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龙舌兰加马提尼,我想忘掉旧时光。
——题记
“根据最新的卫星云图,未来三日,本市将迎来如春以来最强烈的冷空气袭击,预计主城区降水将超过警戒值,建议各部门做好防汛抗灾准备。”
阿嚏!
抱着证据包湿漉漉的出现在戈芬的门口,响亮的喷嚏声吸引了太多迷醉在酒精里的混沌目光。换了新发型的帅气酒保对着我隔空敬礼,而本是侧坐在DJ台的Ken则麻利的滑下吧椅取了厚毛巾向着我一路小跑而来。立在那里感受着太多探询的目光,太多的探寻和好奇如潮水般的对着我奔涌而来。从未有过的强大NPL,在一夜之间遭受着疑点重重的意外袭击,研发核心主管一夜间消陨,任谁都不可能一笑而过,正从未有过的期盼自己可以有瞬间消失的本领,红肿着双眼的依依急匆匆的出现在楼梯拐角。
“先擦擦吧,怎么湿成这模样?”
我望着依依,接过Ken手里的毛巾,暖暖的阳光气息很是令人安慰。依依看了我,微肿的两颊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惆怅和担忧。
“有什么上去说吧,这里人多,你们还是别在这里引尽猜疑了,依依,你必须控制一下,就算是为了Cherie。”
依依微微的点头,Ken扶着我们走向二楼的贵宾间。因为生了炭火,房间里暖意袭人。还来不及脱下大衣,依依便抱着证据包大声的哭了起来。
“依依,别这样。已经离开的人了,哭的再多也是没有用的。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我知道你舍不得他。我们也是一样的,你知道的。”
“不是的,不是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依依边说着,边抬起头望着我,硕大的泪滴如断线的珠子,源源不断的自眼眶涌出。那份心酸,那份无助,如咫尺之外的雨幕阴霾掉所有的幸福。
“其实,一切原本不必这样的,是可以避免的。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为什么?”
“依依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都不相信你?”
“Cherie,其实事发当时依依就试图联系你。可我想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就鲁莽行动,只能是让整个团队陷入被动。所以我拦住了依依,可是现在来看,一切好像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你们知道了什么?”
“尔溪的死绝对不是意外,而是一个缜密的计划。”
依依望着我,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和严肃的神情,好像看破了所有的真相,好像可以通过她的眼睛,回到那个改变太多人命运走向的夜晚。
放下一直紧握在怀里的证据包,阴湿的包裹上细密的水珠污花到光洁的琉璃台。我走过去,果断的抓住依依的衣领。一直静默在一旁的Ken从侧面拦住我。
“Cherie,please,be clam,你要知道你面对的是谁。”
我望着Ken,感受着自己僵硬麻木的脸颊。
“文雪依,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把你知道的全部整理好告诉我。不管其中牵涉了谁,不论是多么零碎的细节。我需要知道全部。”
“那天,天气不是很好。和今天一样吧,但雨不是很大。早上软件公司的人照例做系统维护,研发部则一直忙着准备稍晚些的标准测试,而一直进行的扩展维修也将告一段落。”
Ken扶着依依,依依扶着我,落座到沙发上。湿透的衣服越来越凉,直至每一寸皮肤都在狂妄的喊叫。
“公司一整天都很乱,我们也是。工程师忙着修补新发布的漏洞,研发部又在第二次联合测试时发生了以外的断电。NPL办公楼刚投产不久,故障难免,谁都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午餐,我和尔溪去餐厅,几个面生的装修工人和我们捧个满怀,最其中的男子尤其高大强壮,沾满污泥的包裹将尔溪的新衬衫弄的污迹斑斑。啊,知道吗,尔溪那天一直和我炫耀,说是晚上拜会未来的岳丈。谁又能想到……”
“把你的哭声给我憋回去,我没有时间安慰你,接着呢,发生什么了?”
被我的喊叫所震惊,依依哆哆嗦嗦的回到正题。
“那几个人没有道歉,也没有抬头,在高素质的企业,我当然很难忍受。我揪住其中的男子,大声的质问逼他道歉。可那男子只是转过身,拾起尔溪掉落在地上的名牌,看了看尔溪,念出尔溪的名字。尔溪看了看他,问是否认识,那男人只是冷笑,摇了摇头离开。”
“那天晚上,我完成系统更新就准备离开,为了节省时间,我将备份过的数据盘,也就是从现场抢救出来的这一包东西,交给尔溪摆脱他替我送回档案室。我则和Ken去戈芬,不过十几分钟,我就接到了出事的电话。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我,尔溪可能已经离开,如果不是尔溪,出事的可能就是我了。”
“只是因为那个男人念出了尔溪的名字,你就确认这是一场阴谋是不是过于的缺乏说服力?”
“不是的,不是的。午饭过后回到办公室,我去窗边给你的花浇水。只是下意识的伸头望,主干道上一个和之前的男人体型极为相似的一个男人正发动一个装配极高的越野车离开,而且我确定,我看到了那个满是泥渍的包裹。此外,在赶到现场的当时,工程部的同事在现场发现了NPL的主变电器有人为损坏的迹象。联合测试需要的机械设备功率非常大,按程序需要启动备用电源以保证实验稳定。所以……”
“所以如果变电器被动过手脚,电压在短时间内急速增加,机器过热就会引发不可想象的后果。而为什么办公楼会被炸掉相当一部分,极有可能是因为最近更新的输电系统。原本是为了保护档案室,却在实际上葬送了NPL的核心机构。过于集中的排列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失误。”
Ken递来温热的牛奶,接过依依的话。
“那为什么不把这些是告诉警方?警方介入的话现场取证,追溯维修工的信息不就可以破案了吗?”
“因为实验室非法的,是超过规定限度的。警方介入,只会让事情复杂化,完全无助于事情的解决。”
房门突然被推开,同样湿透的徐恒出现在我们面前。
“徐,总?”
“文雪依小姐,你说的话我会择机通报警方,但我不希望会有另一个人了解。而Cherie,湿漉漉的窝在那里揪着不相干的人胡闹似的寻求真相也绝不是明智的行为,更不是NPL培养高级管理人员的标准。我想你需要的是思考如何面对几个小时后到达的检查团,对付Steve的刁钻,维护好逝者的声誉,让公司尽快恢复运作。”
“几个小时?这么大的雨,机场早就封闭了。怎么可能?”
“会在几个小时后降落邻市的机场,再走陆路到达。”
徐恒说完,即预想转身离开。望着那冷如冰雪的背影,我挣扎这起身。
“那么呢,您是想怎样解决?以意外事故结案吗?像以前一样赔偿巨额资金息事宁人吗?”
“当然不是,绝对不可能。”
徐恒看着我,坚定的说道。
“我会找出罪魁祸首,但不是现在,也不是按照这样常规的方法。每一个生命都有他不可替代的价值,没有人会白白送命。”
徐恒的话带着与他不同的温热的气息,吹打在耳廓周围,像强心针安抚着我愤怒的心,直到徐恒重归入雨帘,一切都还清晰的响彻耳畔。
望着我的背影不知多久,Ken轻声的提议去楼下喝一杯。我回过身,望着对面墙上我和费凌的素描。
“Ken,龙舌兰加马提尼,我想忘掉旧时光。”
、第五十六章
我只是突然难过的发现,那些曾经被我视为廉价的肆意妄为的资格,成了最昂贵的奢侈品。
——题记
历史罕见的连雨季,疯狂的肆虐了太久的雨还是咆哮的横亘于天地之间。疾驰的雨流冲刷着完工尚早的柏油路,将残存于瓦砾之间的灰烬带离它本来的归宿。黄白相间的警戒线已经被雨水完全的浸湿,歪斜着随着雨滴汇成的“小溪”来回摇摆,望着眼前的凄惨,已经在雨中伫立许久的NPL监事Steve咳嗽着吐出徘徊在口中多时的烟雾。
“该死,这烟怎么这么呛?!”
Steve的咒骂依旧尖刻刺耳,只是仍旧敌不过疯了似的雨的咆哮。Steve无奈的抬了抬头,丢掉燃到只剩半根的中华烟,接着抹掉额前积聚的水雾。满心怒意的接过同样立在雨里许久的助手捂在怀里的Starbucks 的外卖咖啡。大概是无孔不入的雨雾,又或许是太久的耽搁,原本的香浓却变成了现在酸涩外加焦糊的气味。已经被十几小时飞行和六小时雨夜奔驰折磨的精疲力竭的Steve终于被逼迫到了极限,愤怒的推开其实毫无用处的雨伞,扬起因为浸透雨水而沉重不少的袖子将杯子掷出到警戒线内的瓦砾间。精致的咖啡杯瞬间碎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哀戚的躺在雨里望着无数滑坡夜空的车灯,和穿着着黑色西装的陌生背影。
“这是什么该死的鬼地方,damn!”
哆嗦在雨中的助手被发飙的Steve吓呆,瑟缩在墙角拼命的忍住不合时宜的喷嚏。直到一个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背影靠近,年轻的助力才被允许进到室内暖暖身子。
“即使是天堂,经历浩劫也会变成炼狱,上帝因此告诫我们,人间处处是天堂,关键有一颗谦逊包容的心。”
“好吧,我虔诚的天主教徒朋友。如果我不是此次行动的担当,我大可以说出如此的风凉话。谦逊,绅士风度,好吧,不过绝对不是现在。”
“随便。”
望着Steve的眼睛,衣着得体的女士谦卑的微笑表示赞同。可Steve仍旧沉浸在这不知名的恼怒里无法自拔。望着眼前这崛地而起的两栋高大建筑,Steve的心无法形容的亢奋,即使失掉了关键的一角,昔日的风采仍清晰可辨。纵使游历四方飞机为家成为习惯,这样的架势在这片苏醒不过几十年的土地还是深深的震撼了他,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意外,他大概永远都不会抬起头好好看一看NPL中国的现在,更可能永远沉迷在自己建造的安乐岛里无法自拔。NPL的全球总裁已经不止一次的表达过想要退出经营的意愿,纵览NPL全系统,有能力接替的创始人也只有徐恒和自己,虽然一直稳稳的扎根在总部不曾经历创业领航之艰辛,可他一直对自己有着不可否认的自信,直到现在,身临其境的站在NPL之前,肆意的品鉴着徐恒的杰作,这个拥有着普鲁士贵族血统的英国人才真正的意识到了摆在面前的危机。他开始不得不剖开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嫉妒的发狂。他开始回想在飞机上的那个梦,他站在几十米高的滑雪跳台上,动作优美的接受着众人的欢呼,却在离地跳跃的那一瞬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踢出跳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鼻尖与地面越来越近……
“不,不行。绝对不可以。”
Steve的自言自语吓坏了在一旁品尝热咖啡的女士的思绪。女士微微的扬起金黄色的睫毛,关切的询问。
“Steve,你还好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Steve松了松领结,强颜的欢笑像极了发霉的慕斯,惹得面前的女士微微的皱眉。
“哦,忘了最重要的,账目的话,有问题吗?”
女士听闻,侧头回身望向背后灯火通明的办公区,几个睡眼朦胧的职员正在外籍检查团的监督下逐页打印过往的账目信息,另外几个衣着整洁的事务所审计正忙着在笔记本里存储的模型里敲打着数据。低沉的按键音和打印的吱吱声交织,在这做城市上演着一出精彩的对决。
“不是很顺利。本部的负责人还在赶来的途中。雨太大了,很多人都被困在了路上。没有口令,很多关键的模块无法登陆。而且因为不是破产清算或是特殊情况,技术破解是受限制的。我不可能在违背联邦法律的情况下进行审计,Steve,你必须明白这一点。”
“我的朋友,你也必须明白,纵然犯罪的后果,那将是非常严重的。”
“纵然犯罪,哪里有犯罪?我看到的不过是成片的残骸和无尽的哀思,还有一位英年早逝的年轻才俊。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想的很复杂?为什么你一定要断定这其中必有阴谋?我早就提出过,单凭事故不可能推翻NPL中国,那只会激化你和徐恒的矛盾,而且暴露你自身的缺陷。那是愚蠢的。”
“愚蠢?”Steve瞪着暗灰的眼球望着面前的人。
“愚蠢,没错。不过即使不是这次,不是现在,我也绝不会放弃任何可能的机会。小的裂缝必会扩张成完整深渊,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寻找机会。所以,即使你不帮我也不要阻碍我,不要感情用事,不然我也不会客气。”
Steve说完,推开身后撑伞的司机,大踏步回到房间里检查工作的进展。我的车子也正好驶进NPL正门,与那女子撞个满怀。
撑开伞推开车门,迎接我的是一道巨大的闪电。正对着我的Nancy在闪电余光的照射下流露出一种威严的美。隔着雨帘,Nancy欲言又止的望了望我,沉默的沿原路返回,Alex则扶着依依磕磕绊绊的进入封闭已久的办公区。
“雨怎么下的这么大?今年真是太奇怪了。如果继续下去,世界会不会就此毁灭?”
Alex语气轻松的逗弄着天气,直到发现门廊前一长串灯光刺眼的商务车。
“怎么这么快?是Steve的车子吧?”
“恩,他们的确是有备而来。我刚和Nancy见过面了,而且在那之前,Steve应该正和Nancy聊天。”
“Nancy?你该不会是说法务部的内审Nancy吧?她来做什么?”
“很简单,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吧。没猜错的话,Steve的意图应该是想通过我这边的漏洞伺机扳倒徐总,继而整垮NPL,为自己在董事会的选举扫清障碍。而且现在,应该有几个模块已经被破解,可是按照商业法规,除特殊情况,不得全面使用技术手段破解内部信息系统。所以我们的客人应该已经等候我们多时了。”
“那么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徐总不再,内部高管多数被困在路上,万一Steve有所行动,我们不就是坐以待毙吗?”
听了我的话,本就神经脆弱的依依又重归到崩溃的边缘,同样在担心中的Alex忧虑的望着我,一脸的担忧。
“如果,Derek在就好了。Alex喃喃的说道。
“Derek,如果他还在,Nancy又怎会来?倒是你,”
“你怕?”
我望着Alex,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你不怕?”Alex反诘道。
“我为什么要怕?”
Alex不可置信的盯着我,
“搞不好,我们是要被fire的。”
“那么Steve呢,搞不好不是也可能被fire掉吗,别的不敢说,NPL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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