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晕目眩,他的脸和她贴得如此之近,而且似乎越来越近,两个人呼吸里的酒味纠缠混合,周遭的空气都因为这酒精而燃烧起来了一般,他的鼻尖……碰到了她的……
她心头一颤,仿似巧克力的浓心喷薄而出,她在他满目的星光里闭上眼,而后,抬起下巴,终于靠近了那抹桃花的颜色,而后,浅尝……
Mak。ing/love的意思,她说不出来,可是她明白怎么做……
然而,她仅仅只是、只会、只能浅尝而已……
之后,便如桃花蕊里那只蝶,浓稠的花蜜涌入,直至心尖、心底,太浓太重的甜美,承载不起,再无力飞翔……
Mak。ing/love于是成了一场花事。
她原是那只偷偷饮蜜的蝶,被蜜所醉所累,而流连花间不止,却不知缘何骤然间雨打风吹起,花海沉浮,桃英缤纷,碾落成泥……
疼痛。撕裂。昏阙。
风雨飘摇,蝴蝶折翼,支离破碎,花瓣纷飞中随风起伏,随雨飘零,随着那份疼痛化作粉尘……
那是一场折磨,抑或是一次奉献,或者是凄风苦雨的繁华和谢幕?
她不知道……
唯独知道的,是痛,贯穿所有……
可是,她仍然放松了身体,展开了羽翼,任他折断,任他碾碎,任他将她抛诸于风雨,最后,随着落英,化为尘埃,终成就了他和她这场花事,即便开到荼蘼,亦是不渝……
太阳早起,海潮退去。
海滩上拾贝的孩子,踏浪的女子,早已是一派热闹喧哗。
然而,这一切的声音都没能叫醒临海房间里的她,此刻,依然静静地睡在他臂弯里,长发缎子般散开来,遮住她泛着红晕的脸。
他早已醒来,只是一动不动,欣赏着她的睡颜。
若非她的手机来电将她吵醒,或者,她还要继续睡下去,熟悉的铃声一响,她条件反射地醒来,并且想立即起身去够手机。
然而,这一动,却痛如散架,她倒回了枕头上,才恍然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
惊愕,尴尬,脸红,最后慢慢平静。
也不去看身边的他,长而浓密的黑发给了她遮掩,她隐藏在黑发里,任手机铃声响彻,也不去接,继续闭上眼睛。
他看着她这般模样,不免好笑,这整个人都躲进长发里装淡定,不是跟一一小乌龟一个德性了吗?
伸臂过去把她手机取了过来,替她接了电话,“喂?”
“萧伊庭?”那边的人倒是瞬间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是的,付真言。”他对对方也是相当熟悉,“找我妹?”说完他后悔不已,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该说找我老婆呀!
“嗯,她回来了?”付真言问。
“是的,在睡觉呢。”他不客气地说,睡觉这两个字最能体现一个男人的主权!
“好,不打扰,下次再聊。”付真言是个果断的人,也不跟他啰嗦,电话挂了。
萧伊庭把电话放下了,见她仍然躲在长发里,忍不住问,“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不是付真言吗?”她埋着头说。
“……”他傻了……继而一笑,“一一,你真是名符其实的一一啊……”
“别闹,我睡觉……”她动了动身体,还是痛得难受。
“很累?”他趴在她肩膀上问,顺带着呵了口气。
“嗯……”确实累,而且痛……
他便躺了下来,陪着她,看着天花板,“嗯,这种课确实废体力,妹妹,你辛苦了,也谢谢你教我这一课啊……”
“……”什么?什么叫她教他?
她终于从黑发里露出脸来,难得的红扑扑,“我教你什么?别胡说……”
“难道不是吗?”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昨天我问你,mak。ing/love是什么意思,你就用行动给我上了一课。”
“……”她怎么想不起来?明明是他把她给碾碎了好吗?“我哪有啊……”
“你忘了?妹妹!你不可以这样!这么重要的,我的第一次,你草菅了也就算了,还要推卸责任?”他瞪大眼睛,深邃的瞳孔里好笑的意味一闪而过。
他的第一次?说得好像她不是第一次一样!“我也是……”
“对!你也是……”他一副深思的模样,“到底是学霸,这种事情第一次也有模有样,妹妹老师,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我没有……”
“又说没有?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吧!”他努力绷住笑意,“你喝醉了,我也喝醉了,对吗?然后我们回来洗澡,我躺在床上看电视,你主动躺在了我身边,然后,我很认真地请教你loving/you的歌词,提到mak。ing/love的时候,你怎么做的?你就像老虎看见肉一样,直瞪瞪地瞪着我,然后,就抬起下巴……吻我了……”
是她吻他……这点好像是没错……她有些记起来了……可是跟后面的事有什么关系?那不是她干的了……
“然后,你就把我……”他还在继续在那说着。
她立刻反驳,“我没把你怎么样!我不会那样!是你把我……”
说到这里,她停了。
分明就是个陷阱,再说就是往井里跳……
他翻身贴在她后背,终于笑着承认,“好好好,你不会,我会……放心吧,你酒后失德而已,我不会笑你的……”可他明明在笑,笑完之后,又问她,“你真的不会?”
她无语了……
没错儿,她确实是一个比较淡定的人,可也要分事情……
她生气的时候把他衣服脱光,那完全是意气用事,跟情/色没有一点关系,现在,两个人什么也没穿躺在被窝里,刚做完一件事,却来讨论会和不会的问题,这让她无法淡定,难道这种事不是只做不说的吗?
“不会不会!”她索性趴在床上,整个脸都埋了起来,背对着他。
“好吧,不会就算了……”
她以为就是真的算了的意思,结果,他来了个转折,“不过,这些年,我对这件事倒是有些小小研究,你不会,我却是会的,不如我教教你,再来研讨一下,共同进步……”
“……”他以为是学术研究吗?还开个研讨会,共同进步?
“好不好?”他随之覆在了她背上,耳语。
那酥/痒的温热喷在脸上,她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默默地趴着,看不见他的脸和眼睛,他的心跳却贴着她的后背,被子里以及她的身体都干净且干燥,也不知他昨晚怎么收拾的,而窗外海浪阵阵,室内已是阳光正暖,现世安好,惟愿时光停留……
没有回应他的玩笑,她只转过身来,静静地凝视他,然后闭上眼睛,等待,纵然昨夜的痛楚依然残留在体内。
他倒是被她这样的顺从给略略一惊,原以为她会拒绝,或者,至少有那么一些推拒或者小羞涩,这般的她,确实像从前那个听他话的妹妹,可又总觉得有那么一些不一样了……
她的头发散乱着,经过昨夜之后的她看起来虽然脸色红润,却疲惫而虚弱,尤其这般闭着眼,双唇娇嫩若凝露,睫毛轻颤如扑羽,他心中某个地方软软地一疼,倒不忍心再对她怎样了,她这身体,原本就单薄,怕也禁不住他一再折腾,这三十年都忍过来了,好歹昨晚已尝鲜,也就不必急在这一刻了,这一回,来日,是真的方长……
于是,在她脸上亲了亲,轻道,“起来了,肚子饿不饿?”
她原是想,他要,她自然是给的,然而,他忽然起身了,却让她诧异,睁开眼来,看见他整个的后背,极美的线条。
他仿佛知道她睁开眼看他一样,忽的回头,正好与她的视线撞个正着,她的脸瞬间一红,这,真不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全部,可是,此时跟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他哈哈一笑,从容地拾起衣服,进了浴室。
这样的季节,早上的海滩,其实是极其美丽的。
太阳还不那么毒辣,不用打伞,甚至不用防晒霜,光脚踩在沙滩上,遥望金色的光芒渗透进每一寸海水里,寸寸泛金,寸寸粼粼。
只是,她走路的样子有些异样。
“怎么了?”他牵着她的手,走得很慢,仍然感觉她跟不上。
她摇摇头,自然不会说,是因为昨夜的缘故,现在还十分不适,只道,“海水很美,慢些走,好好欣赏。”
时光的脚步,总是太快,不经意间一天又一天,就这么从指尖滑过了,一晃十二年,却仿佛初遇他时还是昨天一般……
若人开始回忆,开始感叹时光的流逝,那,一定是在想挽留了,挽留那些曾经就在自己身边却不曾注意过的,哪怕细枝末节也变得格外珍贵起来……
所以,时间的脚步,可否慢一点?再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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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旧欢如梦 何事秋风:学而时习之……
站在沙滩边缘,海水一***地,轻吻着她的脚趾。
她滞步不前,只是低头看着这海,这浪,这大海的颜色。
小时候读文章,总是有蔚蓝的大海之类的词云云,可实际上,蔚蓝这个词是专属于天空的,再透明的海水,也倒映不出天空的蓝,就像再明媚的生活,也成全不了一颗纯粹的心瑚。
“怎么不下水走走?”他牵着她的手问铄。
她看着那一汪无边无际的墨蓝色,太阳的光在水中交织成片片金羽,人之于海的广袤,滴水不如……
仰头凝视他,他眼里的棕褐色融入了海水的墨光金流,却远比这海水柔和温暖,就像一盏鎏金的旧灯,黑暗中,清曦里,一朵暖光,直入心田。
她略哽,移开了目光,眼角浅浅湿润,“二哥,我不敢。”
“不敢?”她从来那么勇敢而坚强,什么时候有过不敢?
“我也不知道……”她摇着头,“觉得海太广阔太深远,自然的力量有时候太可怕,如果它想摧毁这个世界,谁都抵挡不住……”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说此类内心描白,说出来的还是和她平素为人截然相反的话,他震惊之余,也对她心生更多怜惜。
她如此瘦小,身世堪怜,原本确该如此般小女孩一样柔弱,可她却偏要做一枚劲草,强撑着风中颤抖的躯体去迎风抵抗,或者,这才是她真实的想法?
他在海水边拥住了她,“不喜欢,我们就回去吧……”
她贴在他胸口摇摇头,手指抓住他胸前的T恤,“不喜欢的事太多了,可是不能一一避开的,就像,我不喜欢没有爸爸妈妈,可爸爸妈妈还是会离开我,我不喜欢仇恨,可仇恨它实实在在存在,我不喜欢夜晚,我……”
说到这里,她止住了,头埋在他胸口,藏起了她眼里纭纭而生的悲戚。
他想要捧起她的脸,想要看清她镜片后的眼睛,她的额头却用力地顶着,不愿意抬头。
他想,她是在难过的……
终是放弃了,只是抱紧她,“妹妹,你昨天说,很累,想靠一会儿,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你早就不必那么辛苦,我这儿,这个地方……”他按着她的后脑勺,贴着他左胸口的位置,“这个地方,是给你依靠的,而且它足够强壮,完完全全可以承担你所有的不喜欢和你心中的恨,也可以在你没有爸爸妈妈的生活里,给你一个家,妹妹,我早不是从前的二哥了,你感觉不到吗?”
她身体微微颤抖,眼中的润湿,还是模糊了她的视线,越长大,反倒是越脆弱了,可见情之为物,最是柔肠……
“二哥……”她哽了嗓音唤他。
“妹妹,我在这儿。”他的声音愈加轻柔起来。
“我只是想……”她吞吞吐吐地,尝试着说一些以她的性子和过往完全不可能说出的话,“只是想……那些避不开,逃不掉的事可以有人一起走……”
“所以,那个人是我,是吗?”他问,压抑不住的喜悦。
她终于抬起头来,镜片后微微泛红的眼睛,而后,用力点头。
没有言语可以用来形容此刻他的心情,狂喜吗?惊讶吗?欢腾吗?不,这些都不够!这句话带给他内心的充盈和膨胀甚至超过了昨晚的初花绽放。
昨夜原本无心摘花,却出乎意料达成所愿,清早大梦初醒,纵然拥她在怀,也不敢相信这一切均属事实,生生把自己大腿掐紫了,才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那一刻,得意、满足,只觉人生圆满不过至此。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觉得,他愿意用他的全部来换取她这一句话,于他而言,人生最重要的幸福,就是陪伴。
她伴了他九年,早已是他生命里剥离不开的部分,他曾比喻,是他的皮肤,他渴望与她继续相互陪伴下去,不愿意的人始终是她,而今,算是苦尽甘来了吗?
“妹妹,再也不走了,好吗?陪着我……”他曾听过的,她给父亲的承诺,再也不走了,可他必须听她在他面前再说一次,以求确认。
那年在学校的林荫道,他说:别走,我舍不得你……
可是,她走了。
三年前,他送她到学校门口,对着她的背影问她:如果我让你回来,你还回来吗?
她坚定地摇了头。
这一次,她不会再摇头了,轻轻吸了吸鼻子,告诉她,“二哥,我不走了,我会一直陪着你,陪到不能陪的时候……”
他心中一烫,眼眶也随之发热,一生,只为这一刻……
凝视着她泛红的眼睛,微微蹭红的鼻尖,还有她水润柔嫩的唇,他没有忍住自己的冲动,捧着她的脸,快速而准确地吻了下去。
初时,她是紧张而僵硬的,甚至有过一瞬的抗拒,毕竟,这是海滩上,人来人往。
可是,转瞬便释然了,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不是吗?
深长的拥吻,彼此都有些情不自禁,尤其初识人事滋味的萧伊庭,一番纠结难舍才离开她的唇,将她紧紧抱入怀里,感叹,“妹妹,你不喜欢夜晚,我可是相当喜欢……”
这话又隐着怎样的意思?但凡从他嘴里出来的,没一句是正经……
海水清凉,一阵阵漫上她的脚背,她没有退后,反牵住了他的手,说,“二哥,走吧。”
他看着她笑,牵着她往海水里走,一直走到水没了膝盖,他停住了,笑她,“还走?你那半吊子游泳技术没救生圈行吗?”
她也微微一笑,“回去以后教我。”
“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教我游泳。”她又说了一遍。
“好……”他