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一来,他还吓了一跳,以为被他厉害的娘又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随后他听得了那仆人的传话,他不由瞪大了眼,满眼奇怪地向汪永昭问道,“你家的姨娘怎地这般不好?动不动就病,你就不能讨个好的,省些银子?”
、92
说着;小老虎心里庆幸不已;还好这家人搬出去了;要不然;那什么成天窝在屋子里,见不得光的姨娘又得花他与他娘的银子了。
他想得入神,想后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大口气;都没察觉到汪永昭那向他射来的冷眼。
张小碗听得他那话,刹那有些哭笑不得,但笑容飞快在她嘴边闪过,看过小老虎一眼后;这时她看向了汪永昭。
她想看他什么反应时;正好对上了他冷冷向她看来的眼。
“这就是你教养的儿子?”汪永昭挥手让仆人退下后,对张小碗冷冷地道。
“他还小。”张小碗淡淡地说,把小老虎拉到了面前,蹲下身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裳,柔和地对他说,“出去玩吧。”
在她不容他反驳的眼神下,小老虎不甘不愿地出去了。
中途还回过头一次,张小碗不得不得朝他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她笑着看他离开后,便转头对汪永昭说,“夕间就要迎新娘子进门了,您要去堂屋坐吗?”
于礼,汪永昭是姐夫,这宅子,名义上也是汪家的,再加上他是官员的身份,去堂屋坐她父母的下首也是可坐得的,他人看样子现在也不走,张小碗只得礼节性地问了他一声。
他要是自持身份,不坐,那便更好。
汪永昭又看了她一眼,简单地说了一字,“坐。”
张小碗后面还有得是事忙着,也不再跟他耽误时间,朝他弯膝一福道,“那行,到时就来请大公子入席。”
说后,她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侧头一看,看到了汪永昭走在了她身边。
她还以为他是出门吩咐在门外的仆人,哪想,汪永昭一直跟在她身边,在错过那仆人时,他淡淡地吩咐了句,“姨娘要是病了,也请大夫即可。”
张小碗让他跟了几步,眼看就要踏过到后门的那扇拱门,她只得开口问道,“大公子,可是书房坐得不舒服?”
“休得管我。”汪永昭不快地看着这个上午把他强请到书房,眼下眼看着还准备再请一次的妇人。
见他口气里还带着怒气,张小碗抬眼看他一眼,见他脸上也有薄怒,也就闭了嘴,随得了这大爷去了。
后院厨房等着张小碗的那些细碎的事确实多着,像到时客人入席,菜要什么时辰打出来,端出去,还有哪缺点什么了,就是缺块姜缺跟葱这些事,都需她这个当家娘子今日管着做主。
张小碗脚一踏进后门,那问话的人就一个个都来了,她平时不紧不慢的口气也快了些许,很是麻利地解决着各种小事。
汪永昭一来本是惊了后院的人的,连帮忙切菜端碗的张小妹一见着他,都慌忙躲张小碗身后,小声地跟她姐道,“看着他,怪害怕得很。”
还是张小碗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她这才扭过了身去继续忙去了,不过离得汪永昭远远的。
张小碗先是一口气等五六件等着她的事,这才有空对汪永昭微笑着说,“大公子,要是不劳烦的话,能不能请您帮妾身件事?”
“什么事?”汪永昭看着这个从来不叫他夫君的妇人。
“大公子有骑马来吧?”
“嗯。”
“可否把您的马儿借我兄弟一骑?”说到这,张小碗的眉毛也飞扬了起来,说来他这一来也不是没好处,至少小宝就有高大的马儿去迎亲了。
一辈子结一次亲,张小碗非常愿意要给她的弟弟最好的,说来这也是对桂桃的尊重,日后她要是朝人说道起来,也可以说自家的良人是骑着马儿来迎娶她的。
女人喜欢的,看重的,张小碗都懂,心里也是想着对她这成为她弟媳的姑娘要好一些的,所以眼看着汪永昭就在身边,看样子也真不会就这么半路回去,马儿她是用得上的,她也就很干脆地开了这个口。
看着笑语吟吟看着他的妇人,再看看她这时眼里跳动着的光,汪永昭“嗯”了一声,便道,“你弟弟在哪?我去找他。”
张小碗一呆,但为了那马,还是带着他去了新房那边。
一进小宝现在住的门,张小碗见他身上穿着她做的那套湛蓝的新衫,那样子精神极了,她顾不上身边还有人,眉开眼笑地就过去给他整理衣裳,“怎么看样子现在才穿上?刚去忙什么去了?”
张小宝是一看到她就满脸笑意的,但再看到她背后的那个跟小外甥长得一样一样的男人后,他敛了脸上的笑,这时朝这人面前走了一步,朝这人规规矩矩作了个揖,“见过汪大人。”
这下,汪永昭眉毛完全皱紧了,他看着这个连“姐夫”都不叫一声的张家人,觉得这一家子怎么都那么令人生气!
张小碗抬头看了看弟弟那板着的脸,在他脸上看出了几许严肃,她先是替他整好衣裳,再用微笑着打破了这时略显僵硬的气氛,“我跟大公子借了马,你等会骑了马去迎桂桃吧。”
“不用了,大姐,路不远,我走路去即可。”张小福刚刚朝汪永昭说的第一句是官话,这时他说的是家乡话了,他先移了两步,挡到了张小碗的面前,才转过头小声地跟张小碗说,“不用骑马,姐,就让我走着去吧。”
张小碗想了一下,又笑着点了头,她这时往前走了一步,但小宝又往前走了一步,像是护在她前面的样子,她不由有些哑然,但这时不容她多想什么,因为迎亲的时辰差不多快到了,她当即用着官话笑着道,“是不远,还是走路去,骑着马儿去,气派是气派了,但会被村里人说闲话呢。”
说着她又转头对着冷着脸的汪永昭,无视他的脸色笑着道,“看来,今天还是使不上大公子的爱马了。”
这时张小弟给他大哥拿了红绸子过来,也见到了汪永昭,他先是一愣,随后就朝汪永昭做了个一揖到底的礼,但一句话都没说。
他行完礼,就站到了张小碗的面前,与他大哥一道地把他们大姐护在了他们的身后,两兄弟那看着汪永昭的脸,皆严肃得很。
张小碗确也是愣了,她没想到,她的两个弟弟对这人这么没有好感,而此时是小宝迎亲之际,她便扒开两个弟弟,从他们之间走了出来,笑着对汪永昭说,“既然没什么事了,大公子,我们去堂屋吧。”
她朝着汪永昭福了福身,示意汪永昭先走,等汪永昭冷着脸抬脚时,她朝后猛瞪了那两弟弟一眼,扬起了手,吓唬他们:不好好听她的话就等着挨她的揍。
哪想,那两兄弟没看她扬起的手,只看着她后头。
张小碗迅速转脸一看,正好又对上了汪永昭的眼,随即,她微微一笑,脸不红心不跳,像没事人一样地走到汪永昭身边,又福了福身,淡淡地说,“大公子,请……”
不论汪永昭这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走后,张小宝都忍不住跟小弟说,“咱们大姐干什么都稳得很。”
“哥,时辰到了,咱走吧……”张小弟摇摇头,示意他大哥别说他大姐,说着时,帮张小宝挂好红绸花。
迎亲,拜堂,送入洞房,有着胡九刀带着胡家村的人出力,张小宝没被村民们灌什么酒,很快就让张小弟推着进洞房去了。
张小碗这边却忙得很,等菜全上齐,人吃饱后,她还要做扫尾的。
而因小孩来的多,她也没吝啬,剩下的菜多,她全放在了一块,让带小孩的人家一人到厨房来领一碗回去,家中有老人的,也可多拿一碗回去。
这村民又是吃的又是拿的,当下这些村里的汉子妇人就二话没说,也不管夜多深,在空地上点了几个火把堆,就把明日要还到镇上去的桌椅归整好了,把地也扫了,用水清了一遍,还把那几大盆碗也给快手快脚地洗了,不知给张小碗省了多少事,原本以为明天还要她收拾半天的活,因人多,一个来时辰,都干得差不多了。
这厢为帮她家的忙,连去闹洞房的人都没去了。
这做客人的居然大多都帮她做起了工来,张小碗这是又是好笑,又是欣慰,对着人又把笑了一天已然僵硬的脸笑得更僵硬了。
等到人散,她这才想起了小老虎,不知他去哪了,于是她连找了几个地方,安静的洞房那边也去看了看,又问了几个人,连他外祖和小舅那里也没找到人,于是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到他了。
这时她急了,不过她正急于找人之际,小妹不知从哪跑了回来,一见到她,就把她拉到一边,喘着气跟她道,“不得了了,大姐,大姐,刚才,小老虎被那个大官拉到后山的树林子去了。”
“拉?”张小碗微愣,“他们打架了?”
小妹不断地摇头,“没有没有没有,那人在教小老虎练着什么,大姐,你快去看看,可别让我们家的小老虎被人骗走了!”
小妹着急的口气逗笑了张小碗,她摸摸她的头,安慰她道,“别急,大姐这就去看看。”
“你快去把怀善给带回来!”小妹很激动,那握着拳头的样子就像是要蹦跳起来一般。
张小碗转身去了小妹说的地方,去后,果然在燃着火堆的小树林里找到了他们。
而小老虎一见到她,就把手中的木棍扔了出去,一路小跑飞窜到了她身上,一把把两手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后,他就得意洋洋地跟她说道,“我刚刚跟这人打了个赌,我赌赢了,他要教我两式剑法!娘,我又可以学剑法了!”
张小碗笑着点点头,“那现在学会了?”
“学了一遍,要练几天才练得好。”小老虎认真地说,“我会练得很好的。”
“娘相信你……”张小碗微笑,“只是晚了,可要睡觉了?”
“要。”汪怀善尽管九岁快十岁了,但这时他把头靠在了张小碗的肩上。
他没想下来,想让他娘就这么抱着他回去。
他尽管已经能干很多事了,知晓了很多事了,但他有时还好似以前那个非要她抱着才肯睡的娇儿子。
张小碗能给他的不多,所以这点,她一直纵容了他下来,这时,哪怕有外人,她还是用手托着他的两腿没打算放下,只是转头对那看着他们母子的男人淡淡地道,“大公子,夜深了,请回吧。”
汪家的那三兄弟先前就走了,张小碗也以为他早走了,没想成,却还在这里。
“送我到前面。”那汪永昭在深深看过她一眼后,走到她身边时,抛下了这句话。
张小碗不解,没动。
那汪永昭走了几步,见后面没脚步声,便回了头,看到那抱着孩子的妇人的脸上此时完全没有了笑容,还眼带着估量看着他,这时他再看看那小孩不满瞪着他的眼睛,他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这次他把话说得更详细了,“你们俩,送我到前面树林上马。”
、93
“娘;不要送这个人。”汪永昭的话一完;汪怀善就喊了起来。
刹那;汪永昭的眼冷带怒意地看了过来;而汪怀善更是愤怒得很,不甘示意地回瞪着他,于是;两个长得太像的人;睁着长得差不多的眼睛,就在那怒目相瞪。
张小碗本还在想着要用什么话的拒绝,这时却有些啼笑皆非了。
“娘……”汪怀善瞪了一会,还是不甘示弱地大力瞪着汪永昭;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但嘴里已经拉上了肯定会站在他一边的帮手。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火把的光,还有张小弟在叫人的声音,“大姐,小老虎,大姐,小老虎……”
“小舅舅来了。”这下,汪怀善也不跟汪永昭对瞪了,他把手合到嘴边朝发声的那边喊,“小舅舅,小舅舅……”
张小弟很快就跑了过来,看到汪永昭那冷如玄冰的脸,他下意识地就绷直了身体,眼睛也瞪大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了张小碗面前,叫了声,“大姐。”
他语气紧张,以为这人又欺负他大姐了。
张小碗朝他摇摇头,笑了一下,再转脸平静地对汪永昭微笑道,“大公子,夜深了,恕我不远送了,您走好。”
说着,抱着汪怀善的她朝他福了福,未再多语,往回家的小路走去。
走了几步,小弟过来抱小老虎,嘴里柔和地哄着他的小外甥道,“小老虎,让舅舅抱一下下好不好?”
小老虎见他小舅那张笑脸,很大方地点了下头,伸出了手。
张小弟立马眉开眼笑地把他抱了过来,把火把交给了他大姐,抱着小老虎,他小声吆喝着说,“小舅舅抱小老虎回去喽。”
“回去洗脸洗脚睡觉!”汪怀善哈哈大笑,接着他舅舅的话说了下去,完全把刚才与他瞪眼的那个人忘到身后了。
张小碗举着火把走在他们身边,听到舅甥俩的对话,她偏过头,目光柔和地看着这俩人,嘴角舒缓地微微翘起。
这时他们越走越远,而他们的身后,汪永昭站在原地,那妇人翘起嘴角的侧脸,似惊鸿一瞥在他眼前掠过。
可能火光太柔和,黑夜又太深,那妇人那时的侧脸,竟也有点像样了起来。
直到人看不见了,汪永昭看着那黑暗的尽头,又深深地拢起了眉头。
看人,竟看得连生气都忘记了。
他摇了摇头,快步往栓马的树林走去。
不送也可,日后,就别怨他未曾给过她机会。
这厢汪永昭想着他已对他的正妻尽了责,那边小老虎在候着他回来的外祖母的照顾下洗了脸,洗了脚,上了床。
除了正在洞房的大舅舅未过来,小老虎在一家子的关注下就了寝,美得他睡觉时嘴都是笑的。
夜太深,张小碗叫了弟弟妹妹洗漱好就去睡觉,等在他们的房前,一个一个问着他们是否睡下了,确定后她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倒在床铺里没得多时就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早,她进厨房,发现赵桂桃已经起来了,已经跟着刘三娘在做朝食了……
“怎地这么早?”张小碗吓着了,看了看外面,可这天色还早得很。
“早点,早点好……”赵桂桃满脸通红地答了这句话,手又往灶里塞了把柴,随后又低着头,拿起了抹布擦起了灶台。
“你好好坐着,哪让你忙。”张小碗忙过去抢抹布。
“小宝说,您爱干净,我……”赵桂桃抬起脸,红着脸朝张小碗一笑,“当家夫人,您就让我干吧,我就活干得勤快,别的都不好。”
张小碗失笑,“叫大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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