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已经,不知道了……”
“那现在的你,是想要找到能保护你的人,还是想要能够保护自己?”
杜蛇还是那样的淡漠。苗咪想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说:“我要保护自己!”
杜蛇开始教苗咪防身术。苗咪问他是哪里学来的,他回答:电视上看的。
但苗咪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她一近身就被摔得五脏六腑都抽疼的时候。
杜蛇的教学相当残酷,即便小家伙已经摔得浑身是伤,他还是冷冷地命令她站起来。
有时候苗咪真的很想哭,浑身都疼得不敢动,却还是要咬着牙,支起发颤的双腿。
“后悔了吗?想要继续当个任人欺负的人,然后不断祈求着有谁来保护吗?”
趴下的时候,杜蛇总是不经意地问起这些话。苗咪咬紧下唇摇摇头,继续爬起身。
漫长的一天过去,苗咪脱掉衣服的时候,身上总会有大片的青紫。
杜蛇默默地为她上药,手指划过原本稚嫩的肌肤,引来她的一阵抽动。
苗咪渐渐适应了这种整天被摔的生活。
一边感慨人类极强的适应力,一边对自己的进步感到高兴。
现在的她能在杜蛇跟前站上好一阵子了,虽然还是远远敌不过他。
那些小混混又打算来找她的麻烦,但这次苗咪却觉得他们的动作相当迟钝。
其中一人伸手来抓她的衣襟,却被她借势撂到地上。另外两个人见状,一齐朝她扑来!
苗咪冷静地一脚踢在某人的小腿腹,那人重心不稳,自己摔了个狗啃泥。
然后苗咪又顺势用手肘狠狠顶在另一人的胸窝,登时就让他掩着胸蹲了下去。
苗咪暗暗感叹之际,并不知道,其实杜蛇教她的,本就是种凶狠的格斗术。
在那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来欺负她了,即便她还穿着那条胡乱缝补过的旧裙子。
也因此,苗咪对杜蛇以前的身份越发地好奇。杜蛇却从来没有与她说起。
“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些无聊的过往。”这是他唯一一次的回应。
苗咪只好暂时搁置了心中的疑惑,想着总有一天会知晓的。
于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飞逝的光阴
仅仅几年的时光,苗咪就已经不能再用“小家伙”来称呼了。
她的个头虽然还不及杜蛇,但也已经越过他的肩膀。
杜蛇却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仿佛时间并没有从他身边流逝一般。
他还是喜欢坐在窗台面前,品尝他不知从哪里“随手”弄来的白兰地。
沉默着,将一切的家务活塞给苗咪。偶尔换成女装,惊艳了她一番,然后出去工作。
苗咪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每天打理好房间,做好可口的饭菜,一边看书,一边等他归来。
如此地往复着。直到那一天,杜蛇穿着女装出去,久久未见他归来。
苗咪等得有些倦了,索性趴在床上小睡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她幽幽醒转过来,揉着眼睛看见女装的杜蛇站在门前。“回来啦?要给你热热饭菜吗?”
杜蛇没有回答她,低沉着脸,缭乱的头发遮掩着一片冰冷。他缓缓朝苗咪走去。
苗咪也发现了他的异常,担忧地问:“怎么了?”
杜蛇来到她的身边,突然将她一把搂住,毫不犹豫地吻下来!
两片嘴唇触碰到一起时,苗咪惊住了。很快,她就恢复神智,拼命将杜蛇推开。
杜蛇沉默地凝视着她。她困惑地问:“为什么?”杜蛇回答了她。
“以前你问我,有没有渴望的东西。现在的我,渴望着你。”
说出这话的时候,却没有半点温情。接着,他便开始撕下她的衣服。
她慌了,挣扎着喊道:“不要!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我可不是女人啊!”
“你也不是男人。”见杜蛇又要吻她,苗咪心中一紧,用出了防身术。
然而杜蛇却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招式,顺势将她按倒在床上。
“别忘了这是谁教你的。”杜蛇撕开她的衣领,露出那片洁白的圣地。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和我都是无性人呀!”苗咪抱着一丝希望唤道。
“那我就教会你,无性人该如何来欢愉。”杜蛇吻着她的肩膀,手顺着她的腰际往下滑。
眼看身下的衣服就要被褪去,原本还期望杜蛇恢复过来的苗咪,内心终于溃散。
她慌乱地摸索着,终于在杜蛇的裙底找到了那把蝴蝶刀,心中一暗,便朝杜蛇手臂扎去!
等她回过神来,鲜血已经顺着刀柄不断地流出来,染红了床铺,也染红了她的心。
刀刃贯穿了杜蛇的手臂,看着流血不止的伤口,苗咪不知所措:“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能够再给她多一些时间。如果,有一天,杜蛇说他想要成为男人了。
——那,我就成为女人吧。
或许是会这样说出口的。
看着苗咪的茫然失措,杜蛇忽然笑了。长久以来,第一次对她笑了。
原来冰冷的蛇笑起来,也是能这样温柔的。“已经懂得保护自己了。那就不要再忘了。”
仿佛要掩住她心中的慌乱一般,杜蛇的手,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
“害怕与黑暗为伍的话,就去寻求光明吧。”杜蛇附在她的耳边轻语着。
黑暗遮住了苗咪的视线。之后会发生什么,她无从知晓,也不愿再反抗。
那一夜,她究竟是如何睡过去的,早已得不到答案。
苗咪醒来时已是早上,屋子里没有杜蛇的踪影,周围宁静得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破损的衣物和沾着血迹的床单,却在对苗咪诉说着无声的事实。
苗咪发现桌子上摆着一个信封,写着一行字。
——离开这里,今后由你自己来决定。
信封里装着一沓钱,粗略看去,大概有好几千。
苗咪并不知道杜蛇的意思,但她明白,这里已经不属于她了。
苗咪没有拿杜蛇的钱,她将信封放在了杜蛇的衣柜里,然后走出屋子。
回首这间狭小的出租屋,到处充满着她的回忆。
“再见了。”苗咪黯然地关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
☆、黯然的陨落
苗咪独自坐在公园里,蜷着双腿,神情恍惚。
一连两天,都是这样,她把脸埋在大腿间,发着呆。
偶尔会有路人,看她穿着破烂的裙子,觉得怪可怜的,便留些食物在她脚边。
他们的好心,终是引来了公园看管的注意,冷着脸把苗咪给赶走了。
于是,她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道上,耳边忽然掠过一段广播。
“本台报导,经警方确认的杀人犯杜蛇,昨日已被我市公安局逮捕。”
苗咪忽地一怔,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家卖电器的商场,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
她没有听清播报员接下来说的东西,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时,她的瞳孔猛地缩紧。
苗咪几经周折,终于是在监牢里见到了杜蛇。
杜蛇还是那个杜蛇,冷清,沉静,只是身上已然穿着囚衣。
苗咪看着杜蛇,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反倒是杜蛇先开了口。“为什么要来?”
“……你,真的杀人了吗?”
杜蛇沉默片刻,淡淡地说:“如果我说不是,又能如何?”
苗咪一愣。她沉默了良久,终是没能接下去。
“伤口,还疼吗?”苗咪的目光,落在杜蛇的手臂上。
杜蛇没有说话,但从他苍白的脸色来看,她的那一刀,是让他流了许多血。
“那天晚上,你是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才对我做出那样的事么?”
苗咪抱着一丝期望看着他,希望能印证心中的猜想。
“给你留下肮脏的回忆了吗?”他问。苗咪沉默了片刻,摇摇头。
“……那,给你留下的,会是痛苦的印记吗?”她不安地问。
“这样就足够了。”杜蛇闭上眼睛。“尽情地讨厌我吧。”
或许有一天,他会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但那绝非是悔恨,而是遗憾。
苗咪还想要说什么,杜蛇却站起身来。“我们的故事结束了。”
“今后,由你自己来决定。”这是他最后留下的话。
那是苗咪与杜蛇最后的一次见面。
杜蛇死了。几天后,警方这样告诉她。
突兀地开始,突兀地结束。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自己仍是对他一无所知。
他的身世,他的想法。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杜蛇的死烟消云散。
苗咪并不清楚自己对杜蛇抱有怎样的感情,或许那只是一种依恋。
或许她只是想过一种平稳的生活,偶尔有些小开心,但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
那一夜,杜蛇硬生生把他从她的世界里剥离出来,搅碎了她的梦。
苗咪回到了那间出租屋里,似乎这里的一切都还没有被改变。
床铺还是软绵绵地舒适,趴在上边,却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把她赶下来。
炊具仍旧摆在阳台外,做好了饭菜,也已经没有人会对她说,“手艺不错。”
房间的一角堆满了旧书,已经垒得很高,每一页都留着她的指印。
下雨了。雨点打在窗户上,苗咪倒上所剩无几的白兰地,望着雨景出神。
她学着那个人的身影,小饮了一口,火辣辣的记忆从喉中流落。
——这么难喝的饮料,为什么还要喝下去?
——因为它叫“回忆”。
想起那些话语,泪水便默默从她脸颊边滑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崭新的决意
苗咪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好些天,阳光再次穿透云彩时,才终于有了些精神。
她开始打理起这间越渐荒废的屋子来,就像以往做的那样。
她打开杜蛇的衣柜,看到了并排挂在一起的男装和女裙,以及那个信封。
思绪,再次流淌起来。杜蛇的言语,一次次地在她心中划过。
——今后,由你自己来决定。
“决定什么?”
——现在的你,是想要找到能保护你的人,还是想要能够保护自己?
“不知道,不知道。”
——后悔了吗?想要继续当个任人欺负的人,然后不断祈求着有谁来保护吗?
“这样祈求的话,你还会回到我身边吗?”
——我们的故事结束了。
“那,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总有一天,你会自己知道答案的。
“答案,究竟在哪里……”苗咪垂着眸,自言自语般倾述着。
她的目光扫过杜蛇的衣装,整个人忽然静止下来,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许久后,她褪去了身上的衣裳,伸向女裙的手,停滞在半空,最后落在一旁的男装上。
杜蛇的衣服虽然有些宽大,但却仍在即将褪去童稚的苗咪身上,附上了一分英气。
“……我知道的,不管怎样祈愿,你都不会回来了。我只是,想要这样渴望着。”
“不过,你一定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吧。一定,不想看到这样逃避的我吧。”
“那,我会去做的,如果你所期望的话。我会注视着你的背影,然后——”
仿佛面临新生一般,苗咪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坚韧。
“就算是一个人……也会好好地活下去!”
有某种心念,就这般细小地出现,而后产生决然的变化。
五年岁月转眼间过去。这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台照射进来。
长大后的苗咪趴在床上打着呵欠,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她揉着睡眼看了下闹钟,随后“蹭”地一下弹起来。
穿上整齐的男装后,她三两步便跑出屋子,路上不忘对着街边的小贩说:“早上好。”
“小苗咪又赶着去打工了吗?接着!”卖菜的大妈丢给她一个大红番茄。
苗咪稳稳接住,笑着说:“谢谢。”用衣角擦擦便咬了下去,洋溢着酸甜的感觉。
“笨猫咪,你迟到了哦!”来到甜品店时,身为同事的金丝雀难免责怪一句。
“抱歉抱歉,睡得有点迷糊,都忘记今天该我值班了。”她笑着便含糊过去了。
苗咪换上制服,微笑着迎接来客。一天的工作如常开始,
往昔的思念已然化作尘埃埋藏心底,偶尔回想起来难免惆怅。
但,未来的答案还在等待着。已经决定,要继续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相逢的时刻
早晨的时段,甜品店的客人络绎不绝。
稍稍闲下来时,接完电话的金丝雀便对苗咪说:“有人点了外卖,你去送吧。”
“哦。”有时候负责送外卖的店员还没回来,苗咪就会作为替补。
她倒也习惯了接手这样的活计,接过甜品后,推着脚踏车便离开了。
回来的路上,苗咪才发现自己来到了有些熟识的地方。
那一间间用围墙拦起来的房屋,勾起了她心底深藏的回忆。
当时的她,还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蹲在这里的某道围墙下。
然后,和那个男孩相遇了。短暂的相遇,之后便是离别。
“一点都没有变啊。”看着不断与记忆重叠的风景,苗咪发自内心地感慨。
寻觅着过往的道路,来到那个彼此相遇的地方,苗咪发现那间屋子前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整洁的男装,留着短发,似乎注意到了这边。他转过头,对她说:“哟,早上好。”
“啊,早上好。”苗咪礼貌地回了一句。那人却好像是自来熟一般。
“你住在这一带吗?”他问。苗咪摇摇头。于是他的视线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样。好几年前,我就是住在这一带的。想不到,这里一点都没变啊。”
“……是呢。”听着他的感慨,苗咪微微应了一下。接着,便看见一个女孩朝他走来。
“王汪!你说过今天陪我去逛街的,怎么还傻愣愣地站在这里!”
听着女孩唤出他的名字,苗咪内心好像被砰然一击般,一切关于那人的记忆都随之复苏。
“我在看我以前的家。”他回答。女孩好奇地问他是哪一间,他的手指向了苗咪记忆中的地方。
苗咪低下头,一时思绪纷飞。是吗,那个男孩回来了啊,回到这里,带着属于他的女孩。
——如果以后还在一起,就做我的老婆吧。
回想起来时,苗咪浅浅一笑。果然孩子时的话语,不能当真呢。
他大概早已忘记了当年喂养过的那只流浪小猫吧。
这样也好。就让过去成为童话,消失在记忆的风里,即便擦肩而过,也不再想起。
苗咪沉默着走过他的身边,静静地离开了。
“你在想什么?”女孩见王汪一直盯着房屋不说话,便问。
“我在想,以前养过的那只小猫,不知现在怎样了。还能见到她就好了。”
王汪这般诉说着时,想要寻觅的那只猫咪早已经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必然的偶然
金丝雀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据说她早早就定下了性别,是家里人决定的。
也因此,金丝雀的女孩子气十足。喜欢穿裙子,喜欢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