为,刘大厨知道得太多,又有想揭发的行为,如此一来,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住盛娇雪的这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如此看来,即便是明日刘大厨拆了线,一旦出了南宫雪的院子,也是必死无疑的!
这可如何是好!
温柔望着刘一刀写下的那些字迹,眼睛里再次浮现出了焦灼。
“无碍的,我隐姓埋名,淡出厨坛,我会小心,温姑娘放心。”刘一刀看着温柔的表情,似乎猜到了温柔的担心所在,旋即再次在纸上写道。
“温姑娘,你放心吧,三日后我们便返京了,届时我自会带着刘大厨一起上路的!离开这个是非地,还刘大厨新生!”南宫雪大抵也是看出了温柔的担心,和刘一刀的豁达,缓声劝道。
“雪儿姐姐,你不怕受到连累?”温柔担忧的问道。
“呵呵,谁会想到一个太医的孙女,会带着一个厨子进京呢?放心吧,即便是出城的时候遭遇盘查,想我这里这么多口装药材的箱子。随便哪只,都能帮刘大厨藏身的!再说,祖父的面子,路上的官员还是给的!”南宫雪拍了拍温柔的肩膀。笑道。
“如此,柔儿谢谢雪儿姐姐啦!姐姐三日后就要回去啊……”温柔欠了欠身子,礼毕后又是满脸的不舍。
“放心,今晚会把你的事情搞定的!”南宫雪再次安慰了一番温柔。
两个姑娘手牵着手,深情相视着,款款出了院门。
夜色渐浓,温柔忙活完小院里一干人的膳食,老老实实的回到房间里寻找出门的机会,因为盛娇雪既是将玲珑安插在她的身边,她的一切行动。必是在玲珑的监视之下的。
忙完了厨房里的那些事儿,玲珑自然也是无理由再跟着。
温柔一直坐在窗边,静静的注视着院外的一切动静。
晚饭时,任越虽是勉强吃了一碗粥,可是温柔看得出来。他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虽然他依旧是面色平静的,彬彬有礼的,可却是少了往日的翩翩风采,多了些疲惫和虚弱。
待到一切融入黑夜,温柔轻轻打开房门,悄悄起身奔向院外。
其实,南宫雪早已等在了外面。
借着其他房屋墙壁的掩映。一直在等待着温柔灵巧身影的出现。
她心中也是不安的,如温柔所描述,任越的情形当真是不太好。
医者仁心,即是不能及时,便不能再耽搁时日了。
院门一开,南宫雪就迎了上去。
为了行动方便。今夜她特意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
夜色中,两个姑娘的眼神交汇了一下,没有言语,只是默契的一前一后往任越的房中走去。
为了温柔出入方便,任越的房间没有插门。此刻,已是难受至极的他,已完全把自己交给了这个此刻唯一可以依靠和信赖的厨娘。
她不会张扬,她不会哭闹,她只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自己。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任越不知。
只是冥冥之中,任越的心中闪过些异样的感觉。
这厨娘好熟悉啊……似乎和自己的关系很不一般……
他难过,似乎那厨娘更难过;
他痛,似乎那厨娘更是比他痛上千倍百倍。
一种极富微妙的感情,便是在任越与温柔的这种近似于无声交流中,淡淡的蔓延着、交汇着。
任越甚至于终日躺在床上,虽是饱受伤痛的困扰,却是无比的期盼着温柔的到来。
她来了,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他也会觉得轻松许多。
更何况每次她来,都能给他减轻痛苦,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门开了。
她来了。
任越静静的等待着,心中漾起了一丝的暖意。
睁开沉沉的睡眼,面前却是站着两个声影。
任越的警惕性再次升起。
温姑娘为何带了一个黑衣人!
“任公子,我带了雪儿姐姐前来给诊治,你的伤不太好啊……”温柔俯下身去,轻轻附耳于任越侧。
任越点点头,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呢?既然什么都做不了,便要完全的信任温姑娘,不过南宫雪……她不是南宫太医的孙女嘛?为何会和温姑娘关系如此亲密?
任越疑惑的望着南宫雪,俨然忘记了之前的那几晚,南宫雪曾经为他打针医治头疼。
麻利的拆开任越包扎伤口的布条,南宫雪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这伤可不太好啊!
伤口红肿,有感染的状况,而且并未有愈合的迹象。
正文、275 真汉子
“雪儿姐姐,情况怎么样?”温柔轻声在一旁问道。
“不太好啊!感染了,得做清创处理,还得缝合。”南宫雪捧着任越的那只伤脚,左右仔细观察了一番,最后轻轻的放下。
“要我做什么吗?”温柔小声问道。
一切的声音都必须轻轻的,因为盛尧山就住在隔壁。
“不用,你待在我身边,帮我按住任公子就好。”南宫雪淡淡道。
“按住?”温柔和任越的脸上同时显露出异样的神色。
“我带的药不多,麻醉的剂量也不够了,不过抗生素应该还够任公子支撑的!你们大周人没接触过这类药物,不产生抗药性,一星儿半点儿的也就够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可能会很疼,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必须清创,缝合,不然任公子的脚就废了!”南宫雪的声音虽然轻轻的,可是言辞中却透漏着一种比任越是冷傲更加令人不可拒绝的权威。
“缝合?就是像刘大厨缝喉咙那般?”温柔好奇的问道。
“正是!幸好我这还有羊肠线,任公子不必忍受拆线的痛苦。”南宫雪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那笑,却是和大周的女孩子截然不同的,似乎那种神态也是超出了南宫雪的年龄。这绝不是一个十几岁女孩子该有的神态!
任越的心中猛然一怔。
温柔的心中也是荡漾着一种奇异的感觉,虽然和南宫雪相处时日不多,可这个医女,为何总给自己一种相似相识的感觉,似乎她们之间有着某种相同的经历,不能为人所知,只有彼此的内心是相通的。
南宫雪宽大的黑衣下,一只精致的银光闪闪的小匣子被打开。
任越的眼睛放亮了!
好精致的匣子!这是什么材质的!
如此精工细作的手艺,怕是宫中顶尖的能工巧匠也不能达到如此技艺呢!
其实。他之前是见过这匣子的,只是当时他头疼来着,现在自然是忘记了。
从匣子中先是取过一只白色的小瓶,那种材质温柔和任越也是第一次见到。
似乎是软软的。和平日里所见的瓷、陶、铁、铜……极不相同。
其实,那就是个塑料瓶,之前是装双氧水的,后来双氧水过期了,南宫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